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文措手腕上全是割腕的伤，一道一道，有深有浅，在她白皙干净的皮肤上留下了很丑陋的痕迹。陆远看得触目惊心，有那么一瞬间，他惶恐又庆幸。

    说完这句话，很久陆远都没有听见文措的回应，耳边只有她如猫一样脆弱又安稳的呼吸声。文措睡着了。

    陆远自然地把手伸向文措。文措看了一眼那只等待着自己的手，掌心似乎还在回味刚才的温度。

    陆远一直背着文措，背着走了很远很远，那条青石板路好像怎么走不完一样，那么长。

    跑了很远很远，见没人再追来。文措和陆远坐在路边台阶上休息。

    “你什么意思啊？神经病啊！”

    陆远没有反驳，口吻语重心长，像个老师一样：“冲动可以解一时之气，解不了真正的问题。那些拿刀拿棒弄死人或者被弄死的，都是冲动的人。”

    有那么一瞬间，陆远突然希望那条路真的走不完。

    陆远笑着，看着文措又像喝水一样喝酒，劝她：“少喝点酒。女孩子家怎么这么能喝酒。”

    那老板娘使了眼色让陆远快走。陆远不傻，以少对多，怎么打都不会赢了。赶紧拉了文措走人。

    收银台还有一桌正在结账，几个喝茫了的大汉，操着一口川巴方言，和英子一样的方言，所以文措忍不住多看了他们几眼。

    那几个人说的话越来越难听，文措越听越觉得难受，全身的血液好像都于一瞬间涌上了头顶。

    火锅店装潢的不怎么精致的顶灯刺得陆远眼睛有点疼。

    文措在最后一刻猛得抓住他的手，借着他的力道站了起来。她站在陆远身边，两人距离很近，近到几乎要听到对方的心跳。

    喉咙有些硬，文措却还是嘴硬说着：“借口，你就是胆子小，你就是孬！”

    陆远想都没想，就把她背在了背上。

    如果她这么爱的人是我，会怎么样？

    文措嘴里还塞着东西，很随性地把手串都撸了下来，满不在乎将手腕展示给他看。

    文措眼眶瞬间就红了。

    两人一整天都在逃跑。文措喝多了酒，酒精让她头脑晕晕的，跑了一会儿就跑不动了。

    眼看着那几个男人要打在文措身上。就在那么一瞬间，急匆匆挤过来的陆远就像古神话里的战神一样出现在文措眼前。

    惶恐那些伤口出现的时候是如何的危险，庆幸那些伤口最后没有将她带走。

    文措眨了眨眼睛，心不在焉地拨弄了锅里正在煮着的菜：“你说为什么英子一次就成了，我那么多次都不成功呢？”

    她一句话把那几个人说愣了，下一秒，其中一个男人十分下流地说：“小姐，你这么敏感做什么？你站街啊，多少钱一次啊？”

    “嗯。”

    不知道为什么，只这么一句话而已，文措就觉得心突然软了下来。万里死后，她一直横冲直撞地这么活着，她甚至没有觉得这有什么错。

    “人走了就尘埃落定。这世上没有真正的坏人。我一直是这么觉得的。”

    文措看着陆远，很认真地说：“其实她才是最干净的人。”

    文措点了瓶高粱酒和陆远对饮。两人倒是吃得大快朵颐。文措喊服务员加汤，周围太吵，服务员听成了结账，屁颠屁颠过来，一搞清楚是加汤就垮下了脸。

    这一下把那几个男人惹毛了。几个人撸了袖子就上来，一看是女的，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

    她眼前有些模糊，盯着陆远的脑袋，想想还是觉得窝囊，凑在陆远耳边大喊：“你刚才怎么不上去打，你不打你挡着我干嘛？要是万里早上去打了，你是不是男人啊？”

    回想起上次的经历，陆远忍不住笑出了声：“你是要拿冥币吓多少人啊，真够损的。”

    天色渐渐晚下去，华灯初上，搅合了人家婚礼的晚宴，两人也错过了自己的饭点。

    陆远想，自己是不是疯了？这是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吗？

    文措没有说话，捏着那些钱，觉得内心十分空虚。看着路面上来来往往的车，不知道它们来自哪里，去向哪里。

    说着就拿了包到收银台去结账了，留下陆远一个人在位置上。

    服务员走后，文措乐呵呵地问陆远：“你说人是不是贱啊，到那种服务态度特好的地方，服务员要是一点不好，就忍不住要发脾气；反过来吧，越是服务态度差的地方，随便提个要求让人家做，还挺心虚的，觉得麻烦人家了。”

    “陆远，我要是喜欢你就好了。”文措在陆远耳边这样说。

    两人不约而同想到了英子。如果不是真的爱老邹，怎么会为了他四处骗人，最后又怎么会那样决然地去死呢？

    这一句话，彻底把文措点燃了，她拿起收银台上的计算器就砸在了那个男人脑袋上。

    “你嘴巴给我放干净一点！”文措怒目圆瞪，吼着那个男人：“你一个招|妓的好到哪里去，还看不起站街的？”

    可她很热血，对恋人，她深情不移；对朋友，她两肋插刀。

    陆远背着文措走了好远好远，一边走一边认真地说：“一个人对自己的生命都不负责任，怎么可能对爱人负责任？留一份爱给你怀念比得上实实在在的拥抱吗？”

    两人找了一家江北出名的火锅店，越是出名的老火锅越是鱼龙混杂，服务态度差。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证明人家的味道地道。

    任凭一个再没有血性的男人被女人这么说，心里多少都有些不爽。陆远箍着文措腿的手收了收，半天没有说话。

    回想刚才的种种，两人不觉相视一笑。

    战火一点就燃。

    怕事态闹大的老板和老板娘都出来，两边调停。陆远从钱包里把所有的钱都拿了出来，放在桌上，对老板娘说：“不好意思，砸坏的东西和结账的钱。”

    刚才闹事用光了所有的力气，这会儿陆远一背，文措整个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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