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是年少轻狂时（六）

p;一身浅色青纱的柳依停下了手中的琴，嘴角露出一抹浅浅的笑容，柔声道：“小侯爷，今天似乎心不在焉。”

    莫苛摇了摇头：“我第一次来漠北谁也不认识，明天就不先去了，还是等着后天和师父一起上去吧。”

    柳依故作苦恼的说道：“可不是吗，醒之小姐出手也是一等一大方，也不知道付大总管全部的月俸养这个女儿够不够，想来也是，醒之小姐这般的放肆付大总管都不舍得怪她，想来这婚事，定然会让醒之小姐自己做主。”

    柳依用衣袖掩着嘴，吃吃的笑了起来：“小侯爷今个儿怎么又想起那人来了？”

    莫苛微楞了下，随即笑道：“师父，怎么还没睡？”

    “小侯爷在那样的情况，将一个女子丢下，确是不该。”柳依走到付清弦的桌前，斟了杯酒说道。

    “若非看在你对我还有些用处的份上，我非打的你满脸桃花开！”醒之猛然松手，一脚踢在莫苛的腿上，转身走出门去。

    富贵长出了一口气：“还好，还好不是来找小侯爷的。不过那个人看起来好面生，不知道是那家的公子这般的本事，这么多年了我还真没见过醒之小姐这般温顺的模样……”

    少年单手接过衣袍，连忙追上了过去：“姑娘！我叫莫……”

    红衣少女旋身而起，眨眼间已回到了方才的树上：“哼，占了我叶凝裳的水潭，还想拿要回衣袍。”

    长醉坊乃谯郡城内最大家青楼，绿荫小楼，轻纱幔帘，遮挡了多少醉生梦死的人。

    月光如水，洒照在谯郡的每处角落，微风拂过，又有几人夜未眠……

    “小侯爷！不，不好了！”富贵一脸惊慌，连滚带爬的跑了进来。

    莫苛斜斜的依在桌边，低声笑道：“今天去了一个很有意思的地方，师父不知道吧，漠北的风气比起江南来，就是要开放的多，这里的姑娘性格多半都像音儿那般的率直。今天的中午的那个姑娘，看着凶悍其实平易近人的很，而且我和她在一起一点都不拘束，仿佛认识很久的朋友一样。”

    付清弦回过神来，入眼的便是柳依那张柔媚的双眸：“同样是青衣，柳依穿起来风情万种，而某人穿起来，却是大煞风景。”

    厢房内，月光撒进屋内，隐隐可见厢房内那些精致又小巧的檀木桌椅，以及四周的那些极为罕见的珊瑚摆设。

    水潭中的少年和水中的鱼儿嬉戏了一会，似是有点冷了，转身朝岸边走去，可未到岸边却看到本该好好放在岸边的衣袍不翼而飞。

    月如钩，镇北侯府后苑的奇花异草迎风浮动，空气中飘荡着不知名的花香，清宁阁内的琉璃宫灯早早的熄了，唯有墙壁上的夜明珠泛出清清冷冷的光辉。

    侧目间，却见那同醒之一起来的青衣公子揉着脸一瘸一拐的走出了房门，那微红的脸颊上，隐隐可见被人掐出来的两道青痕，本怒火冲天的付清弦，看到那青衣公子脸上的伤后，心中的浊气一扫而光……他嘴角轻勾，扬起手中的折扇故作风流倜傥的笑道：“富贵平安，回府。”

    “慌什么！”付清弦怒声斥道。

    “所以，我不就又回去了吗，却看见她和那个人走了……”

    醒之楞了楞，随即垂下了眼眸，长长的睫毛遮盖了眸中的情绪：“我爹爹忙呗，他哪有时间管我。”

    “喂！……”莫苛呼疼连连揉着双颊，又是揉腿，低声嘟囔道：“没见过脾气怎么怪的人，怎么说翻脸就翻脸。”

    站在树上的少女“咯咯”的笑出声了，侧目之间已经飞到了少年身旁，双手搂住了少年的腰身，趴在少年的肩头柔声笑道：“凤澈，你终于来找叶凝裳了。”

