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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释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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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见心里一惊,问:“化叔叔怎么了吗”

    姜予是脸一黑,伸手把陈随给拎了回去:“有点出息。”

    那时,他还有梦想。

    “我家不住市区。”

    陈随问:“那什么是有意义的”

    白路舟把路给他铺好就没再管他,自己绑了绳索之后三下五除二爬了上去,觉得不够刺|激,第二趟把白辛绑在背上又爬了一遍,下来的时候春来才爬了两米多,已经大汗淋漓上气不接下气了。

    王草枝左右看了两眼,总结:自己闺女这八成是要给人当后妈的节奏啊,不行,她得摸摸情况。

    “我刚退伍回来”

    不要了

    春来脸一僵,觉得事情不简单:“不是说”

    姜予是监考完抱着卷子从教学楼过来,刚上到三楼拐角,眼前一黑,忽然就是一板砖稳稳地拍到了他的脑门儿上。

    连着五问,问得白路舟哑口无言。

    夜风温柔拂过,他扭头看了一眼。这时代让他感到陌生,陌生得好像它并不是在他的见证下一天天变成今天这模样的,而是一夕之间就把他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白京夹了一筷子菜正准备往白路舟碗里放,听他那么说了后又放回了自己碗里:“你张阿姨准备了很久,多少吃点儿。”

    陈随继续接腔:“看你……”觉得不对劲,猛地扭头,“小唐总”

    从白路舟的角度能看到唐胤略带惊讶的脸,陈随对这一切浑然不觉,还醉心于自己的上妆事业。

    春见起身,脸上的情绪明显不对:“路线勘测的正式报告在计算机上。你们的事我不该管,白辛我带走了。”

    “起州攀岩的项目一点问题都没有,但是我也不准备放弃阳山,之前的那段路不能走的话,我们换备用公路。”

    “哦。”

    “没有。”

    “小舟舟你要再输两把,你的脸就上完妆了,到时候记得自|拍发朋友圈啊。”

    “为了我自己喜欢的人避嫌,可以”

    “好……好手法。”春见抖着手把化颜往后拽。

    “进。”是陈随说的。

    陈随插话:“娱乐圈那边我能给你们找人,要流量派还是实力派”

    “梁欢又怎么了”

    “你放屁”化颜根本不听这一套,挣扎着要扑上去打他,被春见拼命拉住,她眼底冒着火冲姜予是喊,“你根本就是因为钱因为郑易成给了你钱,所以你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你别说得这么好听还职业操守,你根本毫无操守,你们这些被金钱泯灭了良知为坏人辩护的律师,心都是黑的。”

    如果无数次在不伤害他自尊的前提下偷偷往他饭卡里充钱算的话;如果背着他帮他处理掉高年级经常欺负他的混混算的话;如果不动声色地把他拉进他们的圈子抬高他的眼界算的话;如果潜移默化地帮他褪去他身上原本的自卑让他变得耀眼算的话

    春生问:“是唐胤吗”

    “哦,那就是待业。家在市区哪里”

    他腾出了一只手拍了拍陈随的头。

    白路舟衬衣袖子挽在肘间,露出结实有力的手臂,下巴上冒出胡楂,一双眼睛锋利无比。

    听到脚步声,唐胤睁开眼睛,看到春生,勾着嘴笑了:“你可以找下家了。”

    “嗯”

    陈随反应过来,“哦哦”两声,手忙脚乱地用卸妆水把白路舟的脸给擦了个干净。

    “知道你们得了亚洲杯冠军,但有钱也不是你这么个花法,”白路舟笑着把银行卡给春生推了过去,“再说,我现在缺的根本不是钱。”

    桌子上的纸牌零零散散地扔着,看来他们是在打牌。

    餐桌上,白辛一手抓着春见一手抓着油条,露出两排小牙齿,笑得一脸灿烂。

    “不是。”春见说。

    王草枝就不客气了,干脆放下碗筷:“小白家里几口人”

    在白路舟对唐胤的作为无动于衷两周后,唐胤终于自己按捺不住了。

    “什么我搞定,我对她又没那种意思。”何止脸上的别扭根本没有掩饰。

    “哼,你看他会不会回来。”

