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偷亲

黑色中性笔写了很多数位。

    春见弯了弯眼睛，将锅接过去，看了一眼炖得还有模有样的鸡汤，没拆穿。她尝了一口，对着门口的方向说：“好喝。”

    其中一个揉了揉眼睛，指着某位小明星不敢相信：“这……她，她不是那谁吗”

    白路舟一骨碌爬起来，脱口而出：“不是你想的那样。”

    对选中岩壁进行岩石质量勘测，包括了岩石种类甄别、岩石风化程度、岩层和山坡方向的关系等。春见准备先判定岩石种类，虽然一眼就能看出这里是花岗岩，但每一段花岗岩的粗细程度只能近距离观察才能得出结论。

    她不着调地问：“我……给你们让房间”

    春见没明白：“我想什么样了”

    “我说了，你可以相信我。”

    耳边传来轻微的“咔嚓”声，她睁眼，正好看到低头点烟的姜予是，金丝边框眼镜架在鼻梁上，头发整整齐齐地梳在脑后，脸部轮廓流畅凌厉，不苟言笑。

    也没给春见回答的机会，他又折身回去，蹲下：“上来吧。”

    他深知想要做好一个行业，就要由这个行业最专业的人来告诉他怎么做。

    他贴着墙根跟过去，发现白路舟在一个门口停下，似乎有些犹豫。

    春见缓了口气，瞥了一眼：“各个区域的岩层和山坡之间的角度，还有岩石风化程度的初步估算。上去的时候忘记带纸了。”

    “鸡汤是给博士喝的。你想喝，也考个博士去。”

    白路舟大步溜走，心情不错。

    而白路舟心里也清楚，他要抓住的就是这股热度，等热度一降下来，那些户外达人内心的新鲜劲和亢奋期就过了，到时候别说吸引他们了，就是花钱也未必能请到。

    “当初就不该用她。”

    但不承想，白路舟端起锅就走，根本没给他扑过去的机会。

    难得相处和谐，两人又说了几句话才准备往回走，但这时春见双腿在高度紧张作业结束后出现了短暂的瘫软，还没缓过来，一点力都使不上。

    何止一想：这不对啊，整个团队里除了白辛就数他最得宠啊，白辛哪喝得了那么多，那他要端去送谁

    “我是很行啊，”春见脸不红心不跳地接受夸赞，“是你不相信我的。”

    达人们心里犯痒：“这些美女都会在这里玩”

    “毫无保留的那一种。”

    得，白路舟觉得自己还是闭嘴为好。

    姜予是上前跟她站成一排，不过没靠墙，他衣服贵。

    白路舟知道凭他在建京的影响力，俱乐部一旦成立，一开始肯定不会缺客户。但他想做这件事，不仅是为了向白京证明自己，更是他三年九方山锤炼之后形成的处世观念，他想把它做好做到极致，他不想要那种撑场面的注水会员，他要的是实打实的客户。

    栉风沐雨过的岩壁立在丛林茂密的山中，被太阳反射出了刺眼的光。春见单薄的身体挂在上面如同大地上一只不起眼的蚂蚁，好像风一吹就会从上面掉下来。

    那是什么呢

    那天他拿出来准备滚一杯的时候，被一个攀岩达人惊讶地夺过去，瞅了半天，啧啧赞叹：兄弟深藏不露啊，炫富炫得这么低调奢华有内涵。

    做户外投资成效快，又符合白路舟爱玩的性格，闻页牵头后，他没做过多考虑就同意了。

    “说实话”

    “时间是很重要，但是春见，生命更重要。”

    春见站在最边角不起眼的地方露了个脸。

    很好，天又聊死了。

    小会结束。

    “这是什么”白路舟指着问。

    春见愣了一下，还没做出反应，白路舟将打开的矿泉水递给她。他舔了舔嘴唇，一开口就让春见差点呛水：“之前是我不对，我不应该觉得你不行。”

    历史真是惊人的相似，还能不能再相似点

    白路舟走着走着发现身边没人，回头一看：“怎么，走不了”

    白路舟答得坦荡：“对，反正下雨没事干，山里空气好，这些都是我朋友，过来玩几天。”

    春见给了他一个面子，说了句：“谢谢。”补充了一句，“向白路舟推荐我的事。”

    “白路舟你欺负我，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在重色轻友。”

    “浪费电。”

    他的心头一烫，忍了，但没忍住，俯下身……

    就在这时，白辛牵着两只比她还高的阿拉斯加从房后的山上下来，身上沾满了泥土和青草，脸上也是五花六道的。

    这信息传达得让站在门口偷窥的白路舟想一头撞死。

    从岩林下来途经一户人家，白路舟停车下去，过了一会儿出来手上多了一只拔了毛的老母鸡。

    不了解，所以她站起来开了门。

    经验丰富的攀岩者，是开发岩壁路线不可或缺的构成部分。

    修长有力的手指夹着的烟渐渐燃到尽头，白路舟回过神，扭头对上了春见的目光，勾唇一笑：“你怎么还没走”

    这个季节的雨一下，短时间内就有可能停不下来。

    何止虚荣心上来吹嘘说茶是别人送的，又问那人很值钱吗。

    “你看起来瘦不拉几的，怎么这么重啊，肉都长在哪儿了啊”

