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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休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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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弥生呆呆跟了进去,站在地心怔忪半晌,只管懊恼着,这算什么呢?刚才还和她纠缠不清,一霎眼正头王妃来了。她杵在这里像个活靶子,还是趁早离开静观斋的好。看他躺定了便踅身朝外走,他在背后唤她她也不停留。甫迈出门槛,迎面正看见那王家女郎携了仆婢从游廊那头过来,原本和身边人说着什么,不经意地一瞥,顿住了,而后上上下下补了两眼。

    她陡然觉得他面目可憎起来,“我绝不做第二个王阿难!你动这心思便是对我的侮辱,纵然你有本事整治死二王,我也不会再醮!”

    王家女郎在离她一丈远的地方驻足,牵了牵嘴角道:“有劳你,代我通禀你家郎主,琅琊王宓前来拜会乐陵王殿下。”

    她这些挣扎都看在甬道那头的人眼里,皎月待要上前安慰,皓月拦住了摇头,“没法子,这关总是要过的。如今连郎主都骑虎难下了,咱们就顺其自然吧。”

    他偏过头掩口咳嗽,她没多想便起身端了茶杯过去,带了些焦急的神气,“怎么了?快用两口茶润润喉!是我的疏忽,带累你说这么多话……”头一回离陌生男子那么近,且又是心头所好,由不得局促娇羞,嫣红了双颊。

    他们一唱一和,各有各的立场,她倒变得罪大恶极似的。现在才知道他的棋盘有多大,原来庞嚣他们都是知道内情的,原来他们都是他的拥趸。自己不才,占了棋子这么个角色,那么她应该感谢他的抬举?

    她的声音飘飘忽忽,仿佛在另一端的天际,微带着喜悦和欣慰,“夫子,我也爱你……”

    八角亭离大门不远,那声音醍醐灌顶似的,霎时把弥生从迷城里拽了出来。她醒了神,五雷轰顶一样。夫子有妖术不成?怎么一会儿辰光把她弄得五迷三道的!她慌忙跳起来抿头扯衣裳,急急应着“来了”,开门朝外看,“是谁?”

    她是存心往弥生伤口上撒盐,弥生不好推托,只得忍辱应了。也罢,倒要亲眼瞧瞧夫子对这王氏女是个什么态度。自己眼睛是雪亮的,若是有了蛛丝马迹,不单是回卬否,恐怕连乐陵王府都住不下去了。

    他恨不能把她揉成小小的一团,神魂荡漾间像裹了一身的火星。把她从树根上挪开,慢慢平放在草地上,撑着手肘俯视她,他带着诱哄的味道耳语:“细腰,你也爱我,你也爱我的……”

    他捋她脸上散落的发,手指勾到她抱腰上的丝带,只需轻轻一扯便能成全他多时来的渴望了。可是天杀的巧合,他听见院门的虎头门环撞击铜托发出的短促清脆的声响,还有无冬焦急的嗓音,“女郎在吗?女郎快些通传郎主,有客到了!”

    为什么要受这样的苦?她到底哪里做错了?这样一次又一次,她虽然呆蠢,心肝也是血肉做成的。也许他是不想在王宓跟前露馅,可是在她看来委实刺眼难耐。她现在丧了魂,恍恍惚惚感到天要塌下来。这么下去怎么办?宗圣寺里的和尚算命不准,说她有佳婿良配,说她贵不可言,结果怎么样?她满腔的恼闷,自己坐在竹林下的暗影里流眼泪,他却高床软枕,正和美人周旋。

    卬否院门上有个垂髫的婢女探头往里看,被里面紧张的气氛震慑到了,扒着门边期期艾艾地通传:“回禀女郎,广宁王殿下呈了拜帖,来拜访女郎了……这会儿在前院呢,女郎要见吗?”

    他撑起身来,“细腰,我是爱你的。”

    他的吻随她脖颈的曲线蜿蜒而下,她几乎要窒息,混沌沌喘了两口,然后是更大的一片空白。手指插|进他松散的发里,他埋在她胸前,她听见自己急促的喘息。神志恍惚起来,他密集的吻简直像穿透皮囊直接印在了她心上。

    弥生心里一牵一牵地隐隐作痛,想来后面没有她什么事了,她在跟前也碍眼,还是快些回卬否去吧!头有些痛,她怕叫人多心,控制着不去扶额,心里琢磨,睡会儿大概就能减轻症状。

    外面仆婢送了茶汤和点心进来,王宓这会儿倒是很有大家风范的,略欠着身子表示谢意,又不无懊恼道:“怎么闹得这模样呢!听说大王正全力拿贼,不知如今有没有进展。皇后殿下原本也要来的,只是昨夜头风犯了没能成行。后来说倒像有感应似的,到底母子连心。中宫托我传话给殿下,请殿下好生养病,过两日就来瞧殿下。”