    白路舟嗤笑,将烟摁在面前的空碗里:“急什么我妈死的时候你说过,以后我想要什么你都会满足,这么多年,我也没问你要过什么……”

    所以他不记得院墙上的蔷薇开败后接替绽放的是什么,现在看到了,也不认识。

    春生认真跟他掰扯:“你没说别的,是因为我没给你机会让你说出来。我告诉你啊,你别给我扰乱军心,HOLD一天没说解散,咱们就要维护一天它的荣誉。你要敢临阵倒戈,以后遇上了我一定打得让你出城的机会都没有。”

    “这么说,我们以后不能继续当兄弟了”

    春见把碗筷朝桌子上一搁:“妈你干什么”扭头对白路舟说,“正好今天我要去趟学校,我们走吧。”

    唐胤忽然收住了笑:“怎么,你要让我感谢你当初坚持让我签下春生这件事”

    尊严呢脸面呢

    白路舟扫了一眼化颜,问:“你朋友还有招惹姜予是的本事”

    春见硬拖着化颜离开,最后忍不住还是说了句:“但是姜教授,我很认同有人说过的一句话——法律是一个社会最后的良心,而律师则是法律最后的底线。”

    白路舟无赖地朝她床上一躺顺手把她拽过去抱住:“谁昨天晚上坐大马路上给我打电话哭了那么久,完了还不让我去找。我这不是担心你嘛,一夜都没睡,想来想去还是决定早点来见你家长,然后把你娶回家,放到眼跟前才能安心,”他凑上来亲了下她的脸,“你说你怎么这么会折磨人”

    “那现在怎么办啊我查了这个姜予是,年纪比咱们小两岁,可已经博士毕业了。网上资料说他专门替有钱人打官司,读硕士的时候就把几个黑白颠倒的大案子辩护成功了。整个建京,不,就全国来看,能跟他对一嘴的律师都不多,并且咱们根本请不起。”

    “至于”闻页问。

    唐胤破罐子破摔一般地笑了:“那看来还远远不够,你继续,我绝不还手。”

    多余的话春见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和姜予是拼口才她肯定拼不过,更何况,姜予是说的那些道理她都懂。

    “幸好你进不去。”春见低头看了一眼自己青紫一片的脚背,倒吸了一口凉气,把脚往后缩了缩,“你这要是进去给了郑易成一板砖,化叔叔那边可就彻底没希望了。”

    白路舟脸上一哂,想他风光无限的飙车史都还没来得及拿出来跟春见吹,这就在她家门口的阴沟里翻船撞了人,脸还要不要了

    敲门声是早晨五点钟响起来的,春见眯眼看了下床头的闹钟翻了个身继续睡。

    张化霖欣慰地点了点头:“不错,你们两个不愧是我带出来的学生。剩下的事我去跟相关部门协商,你们就专心做毕业论文吧。”

    白路舟推门进去:“我这不是回来了嘛。”

    看到唐胤,最先没笑的是何止,接着另外两个员工也闭上了嘴。

    “吱——”

    白路舟野马脱缰地浪了十多年,突然有一天被白京打到灵魂抽离,然后惨兮兮地被丢到了一个原始森林里当兵,一待就是三年。

    “可是……”

    “就事论事,在这起交通事故中他原本应该是理亏方,”春见理智地分析,“我化叔叔是绝对受害人,如果他今后都站不起来了,那他所承担的身体和精神上的双重损失,难道不应该得到赔付吗你帮郑总让我化叔叔一分钱的赔偿都拿不到,这不是绝人生路吗又何来的正义可言”

    何止说:“她挑战了春博士的权威,当着春博士的面帮你收衣服,还是贴身的那种。”

