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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释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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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长得遮天蔽日,能遮住头顶上的青天以及炎炎烈日。

    “呸呸呸,说的什么话。”

    姜予是把眼镜取下拿在手中擦拭:“我看了春见的勘测报告,你的备用方案是可靠的,但现在的问题是找谁去领队”

    留芳重新坐下,眼睛望着天边,看着远处似血如火一般妖红的晚霞,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

    白路舟嗤笑:“你看吧,你永远都在拿怀疑的眼光看四周。比成绩,你比得过姜教授比有趣,”瞅了一眼一直没说话的陈随,“你有他有趣钱,你有我多所以,你有什么值得我玩的我玩一个成绩一般、无趣还没钱的人,你觉得我是闲啊还是傻唐胤,你别把自己看得太重要,当然了,也别看得太轻。”

    白路舟侧过身:“不笑难道哭吗”

    门口的红色胶桶顺带着倒在了地上,里面洗拖把的污水沿着地砖流得到处都是,泅成一摊的脏水被高速驶过来的车溅起一米多高,眼瞅着就要落到车前盖上,白路舟迅速把方向盘打了个转,车头“嗡”的一声拐到边上成功避开了那摊污水。

    十字路口,人行道亮起了红灯,春来迈出去的一只脚马上缩了回来,眼睁睁地看着春见带着自己的宝贝消失在对面的车流中。

    然后,她把白路舟推到自己房间关上了门,环住他的腰:“你怎么来了也不说一声还有,你这么早过来干什么”

    白路舟抽出一张椅子,把碗筷推到一边,笑着对张阿姨说:“我吃过了。”

    “对啊,”春生伸手将裤子口袋里的卡掏出来往桌子上一甩,“拿去,随便花。”

    春见不属于莺莺燕燕,而她闻页也不在花花草草的范畴里。

    白辛看得懂唇语,春见赶紧打断:“妈”

    白路舟摇了摇头,替他说明一切:“我爸突然撤资,断了唐生的资金链在先;之后很多企业跟风断了与唐生的合作,导致唐生一下子被市场架空是其次;最后那根稻草,是你忽然发现我跟白京根本就不像我说的那样不对付,反而他很关心我,关心到要用分公司砸钱来扶持舟行,听说我在泥石流中遇难,连夜赶往阳山。”

    “那么夸张啊”化颜嘟囔。

    春来正想反想没觉得自己有被绑架或者利用的价值,走一趟就走一趟,他一个光脚的难道还能怕个穿鞋的

    春见宽慰他:“或许,真的是因为肉都长在胸上”

    留芳无力地往后一靠,自己总结:“她也不是个好人。她不甘心自己嫁了个窝囊废,却又等不到意中人来解救自己。

    穿着一身考究西装的白路舟正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身后还跟了个女娃娃,满脸带笑地站在门口。看到春来,他递上东西:“初次见面,您好。我是您未来的女婿,我叫白路舟。第一次来,也不知道送什么。”

    春生没等他说完,粗暴打断:“关你屁事今天的直播时长够了”

    春见顶着一头凌乱的头发给了白路舟那样一个眼神。

    嫌弃就对了春见憋着笑:“没有,我妈看谁都那眼神。”

    白路舟疑惑:“闻书当年未婚先孕,六个月小产没挺过来的那个”

    忽然,闻页想起来春见之前跟她说的那些话——姜予是不喜欢莺莺燕燕,不代表他不喜欢花花草草。

    “你错了。”白路舟说,“我不恨你,如果恨的话,你现在绝对不会这么安然地坐在我对面。我只是放弃你了,从我的生命当中放弃你了。”

    她坐在暗处,室内没有开灯。

    白路舟继续说:“看我干吗,有话就说。”

    “连你也欺负我。”

    “我没想攀上他啊,但喜欢他是我的自由、我的人权,不犯法。”

