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成芸等着他回应，周东南过了好一阵才闷声说：“今天不是累了么？”

    薄唇一张一合，成芸定论。

    就在翻大勺的间隙，他注意到门口的成芸。

    “不要紧，我也累，今天就睡睡觉。”周东南说。

    “对，然后我那天叫人留意了一下，结果发现她刚好跟那个姓周的租了同一个楼，两人是邻居。”

    “那个女的？”

    周东南把刷完的大勺放到灶台上，拿过抹布擦台面，擦完又洗了洗手，往外走。

    “你吃。”他说。

    “烟也准备了？”她轻声嘀咕了一句，把烟盒拿出来，这才发现烟已经打开了，里面少了六七根。

    如今，她已经三十岁了。

    “贪得无厌，他以为拉着个女人就抱住聚宝盆了？”李云崇的目光落在曹凯脸上，曹凯浑身渗汗，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

    成芸忽然叫他，周东南一顿，卡住了。

    十二年前，成芸为了一个男人孤身来京……

    上一个——

    七支烟。

    “……”

    回。

    他一边说眼睛一直没有离开李云崇的脸。李云崇嗤嗤地笑出来，倒不见什么生气神色，只是笑到最后，太阳穴上的一条血管连到眉角，充胀起来，好像一条扭曲的蚯蚓。

    李云崇喝了一口茶。

    她记得上次手巾是放在旁边的柜子里。走过去，拉开抽屉，把毛巾拿出来。拉出的毛巾带出来一管护手霜，已经挤没了一半。

    “那些卑劣的人，灵魂本身就是空洞的，更不用谈感情。你说对么？”

    门口进来一个传菜的服务员，端上两盘冰镇帝王蟹，又出去了。

    “那倒不是……”见成芸不是这个意思，周东南缓过气来。

    “他不想走，就不走好了。”李云崇伸出修长的手指，指了指桌子上的两个小盘，“想要分开两样东西，挪这个动不了，那就挪另外一个就好了。”

    李云崇吃蟹不喜欢蘸酱料，饱满的蟹脚用工具一掐，咔嚓一声，露出里面白花花的肉，纯纯的原滋原味。

    他不是不想，只是他身上还很疼。

    “嗯……”曹凯低头，哑然笑。李云崇拿起手帕擦了擦手，随口说：“这人跟王齐南没什么不同，这种垃圾真是死也死不完。”

    这是一家高档日料店，宽敞的包间之内铺着榻榻米，方桌两端是两张藤编的和式椅。曹凯这种当量的肚子对于这种椅子真是深恶痛绝，可李云崇喜欢这家店，每每来的时候都跟曹凯说，你就当锻炼身体了。

    两道家常菜，周东南做得熟练无比。

    曹凯说：“那周东南……”

    曹凯颔首，李云崇又道：“没有良心怎么可能有真心，很多人生下来就是跪着的。”他说着说着，好像被自己说服了，唇边又带上释然的笑意，他看向曹凯，语气依旧平和。

    “今晚留在我这吧。”他吃完饭，最后一口还包在嘴里，对成芸说。

    静了一会，周东南已经恢复如初。

    过了一会——

    “我看看你。”

    曹凯说：“今晚成姐去找他了。”

    “别闹。”周东南站起身，把碗筷收拾到一起，拿到厨房，边走边说，“你休息一下，热水已经烧好的，你要洗澡的话随时洗。”

    “十二年了，人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成芸把抽屉完全拉开，一个白色的软包万宝路露出来。

    腰有点受不了。

    就在要关上柜子的时候，她忽然注意到什么。

    这些年间，好多感情她都已忘记。

    曹凯接着说：“她找那个男的的时候，我叫去的人刚见过他，他拿了钱，不过出去的时候，他又领着成姐走了。”

    ……

    周东南洗完了碗，正在刷锅。黑黑的大铁锅，不知道从哪收来的，看着结实，一碰脆弱地掉渣。

    曹凯垂着眼，面对满桌佳肴，一点胃口都没有。

    “阿南。”

    曹凯一愣，“什么？”

    头晕目眩，她觉得天都要塌了。

    周东南看着她，低声说：“不苦。”

    走到厨房，靠在门口，成芸头贴着门框，安静地看着里面的人。

    成芸没有说话。如果是平时她一定会说几句来挤兑他一下，可现在她什么都不想说。她想听他说。

    她握着那熟悉无比的小盒，耳朵里还是周东南在厨房洗碗的声音。

    一二三四五六七……

    “是么，那还真巧。”李云崇看起来并不是很担心。

    曹凯知道李云崇说的是什么事。

    “蛇吞象。”他阴郁地说，“也不掂量一下自己的斤两。”

    “吃东西啊，发什么呆。”李云崇拿起一只蟹腿，对曹凯说。

    他笑完，刹那间唇边抿起，眼神阴郁。

    “什么？”

    不是去，而是回。

    直到他吃完饭，从碗里抬起头，成芸才不紧不慢地把自己的碗推过去。

    一提这个名字，李云崇眉头反射性地一紧，曹凯顿了一下，才说：“要不要再找人……”

    李云崇有点好笑地看着曹凯，“换你二十几岁的时候，揍你两拳，给你八位数，你忍不忍？”

    关了半年的时间，王齐南因病死在狱中。

    很快弄平整了，成芸又把用过的地方卷起来，重新放到柜子里。

    想不到过了这么久，李云崇还记得清清楚楚。他以为他早就忘记了那个断眉的男人的名字。

    李云崇根本也没打算听曹凯的话。他眯起眼睛，透过曹凯透过虚空，好似盯住了那个马路边上草芥般的男人。

    水很烫，身体更烫。

    “……”成芸翘着二郎腿，哦了一声，凉凉地看着他，“那我把最后一项禁了？”

    成芸嘴唇轻颤，不知道是因为想说话，还是因为其他。

    关上门，她把水阀开到最大。

 &nbs...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