    白路舟手中的烟掉了一段火星子,那猩红的火刺进春来已经混浊的眼睛里,直逼他内心蒙尘多年的荒原,骤然升起的温度,是火星燎原的结果。

    “对啊,”何止拎着俩哑铃练胳膊上的肌肉,“我原来根本没想到,你们城市的套路这么深。我爸妈干了两个月那工地的老板居然不给开工资,说是要等到年底一起给。这都什么时代了还兴弄那一套糊弄人的。我跟人家姜教授就多说了一嘴,没想到,人家一分钱不要,帮着我爸妈那一批工友就把那老板郑易成给告了,一告一个准。我爸妈他们现在正寻思着给姜教授买个锦旗呢。”

    “你是问哪一件”白路舟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明显没解气。

    哀号声戛然而止。

    这个陈旧的小区,第一次拥有了一个异常安静的夜晚。

    春来抬手擦了把汗,眯着眼睛看了看面前的车,终于叫他给想起了下午的那档子事,虽说碰瓷是不对,但撞是真撞了,现在他的腰还疼着呢。

    张阿姨手中端着刚出锅的鲜鱼汤,看到白路舟,脸上闪现一丝难以掩饰的喜悦,立马放下鱼汤赶着去添了一副碗筷:“正好,白大哥刚还念叨你。快坐下吃饭。”

    白路舟起身把椅子推进去:“这可是你说的,”走到门口又转头,“但是唐生传媒的事,你做得真不厚道。”

    春见将包接过去和习铮一起离开,脸上涌现一丝难以察觉的情绪:“难得刘玥有心,谢啦。”

    他把车停在院门口,没打算多留。

    “你傻啊,没有了姜予是,郑易成就请不到李予是了”

    春来抓绳索的手在发抖,声音是哑的:“你到底是谁,要干什么”

    “唐胤,抱歉,我体会不到,我不难过。因为对我来说,这条路不通我就会去找下一条路走。你的唐生做不下去,表面上看都是因我而起或者说和我有关,但是唐胤啊,商场如战场,你既然当初有自信可以做好它,就应该做好准备随时接受来自四面八方的挑战。”

    没等白路舟说话,她又问:“还有,我就发给了她一个人,但为什么那些在网上攻击你的人手里有是她把报告公布出去,并且没有拿给你看对吗既然是她的责任,为什么不让她去承担你在偏袒她”

    她起身抬腿,一脚把烟盒给踩扁,然后使劲踢了一脚,烟盒飞出去撞在来人身上。

    “嗯。”

    停车场的门从里面被撞开,两个彪形大汉追着一个“小弱鸡”,嘴里喊着“还钱”。

    暗渡项目办公室里,春见在撰写起州—阳山—河浊段户外路线的正规勘测报告,接到化颜的电话之后,她暗戳戳地来了一句。

    关心则乱,白路舟跟只无头苍蝇一样抱着她在原地转了好几圈,才找到正确的去往医务室的方式。

    白路舟刚掉头,春见又说:“车,开车去。”

    陈随还想问什么,办公室的门“吱嘎”一声被推开,闻页换了新发型,人也瘦了很多。

    “玩我还没玩够是吗”唐胤对视上他,习惯性地给了个笑容,尽管有几分扭曲。

    活着,却永远地痛苦着。

    春生转述:感谢你们,在风华正茂的年纪里,带着原本寂寂无名的他一起上路,让他经历了这世界上最雄伟的河山、最灿烂的烟火、最繁华的街灯,最肆意潇洒的人生。然后,他要趁着还算年轻,去寻找真正属于他自己的生活。

    “你没说实话,当着小孩子的面不能撒谎。”

    “为了我姐姐,闻书。”闻页这时才抬头,目光笔直地戳进他的眼中。

    陈随松了一口气:“还好不是真的,别我小舟舟刚才让我有了白嫂,你就马上把姜嫂提上日程。”

    休息室里,春生接了一杯热水,正准备往外走,有队员走过来低声问:“队长,我听说ATM那边秋季招新”

    “不破坏生态是前提,前段时间阳山的泥石流就是个教训,”春见把报告放下,“如果目前的技术还支持不了的话,我建议开矿的事最好延后。”

    队员嘿嘿一笑:“开什么玩笑,就算HOLD解散了,那我对队长你也是绝无二心,你去哪儿我就跟哪儿的呀。”

