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风云 设计 奇袭

; 魏钧听唐绍义这样说，便说道：“那咱们这就回甸子梁算了，不算那些新兵，只咱们寨子的骑兵与张统领的骑兵凑在一起便有五千，几日便可奔袭肃阳。”

    息荣娘与魏钧听了脸上便都带出些自得的笑容，若论行军打仗他们这些江湖中人比不上唐绍义、阿麦等行伍出身的将军，可若是讲到投毒放火、暗杀行刺，却是比那些只知舞刀弄枪的士兵强多了。息荣娘忍不住有些跃跃欲试，说道：“唐大哥，我这就去召集人手，你说吧，咱们什么时候动身？”

    与此同时，江北八州除却青、冀两州被阿麦的江北军所占之外，其余豫、宿、雍、益、荆、襄六州俱已被北漠收入囊中，各地的起义军被陈起镇压殆尽，北漠军的占领区暂时算是稳定了下来。北漠小皇帝开始考虑是先东进青州、冀州，还是干脆渡江南下，趁着江南内乱之机直取盛都！

    阿麦点了点头，带了林敏慎等亲卫同张生四千骑兵转向西南，想要经南路绕往姜成翼身后，奇袭平饶。因俱都是骑兵，阿麦等人速度极快，又防消息走漏，专派了人截杀鞑子的斥候，这样一来，竟是神不知鬼不觉地摸到了姜成翼身后的平饶。

    杜再兴点头道：“就在肃阳，城中粮草军械俱是不足，石将军守不得几日！”

    阿麦却是沉默不言，半晌后抬头看向徐静，说道：“我已命贺言昭下去准备，一旦张生带骑兵来到，便带兵西行。”

    息荣娘等得不耐烦，心中一直压着的怒火也烧得越发旺了，忍不住从椅上站起身来，愤然道：“你若不想去救唐大哥就直说！咱们自己去救便是！”

    息荣娘贝齿轻轻地咬着下唇，瞥了唐绍义一眼，轻声问道：“那唐大哥你去不去救石达春？”

    徐静摇头叹息一声，没再说什么。

    十一月十八，京防都督姚庆降，开安定门引齐涣大军入，至此盛都城破。新帝齐泾自刎而亡，康王齐泯失踪。齐涣于太极殿内即位，改号初平。

    阿麦未答，待进了屋中才问贺言昭道：“鞑子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石达春实是江北军做的事情，是他后来从阿麦处得知的，他原本在豫州时就受过石达春照顾，对其颇为感激，后来再听说石达春为国甘愿舍弃个人声名，心中对他更是敬佩。杜再兴讲的俱是实情，他必得带兵去救，可肃阳距此千余里，即便只带骑兵疾驰救援也需五六天的时间才能到，而且还要以远来疲惫之师对抗姜成翼的精兵，胜负难料。若这只是陈起设好的一个圈套，那……

    赵四摇头，“刚到寨门就倒下了，问什么也不说，只念着唐二当家的名字。”

    见阿麦不理会自己的问题，反而问起魏钧来，息荣娘有些奇怪，不过还是耐着性子答道：“他只是受了些皮肉伤，没有大碍。”

    周志忍又问道：“你屋里是不是还有个石达春送的婢女？”

    军中事务俱已安排妥当，第二日一早，阿麦便只带了徐静及林敏慎等几个亲卫赶往青州。青冀两地相距三百多里，阿麦一路上催马快奔，每逢驿站便更换马匹，如此一来竟在当天晚上便进入了青州城。

    唐绍义却先松开了手，息荣娘眼底闪过一丝失落。

    北漠宁国长公主要送嫁豫州的事情她已在谍报上看到过，当时她只觉得胸口发闷，并无太多别的感受，毕竟陈起早已不是槐树下的那个陈起哥哥，而阿麦也不再是那个把嫁给陈起哥哥当做人生第一要事的傻丫头。