    也确实没有其他出路了,只能顺其自然。只不过没想到会这么快,王宓过府探望的第二天午后,宫里就传了旨意出来。

    他横下一条心,转身便要往门上去,可不知庞嚣和晏无思从哪里冒出来的,两个人直叫着“夫子三思”,死死拦住了他的去路。

    她睁开眼,满目繁花,一阵风吹过,落英纷纷扬扬掉下来。一场花雨,一场空前的迷离。

    弥生站在廊下等她进门槛,自己也好及早抽身,可是那王宓偏偏作梗,走了两步回头看她,含笑道:“女郎陪我一道进去吧,单单我和殿下两个,总觉得有些难堪。”

    他惶骇地望着她,她慢慢抬起头,说这些的时候已经没有了眼泪,脸上挂着无奈的笑,长叹道:“我才刚气冲了脑子,糊涂了。我和广宁王殿下有过三面之缘,三趟过后再见面便有了婚约在身。静下来琢磨琢磨,可不是前世修来的缘分嘛!说什么继妃,其实我也不是个守旧的人,好歹算正室,谢家祖宗神位前也交代得过去。”她调过视线来看他,“夫子,多谢你这几年的照顾,学生……如今许了人家,到那边也不忘夫子的恩情。”

    “属兔的?比我小了三岁,这下子却不好称呼了。”王宓笑起来,看了看身后的人道:“这阿姊阿妹的可怎么分?”

    弥生一直跪着,宣旨的内官走了很久她都没有站起来。他想上去搀她,可是竟胆怯,愧疚得不敢见她。长风卷起她的纤髾,在半空中猎猎飞舞。她的脊背是瘦弱的,真正只有那么一点点。他看得心如刀割,她现在一定恨他。他已经不敢肯定她对他还有没有感情,即便有,大约也被这无奈的现实打磨得所剩无几了。

    她想得脑子要裂开,怨天怨地都没用,是她自己贱骨头脾气。恨起来辣辣甩了自己一耳光长长记性,结果自己把自己打蒙了,哭得越发的凄惨悲凉。

    这样的话,换了十样的人,便能品出十样的滋味。王宓推辞不迭,谁稀奇房子呢!她王家就是买下半个邺城也不成问题,她不过是要探他的态度。她自然知道他不会盛意邀她入府,即将有婚约的两个人,恨不得做出不相往来的高姿态。不过他前半句话颇有解释的味道,她暗暗有些欢喜。转念又想起他对谢弥生的责难,分明是听见她们开头的交谈,绵里藏针的几句提点,实则是指桑骂槐。

    她哪里管得上那些!再待下去就要疯了,她不愿意被困在这里,她要走!皎月和皓月却拦住她的去路,好话说了一箩筐。她烦不胜烦,憋了满肚子的火气无处发泄,咬牙喝道:“给我让开!你们都是慕容琤的狗腿子,都变着法儿地来算计我!我哪里对不住你们?你们要这样害我?既然要我嫁我就嫁,遂了他的心意总行吧?我回陈留备嫁总行吧?你们扣着我,能扣我一辈子不成?逼急了我一头碰死,你们算盘落空了,把个尸首嫁到广宁王府去!”她实在是痛煞了,说到最后顿足呐喊,仿佛这样可以把满心愁闷拔草似的连根除掉。

    他将要触到她的时候她堪堪躲开了。她不能原谅他,眼神里满是恨意,“夫子你高兴吗?上年年尾我求夫子替我退了王家的婚帖,夫子说过我的亲事以后要由你来定夺,结果引着皇后给我指婚,拿我配给二王做填房,是不是?”

    “你要记住,你我休戚相关,将来不论是生是死,都是拴在一起的。”他心里的甜蜜像泡沫一样浮上脸来,“告诉我,你也爱我。”

    无冬道:“是王家女郎,奉了中宫殿下的旨意来探望郎主伤势。这会儿到了门房上,立时就要进园子了,小的赶着来回禀。”

    慕容琤几乎要被她气倒,胸口的伤大约崩坏了,辣辣剧痛起来。然而再痛也敌不过她的决绝,他掏心挖肺不及那个要和她拜天地的陌生人,他应该悲哀吧!她三从四德学到了精髓,嫁人后只对夫主忠诚,婚前那点少女情怀全成了上辈子的事。在她眼里他已经无法和慕容珩相提并论,他彻底成了路人。功亏一篑不算,还搭上了整颗心,半条命。

    弥生也没什么可闪躲的,直直回看过去——那女郎衣着讲究,长得也相当好看。然而没有太多灵气,是种落于俗套的美。瞧人的时候抬高下颌,神情里有股落落难合的孤高。弥生立在门前进退不得,倒被她这肆意打量的目光搅得心头火起。其实她大可不必自卑,太学里的公主郡主见过不少,个个都谦虚礼让。论资排辈地算,自己也远远在她之上。要说她是夫子的良配,旨意没下来则罢,就算下来了,她私以为也是鸠占鹊巢,所以王氏没什么好清高的。

    弥生听着,心里凄惶,身子像浮在半空中一样没有依傍。他们你来我往地对话,那架势活脱脱就是一家人。自己是个无关痛痒的外姓,凑热闹有她的份子,一旦温言絮语时,她就成了壁角的攒花铜禁,搁着做摆设,无甚大用处。

    弥生唇边绽开讥诮的花,“我怎么能不去?那是我将来的夫主,和夫子一字之差,但却是天壤之别。”

    她这番言辞是在告诫他?他突然觉得她离他那么远,过去的三年没有看透她。他以为抓住她的心便够了,谁知道她那么有主见,横是要同他划清界限吗?她就这样死心眼?