    回来之后,自己的公司被自己兄弟野心架空他也认了。

    白路舟凄然一笑,没正面回答,却突然冲陈随发火:“你会不会化妆啊,这口红擦得跟大出血一样,赶紧给老子卸了,老子有要紧事要去做。”

    化颜和春见都沉默了。

    “好。”闻页没挣扎。

    唐胤在那间办公室一直坐到了天黑,离开时才发现,空调一直都在26℃,原来这个温度才最舒适。

    车才将将停稳,就有人从驾驶室奔下来,带着一脸惊慌跑到春见面前,开口就是:“姜予是有没有把你怎么样”

    “没有什么好处,就是想整你。”

    陈随补刀:“不是‘应该’,是‘绝对’。”

    唐胤脸憋得通红,喘着粗气问:“解气了”

    不算响,但胜在动作要领得当,车祸现场看起来像那么回事。

    “想你自己问。”

    “大叔,累吗”

    “那你现在是来干什么,瞻仰我的丑态”

    她还不信春来真舍得把自己往死里撞。

    化颜躲在春见背后小心翼翼地举起手:“是我,我招的他。”

    “不难,我找你们干什么。”白路舟接过平板,扫了几眼。

    “这不是因为梁欢嘛,你见过的,阳山带回来的那个。何止那小子估计是跟人看对眼了,死活要让我留住她。结果咱闺女不干了呀,总觉得梁欢要撬你墙脚,我只要一不在她身边,她就能分分钟把梁欢给K.O了。”

    何止从桌子上的烟盒里抽了一根烟“咔嚓”一声给自己点着了,然后招呼着另外两个员工:“走,咱出去陪小公主玩会儿,一会儿把小人儿都给晒化了。当的什么爹啊这都是。”

    接着,那哀号声的音量又升了个级:“要死人啦,胳膊腿都被撞断了,有没有人管啊。”

    唐胤强撑着坐起来:“为什么”

    白路舟立马低下头,见她只穿着一只鞋,另一只脚是光着的,光着的那只脚背上血肉模糊已经肿成了馒头。

    三人刚走到单元门口,就与从医院送完饭回来的化颜撞了个正着。

    “真的”陈随问。

    “有钱为什么不能”白路舟说。

    白京“啪”的一声把筷子拍在餐桌上:“不吃饭就滚。”

    “不。”何止摆手,“从春博士今天走进这里看到梁欢,我隐约就闻到了酸味。”

    应江河畔,20世纪的旧工厂在时代的洪流中被淘汰,烟囱在风中寂寂无声,沿路掠过的苍翠白桦让春来想起了曾经阳光灿烂的日子——

    化颜直摇头:“不是我爸,是留芳妈。”

    “四口。我爸,我阿姨,我,还有我闺女。”

    他握着车把的双手还是修长有力的,不像现在青筋凸显,苍老而颓败。

    而何止、陈随和姜予是的目光同时转向春见。

    春来心尖一颤,仰头喝光杯中的酒,自己又倒了一满杯,一饮而尽。

    “是吗那天我心太急,观察得不是很仔细,要不咱俩找个地方再深入了解一下啊……别咬我耳朵好了好了,我错了。”

    “嗯。”姜予是回。

    八月的第一个星期。

    陈随在心里“哇哦”了一声,顺便很好奇,姜予是喜欢的人是谁。

    “我姐教我的,她说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我们都无法忍受甚至讨厌,可是如果他落井了,那我们实在没有必要继续下石。”

    “数据怎么能被人改了呢”习铮不解,“那你这论文岂不是要推迟了”

    姜予是宽慰:“放心,我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再过一百年,我还叫姜予是。”

    闻页冷笑:“原因”

    一辆漆红色跑车映在盛夏金黄的烈日当中冲向半山腰的别墅。

    “那怎么行”

    “行了,你别管。我在还能给他收拾烂摊子,万一哪天我就不在了呢他那花天酒地还不务正业的脾性,我看啊……”