    徐静讶异地看了看阿麦，取过信看了起来，不及片刻也不禁失声道：“哎呀，这个唐绍义！”

    徐静听了沉默不语，林敏慎更是听得动容，立刻表态道：“不过就是劫个傅悦过来，容易得很，我去便是！”

    贺言昭跟在阿麦身旁，低声问道：“元帅，出什么事了？怎的突然就过来了？”

    陈起走到墙上的挂图前，指着地图上的太行山南段说道：“探子回报说唐绍义领了江北军的骑军在此，若是攻青州，唐绍义必会引骑兵西出太行，或断我粮草，或日夜袭扰我军。”

    “唐绍义？”姜成翼不禁诧异，奇道，“他不是已经退出江北军了吗？怎的还会和他碰面？”

    待到第三日一早，息荣娘便叫人送了信来，他们已在青州城外等候。阿麦此时不仅已将军中事务俱都安排妥当，更是向徐静与张生、贺言昭几人言明，若是她不能回来，便由张生来统帅江北军，贺言昭为辅。

    贺言昭听得心中感动，行礼道：“元帅放心。”

    崔衍沉默半晌，闷声应了声“哦”。

    郎中答道：“身上箭伤三处，刀创四处，看刀口似是鞑子弯刀所伤，除一箭险些擦了肺叶很是凶险外，别处都是些皮肉伤，养得几日便无大碍了。”

    “麦穗”这两字他说得极为艰难，说出后却不由自主地自嘲地笑了笑，经过了这许多的事情，他怎么能还以为她还是那个曾经心思单纯的阿麦，他怎么能忘记了她本就是将门虎女，她有朝一日会展翅冲天。

    阿麦笑了笑，说道：“行事还要见机而论，不过这元帅二字却是先不能叫了，你们就叫我韩迈吧。”

    阿麦吩咐黑面道：“你先从营中挑选出五百兵士出来，秘密带往张士强处，命他先行试验，切莫漏了风声。”

    肖翼与莫海等人俱是应诺，阿麦送他三人出去，又叫人将黑面叫了来，嘱咐他军中操练之事。张士强带着郑岚等工匠迁入太行山之后，已是研制了一批火器出来，阿麦亲自带着人去看了，试验过后很是满意，那些火铳的射程足有二百大步，已快能追上强弓的射程。

    唐绍义用力托住杜再兴，将他按在床边坐下，沉声问道：“石将军现在肃阳？”

    阿麦与林敏慎两人弃了军装，换作了普通江湖人士的打扮，打马出了青州城。

    姜成翼走到廊下，解下身上披风递给一旁侍立的亲兵，又跺了跺靴上沾着的残雪，这才笑着走进屋子。屋角上笼着两个火盆，炭火烧得正旺。因陈起不喜熏香，屋中并未放置香炉，只在案头立了个大青瓷花瓶，斜插了两枝红梅，与窗外的梅树交相辉映，丝丝梅香倒衬出屋中的清冷之意。

    唐绍义眉目一肃，答道：“我定然得去，不说他曾为国忍辱负重多年，是个德高望重的将军，只说他曾对我有收留之恩，我就不能见死不救。”

    阿麦眼底飞快地闪过一丝讶异之色，沉声问徐静道：“先生此话怎讲？”

    可即便如此，她还是不想牵扯到陈起的娶亲之事中去，不管陈起娶的是北漠的公主，还是随便一个别的女人，那都已和她阿麦没有任何关系。而若是去劫公主，那就意味着她不得不再次和陈起面对面……

    徐静又说道：“咱们先等两天，若石达春真的叛逃出豫州，豫州定会有消息传来。”

    阿麦又问道：“豫州可有消息？”

    平饶之战终成了一面倒的局势，幸得江北军的骑兵兵力单薄，阿麦不敢恋战，在饶水边对北漠军进行剿杀之后便迅速东撤，很快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众人应诺，又简单地商量了一下途中安排，便一同赶往豫州。

