第三十四章

    空气里好像提前夹了夜的寒霜，瞬间冷却了下来，几秒后，陆远缓缓回过头来，一脸不确定地看向文措：“你刚才说什么？”

    文措眼眶红了红。

    “嗯。”陆远点头：“应该的。”

    文措眼中的眼泪终于不争气地掉了下来，她拼命摇着头：“不可能，陆远，你信我吗？他是万里，他真的是万里。”

    一时搞不清楚情况的群众听见那男人的话，立刻明白了过来，赶紧把二人拉开，婉言劝说：“姑娘，你大概是认错了人吧？”

    越野车里的驴友见陆远和文措的情况不好，载着周大海给文措和陆远带路。

    陆远拿上水瓶转了身，一步一步离开。

    文措这一辈子都没想过会在这里遇到万里，活生生的万里。

    门帘被微微撩开，探进一颗头，脸上带着有点尴尬的笑意：“不好意思，打扰了，我只是来打热水的。”

    “你是不是失忆了？”文措喉头渐渐哽咽：“电视剧里都这么写。你是不是失忆了，忘了我是谁，所以才没有回来找我？”

    这么久以来，这段坎坷的旅程里，这是两人第一次没有一起住。这是陆远的绅士和尊重。文措除了感激，说不出任何话。

    文措全身都在冒冷汗，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一刻心底的起伏，她紧紧抓着手心，指甲抠进肉里却不觉得疼。

    陆远回过头来，黑暗里，月光映照得他的表情有些冷，他温和的眉眼里带着点点悲伤。

    她眼前渐渐模糊，觉得心酸极了，从他“去世”至今，文措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活过来的。

    文措手肘抵着车窗，手掌撑着下巴，一路一言不发，只是眼神空洞地望着远方。

    她挑开门帘的那一刻，正与站在门口迟迟没有离去的陆远撞了个正着，陆远明显是没想到文措会突然这样出来，两人四目对视的那一刻，俱是一愣。

    她是来告别万里的，却不想重逢了万里。

    陆远在前面一步一步地走着，文措能听见他的脚步声，和平稳的喘息声。

    文措的帐篷到了，陆远给她把水瓶放了进去。

    文措想了想，很严肃回答：“只要他是万里，无论如何都得带回去。他妈妈还活着，怎么都不能让老人家明明儿子活着还无子送终。”

    “你有什么话想说的，就说吧。”文措说。

    “……”

    部落里没有现代化的热水器，文措从帐篷里出来，拿着开水壶到老板娘的帐篷里打热水。

    和文措一起看着周大海毫不犹豫回家的背影，陆远轻叹了一口气，拍了拍文措的肩膀说：“人有相似，你可能真的是认错了。”

    文措看着陆远离去的北影，又看了一眼放在角落里的水瓶。最后又追了出来。

    陆远比她想得多，看到一花一树都异常小心谨慎，怕说错了话会刺痛她。

    文措看着陆远，又看了一眼一直一言不发的男人，颤抖着问：“万里，你不认识我了吗？”

    老板娘以为是周大海带来的朋友，给了他们很热情的招待。周大海和这个部落里的每个人都很熟悉，应该是已经在这里生活了很长时间。

    “嗯。”

    站在两辆车中间，挤在一群人里，身穿着脏旧的衣服，皮肤也看不出原本的肤色，只那一双眼睛，还是如同从前那样锐利有神。

    文措正准备再说话，就见老板娘突然抬起头，对着帐篷门帘的方向喊了一声：“小伙子你进来啊，站外面干嘛？你朋友在我这呢！”

    “陆远。”她这样唤着他的名字，和以往的每一次没什么不同。可她和陆远都明白，这一声与以往都不同。

    这里是万里去世的地方，对她来说应该是很特别的地方，可她却对这个地方没有太多的感应。好像一个最最普通的游客，见到美丽的风景便停留驻足，仅此而已。

    “还不是男朋友。”文措喝了一口奶茶，答非所问：“刚才走的姑娘，是老板娘的朋友吗？”

    “我……我正准备走。”陆远生硬地解释着。

    她又往前走了两步，怀疑又确定，激动而克制地喊了一声：“万里？”

    不管是哪一种，她都不知道怎么面对，现在唯一确定的，是她本能地想把他认回来。

    文措心里乱极了。她想过来米特错维的无数种可能，唯一没想过的一种就是——万里没有死，他还活着。

    热情的老板娘给文措和陆远的水瓶都打满了热水。陆远看了一眼冒着热气的奶茶，问她：“你饿不饿？要不要买点烤饼晚上吃？”

    她扒开自己手上的珠链，将手臂上的伤口给他看：“万里，你知不知道你死以后，我有多少次都想跟你去了，你怎么可以忘了我？你怎么可以不回来找我？”

    眼前的男人眉头皱了皱，文措疯了一样激动地抓着他的手臂：“你是不是想起来了？我是文措啊！”

    因为他太在乎了，在乎这片山水又把她带回过去的悲伤，带回从前的感情里。

    陆远打断了文措准备开口的话，先问道：“文措，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她太自私了，自私到无暇顾及陆远的感受。

    文措心不在焉，也没觉得饿：“喝点奶茶就够了。”她顿了顿，抬头小心翼翼问他：“你来多久了？”

    在深山里迷路了，文措曾看过很多自驾的帖子，甚至这一路的经历，她知道如果真的迷路了，天黑以后会很危险。可陆远在，她就一点都不觉得害怕。

    文措有点尴尬地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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