    当天晚上起州开始下雨。

    “我和她，我们没干什么。”

    这下看到老母鸡就开始流口水，仿佛透过那老母鸡死不瞑目的眼能看到一锅香气扑鼻的人间美味。最好在炖的时候丢个茶包进去，没有茶包的话，就在鸡汤快煮好的时候倒一杯浓茶。

    这一拨营销卖的是白路舟的那张脸，别的一分钱没出。

    姜予是点着烟后，吸了一口，才对上春见的眼睛：“不进去”

    白路舟问：“那也就是说，这块岩壁用不了了”

    春见摇头。

    “和我没关系吧”

    白路舟最后是生着气从她房间离开的。春见并不明白他有什么气好生的。

    闻声，白路舟觉得自己的心尖都暖了。那是一种没有体验过的成就感，和读书时破天荒取得了好成绩不一样，和白京少之又少的赞同也不一样，和领养白辛后第一次见她叫“爸爸”更不一样。

    白路舟佯装淡定地抽烟：“嗯，都在。”

    他现在没有那么多时间去耗。

    但白路舟是谁十六岁在建京最豪华的酒店请全班同学给他过生日最后一起疯进派出所、十七岁单枪匹马街战建京高校混混界老大还大获全胜，照片被挂在网上花钱都撤不下来……总而言之，从小就不是省油的灯、不是安分的主儿。

    白路舟的目的达到，把场子交给陈随，自己起身离开。他路过春见的房间时，偏头从没关紧的门缝里看到她趴在桌子上好像睡着了，头顶的灯还没关。

    “你眼又不瞎。”

    打他的人带着极大不满，质问：“为什么不给我喝鸡汤”

    春见被他逗笑：“有空我帮你问问看。”

    何止哀号：“不是吧，白路舟你丧心病狂……”

    “没夸过你，就不能夸别人了”白路舟瞟了一眼春见，“再说，春五岁是优秀啊是不是”

    白京在新闻上看到白路舟这一番作为后，又是一番嗤之以鼻，觉得他铁定搞不成器。

    其中一个攀岩达人接话：“这也是起州这么多年没有人来开线的原因之一，开线前期准备要充分，过程又十分辛苦，开弓没有回头箭，所以尽管这里岩场丰富，但也是因为太丰富了，没人耗得起。”

    白路舟扭头，认真而坚定：“那样，我就不会用你了。你侥幸活下来的命，我拿在手里嫌烫。”

    白路舟：“……”

    “行，我重色轻友。那今天晚上的泡面，你的火腿肠就免了。”

    做生意他是不如白京，但要说浪，整个建京他称“第二”没人敢自居“第一”。

    “也没多优秀。”春见拆台，“等我干什么”

    白路舟觉得自己一腔爱心被践踏了，没好气道：“我担心的是那个吗，我担心的是你。”

    春见无奈：“你觉得重，或许是因为你前面背了石头”

    事后，春见从何止那儿听说，当天去参加合影的至少有一半都是混娱乐圈的，照片被精修一番后，被他们用带“V”的微博账号发布出去，一时间，白路舟的“暗渡”户外还没正式上线，就被众人所知。

    来这里几天了，餐餐顿顿都是老干妈配康师傅，就算改善伙食最多也是加根火腿肠，何止都要把自己吃吐了。

    一夜惊雨过后，第二天一大早，那帮户外达人东西还没开始收拾，就被楼下姹紫嫣红的景象给整蒙了。

    “嘁”

    面前的女人盯着春见又问：“你是谁啊谁邀请你来的”上下打量了一番春见，没能从她身上看出什么不得了的地方，“你凭什么啊”

    “事儿不事儿”

    几次接触下来，白路舟发现春见其实很简单，一个“轴”字便能总结完。

    作为虽然谈过恋爱但恋爱值为负的学院派钢铁直女，春见对门外暧昧的声音不甚了解。

    几个经验丰富的攀岩爱好者将岩壁划分出了区域后，春见准备开始工作，选了要用到的地质工具塞进背包，一抬头，白路舟叉着腰站在她面前。

    白路舟看她的目光都不一样了，嘴角毫不掩饰地挂着笑：“你怎么这么行啊”

    工厂大门外空旷的路边，挨着厂区围墙停了一溜儿的豪车，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什么高档小区的停车库。

    “你觉得，没有安全措施在前，我会让你去”

    “我说了，我不会拿任何人的生命开玩笑，这事儿没有商量的余地。”

    “优秀”两个字刚出口，一道轻快的影子从里面飞奔出来定在俩人面前，身上是典型的现代都市轻熟装扮，红唇烈焰，眉峰夸张地往上飞。她瞥了春见一眼，露出大半眼白，咋呼：“谁啊谁姜予是她是谁”

    锤子敲打岩石的声音在空旷的山中传开，一下一下，好像砸在白路舟的心上。他眯了眯眼，突然很想让春见从上面下来。下来，就再也不让她上去。

    春见知道他不相信自己，给他定心：“我的专业水平足够了。”

    春见整理完资料，目光落在背着她抽烟的白路舟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