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风云 设计 奇袭

    阿麦答道：“你若还想要去救唐绍义，最好就不要走。”

    息荣娘转头问赵四道：“他可还说了些什么？”

    阿麦被徐静问得面有愧色，哑口无言。

    崔衍见舅舅真动了怒，这才老实地闭上了嘴，应道：“我知道了。”

    翌日，张生带着骑兵从甸子梁赶至青州，阿麦又从贺言昭青州守军中抽调了五千精锐出来，亲任了主帅带军趁夜出了青州。刚绕过了武安，豫州那边便传过消息来，石达春因暗通江北军的事情败露，确实是带着家眷部众逃出了豫州。

    陈起却沉默不言，过了一会儿突然问姜成翼道：“若打青州，谁去最好？”

    阿麦抬眼迎向徐静的视线，声音平缓地说道，“先生，这些年过去，我才真的明白他说的话，我也不过是个平常人，有舍不开，有放不下！我不想到最后只剩下了我一个，坐在他们的坟头上喝着酒，说着一些无关痛痒的醉话。”

    陈起笑了一笑，说道：“所以要攻下青州，必先除去唐绍义骑兵，断了江北军这只臂膀！”

    阿麦面现坚毅之色，沉声说道：“不是武安，而是绕过肃阳，偷袭其后的平饶，截断姜成翼的退路！”

    徐静干笑了两声。

    夏初平元年正月二十六日，阿麦率骑兵由南绕道至平饶城西南，择山后隐藏。前去打探的斥候回报，小城平饶正有鞑子骑、步兵混杂的大军进驻，数量不明，但看样子应该有数万之众。

    天色已黑，阿麦不想有火光引得鞑子注意，所以便只借着月光在地上粗略地画平饶附近的地形图给张生几名将领，边部署道：“咱们与鞑子兵力悬殊，若是硬拼损耗太大，我们迟早要消耗殆尽。不如将鞑子驱向南边，平饶城南便是饶水，河宽水深。今年天气比往年都要暖得早，我已派人去饶水看过，现在河面的冰层极薄，必经不起大队人马的踩踏……”

    “先生，”阿麦终抬起头来，说道，“若去豫州，我得同去。”

    “先生是说利用陈起婚礼之时的混乱？”阿麦问道。

    林敏慎语气平淡地答道：“去救唐绍义。”

    十一月十五，太子齐泾于明德殿中仓促即位。

    周志忍想不过是个婢女，也没太放在心上，又听崔衍应了，便也没再说。周志忍留了崔衍吃晚饭，又与他讲了些军中事务，直到晚间才放崔衍回去。

    出城没走多远，便看到了等在路边的息荣娘等人。除了身上还带着伤的魏钧、一直跟着息荣娘的赵四之外，还另有两个阿麦从未见到过的面孔。

    唐绍义还未回答，一直守在门外的息荣娘却听到了，忙在后面跟了上去，急切地问道：“要去哪里？”

    说完，转身就去召集寨子中的功夫高手。唐绍义也是个雷厉风行之人，见她如此便也不再多说，先提笔写了封信叫人快马加鞭地给阿麦送去，又让魏钧把杜再兴的昏睡穴解了，唤醒杜再兴问道：“你可能撑得住？如若能撑得住，明日一早便同我一起赶往肃阳。”

    徐静的眼睛是那种窄而细的形状，可不知为何，林敏慎却突然有种看到了狐狸眼睛的感觉，怔怔地看了徐静片刻后，才突然击掌叫好道：“妙！徐先生果然妙计！”

    阿麦又是轻轻点头，这回却是半晌不语，不知在思量些什么。

    莫海情绪不禁有些激动，他本是豫州将领出身，曾在石达春手下为将，与石达春的情分自然与他人不同，现听阿麦这样说，立刻表态道：“元帅，让我带人去接应石将军吧！”

    这一夜，对于江北军诸将来说注定是个不眠之夜。而平饶的北漠军营之中，士兵们睡得很是香甜，可他们万万想不到，这可能是他们中很多人的最后一眠。

    十一月中，已正式更名为齐涣的商易之带领大军以迅雷之势攻到盛都城外。

    林敏慎笑了笑，答道：“元帅说了，陈起既抓了唐绍义不杀，就是还有着别的想头，看管上也定会十分严密，救人是不易救的，不如干脆就去鞑子军中劫一个位高权重的来，将唐绍义换回来好了！”

    一旁的徐静看了心中却有些不安起来，他知道阿麦是个情绪内敛之人，除了作假给人看的外，她很少会在人前透露出心中真实情感，只有上次刚看到唐绍义信时，一时情急之下才会失控地发了顿脾气。而这次，已经确定唐绍义被俘，生死难料，她却反而这样地平静……