    “怎么不坐啊”白路舟突然开口。

    要,他当然要

    白路舟把白辛送下去,又爬上来,把自己吊在绳子上,悠闲地点了一根烟:“我是谁不重要,您只要知道,春见曾经为了赚钱,爬过比这更高更危险的石壁,您不心疼她,我心疼。我一点也不关心一个20世纪的北大高才生有手有脚有文化为什么要靠别人过活,我只是想让您别再欺负我的蠢蛋了行吗”

    “啪”

    “你别给我装傻。白辛,喊妈。”

    白路舟心一揪,紧张地问:“怎么搞的”

    只是,她们官司打不赢,来找自己干什么

    他冷静地从裤子口袋掏出手帕,先擦了擦眼镜又擦了擦脸,然后把手帕丢在了手边的垃圾桶里,这才开口:“姑娘,故意伤人你认为是可以不用负法律责任的吗你信不信我有本事让你进去待到你冷静为止或者,待到让我消气为止。”

    “那你也不应该来拍他啊,你万一把他给拍出个好歹,他心一狠把你弄进去,化叔叔不用人照顾了”

    “我去,你别告诉是叫那块拍姜教授的板砖给砸的啊。”白路舟一把将人抱起就开始跑。

    春来想到了那些年,阳光灿烂的天空下,他们一群人也是风华正茂,在书声琅琅的校园里学习、作画、骑车,谈论梦想和时政,似乎未来都是他们的。

    白路舟走过去,把车钥匙扔到桌子上,人也坐到上面,点了点头:“有几个客户是唐生的艺人。他们起诉我,用的路线勘测报告是春见发给你的,你根本就是毫无避讳地在帮他,还好意思问我怎么知道的,我在你眼里就那么蠢”给出方案,“你引咎辞职吧。”

    有恩于你的人。

    白路舟一夜没睡,现在挨到床眼皮就犯困,含混不清地回:“或许是什么让他想通了。”

    而这边春来偷鸡不成马上还要蚀把米,作为一个脑子并没有看起来那么蠢的人,他一跃而起,胳膊也不疼了腿也不断了,抢过春见的手机,连句解释的话都没有,一溜烟钻进了地下停车场。

    白路舟抓过桌子上的车钥匙:“那好,也不用一天了,一个小时。”

    椅子拖动的声音。

    然而一起事故的发生,同窗好友惜才替他背了锅,他也因此被学校开除。

    人家委屈:“我也没说别的,陈述事实都不让了”

    春生说完最后一句话:“唐胤说他玩不动了,他要把一切都还给你们。他感谢你们。”

    一边,何止和其他两个员工已经笑岔气了。

    “想什么”姜予是开车的时候很专注,会用两只手规规矩矩地抚着方向盘,严格遵守交通法则,红灯停绿灯行黄灯亮了等一等。

    唐胤颓然地往椅子上靠去,脱力一般最后问:“你有没有,真的,拿我当过兄弟”

    原本跟过来拿钱,春来心里就觉得不坦荡,要不是他被逼到了山穷水尽,说什么他也不可能走这一步,好歹也是读过书的人,骨子里多少还是残存了点儿清高。现在白路舟愿意给他台阶下,再说一堵几米高的墙而已,还有保护措施,就坡下驴再明智不过了。

    车门“砰”的一声关上,帅气张扬的小伙子低头凑在他面前:“大叔,到了。”

    四号厂房外空旷的院子里有一盏瓦数很大的灯亮着,一堵巨大的抱石墙刚刚落成。

    春见说:“没有,但是已经招惹了。”

    “我看这件事最好还是私下去找一下郑易成,他不是个坏人。作为一个企业家,他比较看重的应该是名誉,所以我们对症下药,才能药到病除。”

    暗渡户外的挂牌地点在那片旧厂区的3号厂房,上次的启动仪式,唐胤借口要出差错过了,这是他第一次来。

    陈随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沉默过,比起白路舟他不够果敢,比起唐胤他少了点儿计谋,比起姜予是很明显他没有那么聪明。

    最后的霞光洒在春来已不再年轻的面庞上,能在那些沟壑深浅的纹路中看到岁月无法治愈的伤痕。他挥动着胳膊,尽管春见一只脚受了伤,可他依旧追不上她,他焦急地叫着她:“闺女你等等,听我说,别……别卖我的字画,真的不能卖,而且也不值钱啊。”

