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天你是对幼齿有兴趣。”
她当然是等不到他心甘情愿地答应她,所以她继续自说自话道:“我是不是挺烦人的。”
“对了,我还要请你吃冰棍的。”
路上有女孩拿着串儿的冰糖葫芦,写意瞧得很眼馋,侯小东倒会察言观色,立刻说:“小写意,要吃什么的。猴子哥哥给你买。”
写意跑到马路中间的时候,他才蓦然看见她的裤子上一大片红。那红色被她的白裤子衬得触目惊心。
“小写意啊,”侯小东说,“我们不做作业了,下午猴子哥哥翘课带你去坐海盗船。”
他那个时候已经快成年,对女生的这种事情已经不再陌生,也不会好奇。当然知道裤子上是什么。
这段对话及时终止。
他回去没见有什么人,于是进了屋子关门做饭看书。
这个借口确实过时了。
她尴尬地笑了笑,“我……不是故意的。”
第二日回来,宿舍里的老乡侯小东在路上遇见他说:“昨天那人来找学校你,找着了吧?”
“呃?”写意立刻抬头。
他们坐了几个小时,从图书馆出来,走到路上,他一直觉得有人在后面指指点点。他转过头去,那些女生又掩住偷偷笑的嘴,迅速地转身。
却不想,写意中午吃饭不小心将衣服湿了个透心凉。她换上他的衣服,长的不像话。他只好带着写意临时买点衣服。他又不太好意思去逛女店就叫上侯小东一起。
她好奇地拧来拧去地琢磨着,没想到一使劲儿,“咔嚓”轻轻地响了一声,吸管拧断了。
到了中午,他准备去超市买东西,穿上大衣打开门的时候却跌进一个人来,却是写意。她好像一直靠坐在门前,几乎睡着了,所以一开门便摔了个四脚朝天。
等她好不容易熬到城来念书,他已经大四,正在着手准备去德国。她哭丧着脸说:“阿衍,我好累啊。”追他追的好累。
只有那位城老乡侯小东才知道这个秘密。
她仰躺在地上,倒着看到他以后,愣了愣,然后突然就瘪着嘴哭了,“阿衍——”
她背着妈妈辗转地从城来,从车站问到学校,从学校问到寝室,再从他室友那儿问到了这里的地址。昨天在这里蹲到天黑,幸好二楼的大婶帮她找到旅馆住了一夜,早上起来买了零食又开始在这里蹲点。
他却留在了这边。
“继续做作业。”他说。
他将大衣解下来,递给她说:“穿上。”
她支支吾吾地说东扯西。
“该回去了。”他走过来说完,却发现原本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写意已经睡着。也不知她是真睡还是假睡,他轻轻地叫了一声,“写意?”
“饿了没?”他问。
那个时候,她已经长得很高挑,不再是虎头虎脑的男孩模样。看见侯小东也不会规规矩矩地喊哥哥了,都是“猴子、猴子”地乱叫。
“回寝室做。”
“我们都想喝热奶茶。”
几个人都没觉得有什么异样,点点头安静地继续做事。
她认真做了一会,三两下就将作业做完,于是好动症又开始发作,唯一治疗自己多动症的方法便是和他说话。
大家有些尴尬。虽说男生之间这样带颜色地相互调侃是常有的事,却从没在这种小女生面前显露过。侯小东捅了捅厉择良,小声说:“老厉,你惨了。说荤段子被你的拖油瓶听见,光辉形象咔嚓一下破灭。”
她一抹眼泪,仰起倔强的脸蛋,又说:“他们吵架了,还要我叫任姨叫妈妈。我才不想回去!”
估计她压根儿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也不是她的生理卫生老师。
“扑哧——”侯小东笑喷了,大伙儿也同时一起哈哈大笑。哪知,笑完后侯小东一转身,却见写意正好站在那里,正听见这几句话。
“你不冷么?”写意问。他只穿了一件毛衣走在雪地里,显得有些奇怪。
她纹丝不动。
过了两分钟就听敲门,侯小东一边开门一边感叹,“瞧这父女之情的力量,腿脚赶得上飞人了。”
他闻声抬起头来,看到自己心爱的钢笔在写意手里断成了两截,里面墨水洒了一桌子不说,滴到他借给她的参考书上。他这人爱书成痴,连褶子都不折一个,何况是泼上一管墨水。
后来他也由着她,将原先她那件屋子收拾出来给她住,但是约法三章,只能周末住在这里,平时必须按时回宿舍。
可是,那不是她的初衷,所以她每次都和他找接口拖延时间。
这时,写意换好外套出来给他们看,“怎么样?”她问。
“快点回家!”他严厉地说。
侯小东说:“难得学习委员居然也会主动拉我旷课,你跟我说一声,我翘课带她来不就行了,我不会把她给拐去卖的。”况且这小鬼,精着呢。
他不能再忍了,“苏写意,你离我远点。”
“叫你穿上!”他加重了语气。
“阿衍。”
“我怎么了?”她侧着头奇怪地看他。
白天他去上课还带了个小小的拖油瓶。一进学校大门,他就下令:“我走前面,你在后面跟着我,但是不准跟我讲话,知道么?”
哪知他已经回来了。
打开门,却是一个迟到的男生。
他摸了摸面料,“料子不太舒服,估计不暖和,换一件。”
男生解围巾急急忙忙地走进来,大声说:“唉——来迟了。刚才坐公交车差点遇见撞车。我们后一辆别克飞快地擦上来,突然冲到人行道上去,撞到路灯。司机好像喝醉了,连安全套也没系,碰了一脸血。”
那套两居室的房子,早因为两年前她离家出走跑到这里的那一次,就被收拾成两间卧室。可是,如今他却不许她继续行使以前屋主的权利。她住在学校集体宿舍里面,每次没到天黑就被厉择良撵回学校去。
后来过了几天,好不容易等写意松了口,沈志宏急忙就跑来接她回去。上车的时候,她伸了个小脑袋出来,信誓旦旦地说:“阿衍,我明年一定要考到这里来。”
写意却不敢立刻答应,只是怯生生地看了厉择良一眼,“吃串草莓的好不好?”
写意只好接过,狐疑地穿上。大衣很长,套在她身上,几乎过了膝盖,当然也遮住了尴尬的地方。
写意浑然不觉地笑说,“呀,原来阿衍你要闯红灯。”
可是她每每遇到什么路见不平的事情,正要发作,他只要微微扫她一眼,她就听话地闭嘴噤声。
写意一听,两眼放光,“海盗船吗?我以前……”她本来很兴奋话说到一半,便看见他扫过来的目光,却又垂下头去说:“我……还是喜欢做作业,阿衍也是为了我好,我不能给他添麻烦,只有好好学习才能实现自己的梦想,做个对社会有用的人来报答父母。”她非常有觉悟的将这一席话倒背如流。
他瞄了她一眼,翻开课本将后面容易点的题勾了一些给她做,还说:“做作业的时候不许讲话,不许搞小动作,不懂的地方抄在旁边,集起来再问我。”
这样的大学生活是写意梦寐以求的。因为,她又可以做他的跟班儿了。
独立生活了将近四年后,厉择良虽说不善言笑,但是性格开朗了许多,特别擅长讲冷笑话。时常笑得侯小东捂住肚子倒在地上去,全场却只得他这个说笑话的,一本正经地不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