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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少年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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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屋里等着,你偏不,看这一身的灰,现在又没有多少换洗的衣服。”

    宁晖在三月被接入京城,入宫做了太子伴读,五月中旬皇上御驾亲征,六月被生擒,众臣和太后便立了新帝。八月末,太子与勇毅侯还有自己才被送来西山。在这期间,宁晖耳目渲染间对朝中的事也有略微的了解。此时,虽被困在西山三个多月,所知一切消息均是林奕远传递进来的,但宁晖也能想出个大概来。

    萧璟年挑眉道:“莫不是宁晖身上又软又暖不成?”

    林奕远怜惜地拂过宁晖的长发:“放心好了,林家与沈家一荣俱荣,我祖父定会保你祖父无恙的,你只需照顾好自己便是。”

    宁晖想反驳,可见蒋鹰已闭上了眼,一时间哭笑不得。萧璟年轻轻地笑了声,他越过蒋鹰,安抚地拍了拍宁晖,轻声道:“勇毅侯的那些美婢都是太后精挑细选出来的,便是宫内我们兄弟几个的大宫女也比不上,这次你可算是占大便宜了。”

    蒋鹰躲不开宁晖的手,有些生气又有些无奈,求救般地撞了撞萧璟年。萧璟年骤然回神,见蒋鹰一副无路可走的窘迫样,不禁收起了伤感,笑了起来:“宁晖,你不要总是欺负鹰弟不善言辞,小心他哪日在校场给你使绊子。”

    宁晖知道这把匕首萧璟年从不离身,虽是不会要,心里也十分熨帖,忍不住笑了起来:“殿下不必担心,明日去打猎又不是露营,这么短的匕首真的用不到,还不如放在殿下处防身,我也好放心一些。”

    蒋鹰舒展了胳膊:“没有早点认识沈宁晖。”

    宁晖回眸看了眼越说越小声的林奕远,“扑哧”笑了出来:“我在漠北时,常常与人成群结队一起骑马出游,也没人说什么。世兄还是莫要想得太长远了,祖父说我若做好此事,便让我回漠北去,伺候外祖父和外祖母终老。”

    宁晖抿了抿唇,蹙眉道:“世兄已经觉得上皇暂时没有希望翻身了,是吗?……祖父曾让我不管如何,都要力保太子殿下安全。那若是新皇废太子该当如何呢?那时,祖父与林祖父力主立大皇子为太子,若真是已穷途末路,那么太子今后该怎么办?你们是要撒手不管他了吗?”

    蒋鹰侧了侧眼眸,不看宁晖:“本侯想做这些?做饭难吃,人又笨,烫伤没有药。”

    林奕远深吸了一口气,笑道:“王皇后性格强势,太后如今在宫中也不好过,否则当初也不会将你三人都送来西山。安国公如今又同上皇一起被软禁在了泰和园,只怕有心无力照顾侯爷,太后又不好此时得罪皇上,想来只有委屈侯爷一时了。”

    宁晖不知该说些什么话安慰萧璟年或是自己,此时说什么都显得苍白无力,若京城内的御林军落入了当今皇上的手里,那上皇就真是很难翻身,便是能调动三百里外的禁军,也需要一定的时间,不等禁军前来,只怕上皇已落入了皇上的手里。

    宁晖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当初我答应祖父来伴驾时,祖父虽没同我说过会有今日,可总归是自幼习武强身的我,若真换成了自小体弱多病的宁珏,不知会变成如何光景。想来一时半会儿祖父也顾不上宁珏了,还望世兄能多照顾照顾他。”

    萧璟年见宁晖收了,也跟着笑了起来:“别以为本宫送你了,明日回来是要还给本宫的。”

    林奕远嗤笑一声:“太子殿下还好,你不知那勇毅侯自小不言不语的,却是刁钻狠辣的性子,也只有在太后面前有所收敛。你是运气好,先是入了宫,后又是他们落了难。若是平日里,你便是得罪了太子,也不能得罪勇毅侯。这京城的人谁不知那勇毅侯就是个无法无天的混世魔王,若犯在了他手里,不死也要脱层皮。”

