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十三春

片……在仙界你也看到了，都是拇指大小的。我和含真当时虽然惊讶，倒也没想那么多，一人分了一半的碎片。等我们准备离开的时候，含真发现帐子后面有人影在动，我们以为被发现了，本来想杀人灭口，可是……”

    我听得呆住，原来真相是这样的！难道血琉璃竟然是被仙界的人自己偷走的？可血琉璃不是对仙人没用吗？那人如此明目张胆，甘冒大险偷走一块没用的东西，又是什么目的？

    身体忽然一紧，我整个人被他死死揉进怀里，脸埋在他胸前，几乎要窒息。

    谁能告诉我，这件事我到底怎么理解才合适？

    如果是他，只有他。

    被褥乱了，床单乱了，枕头也落在了地上。

    我想到那一团团黑雾状的怪物，以及被他们接触过之后化为黑灰的仙人，不由打个寒颤，慢慢点头。

    我白痴一样看着尚尚，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们都陷入短暂的沉默中。这件事何止诡异，简直诡异过头了，白白被人当成炮灰，想来尚尚和含真两个傲气的家伙一定愤恨之极。

    唇上忽然一热，他用力吻了上来，我没有可逃的余地，只能被迫接受这个激烈而且急切的吻，唇齿纠缠着，仿佛被火在灼烧。

    尚尚又陷入沉默，睫毛微微颤抖着，似乎内心在做什么激烈斗争。

    幸好尚尚没在意，他埋头沉吟着什么，仿佛在考虑到底怎么说。

    双手捧上生命中剩下的岁月，交给他，携手共度。

    杀人灭口！我一下子想到这四个字，忍不住抬头看他。

    尚尚是我缺失的另一半灵魂，他吃了我一半的魂魄，从此忘不了我。我失了一半的魂魄，从此浑浑噩噩。

    “我本来是想只取一点无关紧要的部分，那些你就是忘记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记忆。可是伤太重，我当时已经神志不清，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你的魂魄已经被我吃了一小半。我后悔莫及，当时就用了一点血琉璃做引子，勉强把你的魂魄补起来……你的身体对血琉璃反应极大，一下子就吞噬了半块，所幸于生命无碍，日常生活上也没有不便……”

    我想起来了！那团可怕的黑影！他袭来之时，雷鸣电闪，狂风大作。原来竟然是风硕！

    我看着尚尚，他的耳朵还在摇晃，身后的尾巴也焦燥地甩动着，明显心里有闷气发不出来。

    什么意思？我愣了一下，下一刻才忽然反应过来他是在说当时进入仙界偷取血琉璃的事情。

    寂寞的十三春。

    补上？我抓住了这个暧昧模糊的字眼，狐疑地看着他。

    我被此刻的沉默折磨得浑身难受，干脆也坐了起来，静静看着他，问道：“你说的……补上，那是什么意思？”

    啊，尚尚……

    “这下，你终于要嫁给我了吧？”

    我忍不住用手扭了扭他的耳朵，却被他抓住手腕，低声道：“春春，听我说完。别闹。”

    我失去了什么？天……我几乎不敢想象原来真相是这样！

    我爱他，喜欢他，宠溺他，被他触摸的每一个地方都充满令人喟叹的欢乐。

    尚尚轻道：“当时我受了重伤，几乎要死去，身上的四块血琉璃，一块与你母亲的血液起了反应，令你的母亲死而复生。我本想用血琉璃疗伤，无奈当时伤势过重，引血琉璃的力量需要精确的计算，一个不好，就会魂飞魄散，以我当时的状态，实在无法随心所欲。所以，我取出了你的魂魄，想吃掉一些无关紧要的部分，化成妖力疗伤。”