    柳依抿着嘴笑道：“是是是，又没人说谁看上了她，小侯爷急个什么？”

    看着醒之与莫苛手牵着手有说有笑的上了对面二楼，付清弦脸色说不出阴暗。

    醒之躺在雕花床上，双眸无神的望着帐顶，眉宇间染上了一抹失落，南城和东城才多远的距离，又不回来了。

    付清弦侧个一个身：“说不上心事，就是心里说不上来的堵得慌。”

    月如钩，谯郡城南已是漆黑一片，唯有付家南苑的房门，还亮着一盏昏黄的油灯，一声推门声，惊动了昏昏欲睡的木通，他连忙端起灯盏走出耳房。

    莫苛顺着醒之的眼看去：“已经这么晚了，怎么不见你家人来找你？”

    富贵揉了揉睡眼，就地坐在了脚榻上：“小侯爷自晚上就不大高兴，想来是有心事吧。”

    月如钩，莫苛轻身跃上乾嘉酒栈的三楼，从窗户爬进了下榻的房间，刚站起身来，便看到一个白衣人静坐在自己的床榻上。

    琴声悠扬，莫苛如玉的脸已是绯红一片，一双清澈如水的眼眸已是泛起了氤氲的水雾，波光粼粼的，本来清淡的唇色似是上了胭脂一般：“漠北的酒，真烈。”

    付清弦看着醒之的背影，那张肥嘟嘟的脸蛋青红交加，牙齿咬的咯吱咯吱，几次张嘴，终是未敢叫住醒之，他长吸了一口气，咬牙道：“回府！”

    “小侯爷！醒之小、小姐来了！”

    “谁说我来找他的！本小姐今天是带朋友来听曲的，怎么？你们长醉坊还不做我的生意不成？难道本小姐的银子就不是银子了？！”话毕，醒之拉着莫苛的衣袖就朝里走。

    “说够了没有！”付清弦怒喝一声。

    莫苛拍了拍醒之的肩膀安慰道：“也是，我师父也不大管我，但是管音儿却多一点，女孩子家的和咱们怎么也一样，不管做什么总是让人不放心。”

    “看什么看！看在你和他相仿的份上，今天便不和你计较了！下次若敢再来此地！莫怪叶凝裳对你不客气！”红衣少女恼羞成怒，反手丢人一团黑色衣袍，飞身离去。

    春花秋月相留醉，云雨巫山销魂乡。长醉坊。

    付清弦猛然坐起身来，涨红了脸说道：“当然是怕那臭丫头找我算账了！本小侯怎么可能在意她和谁走了，再说了那个人也不会那么没眼光，看上那个又凶又丑的臭丫头！”

    富贵一个哆嗦，看了一眼坐卧在软榻上浅笑的柳依，连忙垂下脸去：“小人这便出去。”

    “说着也奇怪的紧……若有两日看不见，就想的紧，心里空落落的好像少了什么似的，若是见面了，我虽是一副不愿见她，害怕她讨厌她的样子，可是心里还是非常喜欢的，即便是每次挨打，无论她下多重的手，我不但气不起来，心里还隐隐的欢喜着，每次有什么好东西，总是想着要给她留着，虽然她不领情，而且我今天看见她和别人好，真的很生气很生气恨不得冲过去将和她在一起的那人狠狠的打上一顿……富贵你说，到底是为什么呢？”

    看着对面把酒畅饮的二人，付清弦几乎咬碎了牙齿：“她想自己做主！还要问问本小侯的意思！”

    醒之转过脸来，一把掐住了莫苛的脸颊，泄愤的扭了扭：“莫苛！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真、的、很、欠扁！”

    莫苛咳嗽了一声：“那个……我看就算了吧，反正我也不是很想听曲儿。”

    少年连连退了两步，方才站稳身子，怔楞的望着对面的人，眼底闪过一抹惊讶和欣赏，随即道：“姑娘是否要将在下的衣袍还来。”

    听到这人的声音，少女的身子僵了僵，随即一把推开了抱住的人，待看清楚眼前的人的后，一双绝美的双眸，瞬时布满了冰霜：“谁准你来此的！”

    “知道了。”醒之垂着眼眸，快步走回了自己的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