    “就算你以后结婚了,你也是姜予是”

    张阿姨面色尴尬,起身:“我去洗点儿水果。”

    这座城市,天晴的时候都能在这里看到妖冶的日落,马路会变,楼房会变,就连路边栽种的树木都会变,只有一年四季的风景永远都不会变。

    最后,白路舟揪着唐胤的衬衣领子将他摁在墙上。

    “这不就结了,恨就是恨,别清高地说自己不在意。”

    会议室安静下来,唐胤给自己抽了把椅子坐下,开门见山:“你什么意思啊”

    春见清了清嗓子,低头揪了揪自己的耳朵:“他自己不是介绍了吗”

    习铮附议:“我也是这么想的。”

    不明情况的王草枝把买菜用的拉杆车往墙边一放:“怎么跟你爸说话呢”

    冷静下来,化颜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莽撞,低头搓着双手:“我本来是要去找郑易成,我是想拍他的,可是人家公司大门有保安,我进不去。”

    “我还没问你呢,你带着白辛来干什么大早上也不让她睡个安稳觉。”

    所有的话都被白路舟说完了。

    春来下意识地起身预备跑,却被春见一把按住,让他保持着原来趴着的姿势不能动弹,另外一只空着的手也没闲着,掏出手机干脆果断地拨了个110。她偏过头,目光定在身后一脸蒙圈的俩大汉身上,电话接通,她故意大声说:“我要举报,有人碰瓷,还有聚众赌博的。地址是……”

    见春来不说话,白路舟松了一口气:“看见同伴死在自己的面前那种焦灼和无力的感觉,是回忆的雷区,我感同身受。一旦扯上和过去有关的话题,撕扯着神经的绝望就会接踵而来,我也一样。”

    女婿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王草枝看着还在扑腾的鸡和鸭,一时间愣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主持场面。

    身后办公室里突然爆出一阵哄笑。

    白路舟一句话没说,唐胤也受着。

    王草枝搡了搡春来,他嘟囔了两声,睁眼,看到床头完好无损的字画,一下子来了精神,立马下床奔到客厅打开门。

    “别动,下一把我一定让你输个眼妆出来。哎,你别说,你睫毛这么长,真的适合化个……”

    “你是没要,不过是没打招呼地拿而已。”

    那白路舟算是有恩于他的人吗

    白路舟开瓶给他倒了一杯递过去:“所以,用酒精麻痹自己,堕落腐烂。能逃避的绝对不面对,能遗忘的绝对不提及。我也试过。”

    “什么”

    窝不窝囊,丧不丧气

    姜予是问:“你凭什么定义郑易成不算个有正义感的人”

    春来接过去,但没抽,问:“有酒吗”

    化颜浑身一冷,感觉受到了一万点暴击,赶紧起身告辞。

    而他终于抬头,看了一眼这新世纪灯火辉煌的夜。

    白路舟眉头一拧,心里不是滋味:“唐胤给了你什么好处是我给不了的”

    春见支起身体,看着白路舟紧闭的双眼,低头亲了一下他的眼皮,心里说了声“谢谢”。

    算,当然算,光无偿捐建“小溪流”这一件事,就足够把他定义成善心人士了。

    唐胤抬手敲了敲门。

    白路舟眯着眼吸了一口烟:“也是,你现在就剩下那个俱乐部了。我听说,春生带着你们团队打进了本季度亚洲杯的前六名”

    他伸手摘掉眼镜,顺手抹了一把,黏黏的触感带着腥咸的味道,他还来不及给这液体做定义,化颜手中的板砖就又扬了起来准备第二次拍过来。

    烈日还同往日一样挂着,芭蕉树挨着墙根往上生长,叶片遮住了树下蹲着的小人儿,小人儿手中拿着画笔,每在纸上涂一下就回头不放心地望一眼春来。

    春来踉跄着下车,工厂还是那片工厂,甚至他还能回忆起它当年的繁华来,可时间已不是以前的时间了。

    姜予是说:“他们不起诉你都是花了大价钱摆平的,还指望他们来帮你”