    阿麦却没这样乐观，陈起与唐绍义这两人她都极为了解，陈起此人心思极深，若是真设下这套引唐绍义前去，必然还会有几个准备，即便不能称心地除去江北军骑兵，怕是也要将唐绍义人除了才算。偏生这个唐绍义又非讲究那套忠孝仁义之道，明知前面可能是坑也要拼着性命去跳一跳，生怕万一错了再误了石达春的性命。

    待崔衍回到自己府中已是深夜，徐秀儿还在屋檐下站着，见他回来沉默地迎上前来，将怀里的手炉塞到他手上，自己则踮起脚尖替他解身上的大氅。

    阿麦脸色更为难看，徐静见她如此，只得劝道：“好在他并未带了骑兵过去，只那些武林中人，即便中计也可脱身。”

    徐静眨了眨小眼睛，“你答应了？”

    息荣娘听了心中一惊，忙跟着赵四到前面去看，只见四五个小喽啰抬了一个满身血污的男子过来。那人身上多处箭伤刀伤，神志早已不清，嘴里只含糊不清地叫着“唐将军”。

    姜成翼听了眉头紧皱，为难道：“可唐绍义人马在太行山中，行踪不明，除之甚难。”

    徐静一时有些傻眼，准备了一肚子的说辞竟然连说的机会都没有！徐静思来想去还是有些不放心，第二天又去寻阿麦，阿麦却不在。问院中的亲兵，说是元帅一早便出城去给王七将军扫墓了。徐静闻言愣了一愣，又问元帅带着谁去的，亲兵答道：“只带了穆白一个。”

    徐静自然不愿阿麦去豫州，听了正要再劝，外面却有亲兵来禀报说清风寨的息大当家过来了。阿麦微微怔了怔，这才吩咐亲兵将息荣娘带到客厅等候。

    息荣娘身为清风寨的大当家，对军事也大概知道些，明白阿麦讲的俱是实情，可心中却总有些不甘，又疑心阿麦不肯动用大军是怕损失兵力，因此便也不答话，只斜着眼打量阿麦。

    阿麦淡淡笑了笑，搬了个凳子在床边坐下，说道：“先生，豫州那边并无消息。”

    贺言昭稍觉意外，答道：“没有。”

    崔衍挨了骂却仍不服软，硬着脖子犟道：“我就是看他不惯！变着法儿地给我常大哥做小鞋穿！”

    徐静盯着阿麦，一对小眼睛中似有精光闪烁，问道：“你是铁了心要救唐绍义？”

    徐静听了转过头来，用手捋着胡须沉吟片刻，说道：“先等一等吧，算着日子，若是有信就是这两日了。”

    正月里，有人举报南夏降将石达春暗通江北军，北漠征南大元帅陈起着人去豫州拘石达春来问，谁知石达春却斩杀了来将，携家眷与旧部逃出豫州。陈起闻报大怒，着姜成翼领兵追杀。北漠诸将听了也俱是惊怒异常，想不到那石达春竟真的暗通江北军，还敢杀了北漠将领，带着南夏残兵逃出豫州！

    徐静答道：“傅悦虽然重要，却比不过唐绍义去，比不过青、冀两州，比不过陈起的野心，所以，你们劫他也无用。陈起必能想出既不得罪傅家，同时又不放唐绍义的法子来！”

    徐静闻言一怔，抬眼看向阿麦。

    息荣娘答道：“还有两三个，当时因有事未在寨子里，唐大哥又走得匆忙，便没等他们。”

    阿麦却是笑了笑，说道：“去救唐绍义不能动用大军。”

    徐静想了想，说道：“我与你同去青州。”

    那几个亲卫自是知道怎么回事，不用阿麦吩咐便齐齐动手去搀徐静，徐静却是坐在马上高声叫道：“动不得，动不得，还是抬吧，抬下去！”