    自皇上五月被北戎擒拿,六月太后与大臣们拥立静亲王为新帝,宁晖恍惚便想到了今日的境况,也只有太子殿下还天真地以为原本皇上,现在的上皇还朝后,一切会归于正途……

    萧璟年故作叹息道:“可惜你沈家子嗣稀少,没有女儿,你若有个妹妹,这个给了你也成。”

    林奕远看向宁晖,嘴唇动了动,到底没有说出阻止的话来。过了许久,他才轻声道:“到时你多穿一些……若是冻着了,落下病根便不好了。”

    西山行宫位于帝京外二十里处,此处有连绵成海的森林,层峦叠翠的青山,群岭缭绕丛林纵深百里,像一座巨大的无法跨越的天然屏障,将西山行宫环绕其中。正是寒冬腊月,行宫四处白雪皑皑,枯枝与落叶堆积四处,整个宫阙不见丝毫人烟,只在太子所住的院落外围,守卫处里冒着炊烟。

    蒋鹰摇头,一本正经道:“我正在后悔。”

    萧璟年见宁晖愣在原地,嘴角的笑意更大了,温声道:“别瞎想了,他愿意,太后也不一定愿意养了十几年的人,白白送给你。”

    萧璟年哑然失笑:“平日里太傅将这唯一的孙子藏得严实着呢。莫说本宫长在深宫中不曾见过,便是你天天朝宫外跑,可曾见过?”

    天蒙蒙亮,外面隐隐传来嘈杂的声音。沈宁晖骤然睁开了双眼,朝外望了一眼,轻手轻脚地将蒋鹰从身上拽了下来,迅速穿好衣袍,洗漱了一番。

    萧璟年回过神来,温柔一笑:“鹰儿,今天不挨着表哥睡了吗?”

    宁晖撅了撅嘴:“哼,殿下当真小气。”

    宁晖小声道:“朝内的事,不是我们能插手的……现在我只想让殿下和侯爷过得好一些,殿下只管放心好了,只要我在一日,便会护着你一日,绝不会让你多受委屈。”

    萧璟年挑眉道:“自然小气,这是进贡的匕首,天竺的东西,整个大梁朝不出三把,将来本宫娶太子妃用来下定的,你还要吗?”

    萧璟年望向蒋鹰,有些莫名其妙:“后悔什么?被立为太子吗?”

    萧璟年再次回到了床上,裹进了被子里:“你去吧,这里再安全不过了,你无须担心我们。”

    林奕远将几块面饼塞给了宁晖:“快吃吧,马上就要出发了。”

    萧璟年勾起了唇角,溢出一抹虚弱笑意:“也不知皇弟们和母妃如何了……”

    宁晖抬手摸了摸蒋鹰的头,许久许久,才压抑住眼中的泪意:“小民谢侯爷赏赐。”

    蒋鹰同宁晖、萧璟年在西山住了四个月之久,却从来不曾有过半分抱怨和骄纵。这些时日,食物紧缺,因萧璟年的身份的缘故,宁晖每次分食物都会给萧璟年最多的一份,蒋鹰却从无意见,不管萧璟年怎么推让,他也不会吃萧璟年的那份,恐怕这是饿急了,才四处找东西吃,找到了宁晖存放的一块红豆糕。

    宁晖歪着头,笑道:“世兄对殿下和侯爷的偏见还真大,这般小气倒是落了下乘。”

    林奕远佯怒,拍了拍宁晖的后脑勺:“人都说女生外向,你小小年纪居然为了两个外人取笑世兄!”