    “师父。”陈随看到春生眉眼一弯,赶紧跑过去,“你来也不说一声,应该我亲自去接你的啊。”

    王草枝拖着从晚市上买回来的已经不新鲜的便宜菜刚进家门,就撞上了正要出门的春见,身后跟着声泪俱下的春来:“闺女,我求你了,不要卖我的字画,那是我的命啊。”

    “不应该看到你就光想上你。我思想不端正,我有毒。”

    春见刷完牙开始洗脸:“咱家这种情况,你就别挑了。”

    “姜予是”

    白路舟没弄明白:“不是,我做什么了”

    春见抬头,甩了甩额前的头发:“就是这么说的。不服自己赚钱养家去啊。”

    化颜却接到了败诉通知。

    接着就听到有人说:“快点,别躲啊,这口红贵着呢”

    白路舟勾嘴一笑:“我就爱看你吃瘪的样子。”

    “你给不起工资的时候,我会看着办的。”春生喝着水,说得随意。

    春见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你别下去,那人是我们小区的,脑子不好使,我去。”

    她进门一眼就看向姜予是,但对方没等她开口就起身收拾东西准备出去,并把陈随叫上。

    “嗯。”

    白路舟还在酝酿安慰她的话,何止就抢下话头:“那是当然的了,不仅厉害,而且善良。”

    看到屋里人听到这个名字一个个都黑了脸,春生把另一个裤兜里印着暗渡户外秋季征集令的海报掏了出来:“唐胤说了,解铃还须系铃人,是他带头黑了暗渡,就由他带头去把它洗白。他还会在活动开始当天公布他与闻页小姐策划如何整你的详细过程。”

    夏季闷热湿黏的风贴着地面扫了过来,他迷蒙不清的视线里,仿佛看到了一个人抱着他的那些字画,沿着人行道导盲线缓缓地走了过来。

    虽然遭遇的同样都是交通事故,留芳家更不幸的是张阿姨当场死亡,而化叔叔却活了过来。比较幸运的是,留芳家得到了一笔数目庞大的赔偿金,这笔赔偿金让留芳的网吧起死回生,甚至让她选择了一个更好的路段。

    白路舟将墨镜取下挂在胸前:“大叔,不是被我的车撞了吗怎么,不要赔偿了”

    那个时候,这路上来往的车还不像现在这样川流不息,路面是水泥的,没有沥青路平整。

    白路舟摇头:“我希望是之前的会员,毕竟他们体验过更有说服力。”

    习铮一愣:“这人的用心也太歹毒了吧这不是恶性竞争吗谁啊,跟我说,我帮你揍他去。”

    唐胤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夹在指间:“所以,你是不打算要暗渡了”

    陈随一把游戏正好结束,抬了眼皮,问:“你觉得不会”

    陈随“啧”了一声:“谁让你说话的,你看你影响到我的技术了吧再说,坐着怎么涂啊”

    暗渡办公室外墙上的空调外挂正在滴水,不远处的树荫下,一个小女孩浑身沾着颜料,正贴着树干站着一动不动,看起来应该是在接受惩罚。

    “嗯,什……”

    可是,这个不明不白的锅让他背了这么久,算什么事

    他喘着气往后几步退到白桦树上,靠着大喘气。从斜对面小巷子里冲出来的跑车一阵风似的经过了他,又倒了回来,停在他身边朝他按了按喇叭,然后降下车窗。

    白路舟把手边的烟盒推给他:“从金牛座过来”

    “追你白嫂去啊。另外,打电话给闻页,让她过来这里等我。”

    所以你送鸡鸭,你是不是傻

    “你先别管怎么搞的了,我快疼死了,你带我去校医务室。”

    这里的家,白路舟后来很少来了。

    法学系院办。

    疼,脑袋像是被撕裂一样疼。

    两条阿拉斯加被她画完的时候,春来已经热出了一身汗,起身准备进屋泡杯茶。从窗口望进去,暗渡项目办公室里,三四个二十岁出头的青年正据理力争着什么。

    春来扭头就往回走:“我一大把年纪了陪你玩这个”

