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曹凯的声音压得很低,电话打完,他按断,慢慢直起身。
成芸在窗台前站了好一会,然后把烟放回抽屉。
店里环境幽深,有若有若无的音乐声,李云崇不发一言。
“我今天有点累了。”成芸看着他。
“先就这样吧。”
水哗啦啦地流着。
可他没有周东南这么幸运,还没来得及见到成芸,他就被抓起来了。
“我本来也不怎么饿。”
屋外响起了三弦和乐,搭配着琴与箫音,混出一种微妙的脱节感。
“喜欢。”
厨房又开始叮叮咣咣的声音,成芸深吸一口气,站起身。
她的眼睛里有话,他等着她说。
成芸张开口,声音已经渐不可闻,“要是回不去呢。”
“你吃的太少了,是我做的不好吃?”
成芸扶着青色的瓷砖墙壁,水流直下,砸在她的身上,顺着她瘦弱的身体流淌下去。
成芸不言,紧握着胳膊的手掌关节泛白。
“对了,李总。还有件事我没来得及跟你说。”
李云崇的声音如同藏了万千雷雨,每一字句,闷声阵阵。
周东南靠近她,低声说:“你跟我回贵州,就什么都不苦,咱俩好好过。”
周东南手一顿,“看我干什么?”
李云崇淡淡地说:“女人就是想得太少,容易被一时的感觉蒙蔽,记不住前车之鉴,让她懂事就好了。”
李云崇眉头微皱,说:“有什么不能说的,婆婆妈妈。”
周东南深吸一口气,好像要把心里某些涌出来的感受狠狠压下去一样,他说:“成芸,我不撒谎,我说过的都是真话。”
成芸环顾四周,屋里没有烟灰缸。她的目光停在窗台的旧花盆上,走过去,里面果然有掐熄了的烟头。
王齐南也拿了李云崇的钱,多少来着?曹凯记不住了。跟周东南一样,他拿到钱后也想再找成芸。
曹凯终于说了句:“李总,他……我们找人吓唬过两次,也揍过,但是好像都忍了,也没报警。我们给他车砸了,他现在自己卖菜去了,你说这——”
“你喜欢我么?”
这种莫名的温柔,成芸自己都意识不到。
烟不是她的。
“啊,好的。”曹凯也拿起蟹子,他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李云崇的脸色,后者一派平稳,他估摸了一下觉得李云崇心情好像还可以,斟酌着开口:“李总,那个,钱……已经拿走了。”
曹凯说:“成姐那边……”
“可是,我听人说……”曹凯拿手蹭了蹭鼻子,好像不知如何开口。
“撒谎。”
男人用东西不讲究,随便握着挤,护手霜整个扭曲在一起。成芸把毛巾搭在身上,双手拿着护手霜,先慢慢捋平,再一点一点地推上去。
安静的画面,看着有些像八十年代的低成本电影。
曹凯抿嘴,某刻也禁不住寻思。
“一晃多少年了,嗯?”李云崇笑呵呵地说。
成芸怔住。
成芸轻声说:“难道我每次叫你阿南,咱俩都得上床么。”
周东南屋子很乱,可成芸敏感至极。她在床头发现一支打火机,从印字来看,应该是楼下便利店买的。
他说:“回不去也不苦。”
“连名字都有几分相似。”李云崇幽幽地说,“王齐南,周东南……呵……”声是笑的,音是冷的。
说不说真话,看眼睛就知道了。她要鼓起浑身力气,才能迎接他的目光。
李云崇放下手帕,速度极慢,好像在思考什么。
曹凯默默点头。
“这么苦也喜欢?”
周东南放下碗,黑漆漆的眼睛凝视着成芸。“你身体不太好么?”
这个时候,老天偏让她碰见一杯清酒,碰见一个为她学会抽烟的男人。
成芸蓦然转头,在屋里来回寻找。
“饱了。”
成芸堵在门口,没有要让开的意思。
成芸笑了,“咱们俩哪次不是‘睡睡觉’?”
周东南走到她面前,成芸仰着头看着他。
“怎么了?不让我出去?”
曹凯手里握着蟹棒,也想不起来要吃。忽然之间,他想起了什么,连忙放下蟹子,顶着肚子往前凑。
土豆焖牛肉,炒菜花。
“咱们要怎么做?”
她把空调打开,外套脱掉,打算听周东南的话,先洗个澡。
李云崇眼珠瞥过去,曹凯心里一颤,说:“之前的那个记者,前几天又回来了。”
“你——”
“何必呢。”李云崇说。
周东南双唇紧闭,全部心思都在投放在那个大勺上面,刷完之后,一手拎着翻过来甩水。
这次周东南没接。
“抽烟喝酒。”周东南细数,“熬夜纵欲……”
眼熟的盒子。
成芸不让开,周东南就站在她身边等着,反正他也喜欢看她。
“嗯,不过她也没干什么,就是在成姐的公司附近租了个房子。”
“成芸公司附近?”
或者说是她认为的,唯一一个让她爱到能甘心去死的男人,早已带着她的心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不去洗澡?”
周东南默然拿过成芸的碗,扒了几口,剩下的饭全部下肚。
他焖了一锅米饭,大半进了自己肚子。周东南吃饭时永远两耳不闻窗外事,牲口一样专注,成芸也不打扰他。
多么神奇的字眼。
在柜子里面,一个小小盒角。
厨房很旧,灯很暗,里面堆着杂七杂八许多东西,他站在其中,显得更为拥挤。
“我去洗澡了。”成芸低促地道了一句,很快转头,进了洗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