    阿麦用骑兵驱赶引诱，把北漠军引向南方饶水，在饶水岸边江北军骑兵展开攻击，杀北漠军两万余人。北漠军无奈之下只得撤向饶水南岸，可饶水冰层极薄，人马上去之后很快便踏破了冰面，无数的士兵落水，溺死在冰冷的饶水之中……

    阿麦笑了笑，叫了外面的亲兵进来送息荣娘出去。

    待到青州城守府门外，阿麦等人都下得马来，只徐静一个还高坐在马上不动。

    徐静没再说话，只默默转身往回走，待走到无人处，这才猛地一拍大腿，痛心疾首地叫道：“哎呀！这个林敏慎！又要被阿麦忽悠了！”

    圣旨传到豫州已是年底，豫州刚刚下过了雪。姜成翼从宿州而回，得了信过来行辕向陈起道喜，刚进院子，便见那书房的门窗都大开着，征南大元帅陈起正负手立于窗前，静静地看着窗前的梅树失神。

    息荣娘依旧穿着一身红衣，却是劲装打扮，眉宇微锁，坐在椅上，见阿麦进来立即站起身来迎向阿麦，说道：“寨中已得可靠消息，鞑子正将唐大哥押往豫州，麦元帅何时出兵去救？”

    直到午后，阿麦才带着林敏慎从城外扫墓回来。徐静得了信，派人将林敏慎寻了来，见了面开门见山地问道：“她叫你做什么？”

    周志忍气得无语，觉得自己这个外甥果真是根烧火棍子一窍不通！干脆也不与他讲其中曲折，只沉着脸厉声喝道：“大元帅与常家的争斗，你少跟着掺和！我今天告诉你这事，就是叫你心里有个数！”

    阿麦正色道：“豫州远在千里之外，乃是鞑子大军行辕所在，城内城外精兵不下十数万，就是把整个江北军都带了出去也未必是其敌手，更何况鞑子还坐拥以逸待劳之利。所以，大军动不得，唯有派高手潜入豫州，伺机救出唐绍义。”

    陈起道：“唐绍义此人混过军中又混匪窝，可见虽骁勇善战，却过于意气用事，杀之不难。”

    “押回豫州吧，”陈起接道，“此人还有用，暂时杀不得。叫成翼回来吧，江北军此胜之后必会又龟缩回青州，再留无益。”

    徐静一见阿麦脸上看似诚恳实则奸诈的笑容，先是没好气地冷哼了一声，这才又继续说道：“上京传来消息，鞑子小皇帝要将公主送到豫州与陈起成亲，那送亲队伍怕是都已经出了上京了，你们去劫那傅悦，还不如去劫这个公主，陈起舍了谁也不会舍了这个公主！而且，陈起不管是要将唐绍义杀了祭旗，还是剐了泄恨，想也不会是在肃阳，只能是着姜成翼带回豫州。”

    息荣娘回过头，眉眼飞扬地问唐绍义道：“唐大哥，还有什么事？”

    林敏慎脸上似笑非笑的，心中却道这老狐狸分明是怕阿麦去了危险，就想要舍着我一个去！想到这，林敏慎便笑道：“徐先生所言极是。”

    徐静气得直冲着林敏慎瞪眼，林敏慎却故作视而不见，只看着阿麦，等着她的答复。

    阿麦沉吟片刻，缓缓摇头道：“先生，此法虽稳妥，却太过保守，不如围魏救赵。”

    阿麦略点了点头，不紧不慢地问道：“息大当家，唐绍义那日带了寨中多少人去的？回来了多少？”

    阿麦沉默不言，心中却在想这事十有八九是陈起之计，如果真的是石达春身份败露，陈起又如何容他轻易逃出豫州，豫州那可是北漠大军行辕所在之地！不过徐静说得也有道理，事到如今着急也是无法，唯有冷静下来思考对策才是。阿麦头脑渐渐冷静下来，叫了亲兵进来，吩咐道：“先叫人去甸子梁叫张生领骑兵直去青州待命，然后再去请三位副帅过来，就说我有要事相商。”