    春见指着反方向:“跑反了。”

    “你……”

    一开始他觉得自己不配活着,可是往后越苟且就越懦弱,到了最后,他竟然懦弱到靠女儿活了这么多年,而自己却浑然不觉。

    “我是说,咱闺女缺个妈。”

    春来仰头,发现自己心里忽然一阵无力。

    春见打下最后一行字,点击保存,关上计算机:“虽然我发给闻页的那份勘测报告并不正规,但用来提醒你们绝对足够了,为什么不采用”

    “这是我的事。”

    蹲在小姑娘身边的是个二十岁光景的姑娘,长相清秀,身上也沾满了颜料,嘴里说着些哄人的话,但小女孩儿似乎并不买账。

    或许,从今天开始,它将一直安静下去。

    白路舟双手合十搁在会议桌上:“所以你觉得你被我骗了被我耍了,觉得我从头到尾都只是在利用你,并且是用看笑话的姿态看你。你在网上攻击我,其实你知道那对你并没有什么好处,但你还是这么做了,不过就是想知道努力了却竹篮打水一场空之后,我会不会体会到你的难过。

    “那你说,你说怎么办”

    开门后关门的声音。

    “你给爸两天时间,不,再给我两千,我一定能给你赢回来。”

    白路舟表示冤枉:“闻页我对她”

    “被砖砸的。”一句话带过,然后春见单脚跳过去拿起桌上的项目报告表看,突然就兴奋了,“总量这么大的吗林业部门怎么说的能同意开采”

    “从HOLD俱乐部过来。”

    春见讪笑:“姜教授,我朋友就是一时冲动没想开,她不是……”

    那么,白路舟是的,是有恩于他的存在。

    隔着落地窗,春生敲键盘的手越来越慢,最后干脆停了下来。

    习铮回答:“这部分还在协商,毕竟九方山的珍稀动植物太多,一旦开矿,要恢复只怕需要很多年。”

    留芳突然就哭了:“但是你们知道吗,在撞上大货车的最后几秒里,是她把头盔取下来戴到我爸头上的。她死了,我爸活着。”

    陈随眉头一挑:“有什么想法”

    “你都知道了怎么知道的”闻页说话的时候并没有看他。

    “实话实说,是来关心你。”

    目睹这一切的白路舟给自己点了一根烟,眼睛一眯,对自己的女人是服气的,嘴角微勾毫不保留地赞叹:“牛”

    张阿姨的声音:“万一小舟回了呢”

    就像那个时候,日头悬挂在青空上,他们在操场上奔跑,似乎永远不知道疲倦,好像生活永远那么阳光灿烂,不管什么时候去回忆十七八岁,都美好得不像话。

    春生讪讪一笑:“好说好说。我这不是听说我姐夫要破产了来支援他的嘛。”

    白路舟起身啄了一下春见的脸:“这几天帮我带下白辛。”

    留芳抬头,目光询问着春见。

    陈随坐在他边上的时候例外。

    所有的一切都终结在那个时候,他的人生里再也没有阳光灿烂了。

    陈随眼神瞟过来,眼角是红的:“你要谈恋爱了”

    “没了。”

    王草枝换话题:“那什么时代不一样了,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那,那小白你是干什么的”

    春来顿住。

    陈随手一抖,口红涂到了下巴上。

    那时天已经黑了,院子里的照明灯顺着窗口将光送进厂房内,窗子上拇指粗的钢筋倒映在会议室巨大的办公桌上,一杯已经凉透的白开水放在闻页的手边。

    白路舟点头称是:“你知道的,没妈的孩子都像草。”

    白辛得令小跑过去,抓住春见的衣角就比画:“妈。”

    “没事,正好,今天打算熬鸡汤,”王草枝笑呵呵地回完白路舟后剜了春见一眼,悄声问,“谁啊”

    白路舟刚一扭头,嘴唇上就附上了一片温热,比冬天的太阳暖,比春天的风要软。

    很久之后,留芳问:“你们觉得,我妈是坏人吗”

