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十三春

    这一辈子，我只要他。

    尚尚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再慢慢吐出来，最后，睁开眼，定定看着我的眼睛，说道：“因为你的魂魄被我吃掉了一小半。”

    现在，我们终于找到了最圆满的自己。

    “你也看过血琉璃，它有很艳丽的红光，即使放在房间里，从外面也能看到那种光芒。我们到达藏春阁外围的时候，还能看到冲天的红光，可是等进去之后，红光却消失了。等我们找到放置血琉璃的房间时，架子上早已空空如也，只剩下一些残屑……也就是说，如果我没猜错，血琉璃凑巧在我们进入藏春阁的那段时间突然消失的。”

    不该这样的，我应该冷静的，认真的，严肃的对待尚尚将要说的真相，而不是在这里独自YY……

    我听傻了，好像这是世界上最恐怖，也最荒诞的笑话。我的魂魄，居然被他吃掉了一小半！

    我们的命运在十三个春天之前有了交集，十三个春天之后终于吻合在一起。

    “我们在房间里的声响惊动了巡逻的守卫，所以我和含真分头逃走。要甩开仙界的守卫，对我们来说不是难事，可是快要出仙界的时候，我被风硕追上了，含真后来也说他被一个厉害的家伙缠住，费了很大的力气才顺利逃走。风硕认定是我们偷走了血琉璃，这事当真令我们百口莫辩。我和他在仙界出口那里大战一场，各自都受了重伤。当时的力量已经无法支撑着回妖界，所以就顺着结界的力量被冲到人界。我本来是想，在人界找个安静的地方疗伤，等伤好了再回妖界和含真碰头。谁知又被汽车撞了一下，虽然受伤不重，却让我最后的一点妖力被散去。”

    吃掉，一小半……等等……这是什么意思？我被这个可怕的词汇吓呆了，浑身僵硬地瞪着他。

    上天没有忘记我，他给了我最美好的礼物。

    可是……让它们见鬼去吧！魂魄我都已经不在乎了，还在乎这些做什么。

    什么也想不到了……真的想不到了……

    他说：“之前我们得到的情报是血琉璃体积大约有一个小房间那么大，高有近四米，宽有近三米，所以我们为了顺利得手，特地带了特殊的工具，以方便到时候切割。”

    “风硕……身体里有一半的血统是暗系家族的。他母亲是火系家族专门服侍火麒麟的一名侍女，在镜湖边游玩的时候，无故失踪。过了两个多月，忽然又出现在镜湖边，神智已然不清，并且怀有一个月的身孕。仙帝本着仁念，允许她将孩子生下来。不过那侍女生下风硕之后，便被自己的孩子吓死了。据说他出生之时没有人形，只是一团蠕动的黑雾。闻讯赶来的火系长老本想将他杀了，却被四天王阻止。仙帝把风硕带走，过了三日，他身上的黑雾褪去，变成一个普通的婴儿，才被送回火系家族，吩咐长老好生教养。他身体里的暗系血统极纯，那天……你也看到了，他不顾禁令，在人界变幻出黑雾的样子，令我再次受重伤。”

    我手忙脚乱地推开他，勉强开口：“你……你等等……让我……让我冷静一下，我……我要好好想想……你先……”

    我倒抽一口气，低头抱紧自己的胳膊……我的魂魄……是不完整的？当日雷长老从我身体里抽出来的那些，就是填补我魂魄空缺的血琉璃？

    钱大春，快醒醒！

    然而，是什么样的缘分，让你于万万人中选中我，让我于三界众生之中，等待你。

    我想拒绝，想暂时离开冷静一下，想把那个让我惊骇的消息慢慢消化，可他不给我任何时间。我说不出话，只能从喉咙里发出抗拒的声音，被他用力压倒在床上，几乎要背过气去。

    救？不……我谁也拯救不了……现在，需要拯救的人是我自己……

    我既不是他用来挡祸的替罪羊，也不是阴谋里的牺牲者……我的魂魄，已经不完整了！

    床太挤，空气太稀薄，光线太暧昧，我的心跳太快，他的眼神太温柔……

    我忽然明白为什么当时白川那么容易就说动他了，风硕在火系家族一直因为血统的缘故受到排挤，白川隶属风系家族，是叛乱支持光复暗系家族的成员之一，他是默默背叛了火系家族，投奔自己真正的家族去了！