    我忽然有一种要流泪的冲动，张开双手，紧紧拥抱住他的身体。

    他的唇是美酒，是毒药；他的手指沾了蜜糖，我中了他的魔法，意乱情迷，无处可藏。

    我们的衣服不知什么时候落在了地上，迷迷茫茫地，互相用肌肤取悦对方。

    我等了十三个春天，只有风声陪着我，泛白的日光，空洞的长街，一个人的影子被拉很长。

    “你的意思是……你没有看到真正的血琉璃？”我问他。

    “尚……”我的话还没说完，便被他吻得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这样一说，我也觉得似乎不太对劲：“你的意思是，有人利用你们，把真正的血琉璃偷走，然后再嫁祸给你们？可是……你们要偷血琉璃，对方怎么会知道呢？你后来有找过那个接头的仙人吗？”

    “我受伤之后，躲在小巷子里回想之前发生的一切，越想越觉得我们或许是中了圈套。那个出卖情报给我们的仙人，很可能与偷走血琉璃的真凶是一伙的，倘若不是利用我们做替罪羊，那么窃取血琉璃的时间未免太巧了。”

    我又忍不住摸了摸他的耳朵，这次他没有拒绝，反倒把脑袋伸过来，在我手心蹭两下。

    灼|热，纠缠，窒息，闷热……我快要晕厥过去，在灰色的边缘来回游荡，身体里最深最黑暗的地方却爆发出星星点点的火焰，把四肢百骸都点燃，烧软。

    “可是我们的所有招数好像都打空了，发过去一点反应也没有。为了保险起见，我们追到帐子后面的里屋，发现里屋墙上有密道，那人动作极快，看我们追了进来，就钻进了密道。我只来得及看到他的背影……穿着黑袍子，整个上身都被包裹在黑布里面，不过肩膀似乎被我们打伤了。我和含真当时都很吃惊，以我们两人的力气，居然只能弄伤他的肩膀，他既然是仙人，知道有妖怪来偷血琉璃，本该出手对付我们才是，何况他要是出手了，我与含真两人未必能赢得了他。但他却选择从密道里逃走。所以，后来我和含真分析，此人必然是真正偷走血琉璃的人，大约是想回来消灭证据，却撞到了我们。”

    “琉璃仙人的事情，我也知道，不过没想到竟然那么巧会遇到那个女子的后人。琉璃仙人对那个女子钟情之极，隔了那么多代，血缘早已淡薄，血琉璃却依然有强烈的反应。于是我当时就有了一个主意，决定和你走，因为对你的血统有反应的血琉璃，更方便用来催化妖力。然后……然后的事情，你应该都知道的。因为我后来给你补上了，确定没什么遗漏的。”

    “那是仙界第十七家族，暗系家族的族人。他们的来历十分神秘，甚至有很多仙人自己都不知道他们的存在。由于暗系家族的破坏力过强，不符合仙帝以仁治天下的理念，便被封印在镜湖虚像的黑曜宫里。我猜仙界四家族的叛变也与暗系家族有关，一定是金土风雷四长老想让仙帝解除暗系家族的封印，派他们为先锋，扫平妖界，却遭到拒绝。这四大家族一向是激进派，对妖界视如仇敌，有此想法不足为奇……”

    “后来呢？”我轻轻揉着他的耳朵，低声问他。

    尚尚紧紧抱着我，低声道：“我不要你冷静想，你想完之后就会退缩了！”

    那么，我愿意。

    “我吃了你的魂魄，从此做什么事都想着你……怎么会这样……”他用脸颊摩挲着我的，柔软的唇在我的耳朵上来回亲吻，酥麻的感觉令我的脚趾都蜷缩起来。

    一切都好像变得不对劲。

    我快要化成春|水，融化在他的怀抱里。

    我被他巨大的手劲勒得痛苦极了，使足了吃奶的劲去推他，却怎么也挣扎不开。他用力抓住我的手腕，另一手死死扣着我的腰，我觉得身体几乎要被他掐成两截，痛得大叫起来。

    那些彷徨，那些眼泪，那些犹豫，从今以后，我都不要。

    我……被吃了？我死了？死在尚尚手里？是这样么？我的魂魄总是被人说不对劲，原来是这个原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