    徐静心中迅速盘算着，偷袭平饶虽然冒险，但是总比不知肃阳情形就贸然跳进去的要好。徐静妥协道：“也好，你叫贺言昭带少许兵往西相迎，记得多带旌旗虚张声势，暗中将精锐调往平饶，不管唐绍义那里情况如何，你只一击即走以保实力，切莫恋战。”

    息荣娘见阿麦只带了林敏慎一人过来，心中便有些不喜，只冲着阿麦冷淡地叫了一声“元帅”。倒是那魏钧想着唐绍义既然看重阿麦必然就有他的道理，便主动开口将另外几人向阿麦一一介绍了，又恭敬地问阿麦道：“元帅，咱们如何行事？”

    唐绍义听了不语，心中却已有考量。

    北漠征南大元帅陈起上书小皇帝，言江南之乱暂时不会平息，此时南渡反而易陷入南下内战之中，更何况江北军占据青、冀二地，一旦北漠大军南下，江北军便如利剑悬于腰腹之上，必成心腹大患！与其南下，不如先全力攻下青、冀二州，然后据宛江而观江南，趁江南内斗虚空之时，一击而就！

    张生微怔，随即便又明白了阿麦的用意。早晨鞑子尚在睡梦中，正处于最疲惫的时候，突然遭遇大规模偷袭，其慌乱可想而知！而自己可以利用早晨天亮明了鞑子情况，选择最合适有效的战术来消灭敌人。

    徐静听得心中一动，问道：“打武安？”

    这也正是阿麦心中所忧虑的，她看一眼徐静，见他又习惯性地捋着自己的胡子，心头不禁一松，笑着冲徐静一揖到底，说道：“还请先生教我！”

    赵四哪里知道什么石将军土将军，只好摇了摇头，“不知道。”

    张生与贺言昭听了心中俱是一松，如此看来倒不像是鞑子设的圈套了。阿麦心中却仍是有着莫名的不安，分兵时还嘱咐贺言昭道：“唐绍义比咱们早了四五日出发，此时怕是已经到了肃阳，不论成败俱都会有消息传出。你此去肃阳，一定要多派斥候打探，切莫中了鞑子的伏击，一旦看到形势不对，无须勉强，也不用顾及石达春及唐绍义等人，先紧着自己跑了即可！”

    阿麦低头沉默片刻，说道：“自我进入江北军，从一名小兵一路到现在的江北军元帅，身边的人不知死了多少，伍长、陆刚、杨墨……再后来是张副将、老黄、王七，我身边能称得上兄弟的人，差不多都死光了。很久以前，我只觉得军人不过是把刀罢了，杀与不杀皆是身不由己，所以我不恨鞑子。那时唐绍义就对我说过，我之所以还不恨鞑子，是因为我从军时日尚短，我的兄弟们都还在我身边活蹦乱跳着，自然不觉如何，可当这些人渐渐地离我而去，一个个都死在鞑子的手上时，我就不会认为我们军人只是把刀了。”

    唐绍义又是沉吟半晌，方才对杜再兴说道：“你远来辛苦，身上又带着伤，先好生睡一觉，我连夜去寻麦帅商量营救石将军之事。”

    周志忍见他如此反应，心中顿时又觉生气，横眉怒道：“不管是与不是，她总归是南夏人，又和石达春有牵扯，你留她做什么！”

    那亲兵应诺出去，徐静问阿麦道：“你真要去青州？”

    阿麦得到消息，一直绷紧的嘴角终轻轻地弯了上去，露出不屑的笑意来。这果然是陈起布的一个大局，用石达春引唐绍义前来，然后逼得她江北军不得不西出……

    唐绍义沉声道：“有些话还应当和大当家讲清楚，大当家也该和下面的弟兄们都说明了，此去肃阳，不论成败都将是十分凶险。石达春只是江北军中人，虽与我有旧，与寨子里的兄弟却并无干系，去与不去全凭大伙自愿。”

    陈起猜得不错，江北军不仅阿麦带着骑兵很快地向东撤退，就连贺言昭所带之军也因提前得到了清风寨的消息，半路上就转了回去，连肃阳的边都没挨。就这样，贺言昭反而比阿麦的骑兵还要早到青州。

    徐静说道：“唐绍义人虽莽撞尚知不能随意调动骑兵犯险，你身为江北军统帅，在不明敌我的情况下就要引兵前去，我且问你，江北军可是你阿麦一人的私军？那些将士的性命与唐绍义相比怎就如此轻贱？”