    姜予是浅笑:“你呀,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春见转过头,看着天台上纵横交错的电线,想到很久以前她洗完衣服来晾,但是够不到晾衣绳,是张阿姨帮她晾的;她读高中下晚自习回来,楼道里灯坏了,是张阿姨开着门给了她光亮;包括她第一次来月经把公交车椅子弄脏,也是恰好遇到张阿姨帮她处理的。

    听完化颜的控诉,姜予是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衬衣,回了俩字儿:“请便。”

    春见:“……”

    接着,房间里空了。

    白京疲乏地摆手:“他以前是什么样你又不是不知道。谁知道他是一时兴起还是真能对小姑娘负责。不让他付出点儿代价,他就永远不知道天高地厚,看他什么时候能定下心。”

    “不能等舟哥回来了我再走吗,我想跟他当面道别。”

    “不,不是。”好不容易等到她开口,化颜立马接腔,“她给我爸输了那么多血,也不让我感谢她。张阿姨,就是脾气怪了点儿。”

    白路舟听到春生这么大的口气,抬头露齿一笑:“你支援我”

    “善良”春见把键盘敲得噼啪响,没印象说自己的小学语文是体育老师教的,怎么自己的理解能力一下子就跟不上了呢。

    何止伸手在下巴处比画了个“八”:“我掐指一算,春博士应该是吃醋了。”

    春见回头看到笑得像个二百五的白路舟,摇了摇头,终于明白了什么叫“爹傻傻一窝”。

    “你不想知道为什么吗”

    还没走进去,就听到白京抱怨:“说了让你少做点儿。”

    “你非要说我拿了,那我拿的也是我妈那部分,”白路舟坐直了盯着白京,“要么让我自立门户,要么给白辛上户口。”

    “永远的姜兄弟”

    “出事的时候,他们坐在摩托车上,还在吵。她本来可以提醒我爸的,但她没有,她大概是真觉得自己活够了吧。”

    白路舟一把扯掉身上的衬衣,从晾衣绳上拽了件T恤套上,指了指抱石墙的顶端:“钱就在那上面,您爬上去了,想要多少你拿多少。”

    白路舟一根烟燃到头,他伸手将其摁灭在烟灰缸:“从你在网上撕我的那天起,就不能了。”

    几秒钟的工夫,他明显感觉脑袋上一股热流往外涌,很快就顺着额头流下来,模糊了他的视线。

    “我没带钱包出来,这样吧,你跟我回趟家,要多少你说了算。”

    “你误会了,”春见拉着化颜往后退,“她没有要怎么样你的意思。”

    不会花言巧语的人,表达起“喜欢”来一向简单粗暴,白路舟是,春见也是。

    “咳,那个小白啊,阿姨问你几句话不介意吧”王草枝讪笑。

    检查那不就露馅儿了嘛,春来大手一摆:“没那个必要,您看着给点儿就行了。”

    不过眼下脸显然没那么重要,愣了两秒之后,他还是当机立断地拔了车钥匙准备下车。

    白路舟将墙上的开关按下,光从他斜上方照下来,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门“咣当”一声合上,屋内其他三人齐刷刷地看向白路舟。

    王草枝下一句话还没说出来,春见就已经挤开她出了门,而春来更是不管三七二十一穿着拖鞋就追了出去。

    白路舟咬牙切齿:“什么意思,啊现在给我逞英雄,早干吗去了我告诉你,我还不打你了,你不是能耐吗一周之内,我要你把之前在网上散布的关于我的那些不实言论全部给我解释清楚,否则,法庭上见。”

    白路舟把春见放在门口,春见敲门进去时,张化霖教授正拿着习铮从九方山带回来的样品边看边笑着说:“不容易啊,你们这两个月辛苦了,收获不小。”

    “你说的啊,你有喜欢的人了。”

    脚边丢了一地的烟头,白色的衬衣上沾着的血已经干了,颜色有些暗。她低头摸了摸烟盒,里面已经空了。

    梁欢踮着脚又向远处看了一眼:“你说,要是我比春见先认识舟哥,那他喜欢的人会不会就是我”

