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嗯,好酸,我瞅瞅看是谁家醋坛子翻了。”
“砰砰砰”
“唉,真是人算不如天算。”王草枝边择豆角边嘀咕,“好好的网吧怎么说着火就着火。”
摄像师扛着机器大步流星地从马路对面冲过来,汗湿的头发耷拉在眉毛两边,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惊慌。
春见起床的时候,王草枝已经出门,春来刚从外面回来蹑手蹑脚地钻进厨房,翻箱倒柜找吃的。
风从八方吹来,裹着乱七八糟的味道将春见和留芳包围。
春见仰头喝了一口,被呛到:“咳咳……有空就来。”
手术已经进行了八个小时。
春生目光专注,双手灵活地操纵着键盘,还在虚拟世界里大杀四方。
留芳红着眼,本来要哭的,结果却“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使劲回碰了一下春见:“电影台词说得不错。那,你还会来陪我看吗”
“贵”白路舟欠身,把她拉进操作间,顺手把门给关上,“我说的是煮一辈子。”
还是16℃的气温,还是那张土到爆的梨花木办公桌。
这时医院走廊最不显眼的地方传来生脆的一声:“抽我的吧。”
阳台上放了一溜排的多肉被春见一巴掌打翻,花盆碎裂,泥土散了一地,植物连根带茎地滚到春来脚边。
大家七嘴八舌讨论开了:
她点开一位控诉白路舟始乱终弃的十八线小明星的微博。
而对白路舟所有不利的言论当中,有一条特别突出。
“正好什么”
队友收回手:“听说咱老板破产了。”
化颜靠着墙根坐在地上,双手捂着脸,手缝是湿的,胳膊上抽完血的针眼周围结了血痂。
小区平时关系还不错的邻居都不约而同地赶来了,王草枝正搂着化颜,春来抱着胳膊站在王草枝边上。
摄像师还喘着气:“我们买菜回来,化师傅骑着他的小三轮,本来大家都走得好好的,没承想路口会蹿出来辆拉砖的车,化师傅来不及躲避,就……”
“放心吧,”留芳妈瞥了一眼走廊上站的一众望着她嘀咕的邻居,“我的血,干净着呢。”
春见扭过头,看到白路舟趴在车窗上看着她笑,伸出窗外的脸映在盛夏闷热的晨光中,好像带来了一阵风。
眼前少年俊朗的一张脸,像初春的太阳,柔和又灿灿烂。
“你没事儿吧”春见问。
然而,今天她的网吧好像有些不对劲。
“冷静点,”然后,他扭头问摄像师,“哪家医院”
“不说这些了,”白路舟说,“我是来找你吃早餐的。”
“对啊对啊,而且谁知道他们的针头干不干净。”
春见耳根微红。
她低头的时候,从白路舟的角度正好能看到那两排刷子一样的睫毛,颤得他心痒,于是伸手把人往怀里一搂:“就为这昨天回来都不去见我你就这么不相信我,嗯”
春见回头往屋里看了一眼,春来“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有人回:“来了,不过导演临时想加几个化师傅在菜市场买菜的镜头,就带着人一起去了。”
春见接过,但没开。
一伙人马上忙活起来,小小的店子里根据拍摄需要简单改变了布局。春见光顾着帮忙了,一回神发现白路舟居然挽起衬衣袖子钻进了操作间,正有模有样地在煮面。
春见回忆说:“化颜说她想当摄影师,把你、把我、把夕阳都拍下来留住。”
“跟你说话呢。”那位队友把春生的耳机一摘,又准备去关他计算机。
春生摸了摸鼻子,根据记忆找到唐胤的办公室。
“嗯,怎么表现”
春见腾地起身,撞翻了桌子上的两碗面,面汤顺着桌子流下,渗进了地砖。
春见站在留芳对面,水龙头里的水还在往外冒,顺着地砖流到春见的脚边,钻进鞋子里,沁凉。
是和白路舟的暗渡户外有关的内容,她留心多看了几眼。
春来一个激灵,慢慢转身,对视上春见的眼睛,脸都白了:“闺……闺女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跟你有毛关系”
王草枝的电话打不通,那一瞬间,春见真的很想过去把那个年过半百还一脸不知人间疾苦的瘦弱男人从窗口丢出去。
白路舟叼着烟,不以为意地笑:“这你要去问你小唐总啊。”
春见是在楼上天台找到留芳的。
陈随啧啧两声:“这是要和小唐总正面开撕了”
看到这位小明星的微博,陈随都笑疯了,拍着桌子问白路舟:“三年前这姑娘还未成年吧,你哪儿认识的啊还有你什么品位啊,那眼角都开到鼻梁上了。”