    宁晖在黑暗中抬了抬眼,柔声道:“当初太后和大臣们只是怕有万一,才让皇上立下太子,实然他们也并未想到真会有万一,这才让殿下受了这些委屈。”

    萧璟年刚入厨房便被里面的浓烟呛咳了起来,他看向锅台前有说有笑的两个人,脸色有些苍白,抿着唇,许久,才轻声道:“山路通了,送粮的人来了。”

    宁晖也不客气,拿起一块便狼吞虎咽地咬了几口,剩下几张却揣在了怀中,一路朝内宫跑去。林奕远自是知道宁晖要去干吗,便继续收拾马匹,将黑色的面纱罩在了眼睛上。

    宁晖同蒋鹰相处久了,自然明白他话中的意思,前日手上那块不大的烫伤让蒋鹰紧张了好久,自昨天开始,蒋鹰便会在自己做饭时坐在火边。宁晖心里也暖暖的,伸手给蒋鹰擦了擦脸上的灰尘:“那是第一日用厨房,不太熟,现在这厨房我用得顺手多了,不会再点着东西了。”

    林奕远抿唇笑了笑:“你到底是女孩子,我怎能让你独自骑马,何况今日我还有事同你说。虽说我同你这般亲近,对你将来不是很好,但待到此件事了,不会让人知道。”

    蒋鹰轻哼了一声,不愿再说这事,冰冷的手脚心安理得地缠住了宁晖,慢慢地闭上了双眼。

    蒋鹰比萧璟年小半年,是三人中年纪最小的一个,也是最娇生惯养的一个。萧璟年在皇上御驾亲征之前才被立为太子,在此之前也不过是养在德妃名下的一个普通皇子,论起受宠程度和身份来,和蒋鹰相差甚远。

    宁晖怔了怔:“世兄,你觉得上皇移驾泰和园,是权宜之计,还是穷途末路?太子殿下还要被困在行宫多久,上皇与安国公被困,倒也情有可原,可我祖父一无兵权,二无实权,皇上为何还要软禁他?”

    “殿下不要胡思乱想,不说咱们现在被囚禁在此,还要对他们依靠一二,便是将来殿下亲政,锦衣卫的人也会是殿下最大的助力,哪一个混得稍微有些名堂的锦衣卫身后没大族的支撑,殿下对锦衣卫还是要以拉拢为主。”宁晖内心深处,虽也不是很乐观,却没有萧璟年那么担忧,他反而希望大雪封山多些时日才好。道路不通必然拦住了送给的队伍,可也拦住了京城的消息,让众人不敢特别怠慢萧璟年与蒋鹰。

    宁晖心中虽还有疑惑,但见林奕远不愿多说,便也不问了:“世兄放心好了,我既是答应了祖父,一定会尽全力照顾好太子殿下,可不可以请您和林大人、林祖父照顾下我祖父。他年纪大了,若真是被圈禁在泰和园的话,不知要受多少苦。当年我年岁尚小,祖父派人接我回京,外祖父与外祖母只有我娘一个女儿,我不愿外祖父他们孤单,一直不肯回京。这些年来,我一直不在祖父身边,如今他却又出了这样的事……”

    宁晖夺过弓箭,哈哈大笑,林奕远扬鞭策马,两人一马很快消失在白茫茫的雪地里……

    萧璟年再次拿起了那半块红薯:“吃完再去,不着急。”

    萧璟年见宁晖垂头站在床边,奇怪道:“怎么还不上来?一会儿炭火灭了,冷得睡不着了,快上来吧。”

    萧璟年低低地笑出了声,片刻后,轻声道:“你不必如此费心地安慰本宫,一切只等父皇回来便好了。皇叔能怠慢我,总不敢怠慢父皇吧?何况还有安国公和你祖父跟着父皇,皇叔想来还不能一手遮天。”

    蒋鹰三两下便将半快红薯吃完了,宁晖见此,将自己才咬了两口的红薯递到了蒋鹰嘴边,蒋鹰想了想,舒展了眉头,小小咬了一口宁晖的红薯,心满意足地撇开了脸,不肯再吃了。萧璟年吃得很斯文,抬眸间看见宁晖喂食蒋鹰的一幕,他想笑一笑,打趣下两个人,可许久许久都勾勒不出笑容来,反而逐渐红了眼眶。