    他松开了手中的吊环,顺着石墙溜了下去。

    姜予是这才抬头,看清了对面俩人,一个是春见,一个是他新接案子的原告方。

    姜予是拉了把椅子给陈随,自己拿出平板打开一个页面递给白路舟:“会员基本上都退完了。最麻烦的是几个参与了阳山段越野的会员现在要起诉你,说你在知道路线不安全的前提下还让他们上路,这是谋财害命。你这个项目想要起死回生,难。”

    看到春见,习铮打了个招呼,注意到她别扭的走姿,望着她脚上的绷带问:“你的脚怎么了”

    明亮的灯光刺痛了他的眼睛。

    接着,身后传来春见的声音,像是奔跑着说的:“化颜,你干什么呀。”

    “谁说的”

    春见大步走到小区对面,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报了建京古玩市场的地址,关上车窗,将春来彻底甩在了身后。

    “姜予是,你会遭报应的。”化颜抓着春见,哭得凶狠,“春见你说啊,你把你昨天说的话再说一遍啊你告诉他这是在助纣为虐责任全在施工方,我爸从头到尾都是受害者,凭什么要承担责任为什么他郑易成有两个臭钱就能颠倒是非黑白吗姜予是,你为虎作伥晚上就不怕做噩梦吗”

    化颜手一抖,板砖“啪”的一声落地,狠狠砸在春见光着的脚背上。

    一声巨响挟着热辣辣的飓风停在两人面前,是一辆春见眼熟的跑车。

    白路舟开始往自己身上套安全设备:“赚钱哪有那么容易的,大叔您花钱的时候没想过这些吧我这抱石墙刚刚安装好,还没找人试攀,大叔要是愿意,只要您爬上去,价钱随您要多少都行。”

    “难为你还记得。”闻页嘲讽一笑。

    “你搞什么啊,”春见刚出去就被王草枝一把拉进了厨房,“交了男朋友也不跟家里说一声。这个男的干什么的家里什么情况有车吗房子呢自己住还是跟父母一起住”

    春见咽了咽口水:“但是姜教授,法律不应该是维护正义的吗”

    化颜抽泣:“我没想那么多,我就想大不了我把他弄死了,这场官司我爸就有希望打赢了。”

    黄昏过境,太阳沉入远处的地平线,天边一道悠长的橘红色晚霞向无尽的远方铺陈而去。

    白路舟没追上春见,一个小时后回到工厂。

    室内气氛骤然冷了下来。

    一瞬间,她仿佛什么都看开了。

    墙下面站着几个人指间都夹着烟。看到白路舟,何止跑了过来,邀功:“咋样,看我给你整的。哎,这谁啊,你家亲戚”

    “哦,对了,刘玥跟我说你的论文资料被改了,这是她给你带回来的实验样品。”习铮从地板上拎起一个包递给春见。

    “原因呢”

    “我不是挑,问下基本情况总还是可以的吧”

    小弱鸡在奔跑过程中眼睛扫到了进门的这辆漆红色法拉利,当下计上心来,朝几乎已经停下来的车头上狠狠撞去。

    白路舟朝院子里抬了抬下巴:“那不是还有辆路虎吗”

    “真的。”

    “那,”留芳眼睛闪着光,“她是好人吗”

    白路舟站着没动:“再不玩,大叔您就真老了。”

    甚至对方出于内心不平衡给他使绊子,他原本都没有打算去追究。

    春见穿好鞋,一把推开春来:“做梦。”

    春见给他比画:“一板砖拍上去,当场血如泉涌的那一种。”

    “我去,”陈随不敢相信,“你这是要釜底抽薪啊那万一失败了怎么办,到时候你可是连老婆都娶不起了。”

    估计也是嫌丢人,躺在地上的春来闭着眼使劲瞎号,听到车门打开又关上的声音,他才稍微睁开了一条眼缝,映入眼帘的首先是淡青的天空,接着是天空下长得枝繁叶茂的白桦树叶,最后在摇晃的树叶中,他看到了春见那张毫无表情的脸。