    “那我请你和我姐结婚。”推门进来的少年,明亮高挑,阳光灿烂。

    “未婚先”王草枝指着白辛,“私生的”

    “嘭——”

    白路舟帮她捋了捋头发,马上回头礼貌地看向春来和王草枝:“叔叔阿姨,主要是太早了,除了菜市场别的店都还没开门,所以”

    何止回答不了她这个问题,一墙之隔的姜予是摇了摇头。

    俩蒙圈大汉这才意识到是遇到黑吃黑的了,再加上对方开的车一看就不是普通人买得起的,当下把好汉不吃眼前亏和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然后“双双携手把家还”了。

    春见从口袋里掏了零钱递给春来:“爸,你带白辛去买早餐吧。”

    陈随小心翼翼地问:“我小唐总这玩的是心跳,还是”

    唐胤在HOLD俱乐部租的别墅外面被白路舟拎着暴揍了一顿。

    她低下头,要求:“头扭过来。”

    白路舟没说话,起身离开了几分钟,回来的时候手中多了两瓶红酒:“抱歉,未经允许,擅自查了一下你的过去。”

    白路舟抓起车钥匙,临走时剜了她一眼,怒气从眼中喷洒而出:“行,你们可真行”

    何止耐心尽失:“行了,我赶时间呢,没工夫跟你磨嘴皮子。要么赶紧上车我送你走,要么你自己打车走。”

    白路舟惊讶了:“这样了他还能放过她你们是不知道,我们读书那会儿有个女生不小心把墨水泼到他身上,他当场给姑娘说得差点让人以死谢罪了。”

    “羞辱人的最高境界就是无视这个人的一切,我懂。”

    好好一小姑娘动不动就暴走,咋教育的春见脑仁一阵疼:“我觉得吧,你有必要检讨一下自己的教育方式了。”

    姜予是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边给白路舟拨电话边说:“你也说了,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在辩护之前,没有好人、坏人之分,只有诉求。这就和医生一样,他救人之前不会问这个人是好人还是坏人。”

    何止扔了烟蒂,用脚踩灭,闷闷不乐:“我早就跟你说了,那白路舟不是你能攀上的人。”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春见一只鞋都跑飞了也顾不得回头去捡,光着一只脚冲过来从化颜身后一把抱住她。

    “嗯。”

    还不等他回过神,一声惊天哭号就在不远处炸开——“救命啊,豪车撞人了,有没有人管啊……”

    她一个人坐在天台上,周边是各色混合着洗衣液味道的床单。

    她有些气恼,把烟盒朝远处扔,却又被风给吹了回来拍打在她的脸上。

    “是觉得那么问没有意义。”

    地科系院办,张教授办公室。

    “错哪儿了”

    化颜一走,春见就憋不住了,抿着嘴鼓起脸,眼眶一红:“脚疼。”

    这三年里,吃的苦受的伤都不算什么。

    化颜满脸泪痕,挣扎着又要去捡板砖:“你拉着我干什么你昨天不是也认同他就是郑易成的帮凶吗为什么要拦着我”

    “姜教授真是厉害。”

    还没房子啊王草枝接着问:“如果结婚的话,几年内可以在市区买房子”

    窗外白桦树开始落叶,四轮行李箱滚动的声音摩擦着粗粝的水泥面,声音划过梁欢的心头,让她举步维艰。

    既然说到了这个话题,白路舟觉得自己有必要给何止摊牌:“给你一天的时间,不管你能不能把人搞定,我都不想再看到她。”

    留芳的长卷发在风中飞扬,被天边的夕阳镀上了一层金光。

    春生向他伸出手:“何况是曾经有恩于你的人。尽管你可能只是出于商业需要,但你帮我在网上辟谣是事实,我应该感谢你。”

    春见疼得脸一抽,整张脸都憋红了,愣是忍着没叫出来。

    白路舟笑着打开车门:“要不,我先带您去医院检查检查”

    姜予是进办公室拿了车钥匙走出来,高大的身躯挡住了春见和化颜面前的光,他冷冷地回:“我不怕。我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作为郑易成的辩护律师,在不违反法律法规的前提下,我当然应该竭尽全力帮他争取最大的利益。”