    可是，你还是来找我了，不对吗？我感谢这个交集，否则我一生也感受不到此刻的欢愉幸福。

    “我和含真之前买通仙界的人，得到了一份详细的仙界地图。血琉璃因为体积过大，一直存放在藏春阁的一个房间里，不过因为有地图，所以我们很快就找到了那个地方。”

    尚尚点了点头：“后来我找过他，可是听说此人在仙界犯了律条，已被打入地牢，不堪刑罚死在里面……”

    是说我是那个背叛了琉璃仙人的人类女子后代的事情么？我用眼神问他，尚尚点了点头。

    他急了，低叫：“春春！你不要这样！”

    尚尚的脸慢慢涨红了，然后，又慢慢变得惨白，最后咬了咬唇，好似下决心一般。

    那我什么？还是人吗？有人是没有完整魂魄的吗？我……我成了怪物？

    尚尚顿了一下，沉默了很久很久，才轻轻说道：“我……在小巷子里疗伤的时候，感觉到了一种波动，怀里的血琉璃对什么有了反应。当时我并不知道这是什么，一直到……你出现，我才明白。”

    终于，他的唇离开了我的，潮湿甜美的气息凌乱地交错，我眼前什么也看不见，除了他，只有他。

    太震惊了……不，与其说震惊，不如说不可思议……这是超出我理解范围的东西。所以我连愤怒都忘了，只能和傻子一样呆坐着，努力用迟钝的大脑消化这个消息。

    他推开我的手，坐直身体，放低声音说道：“你不记得了吧？当日风硕来袭，我与他又斗了一场……风硕虽然是火系家族的人，却不精通驭火术，且他本领高强，却始终无法升至上位，也与他真正的血统有关。还记得镜湖边看到的那些黑影么？”

    我现在的模样一定很古怪，不敢正视，眼神飘忽，刻意放轻呼吸，脸部肌肉怎么也挤不出自然的神情。

    最后的最后，他笑了，低头轻轻吻了一下我的唇，俏皮地，慵懒地。

    “春春……你救救我……”他贴着我的耳朵，似痛楚似诱惑地说着。

    我心猿意马，兀自慌乱了半天，忽听他低声说道：“那天……我没有看到全部的血琉璃。”

    好吧，不闹。其实我很想告诉他，我已经不在意了，他不用和我解释的。可是难得看到尚尚这么严肃认真的样子，也算一种享受，姑且让他说下去吧。

    尚尚忽然停住了叙述，侧着脑袋认真思考着什么，头顶的猫耳微微晃动。这种专注的神态，令他看上去严肃得很可爱。

    被打开的身体，欢畅的汗水，激痛与喜悦，在那个瞬间，我忽然明白了。

    “我想了你十三年……忍了十三年……还是没忍住……春春，我们本来不该有交集的……”

    肩上忽然一重，尚尚的手搭了上来，我本能地一惊，挣扎着躲开。

    尚尚又对我点了一下头：“不错，的确是杀人灭口。对方是个厉害角色，一点蛛丝马迹都没留下，而他的真正身份，也一直令我百思不得其解。血琉璃对仙人没有任何效用，那人既然通晓仙界密道，想必是个高层人物，却不知他要了血琉璃能做什么。”

    尚尚说完，忽然露出迷惘的神情，似乎有什么事情百思不得其解。

    我在唇齿间模糊地呢喃着他的名字，它如同珍宝一样闪闪动人，照亮了所有阴霾。

    尚尚点了点头：“是的。只有架子上残余的七八块碎片……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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