    暖风如织扑在脸上,弥生的心像风筝似的高飞,“我戴着顶针做,伤不着手。”声音却渐次低下来,“我不愿意雁过无痕,好歹留下点什么,将来夫子看见了,还能记得起我这个人。”

    她的手谨慎地捋捋他胸口,“还疼吗?”

    王宓露出个惊愕的表情来,“我曾听说殿下有个女弟子是陈留谢家人,没想到就是女郎。哎呀,失礼之处,请勿怪罪啊!”

    他有些情难自持,静观斋里的人都遣出去了,除了啁啁的鸟鸣再无其他。到底是男人,清心寡欲了几年,一旦爱上谁,单只有情没有欲望是不可能的。她在跟前,他便观之不足,脑子不受控制,心头热切起来,天地间只有她。她的一分一毫他都爱之入骨,似乎是停不下来了,也不想停下。手指滑进她的裲裆,她分明闪躲,他略使了力气排开她的阻挡,掌心覆上那片柔软。嘴唇也有它的主张,重新寻到她的,辗转反侧。

    到这里才算是真正感到贴心的,女人骨子里有天性,爱上一个人,自然激发出温柔和依赖。她倚着他,不去想那些叫人气苦的事情。就算今天过后什么都不剩下,至少现在是切切实实抓得住的。

    他怒不可遏,铁青了面皮一甩袖子,“罢,我这就进宫去见皇后!我从丹凤门爬进去,求她撤了这道旨!咱们且过几天好日子,反正任人鱼肉是将来的事,只图当下痛快,这样可行?”

    只不过越看那王宓,越觉得气血逆行。这是个会拿乔、会摆谱、识眼色、能言善道的主。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半点也不含糊。她气恼起来便想,这样伶俐的贤内助,配夫子再合适没有了。两人凑在一起就跟莲蓬似的,全是心眼子。这俩人搭伙过日子才有意思,成天你算计我,我算计你,且有笑话可出的。

    她几次三番想问他琅琊王氏的事,话到嘴边最后都咽了回去。虽然那个坏疽让她心生芥蒂,但是听他这样说,仿佛他的这项技能是她开发的,她是最大的功臣,想到这里便又如同孩子一样心满意足了。

    弥生心乱如麻,一头羞惭于这段不堪的感情暴露在外人面前,一头又心里钝痛。听见庞嚣说他被大王吊起来打,她几乎控制不住眼泪。他有那么多痛苦的回忆,那她呢?她何其无辜,要落进这样的圈套里来!

    “细腰……”他试着靠近她,连手指都在颤抖,“抗旨不遵是什么结果?你替谢家想过吗?眼下回去是要给谢家招难的。”

    她句句话里都是绝望,他隐约觉得不对,她以前不是这样的。那点隐藏的恐惧倏地变大,直要把他吞没。他们师徒相处的时间不短,可是前三年都是白白耗费的无用功,仅凭这三四个月累积的感情,她对他的爱真的足够支撑以后一段苦厄的岁月吗?

    他摇摇头,“木屐雕花辛苦,叫下人做就是了,回头别弄伤手。”

    她一窒,两行眼泪流下来。极力地想遏制,却越拭越汹涌。弥生觉得丢脸丢到家了,此情此景,含羞带怯地背转身去才是最合适的反应,她哭什么?就因为他这一番剖白吗?

    那样当然是最好的结局了,可是她知道不可能。有的人过分冷静,便是冲动起来觉得爱情高于一切,熬不过一顿饭、一场觉的工夫,转眼之间就消散的。也许对于男人来说爱情不可或缺,但也不像女人主观上认定的那么重要。

    她的话像尖刀,狠狠插在他心上。他翻个身,半边脸颊压在纤髾上,“不要胡说,我原本就没有爱人的能力,如今有了你……”他又悄悄摸到她的手,“你一个就尽够了。”

    弥生满脸的泪痕,两只手伶仃垂着无所适从。他灼热的唇重又贴上来,一个人独舞未免孤单,她也有些晕了,不由自主附和沉溺进去。双手何时攀上他的肩,舌尖何时与他纠缠,全然是模糊的。

    “我晓得你的心大,装得下万里河山。”她垂首道,脸上唯剩寒冷的悲哀,“我是个凡夫俗子,咱们之间隔着十八重天呢。看来注定只有师徒的缘分,再往后便男婚女嫁各不相干。广宁王殿下儒弱,我那时心里就同情他。现在好了,既然派我做他的王妃,那就是佛祖成全我,叫我也做回暖老温贫的义士。以后有我护着他,谁也别想欺负他。”

    他的心都颤起来,那么多的舍不得,他想留住她。譬如卬否的名字,原来早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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