    通往京陵半山腰的路由于是私人修的,不宽,只够四轮车单向行驶。路边的野生植物肆意生长,汽车经过难免剐蹭到。

    闲置了十多年的厂区早就听不到机器的轰鸣声,闻不到烟囱里湿煤渣的味道。

    路,他走了很长,家的方向逐渐清晰,酒精在体内燃烧,很久以后他沿着马路边上的栏杆坐下,面前闪闪烁烁的亮光走马灯一样从他眼前掠过。

    她没想到化颜会来找姜予是,要不是今天习铮打电话让她来学校,而她又恰好看到举着板砖冲向法学系的化颜,那姜予是可能要受的就不只是一板砖了。

    “我记得,但和我有什么关系你别告诉我,她到死都没有说她怀孕是因为唐胤。她当时求我,说我好坏还有个白京帮忙挡着,你们家不敢动我,但唐胤一无所有就不一定了”越回忆越不对劲,白路舟后知后觉,心中震怒,“哦,我明白了,我当年被送去九方山原来是因为这件事”

    白京叹了口气,捡起桌子上的筷子继续吃饭。

    白路舟就着陈随给他化得乱七八糟的妆点了一根烟送到自己嘴里:“怎么,没接到我的起诉书,等急了”

    姜予是弯腰把脚边的卷子捡起来,努力忍住一阵眩晕:“关于这个问题我想你们找错对象了,有这个时间来拍我,还不如去找个更好的辩护律师替你们争取利益。打击和定义犯罪那是司法机关的事,作为一个律师的职责是维护人权。我应该遵守的职业操守不是去同情弱小,而是替我委托人拼尽全力辩护。”

    白路舟让春来走前面:“对,亲戚,喜欢攀岩,我带他来体验体验。”

    “推迟不好吗错过了研究院的招聘,你们不就少一个竞争对手”春见说得随意。

    当下,他也不跟白路舟讲客气了,梗着脖子道:“要,怎么不要凭什么不要”

    白路舟挥手让何止带着人离开,然后自己跟着坐到春来身边,递过烟:“要吗”

    化颜不干了:“不,我就是来找你的。我就是想问问你,你还有没有良心,你的道德底线都被狗吃了吗我爸现在躺在医院里有可能再也站不起来了,而你居然帮着郑易成在法庭上睁着眼睛说瞎话,让我爸负全责你就是欺负我们没权没势翻不了身是不是我告诉你,我不会放弃上诉的,就算砸锅卖铁我也要讨一个说法。”

    春见头抵在他胸口:“也不知道我爸昨天去了哪里,喝得酩酊大醉。我回来时看到他坐在马路边痛哭流涕,边不停地说着‘对不起’。”

    白路舟下意识地踩死了刹车。

    院办门口,习铮先一步离开。白路舟蹲下将春见背起来,胸前再次被挂上一包石头,他心底坚信历史是有轮回的。

    走过来的人坐在他身边,坐了很久很久。

    “嘭——”

    张阿姨端着水果站在门背后,看着白路舟走远了才出去,劝白京:“你老是跟他较什么劲而且你明知道那小姑娘也不是小舟的,他是为了他战友……”

    一个小时后,春见叫白路舟吃早餐。

    春见抬头扫了一眼远方高净的天空:“不用,我会亲自动手。”

    春见一手抱着春来珍藏了很多年的字画一手穿鞋子:“一年的房租加上你欠下的赌债,这才是你的命。”

    唐胤在心里把这句话默默念了很多遍。

    看到春来点头,白辛就继续;春来皱眉,她就停下来。

    “搪塞闻页的话,你还有没有智商了”

    白路舟老实回答:“我不打算住市区。”

    电话通了,对方懒洋洋地问干什么,姜予是扫了春见一眼:“在我还不想追究责任之前,来把你的女人带走。”

    “现在,在他、在我、在我们身边的人,才是意义。”姜予是的目光透过玻璃镜片,落在陈随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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