    “我还没死呢,你就想自立门户”白京呛了两下开始咳嗽,“给你私生女上户口,你也得拿出像样的成绩出来堵住别人的嘴。以前你胡闹外人还可以说你是年少轻狂不懂事。现在呢你瞅瞅你自己,除了玩,正经事有一件是你做成的给她上户口行啊,一个月的时间,除非你手上的项目起死回生,否则免谈。”

    何止表示怀疑:“白路舟你尽扯犊子。大叔您别逞强啊,不行您带我家小公主遛遛狗都比这玩意儿好玩,您别听白路舟在那儿忽悠您。”

    “春见,包庇帮凶同样是要负责的。”姜予是忍着痛,耐着心。

    化颜挨着她坐了下来,春见一直站着。

    姜予是一晕,身体摇摇晃晃地往后退了几步抵在栏杆上,手里的试卷撒雪花一样飘了下去。

    陈随眉头飞扬,眼睛里闪着光,忽然冲着车窗外大声喊:“白路舟,唐胤”

    “张阿姨怎么了”

    白路舟问:“怎么招的”

    春见刚准备打招呼,化颜就喘着大粗气拉住她:“快,跟我去医院。”

    白路舟一脸诚恳:“阿姨您问。”

    春见弯腰把烟盒捡起来,化颜先她一步走了过去。

    春生从休息室里出来,下了楼,来到花园,唐胤躺在草坪上,衣冠不整,满脸是血。

    春见敲字的手停住。

    陈随:“”

    陈随撇了撇嘴,扫了一眼白路舟放车的那间厂房:“车都被你卖完了,你还有个屁钱啊”

    白路舟表示很忐忑,下楼的时候问:“我刚才是不是回答得不好我总觉得你妈看我的眼神里充满了嫌弃。”

    白路舟松了一口气,往春见边上一坐:“差点被吓得没命。我说你去招他干什么”

    “我说行就行。”

    他穿着蓝色的中山装,二八自行车前杠上载着年轻的王草枝,书包里装着北京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在那个起风的盛夏午后,他带着她在这条路上来来回回地骑了好多遍。

    “玩你”白路舟轻笑,“你有什么地方值得我玩”

    只剩下几张两人一起完成的字画被他留着,成了他宝贵却想不起来具体意义的东西。

    闻声,安全带解到一半的春见蓦然停手,抬头从挡风玻璃往外看,视线里出现了两个大汉,穿着背心,胳膊上文着青龙白虎,正目瞪口呆地盯着地面看。

    “结过婚了”

    白路舟的回忆同样残忍:“可是活着的人就应该接住死去的人留下的棒子,继续往前走。不是替他去活,是继续你们未完成的路。这样,他们的牺牲才有意义。我们的生命是别人用生命换来的,所以除了更努力地活着,我们有资格堕落和腐烂吗我们有别的选择吗”

    看他要出去的样子,陈随问:“你去哪儿”

    房子大门开着他没进,而是绕过后花园,直接进了餐厅。

    白路舟松了口气,脸扭向春见:“不过,你是我的人就不一样了,他再厉害也不敢动,动你的后果他承担不起。”

    唐胤拧了一下门把手,门就开了。会议室里,陈随正在会议桌上撅着屁股给白路舟涂口红。

    白路舟点了一根烟,阴阳怪气地说:“没想到,日理万机的白董事长,现在已经学会每天回家吃饭了。”

    话刚落音,姜予是带着陈随跨进门,腔调正气地来了一句:“什么时候了,你居然还笑得出来。”

    “长大多没劲儿,你们一个两个都变成我不认识的样子。我这个人懒不想和你们从叫什么开始重新认识,就不能让我省省心”陈随望着窗外,也是感慨万千。

    出了院办大楼,春见把化颜往椅子上一按,跟着坐下:“智商拿去交税了”

    “嗡——”

    风将耷在春见脸颊两边的头发吹起,她伸手抓了一把,笑着对白路舟说:“没有啊,他能把我怎么样”

    “你说什么”闻页双眼瞪得浑圆,一副没听明白的模样。

    见状,陈随十分狗腿地跑过去,双手抱拳:“师父,求包养。”

    白桦树已经长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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