    阿麦依旧是不答，反而又问道：“寨子里可还有像魏教头那样的高手？”

    徐静知阿麦所说的刘铭乃是原汉堡城守刘竞托孤给唐绍义的孩子，徐静认同地点了点头，又问阿麦道：“你要如何？”

    此话一出，林敏慎脸上的神色便有些古怪，徐静那里也觉察出这话似乎不能这么说，忙又解释道：“你不同于穆白，他武功高强，即便劫人不成也能逃脱，而你连自保也不成，去了反成他的拖累。”

    十一月十四，齐景病死于宫中。

    徐静淡淡地瞥了林敏慎一眼，却是慢悠悠地说道：“劫傅悦来容易，就怕是你把他劫了来也换不回唐绍义。”

    徐静淡淡地瞥了林敏慎一眼，对阿麦说道：“我既劝不了你打消主意，也不再多说，你只记住自己还是江北军元帅，身系一军安危便是！”

    “刚进城，这不就给元帅道喜来了嘛。”姜成翼笑道，“皇上竟然将宁国长公主送来豫州与元帅成亲，可见皇上待元帅果然非同一般。”

    冬风并未给江南带去丝毫凉意，反而将战火催发得更加旺盛起来，江南一时大乱。

    崔衍带兵刚从益州平叛而回，在舅舅周志忍处听到这个消息不由得气得蹦了脚，叫道：“常大哥早就说那石达春不是好鸟，可陈起偏生还要将他当个宝一般护着，只说什么要做样子给南夏人看。现在如何？非但折损了咱们兵将，还叫那厮逃向青州去了。我倒看陈起怎么全这个脸！”

    阿麦点头道：“先按唐绍义安排的行事，命青州做好接应石达春的准备。”

    陈起淡淡地笑了笑，说道：“他是老将，稳健有余，进取不足，他不是唐绍义的敌手。”

    阿麦见状便直言道：“此去豫州，我会同去。息大当家也回去考虑一下，若是愿意与我一同奔赴豫州，三日后便带着寨中的顶尖高手在城外等我。”

    阿麦轻轻地“哦”了一声，没等息荣娘开口便又紧接着问道：“那从北漠军中逃出的十七个中还有几人可用？”

    阿麦抬眼看向徐静，说道：“江北局势一直不稳，鞑子小皇帝既然敢将宁国长公主送到豫州来与陈起成亲，必然会派大军相随护卫，劫她怕是很难。”

    唐绍义点头，暗中却给了身旁魏钧一个眼色，魏钧上前去扶杜再兴，抽空子极快地点了他的昏睡穴。杜再兴一下子昏睡过去，唐绍义俯身看了看他身上的伤处，叫了郎中进来问杜再兴的伤势。

    姜成翼笑道：“元帅好沉得住气，也不叫人紧着建公主府，难不成真叫宁国长公主住到这行辕里来？”

    与冀州的秩序井然截然相反，江南此时则正是风起云涌，时局变幻莫测。

    徐静与林敏慎见阿麦一直没什么表示，不禁都有些诧异，两人互望了一眼，却都没有出声相问。

    徐静有些意外，问道：“不去救人？”

    说着便辞了徐静，转身回了自己院子。

    说着竟就要转身去召集人手，唐绍义一把拉住了她，正色道：“大当家，你听我把话说完。”

    阿麦带着骑兵人城，见前来迎接的人群之中并无唐绍义的身影，心中不禁一沉，果然便听贺言昭禀报说是在半路上遇到了清风寨的魏钧，得知唐绍义中计被俘，魏钧仗着武艺高强从鞑子大军中逃出，奉唐绍义之命来与江北军报信，肃阳之围乃是陈起奸计，石达春根本就不在城中！