    “姜成翼。”杜再兴答道，他小心地看了一眼唐绍义面上的神色，又继续说道，“末将杀出肃阳后本想去青州向麦帅求救，只是那姜成翼派了多人在路上截杀末将，末将只得弃青州而来寻将军。”

    不知怎的，崔衍心中突然有些烦躁，伸手一把推开了徐秀儿，自己掀开帘子径自进了屋。徐秀儿微微怔了怔，低头犹豫了一下，抱着崔衍的大氅低头跟了进去。

    陈起淡淡地笑了笑，清俊的脸庞上难掩倦意，说道：“我知道，只是此事是我大意了，太过小看了……麦穗。”

    息荣娘见阿麦总是避重就轻，强忍了心中不耐之情，压着脾气答道：“除去重伤的四个，其余的都可用。”

    周志忍被崔衍这种点火就着的爆炭脾气气得脸色铁青，呵斥道：“你这愣头青！大元帅的名讳也是你能随便叫的！”

    阿麦见此不禁弯了弯嘴角，说道：“若是旁人便也算了，但是陈起，你去了就算能劫到那公主，也未必能逃得出豫州来。”

    阿麦面色平静，淡淡说道：“唐绍义那里容不得我再等了，就算他中了陈起之计，我也不能不救他。”她不能不救唐绍义，就如唐绍义不能不去救石达春一样，虽然明知道去了就是中了圈套。阿麦不禁苦笑，若是论到计算人心，他们都不是陈起的对手。

    阿麦略点了点头，将唐绍义带人去援救肃阳的事情与贺言昭简单说了，又吩咐他派斥候前去肃阳探听消息，同时立即调剂兵马，准备明日西出接应唐绍义。贺言昭忙领命去了，阿麦又去探望徐静。徐静股间已是磨得稀烂，刚上过了药正趴在床上抽着凉气，全无了往日的淡定，口中正叫骂着：“唐绍义这个莽夫二杆子，待他回来，老夫定不饶他！哎呀——”

    阿麦却是淡淡地笑了笑，答道：“不管如何，先好好睡一觉再说。”

    姜成翼忍不住问陈起道：“元帅已有算计？”

    肖翼听了很是震惊，惊愕道：“石达春竟是我江北军留在豫州的眼线？”

    战报传回豫州，整个北漠军高层皆被震惊。平饶一战，北漠损失人马达五万之众，其中被江北军击杀者两万余人，还有三万人是被自己人挤落饶水冻溺而死。本是为剿灭江北军而设的伏兵，竟被江北军偷袭，损失大半。

    十二月初七，齐泯于岭南发布勤王令，号召各州军队北上勤王。

    阿麦却是摇头，只说道：“我自己去，你们守好冀州就是。”

    二十七日清晨，天色刚蒙蒙亮，北漠军营中尚还是处于一片静寂之中，江北军的骑兵突然从西而来，兵分两路像两把利刃一般刺入北漠军大营。一路骑兵由阿麦亲率着只追着北漠的中军大帐而打，另一路则在北漠大营中往回奔驰厮杀，几次切割之后便将北漠军中搅了个天翻地覆。

    阿麦俱都点头应了，说道：“先生就留在青州坐镇吧，以防武安傅悦再有异动。”

    唐绍义认出此人是石达春手下的副将杜再兴，当年随石达春一同降了北漠，却不知他为何会突然找来这里。唐绍义连忙将杜再兴从地上扶了起来，问道：“出了什么事情？”

    息荣娘一听阿麦肯同去豫州不觉有些意外，心中的猜疑顿时减了大半，想了想应道：“那好，我也需回去和寨中兄弟商量一下，就此先告辞了。”

    徐静这几句话说得慢悠悠的，阿麦一腔怒气顿时散了个干净，无力地坐倒在太师椅上，缓缓说道：“的确是，现在着急也截不回来他了。”

    唐绍义脸上神情很是凝重，看向息荣娘，正色道：“大当家，这事还要你与大伙商量一下才是。”唐绍义说着，便把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原来竟是不想用江北军骑兵去援救石达春，而是只带少许寨中的高手前去接应。

    翌日一早，唐绍义便带了清风寨的九十二名高手奔肃阳而去。大当家息荣娘本也要跟着同去，却被唐绍义严词拒绝了，息荣娘虽然百般不情愿，可到底不敢违唐绍义之意，只得听话地留在了清风寨中，极为不舍地看着唐绍义带人绝尘而去。