    宁晖忙摇头:“不敢不敢,小民现在都只觉得它烫手。”

    平日里蒋鹰总是冷着脸,难得露出这般扭捏的样子,让宁晖忍不住想欺负,他伸手揉了揉蒋鹰的乱发:“哎呀呀,侯爷不要不好意思嘛,来来,给小民笑一个嘛。”

    宁晖笑着点了点头,将门开了一条缝隙,快速地钻了出去。一路小跑到了行宫外围的校场里,喘着粗气在人群中搜寻着,林奕远回眸间,正遇上了沈宁晖的目光,粲然一笑。宁晖这才放下心来,快步走了过去。

    宁晖点了点蒋鹰额头,撇嘴道:“你还敢哼哼,我的那块红豆糕怎么不见了。”

    蒋鹰面无表情:“油腔滑调。”

    萧璟年望着宁晖无忧的笑脸,眉宇间溢出一抹担忧:“那些人一个个地都不见了踪影,已是怠慢至此,只怕外面已传来不好的消息。万崇年也有几日不曾过来请安了,自古以来,锦上添花常见,雪中送炭少有。要不,你明日别去了,这几日本宫眼皮跳个不停,总怕你有事……”

    林奕远将黑纱好好地蒙在了宁晖的眼前,轻声安慰道:“自太上皇登基,沈大人主持了四届科举,可谓桃李满天下,这满朝的文臣几乎都出自沈太傅座下……妹妹不用想那么多,沈太傅能将你与宁珏托付我家,我祖父和爹娘自然不会撒手不管。外面的事咱们左右不了,只要我还在此当值一日,便不会让你和两位殿下挨饿。”

    “放肆!”萧璟年抬手,一巴掌打在了宁晖脸上,“父皇尚未还朝!你便要本宫放弃太子之位吗?是!本宫可以不稀罕这个位置!可你想过吗?万一父皇回来,本宫为保自己性命自废太子,要该如何面对他?将来又该如何面对众多臣子?他们只会说本宫贪生怕死不堪大任,便是将来做个亲王也会日日受人鄙视!”

    正是午时,暖融融的阳光从窗口打照进来。蒋鹰坐在新砌好的炉子边上使劲塞柴火:“怎么还不着?”

    宁晖蹙眉,伸手轻轻地拽了拽萧璟年的衣袖:“我曾答应过祖父,无论如何都会护在您左右,绝不敢升起半分背弃之心。不管殿下在哪里,宁晖都会不离不弃,此时宁晖所思所想也是为了殿下的安危……”

    萧璟年只觉得孤立无援,又不知该把希望寄托在哪里,大臣们在父皇出事后拥立了皇叔为帝,想来父皇回来只怕也有一场硬仗要打。若不是大臣与太后一起逼迫父皇立下太子才能出征,自己也会同那些兄弟们一样,还留在宫中,蒋鹰与宁晖自不用跟来受苦。

    蒋鹰虽不愿承认宁晖所说,可每晨起床,自己半个身子都在宁晖怀中,这倒是不好否认,但勇毅侯历来是个有自尊的人,他总觉得不能占一个小民的便宜:“等出去,还你几个美婢。”

    蒋鹰是长宁大长公主与安国公的独子,因深得太后与皇上宠爱,在大长公主殁后,皇上亲封他一品勇毅侯,授金印金册,可谓正儿八经有了爵位的皇亲国戚。大长公主与安国公成亲三年,只得这么一个嫡子。长宁大长公主产后血崩,虽是救了回来,但缠绵病榻一年有余便去世了。

    林奕远却摇了摇头,轻声道:“锦衣卫指挥使赵深,因渎职罪被押入诏狱。新指挥使杜定国乃王皇后四弟的岳父,乃新皇心腹,只怕西山路通后便会加派人手来此,但具体事宜还不曾下来。我现在说的以后,是长久的以后。”

    ——幸好,幸好还有你们……

    萧璟年被这细微的动静吵醒了,他坐起来披上外套,下床走到了已冰凉的火盆边,拿起昨晚留下的半块红薯:“吃了再去。”