午饭期间,有队友端着饭菜来到春生的机位:“还练啊听说咱俱乐部就要散了。”
“你说什么”
“你笑我们,说我们酸。”
“当然了,”白路舟眯了眯眼,“要是某人表现得诚恳一点,出场费什么的都好说。”
白路舟凑在她耳朵边上说:“前两天,在河浊,你很主动,我很喜欢,要不……”
“哗啦——”
发布时间是昨天晚上,她与白路舟见面之后。
留芳卖了车勉强支付那两个人目前的医药费,但网吧要想重新开张,几乎是不可能了。
“不是,”化颜语无伦次,又开始哭了起来,“我是我爸的女儿,他出事应该由我……”
“我还问你和化颜,你们长大了想做什么。”
“怎么没关系我签约的第一个月,工资都没领呢。”
春生呵斥:“你敢动一下,试试看。”
春生讨了个没趣:“我是来问问看,你是不是破产了。”
春见心里还憋着气:“我相信你,那些事情就不存在了”
“回来啦”留芳像往常那样和春见打招呼。
春见擦了擦嘴:“骗人是不对的。”
春见踢了他一脚,红着脸头也不回地进了化颜爸爸的店里。
“哎呀呀,”春来号着蹲下把多肉捡起来,心疼坏了,“你一个姑娘家家的,怎么这么暴力啊我这多肉都养出老桩了,你个败家玩意儿。”
白路舟低头将烟摁在烟灰缸里,抬起眼皮,一改无所谓的态度,十分严肃地强调:“如果我真动手,唐胤就一点翻身的机会都没有了。”
摄制组今天去拍化颜爸爸的店。
“等下。”春见朝门的方向喊了一嗓子,然后转身离开厨房去开门。
春见一把推开被水汽糊了一层的玻璃门:“老板,香菇面,加个鸡蛋。”
围得密不透风。
“我听说啊,献血对身体不好。”
她靠墙坐在地上,身边一打啤酒喝得只剩下两罐了。
“记得。”
“咦……”留芳嫌弃,“也不知道人家白路舟是怎么看上你的。”
HOLD俱乐部这两天很不平静。
“现在,该你们来笑我了。”
“就是就是,好多没病的人都是献血献出毛病的。”“我去我去,”春来朝护士说,“我献,要多少抽多少。”
护士说:“平时献血都不积极,现在知道血库了那血库要是有血我们能不知道用病人还躺在病床上,舍不得小姑娘再抽,你们这么多人,有AB型血的都可以试试啊。”
白路舟解释:“对,不能追究。一旦追究了,虽然可以挽回形象,但是也会印证他的某些自以为是的观点。比如我一直没把他当兄弟,只是利用他,完了不仅一脚踢开,还背后捅他一刀。”
摄像师说:“人民医院。”
“那个人是唐胤。”
丢出去,从此一了百了。
不过,大家都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了,反正也不会有谁会真的死掉,日子还不就是这么一天一天地过。
王草枝和春来的卧室门是被春见一脚踹开的,那个时候春来正抱着自己的字画缩在阳台上。
看到春见,留芳朝她递过去一罐。
有人表示抗议:“你们医院不是有血库吗我们小姑娘够你们几管子抽的”
绝对不是说着火就着火的,如果留芳能每年定期检查网吧里电线老化的情况,如果安全通道没有被机位占着……可是,没有如果。
在这个成也网络败也网络的时代,一件事情一旦被定义成谋财害命,那这件事基本上可以说是糊定了。
但是,这次春见的注意力似乎并不在他的字画上,怒气也是前所未有的浓:“拿我给你们交房租的钱去打牌了”
摔盘子摔碗已经是常态,时不时还能听到留芳妈说句下流的荤话刺|激留芳爸,接着留芳爸忍无可忍的时候会去厨房拿菜刀扬言要砍死她。
“人呢”春见吼着问。
“嘭——”
一下车,盛夏热浪就从远处翻卷着扑向春见。
留芳扭头看到春见,咧嘴一笑,两排牙齿和烟熏火燎过的脸一比,洁白异常。
唐胤衬衣皱得不像样儿,胡子拉碴的,原本一副还算不错的相貌,现在怎么看怎么落魄。
化颜猛地站起来:“不用了,还是抽我的吧。”
虽然改了一些词语,但从语言习惯上,春见一眼就看出那是她发给闻页的。
她抬头望着一尘不染的天空。
春见眯着眼,“嘭”的一声抠开了易拉罐,朝留芳手上的碰了一下:“不是,我是想说,我们到了最后可能都会变,但我们看过的风景从来都没变。你信不信,明天的夕阳也会这么美。”
留芳和留国栋挨着春见,白路舟在联系他家医院的外科医生。
春见往化颜爸爸店里瞥了一眼,摄制组已经来了,她出主意:“等下你假装是化叔叔店里的常客,如果有镜头对着你,你要表现出东西很好吃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