    被打蒙了的北漠军无法得到及时有效的组织指挥，像无头苍蝇四处乱撞——正中阿麦心计！

    阿麦点头，“石将军一身是胆，全心为国，不计个人得失名声留在豫州与鞑子周旋，现今身份泄露了，我们无论如何也得前去救援，决不能寒了石将军的心。”

    唐绍义微皱眉头沉默不语，似在思量什么，片刻后又问道：“陈起派了谁人来追？”

    林敏慎心道：“我能不答应吗？她手里抓着我一把的小辫子，都明白地威胁我了，然后又用江湖人最在意的‘义气’来给我搭台阶下，我能怎么办？”林敏慎无奈地笑笑，答道：“元帅对我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我只能答应。”

    一旁的阿麦却垂下眼帘沉默不语。

    唐绍义压下他的肩膀，安抚道：“明日吧，明日一早便可出发。”

    徐静面色稍缓，说道：“当今之计，只有多派人西去打听，以不变应万变！”

    阿麦不欲多说，只冲着他点了点头，便转身指挥着那几个亲卫将徐静小心地从马上抬下来扶入轿中，进了城守府。

    息荣娘与魏钧对望一眼，见唐绍义凝神沉思，也不敢出声打扰，只默默地跟在唐绍义身后。一会儿工夫三人已是到了议事堂，唐绍义突然问息荣娘道：“寨子里能抽出多少好手来？”

    徐静默默地看着阿麦半晌，冷声说道：“你若就这样去了，比唐绍义还不如！”

    徐静笑而不语，只嘴角含笑看着阿麦。阿麦复又垂下了眼帘，手指在桌面上轻轻地敲击着。她这样的神情林敏慎已是看见过几次，看似平淡无比，每每却都是她心中有极难抉择的事情时才会如此模样。林敏慎见此不禁也屏气凝神起来，目不转睛地盯着阿麦，等着她的决定。

    姜成翼不知陈起为何会突然想到打青州上去，闻言思忖了片刻后，答道：“我觉得还是周志忍更稳妥些。”

    姜成翼自是见识过唐绍义骑兵的厉害，闻言不禁说道：“若是那样倒是个麻烦事，唐绍义善于奇袭，防不胜防。”

    阿麦知徐静是怕自己意气用事才要跟去，便点头应下。

    张生几名将领听得眼中似都能放出光芒来，众人不是没有参加过大的战役，可是却没有一场能够和此次相比，用四千骑兵去攻鞑子几万兵马，竟还要想着全歼鞑子！

    息荣娘不禁皱眉，问赵四道：“这石将军又是什么人？”

    陈起看到战报之后，将自己关在屋中静坐了整整一日，直到天黑时才从内打开了屋门。周志忍等俱在门外等了半日，见陈起开门均沉默地抬头看向他，周志忍犹豫了一下，方才沉声说道：“元帅，胜败乃是兵家常事。”

    唐绍义面露微笑，答道：“就因为咱们人少，行事反而更为便利。我们不需与鞑子正面相抗，只想法断了他的粮草饮水，或者杀了他的主将引他大军自乱即可。”

    “唐将军！”杜再兴面上立现焦急之色，一把扯住唐绍义，急道，“请速去救援石将军，肃阳城小，他那里挨不住几日啊！”

    徐静恨铁不成钢般地摇着头，叹道：“胡闹，胡闹！你就是功夫再高，又怎能从千军万马之中救唐绍义出来！”

    徐静既然能出“劫公主”这个主意，心中已是将这些考虑了周全，闻言说道：“若是在路上劫人，那自是不易，可若是等到了豫州，劫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公主，却是比劫持那傅悦要方便行事得多了。而且……”徐静捋着胡子轻笑了笑，说道，“行他人之不敢想，方能得出人意料之利！”

    众人都不敢接话，静默了片刻才听有将领问道：“平饶虽败，但唐绍义却落入咱们手中，是杀还是——”

    息荣娘被问得一怔，想了想才答道：“现在寨子里又没有什么事，抽出百八十个来不成问题。”

    杜再兴听了顿时大喜，急声道：“就是现在走，末将也能行！”

    杜再兴便将石达春暗通江北军被陈起发现，无奈之下只得带着家眷部众从豫州逃出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说到后面又要给唐绍义跪下，央求道：“唐将军，求你去救救石将军吧，我们本是带了两千余人出的豫州，只刚走到肃阳便折损了快一半，石将军只得困守肃阳。末将拼死才能杀出求救，求唐将军看在石将军为国多年忍辱负重的分上，去救一救石将军吧！”

    一会儿，肖翼和莫海等人俱都到了，阿麦与他们简略地说了说石达春之事，令他们三人协管冀州军务，自己则带兵马前往青州接应。

    崔衍心中一突，反问道：“她也是江北军的细作？”