    待到众将散去，徐静抬眼看了看阿麦，说道：“如今看来，石达春不是叛变便是已遭了杀害。”

    “傅悦！”屋外突传来阿麦的声音，帘子一掀，阿麦从外面进来，看着徐静说道，“傅悦就在武安，离咱们最近，此是其一。其二，陈起正欲联合傅家打压常、崔等将门，傅悦于陈起来说十分重要，他不得不救！”

    阿麦闻言不觉有些愧疚，避过了徐静的视线，低头冲徐静一揖道：“谢先生教诲。”

    阿麦想了想，说道：“应不是叛变，否则杜再兴去寻唐绍义时不会只字不提刘铭的事情，那才是唐绍义的命门所在。”

    同时，冀州的新兵征募进行得如火如荼，只不过十多天，已是征到了青壮一万六千余人。阿麦将其先集中苦训一个月后，才又打散并入江北军各营，开始全新的训练。

    阿麦不禁笑了，站起身来冲着徐静一揖到底，“阿麦谢先生。”

    息荣娘说道：“只凭唐大哥说的这些，这人便值得咱们大伙去救他。”

    石达春叛逃的事情传到清风寨时刚过了上元节。这日一大早，息荣娘便叫人从库房里翻找布料，想给唐绍义缝件新袍。正忙活着，赵四急火火地从外面跑了上来，叫道：“大当家，大当家，山下来人了！”“什么人？”息荣娘问道。

    城守府门口的守卫看着不禁愕然，林敏慎等人闻声却是哭笑不得，阿麦只得吩咐守门的小兵去给寻个小轿来。那小兵连忙跑着去了，一会儿工夫江北军步兵统领、青州城守贺言昭带着一顶小轿从府内疾步出来，向阿麦行了军礼，叫道：“元帅。”

    唐绍义却摇摇头，回答魏钧道：“若再去冀州，一来一回最快也要四五日，耽误不起。”

    “去了九十二人，回来了十七个。”息荣娘冷声答道，停了停，又忍不住追问阿麦道，“麦元帅准备何时出兵？到时我清风寨好一同出兵。”

    林敏慎见此，不禁玩笑道：“你这样跟交代身后事一般，看得我都跟着心慌起来。”

    阿麦仍不答话，息荣娘一气之下干脆也不再说了，转身便走。人还未走到门口，突听阿麦从后面不紧不慢地说道：“你还想去救唐绍义吗？”

    林敏慎又道：“不过元帅心计百出，足智多谋，不是常人所能比，若是元帅能同去豫州，救出唐将军的胜算便又多了几成！”

    “不行！”徐静立刻变了脸色，反对道，“你是江北军的统帅，怎能以身犯险！豫州你决不能去！”

    阿麦嘴角挂着淡漠的笑意，摇头道：“不要夜袭，我们要等到明日一早。”

    息荣娘神色先是一愣，随即眉梢一扬眼看着又要发火，却听阿麦又轻笑着说道：“息大当家先别发火，且听我把话说完。”

    息荣娘深吸一口气，淡淡说道：“元帅有什么话就说吧，荣娘洗耳恭听。”

    阿麦虽是女子，可这几年来东征西战，体力比寻常男子还强上许多。而林敏慎有内功护体，自是不把这等事情看作辛苦。其余几个亲卫也俱都是青壮男子，不觉如何，唯独苦了徐静一个。他年纪本就比众人大了不少，平日里去哪都是乘着辆骡车，何曾遭过这样的罪！前面几个驿站换马时还能独自上下马，可等到后面几个驿站，就得需要他人扶着了。

    赵四答道：“是个当兵的，已经晕死过去了。”

    息荣娘稍一迟疑，终还是忍了脾气复又转身返回，看着阿麦问道：“元帅到底要何时出兵？咱们太行一十八寨的人马都已准备好了，只等着元帅一声令下便可杀向豫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