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巡一脚刹车踩了下去。那辆黑色的自由客与地面摩擦了几米,最后停在了路边。
韩东继续讲述着:“他就借钱给我还债,暂时把车厂经营着。也不是小钱,一口气就借了六十万。那时候我俩才认识没多久,我都给惊着了。”韩东想起这些事,至今还是觉得挺离奇:“我问他,‘你就不怕我是骗人的’?你猜他怎么回答?”
“那时候就想着,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要是儿子没了,人生也没什么意思了。”韩东说:“当时借酒浇愁,喝醉了在夜宵摊儿上撒酒疯,和人打架,顺手就掀了人家的桌。好家伙,当时那桌做了个块儿大会打架的哥们,把我收拾得可惨。”
留下他们三人面面相觑。
骆十佳笑:“韩老板,你怎么完全没有问过我的意见?”
“是。”
“我和她一间!”长安站了出来,几乎咬牙切齿地蹦出这句话。
骆十佳笑了笑:“我也不是万能的。”
关于骆十佳和沈巡的过去,韩东没有问过一句。他稳稳地开着车,只是想了又想,对骆十佳说:“骆律师,沈巡是个好人。”
韩东摆了摆手:“算了算了,那我和骆律师一间吧。”
韩东从后视镜里看了骆十佳一眼,先是愣了一秒,然后笑了笑。
这一顿晚饭大约是骆十佳近十年来吃过最幸福的一顿饭。她一直安静地看着大刘一家。大刘大大咧咧,对待妻子却十分心细,心疼老婆怀孕,事事都要去搭手。老婆温柔内秀,怀着孕也不娇气,对待大刘的朋友尽心尽力。儿子听话懂事,年纪小小,却一直给爸妈帮忙。
长安瞪大了眼睛看着沈巡,她也不知道自己的怒气从何而来,只知它们无处平息。
骆十佳没说话。这一路,沈巡和韩东都对长安很照顾。骆十佳还挺羡慕的,原来被当成孩子是这么幸福?骆十佳自嘲一笑,哪个女孩天生想要成熟?
韩东嘿嘿一笑:“也没多少兄弟,也就每个省都有一两个吧。”
……
他话刚说完,一直没说话的沈巡睨了他一眼,手一抬,做了一个要打他的动作。
沈巡和骆十佳中间隔着韩东。骆十佳只能偶尔看见沈巡伸出去夹菜的手,那是一只充满力量的手,手背上青筋明显,手指上纹理粗粝,却不难看,连手上的茧都十分性感。
韩东眯着眼睛笑了笑,压低声音,像个大哥一样拍了拍骆十佳的肩膀:“骆律师比较成熟,包容一下。长安这个人,这么多年就长脾气了,小姑娘一个。”
“长这么大的个子,尽打架了。”骆十佳说。
饭后,大刘的老婆带儿子去主卧睡觉,大刘在儿子房间里多铺了个地铺,和韩东说:“家里就剩两个房,客房是张双人床。我儿子房间两张铺,你们自己分分。”
韩东说完也回房了。骆十佳的包还放在客厅的沙发上,拿回了自己的包。手臂就被人拉住了。她下意识地转身,就看到了站在她面前的沈巡。
沈巡没有质疑长安的举动,只是沉默着把目光转回了前面,继续目不斜视地开车。
他正说着话,大刘的老婆就从厨房里出来了,挺着个大肚子,把韩东眼睛都看得要掉出来了。
“中国可真大。”骆十佳感慨。
“他帮你去打你前妻了?”
长安的话音刚落。沈巡的车就路过一个坑洼,整个车往右歪了一下,车上挂着的“一路平安”的吊坠开始左右摇晃了起来。
“为什么要带她?”长安背靠着椅背,双手交叠,环抱在胸前。
“对。”韩东笑:“不打不相识吧。”
长安恨恨瞪了韩东一眼,拎着自己的行李就进房去了。
“她去宁夏做什么?”
“沈巡!你疯了!”
“你是怕我不舒服?还是怕长安不舒服?”骆十佳抿唇拒绝:“放心,我没那么娇气。”
长安一听这安排,立刻皱着眉头反对:“我不要。”
沈巡淡淡回答:“她也要去宁夏。”
沈巡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也不曾闪烁。只是脑海想起骆十佳说那些话时,脸上那悲伤又绝望的神情,心底又是一阵心疼。
“嫂子这是又怀上了?”他故作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哎呦本来是想省省钱住你家,这一下红包一宰可比住酒店还贵!”
很多事,骆十佳说不明白,沈巡也是。他们之间隔了太多年,太多结,要解的时候都有种无从下手的感觉,只能得过且过。
骆十佳抬起头,自后视镜中望着他。
骆十佳笑笑:“你还真是五湖四海都有兄弟。”
“你是怎么认识他的?”
“他责任心太强,有什么事都扛在身上。天塌下来,他也要第一个举起手去给大家伙儿撑着。”韩东停顿了几秒,慢慢说道:“别伤他,他已经够不容易了。”
韩东的哥们叫大刘。也和韩东性格差不多,挺糙一个大老爷们。热情地招呼着韩东他们进屋。
“你可真了解他,一字都不差。”
骆十佳抿着唇笑了笑,脑海中想象着那些画面:“沈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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