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压迫鼻梁。”我打断了你的话。掩饰心虚,谁不会?
“我不想要,她坚持要留下孩子。”他躲开我谴责的眼光,向我求饶道,“默默,我知道你觉得我无耻,可是我不想和她结婚。”
“我是一个花心的男人。”他看着穿婚纱的我,幽幽叹息道,“男女之间不存在纯粹的友情。”
“何影,是你的挡箭牌?”我忍不住质问。十四岁那年,他还不认识何影。
星期一一早,我带着煮好的黑米粥赶到医院。星期一,医生会来查房,所以我必须赶在八点半之前离开病房。
如果无意,你为何每天等着我来?如果不在乎,你为何每天为我冲泡一杯力度伸?如果你能够忘记离开的晓佳,你为何还是会看着墙上的油画沉思?
离开的时候,我看了一眼你的车。这幢十八层高的大楼中,你探望的那个人是谁?
“她要和我结婚。”程康的声音低沉压抑,“她怀孕了。”
“就算她自己都放弃了,我还是不能放弃。”你的手指在轻颤,“我买了她喜欢的红色的车,开了她梦想的咖啡屋,我希望有一天她醒来的时候,看到我给了她想要的一切。”
我连着几天没去你那里。程康的告白让我心烦意乱,然后父亲又住进了医院,做白内障摘除手术。他本来不肯在这个紧要关头入院,可是在差点出车祸后,我和母亲一致决定让他尽早动手术。
我不以为然地冷笑。世间种种爱情,眼花缭乱的表象之下,大多是相同的实质。“你的意思呢?”
“是啊。”我正在参考女主角的星座性格,思考接下来的情节她会如何应变,“眼镜公司出赞助费的。”
我们从彼此的眼神了然于心。不需要再说什么了,你我之间只有一个吧台的距离。
我看着你的眼睛,闪烁着幽暗的光芒。沉稳,镇定,哪怕你将要为我揭开过去的伤口。
“名字呢?”
“顾晓佳离开你了,乔墨笑。你的承诺,她已经不要了。”我大声喊道,想唤醒执迷不悟的你。背叛,让我逃避爱情,这是正常人会做的事。可是你,为何对背叛的那个人如此深情不悔?
“哪个科?”
被你深爱的女人,是幸福的。她怎么舍得离开你?
右手食指托着镜片。两年了,我竟然还记得该如何戴上它。我笑了笑,将它覆上右眼球。
你的笑容有点不自然。“这么巧。”转身,你从玻璃橱中取出贴着“曼特宁”标签的咖啡罐。
“没,没有。”没有流泪,只有一个异常清晰的世界。
给她的承诺,她自己都放弃了,你为什么坚持?
我如释重负,忙不迭道谢。
你住院了?我慌乱起来,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有你的手机号码。我们竟然都没想过互留通讯方式。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我一直以为伤害他的人是何影,想不到我也有份。但是知道了又如何?感动,不代表会爱上。
“她没有。”冷静的声音,平复我激动的情绪,“她没有背叛我,一直没有。”
你知道我回家还要写电视剧本,慷慨大方地提供你的Notebook,让我在喝咖啡的同时不误写作。
“没有。”
“语默,是我没有资格。”你低沉的声音中蕴含着痛苦,“我做不到背弃诺言。”
对方疑惑地看了我一眼,我赶紧解释:“是我一个朋友,电话里没说清楚。”
“是啊。总能找到解决办法的。”你回过身,似笑非笑。
我差点哈哈大笑。十多年前正迷恋琼瑶,理所当然会许这种浪漫的愿望。我忽然愣住,他为什么记得如此清楚?
虽然是个小手术,但是我却异常忙碌。人年纪越大,偏偏心性越像小孩。父亲开始向我和母亲抱怨,说医院的伙食难吃,非要我们带着饭菜去探病。
我们在音乐、咖啡中消磨夜晚。若即若离,是你游移的态度。
“Joe,你是去探病吧?”我接过咖啡杯,“严重吗?”
验光后,小姐拿着两个玻璃瓶,带我走到镜子前,让我先洗干净手。
我很早便告辞离去。走到门口,我下意识回头看你。你看着晓佳的画,侧影寂寥。
“要紧吗?”你担心的神色,竟然让我不再介意前几天离开时候的不堪心境。
“你又不是那个主治医生,需要道什么歉?”你微笑了,那是你承诺顾晓佳的笑容,“晓佳昏迷后,她的父母给了我这幅画,还有她事先写好的信。”
我走进你的咖啡屋,第一次没有任何阻隔地和你的目光对视。
“忘了。”十二年前了,我哪里有这么好的记性。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在包里没有找到面巾纸,一把抢过你手里的。
店堂里回荡着理查德•马克斯《Right here waiting》的钢琴曲,你坐在我旁边看我用你的Notebook码字。
我明白,你还是放不开她。
“我放弃了,默默。”他说道。
“我以为我们是朋友,原来,”我苦笑,“是我自作多情。”
我飞奔到底楼咨询台。“小姐,能帮我查一下住院记录吗?”我焦急地问护士。
他低下头,英俊的脸埋在掌心。我听到他抽泣的声音,这个男人二十岁那年为何影流过一次眼泪。她拒绝了他,自己被一份错误的爱伤得百孔千疮。
走出住院部大楼,楼外的停车位上有一部Polo——鲜艳的红色。
而我一生最幸运的事情,我会选和你相遇,你让我重新戴上隐形眼镜。
“对不起,Joe。”难怪每一次提到这些,你都神色难堪。我的心在一次伤害后就千疮百孔,而你的心在每个星期都要接受一次凌迟。
我知道在他玩世不恭的外表下,藏着一份无望的爱。他爱何影,却只能做她最好的朋友。有时候我想,在我们三个人中,最冷酷的人其实是何影。
老板每天关心SARS疫情何时好转,今年的销售额连三分之一都没有达到。
我可以在专栏中痛斥那些犹豫不决的男人,现实中的我忍耐着你残酷的温柔。
“我本来以为是你住院,吓了一跳。”我继续刚才的话题。
滚烫的咖啡伤了我的舌头,你的话伤了我的心。我抬起头,被你疏远淡漠的表情刺伤了。
“手术失败,是医疗事故。”果然如此。你的眼光回到墙上的油画,“她一直没有醒过来。我每个星期一去医院,以为医生能给我新的希望。”
一整天,我坐在电脑前发呆,考虑下班后要不要去配隐形眼镜。我气自己,为何你无心的一句话,居然能对我产生如此大的影响。
“这两天很忙吧?”按惯例,你先给我一杯力度伸。
喝咖啡上了瘾,就像我再次被Kenzo的香水吸引,就像我开始沉迷于你的笑。
“两个人都戴眼镜,接吻的时候,会不会有妨碍?”你问我。许是你联想到某个有趣的画面,声音带笑。
有消息过来。是我的法国客户用MSN和我联络。他居然和伟大的居里夫人的丈夫用同一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