    阿麦面容沉寂，只轻轻点头道：“我知道了。”

    冀州元帅府，阿麦看到唐绍义的书信时已是两天之后，唐绍义将事情的因果、自己的考虑及决定均写得清清楚楚，同时在信中让阿麦命青州军西行接应他与石达春，当然，前提是杜再兴说的一切属实，而他又能将石达春部众顺利救出的话。

    阿麦先坐下了，又伸手示意息荣娘也坐下，这才开口问道：“不知魏教头伤势如何？可严重吗？”魏钧随着唐绍义去救人，虽未被北漠抓住，却也是受了伤回来的。

    息荣娘没好气地横了赵四一眼，琢磨了一下，说道：“既然这样，咱们别给耽误了什么事才好，你骑马去给唐大哥送个信。”

    阿麦越想越气，到后面竟气得叫道：“他爱逞英雄就叫他一个人逞去！反正也没带我的骑兵去！”

    “没让我去救人。”林敏慎说道。

    只是，陈起想不到，今日她便要从这里破了他这个局！

    息荣娘见此也拿不定主意，唐绍义一直领了江北军与寨中的骑兵在甸子梁，离寨子还有五六十里，这人也不知是什么来头，既然叫唐绍义为唐将军，那就应该是军中之人才是。正思量着，那男子又念出别的来，他声音含糊，息荣娘费力听了半天，才模糊辨出那是“石将军”来。

    赵四听了忙去给唐绍义送信，息荣娘则叫人抬了那男子去找寨子里的郎中医治。不到天黑，唐绍义便从甸子梁赶了回来。那男子刚刚醒转过来，见到唐绍义，一下子便从床上起身扑倒在唐绍义身前，急声叫道：“唐将军，快去救石将军！”

    贺言昭只道是问武安那边的情况，答道：“傅悦一直陈兵武安，这一阵子倒是老实得很，没什么动静。”

    陈起方转回过身来看姜成翼，淡淡笑着问道：“什么时候回来的？”

    “肃阳情况不明，现在只能听杜再兴一人之言，若是贸然领骑兵去救，实在太过冒险。”唐绍义知息荣娘与魏钧二人均不懂兵法，又细细解释道，“再说如若真如杜再兴所讲，石达春现在被困肃阳，他手中尚有些兵马，又不求杀敌多少，我们只要想法拖住鞑子兵马，助他东逃即可，等到了青州这边，自会有江北军接应。鞑子有了忌惮，更不会贸然追击，石达春便可安全到达青州。”

    息荣娘面上仍有不解之色，魏钧却听明白了，只是他曾跟着唐绍义参加过青州之战，见识过鞑子铁骑的厉害，不禁迟疑道：“不动骑兵，只咱们寨中这百十来个人，虽说大伙功夫那都是没得说，可如何能拖得住鞑子成千上万的骑兵？”

    张生难掩心中的紧张与激动，声音里已是隐隐带着了些颤音，问道：“元帅，咱们要趁夜偷袭吗？”

    小皇帝看了陈起的奏折，拊掌叫好，非但立刻准了陈起所奏，还又另加了一道旨意，晋升陈起为太子少保，明年春送宁国长公主至豫州，与陈起成亲！

    话音未落，张生与贺言昭等人俱都狠狠地横了他一眼，林敏慎只得连忙又说道：“当我没说，当我什么也没说。”

    徐静横了阿麦一眼，没好气地说道：“要不你就让人抬着我随着你去！”

    陈起轻声道：“此种人，诱杀即可。”

    徐静拈着胡须沉吟不语，心中只琢磨着林敏慎的话，过了片刻后才又问道：“可说了要去劫谁？”

    唐绍义留下郎中守着那杜再兴，自己带了魏钧从屋里出来。魏钧问道：“二当家，你真要趁夜走？山里夜路可是不好走。”

    陈起先得高位，再娶公主，风头一时无二。

    阿麦看信后又惊又急又怒，直气得把信啪的一声拍在了桌上，怒道：“胡闹！”

    唐绍义眉头紧锁，一时极为矛盾。此事疑点重重，可偏又如此紧急，让人来不及去细查。

    阿麦与林敏慎二人均是诧异，阿麦不禁问道：“先生此话怎讲？”

    息荣娘步子一顿，停了片刻后才转回身来，狐疑地看着阿麦，问道：“你什么意思？”

    徐静少见阿麦如此情绪失控，心中虽知此事颇为严重，可却仍忍不住笑了，说道：“你也别急，这事是不是圈套还未定论，再说唐绍义人已经是去了，你现在便是急得上房，又能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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