    黑暗中,萧璟年只觉得一股泪意上涌,他摸索着宁晖的手,深吸了一口气,轻声道:“本宫不用你保护,只要你和鹰儿都好好的。”

    宁晖皱了皱眉头:“哪有你说的那么可怕,我看小侯爷挺好的,话虽不多,对人也算真心……倒是太子的思虑一日重过一日,想来他也觉得情况有些不好了吧。”

    蒋鹰满脸嫌弃:“你身上冷硬,不舒服。”

    林奕远笑了笑:“现在说穷途末路为时尚早,上皇安然无恙,皇上又怎会对太子动手?要废太子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此时你只要将太子殿下与侯爷照顾好便可,别的不用你来想,更不用你冒险。”

    不知过了多久,宁晖缓缓地睁开眼眸,一本正经道:“世兄敢和我比试比试箭法吗?”

    蒋鹰不怎么会看人的脸色,听闻此言,利落地扔了手中的柴火和蒲扇便朝外跑。宁晖见蒋鹰跑了出去,静静地看向脸色十分难看的萧璟年:“没人来给殿下请安吗?”

    蒋鹰见宁晖莫名地脸红,很是严肃地问道:“生病了?”

    林奕远进门便看到这番景象,他垂了垂眼眸,仿佛没看到三个人的狼狈一般,将手中的两块红薯,放在到了床边,望向那两个挤在一起的少年,轻声道:“殿下、侯爷,受苦了。这几日暴风肆虐,阻了来路,伺候的太监宫女,都在四处找吃的,恐不是有意怠慢了殿下和侯爷。这两块红薯虽是不多,但锦衣卫也没多少食物了……”

    林奕远被宁晖推了一下,骤然回过神来,停了手,偷看了一眼还在笑的宁晖,便装作看向远处,莫名地红了耳根。宁晖难得放松,趴在马鬃间笑了片刻,这才坐直了身姿,暖暖的阳光打在她的侧脸上,让那张本就十分好看的脸,显得越发地柔和了。

    宁晖跑了回来,匆匆忙忙地进了门,将自己咬下的那些撕掉后,剩下的所有食物都放在了屋内的桌子上,气喘吁吁地说道:“林三哥让我给殿下和侯爷送回来的,你们一会儿起来放在炭火上烤热了再吃。”

    行宫内已有半月消息不通,萧璟年只是个十二岁的少年,他性格温敦,又十分雍容大度,从不计较琐事。可这些时日,他还是从这些人的态度感觉到一丝极为不好的预感。太子本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此时的他却只能依靠身边的人生存。

    林奕远比三人大了几岁,才过了束发之年,又是娇养长大的贵公子,此时身着黑色红纹飞鱼服,腰挂绣春刀,远远看去,端是玉树临风,君子如玉。他今年才得了锦衣卫的差事,年纪稚嫩,并没有当官许久的油滑,那双清如碧泉的眸子,将本只有几分清秀的样貌,衬出了几分俊逸来。

    宁晖不好说出贬低打击的话来,唯有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蒋鹰因骑射输过一场,很不甘心,此时却总觉得宁晖笑容带着几分瞧不起,再次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宁晖长舒了一口气:“还好还好。”

    若父皇败北,静皇叔的长子比自己还要大上三岁,这太子之尊如今是多么尴尬的存在。自己为太子要软禁行宫,这本是无可厚非,可沈宁晖乃太傅唯一的嫡孙,只因太傅与父皇一起被俘,皇叔却是连他都不肯放过。蒋鹰是长宁大长公主和安国公唯一的嫡子,御封的勇毅侯,却还要陪自己幽禁在此。

    萧璟年肌肤白皙,双眉入鬓,一双凤眸宛若潋滟着层层波光,薄唇犹如粉色的花瓣般,整个人都显得无比地柔和,淡雅。此时的他紧蹙着眉头,好看的唇抿成了一条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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