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告别式

p;幸好，他没有擅自迈出那逾越雷池的一步。

    所以他的唇不敢落在她的唇上，只敢像一个好友一样，克制地将吻落在她的额头。

    沈暨做了个想哭的表情，然后又开心起来：“告诉宋宋，我想要的生日礼物很简单，在国内的话帮我买小禾家的手工牛轧糖给我寄过来就好了，在我身边的话……”

    与她同行的伊莲娜给了她一个了然的神情，对沈暨挥挥手便走了。

    那一定是她无比幸福的梦境，她与沈暨也会像刚刚他看见的一样，执手轻吻对方的每一寸肌肤，贴着脸颊轻轻说着只有对方才听得见的情话，听到对方的梦呓中都是自己的名字，然后一起笑得温柔而幸福。

    其余，再没说什么，留下还未喝完的咖啡。

    虽然，那些线条在他眼中一片扭曲，颜色渲染成斑斓杂乱，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看些什么。

    “但今天特别开心。”他唇角上扬，甚至有点雀跃地期待着。

    然而此刻，他一点一点回溯着，却感觉到了苦涩的庆幸。

    “下个月二十八日……咦，这个日子有点凑巧，是成殊生日后一周嘛。”

    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到底看到了什么。

    “好巧，我习惯在生日那天替自己打版。”

    叶深深愕然睁大双眼：“你要……走了？”

    叶深深有点忧愁：“那怎么可以？小狗可没办法帮我打版呀。”

    然而，他没想到自己过来，看到的是她与别人的亲密。

    那仿佛情真意切说出的期待的话，现在看来，也只是她随口敷衍甚至是戏弄自己而已。

    叶深深故作不解地问：“如果不会打版呢？”

    脸色不太好看，又居然在发呆——她从未见过顾成殊这个样子。

    叶深深顾不上理他了，赶紧在心里回想他们刚刚所做的一切。一想到沈暨亲在自己手腕上的那一刻可能已经全部落在顾先生的眼里，她就觉得好想现在就火山爆发，让火山灰把自己整个埋进去。

    他的目光终于落在了她的身上，但也只是轻轻一瞥而已，随即便转过头去了：“自己努力吧，别忘记你的梦想。”

    叶深深仿佛没听到一般，她茫然又不舍地抬头看顾成殊，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眼睁睁地看着他，眼中千言万语，不知该如何说，也不知自己能不能说。

    叶深深大惑不解地回头，顺着他的目光看向窗外。

    叶深深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看着他离去的背影。

    他笑意盈盈地摇头：“不，是庆祝我今天好开心。”

    叶深深默然：“你哪天不开心啊？”

    他转头飞快地看了她一眼，继续微笑：“那得亲手给我设计一套服装才行哦。”

    “也要注意防范其他人，比如说你的室友之类的。毕竟，这种独特的设计，只要看过一眼，应该就没人能忘记这款设计的。她只需要在艾戈面前提起一句，也足以泄露了。”

    “看起来不错。”他生硬地说着，终于辨认出那上面是香根鸢尾，是他曾送给过她的花朵。

    “嗯。”沈暨现在的表情真的很像小狗摇尾巴，“而我是七月六日。”

    沈暨开心地问：“是不是赶紧设了个提醒？”

    他怕一旦碰触了自己不应该触碰的地方，两个人之间好不容易产生的默契灵犀，将会就此化为灰烬。她会头也不回地从他身边逃离，将他抛弃在自以为是的困境之中。

    叶深深赶紧抽回来，结果已经消肿的手腕不知怎么又是一麻，她不由得捧着手腕吸了一口冷气：“嘶……”

    沈暨拿起设计图，眼睛一亮：“决赛的礼服？”

    温热的柔软唇瓣，在她的手腕上轻轻落下，一阵奇异的触感令叶深深全身的神经末梢都下意识地蜷缩起来，紧张与惊愕让她连缩回手都忘了，只能呆呆地看着面前的沈暨。

    见他许久没有反应，叶深深有点紧张地问：“顾先生觉得……怎么样？”

    “七月六日……”叶深深打开手机开始输入。

    沈暨抬手挡住她的动作，苦着一张脸说：“帽子不能脱你知道吗？我额头的伤口要靠它呢。”

    顾成殊的目光从设计图上移开了一瞬，落在她紧张而充满期待的面容上。

    他的神情黯淡了片刻，但见叶深深也有点低落，便又浮起一丝笑容，说：“其实圣杰的工作室现在发展得也不错，宁为鸡头不为凤尾嘛，他是国内公认顶级的工作室，这个名号已经够响了，再进一步会有点难。”

    叶深深转头看着他，说：“复赛结果还没出来呢。”

    “还没痊愈吗？”沈暨忙执起她的手看着。

    然而他从未见过她这样的笑容，他们始终是克制而疏离的，因为她望着他的神情，常带着一丝紧张与畏惧。所以，即使那一夜在北京，他在电梯口俯下头，想要亲吻她的时候，她通红的脸颊那么可爱，但眼中的惊惧却让他的心沉沉地落往了不见底的深渊。

    叶深深还没回味过“第一次”是什么意思，沈暨忽然抬起头，看向对面的落地玻璃。

    “嗯，看起来没事了，可里面还有点不对劲。”叶深深有点烦恼，“怎么办？我把药都扔掉了。”

    真是想想都让人觉得场面太精彩。

    而他抬起头，朝着她微微而笑，问：“还疼吗？”

    《香根鸢尾》。

    有些人天生就没有这方面的才华，比如顾成殊；有些人是曾经拥有却走错了路，比如方圣杰；而还有些人，是生来拥有却被残酷剥夺的，比如他自己。

    沈暨笑着靠近她，轻声说：“我也是第一次使用，看来效果不错。”

    叶深深看看他那还贴着的创可贴的额头，知道他宁死都不会让人看到他不完美的一面，只能笑着放下手，问：“你不是疤痕体质吧？”

    叶深深则想歪到了其他事情上，赶紧问：“是不是方圣杰工作室的事情已经有眉目了？”

    一瞬间，她觉得自己的脑子都要炸了。

    沈暨看见她六神无主的样子，不由得笑了出来：“怎么啦，深深？成殊迟到一次，你就跟见了鬼似的。”

    顾成殊已经走进来了，他神情如常地在他们身旁落座，给自己点了一杯咖啡，然后将叶深深的设计图拿过来看了看。

    叶深深的脸顿时红了，她低头嗫嚅着说：“因为，鸢尾花让我觉得特别幸福。”

    叶深深点点头，但因此有点沉默。

    这种额部前沿突出的贝雷帽，结合了鸭舌帽的元素，如今正在风行。

    正收拾东西准备下班回家的叶深深看到消息之后，看看外面的天色，认真地给他回复：“我上班的时候，身上不会带超过一百块。”

    他在推开玻璃门时，看到了倒映在玻璃上的，她的身影。但模糊的玻璃之上，他看不清她的神情，所以，只犹豫了一刹那，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叶深深点点头，又赶紧说：“但顾先生会帮忙把握我的发展方向，对吗？”

    他快步走出门，在走出他们视线之后，才放慢了脚步，任由自己沉浸在低落的情绪之中。他强迫自己不去想，然而他们两人相偎入眠的场景，却如挥不去的噩梦，不可控制地一直出现在他的眼前。

    叶深深真是服了他这扯七扯八的本事，她只能正色，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份礼服设计图，摆在他的面前。

    他再不说什么，只沉默地喝着送上来的咖啡。叶深深和沈暨在他的旁边讨论设计的细节问题，他看着将头凑在一起的两人，心照不宣地为共同想到的点子而低声欢呼，相视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