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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南行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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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千里想了想,有点为难地说:“但是这么做,不是显得有些自私吗?我当然明白妳担心孩子,但是亡者的心情,总是不好不顾吧?所谓血食,重要的不是那些祭祀,而是有人在阳间惦记着。大姨拼着一死生下他们,为的就是有人可以延续她的生命、可以在人间思念她,如果我们这么做,就算他们知道自己的身世了,对娅兄夫妇的感情也会淡薄许多,我觉得,这样好像是从娅兄那边夺了孩子们的感情似的。”

    “为什么?”李千里不解地问。

    “罪证确凿,只等殿下下旨。”

    李千里一笑,抓住她的手说:“来不及了,妳上了贼船了!”

    虞璇玑抿嘴,眼里带着笑意,嘴上却说:“那怎么行,小孩子吃谁的奶就长得像谁,我可不要我的娃娃们回西京的时候,被人家笑说长得又土又呆。”

    李千里不知是心情太好还是怎地,竟然趁胜追击:“下官口中这朵莲花,夫人吃了就好,不用想着分给别人。”

    虞璇玑其实光是听着就想滚地不依不想去,但是毕竟这是自己选的路,也只能苦笑着说:“这辈子还没走那么远呢!”

    “就怕杜宾客不帮腔还扯后腿……若是东都那边的人可以调一些回来就好了……李贞一这假仁假义的老竖,推三阻四硬说东都是防线不肯在大典之前抽人回来……”王丕说,三位进士出身的年轻官员对看一眼,没有多说什么。

    太子一语不发,想了半晌才说:“或许你可以去试试,但是,只要与他说朝廷的问题就够了。你不知道这个人,他表面上看起来温文儒雅,其实跟厉鬼一样又狠又奸,跟他是不能掏心的。”

    虞璇玑的眼睛闪闪发光,突然又垮下脸:“去你的……有钱买,我怕没命喝啊……”

    太子哼了一声,半真半假地说:“都是奸臣。”

    “劳妳走这一趟,真是对不住。”李千里一本正经地说。

    “不会吧!安南可是六大都护府之一,会没人可用?”虞璇玑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三人稍微报告了一下入尚书省后的事,两个待诏用吴语谈了几句,王叔闻说:“杜台主那边继续兼任户部尚书与度支的事,已经在办,过几日,梦得帮办度支的诏书也会下来,户部跟度支这边就算拿下了。兵部那边是窦中尉他们的老巢,不好下手,但是神策右军第五中尉是我们的人,神策军就算吃下了一半,前东宫少詹事李元直起复的诏书,也已经在办,让他接管监门卫的话,皇城也在我们手中。至于政事堂那边,我们有韦学士,他虽是韦奉正族人,却不属近亲,我拟以韦学士补尚书左丞加同中书门下……不过这要等太子登基才好任命。”

    而这三位新员外郎却不过三十出头,自然相当引人注目,向他们投来的目光,有羡有妒有猜忌也有恶毒,这是所有御风而上的官员必须承担的压力,柳子元的目光微微黯淡,他眼前似乎出现了李千里的紫袍背影。数年来,紧跟在李千里唯一的紫色背影,因为目光须臾不能离开,所以可以无视旁人,但是当挪去了前方的背影,他觉得自己是赤身露体地被摊在众人面前,其实跟游街战俘没有两样。在这一票太子党人中,他也确实就是担任这样站在前锋的角色,所以被安排在六部中虽非要职却最为清贵的礼部。

    “我不会让妳没命喝,怕的是妳喝到没命。”李千里笑弯了眼。

    “还有后话……”崇昌郡主微微一低眼,低声说:“只是不管朝中人事怎么变,中书令是动不得的,朝廷不能没有个压班的老臣。”

    “咦?我不够资格做录事参军吧!”虞璇玑大惊。

    “这……这什么话啊?”

    “我倒觉得,让温掌书跟他一较生死也不是坏事,淮西骄兵悍将,他恐怕还没那本事收服呢!若是被人家逐帅,也是笑话一桩,李千里横行一世,任官二十考听说都是特等,跌这一大跤,怕就是爬不起来了吧?”太子抠着下巴说。

    虞璇玑看着李千里,突然想起一事:“夫君,关于两个孩子,我有些想法要跟你商量。”

    “非也非也,春生秋发,现在正好。”

    王叔闻半垂着眼,一手拿着棋盒,一手拈着棋子:“不过他拒绝的理由确实站得住脚,禅位大典毕竟是政权转让的关键,若是谁有心趁此作乱,东都必是首当其冲。我们此时抽人,一来是显得小气、二来显得心急、三来也不合时宜,会引来陛下猜疑……”

    “与杜君卿打交道,还是小心点好。”太子那着棋子刮了刮脸,不放心地叮咛了一句,王叔闻拱身称是。又听外面有人走进,却是崇昌郡主,王叔闻起身让座,太子却说:“没关系,都是自己人,接着下。玉瑶,妳坐,妳皇祖母说了什么?”

    众人沉默下来,好半晌,柳子元才说:“大典再一旬就要举行,礼部这边看起来办得很顺利,韦尚书也还不至于怠慢,中书相公也没有太大的动作。只要相安无事,顺利禅让,就是大幸。”

    虞璇玑惊讶地看着他,不知道他笑的是什么,半晌,李千里才说:“我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笑过,这都要感谢妳……我曾经以为这一生只能将希望寄予大梁,也已经做好了准备如官台主那样孤老一生,我以为我不可能有值得期盼的家庭生活。即使与妳结为连理,这次南行前,我也想过我们的感情可能因为贬谪而破裂,我已经在心中做了最坏的准备。但是,在妳身边,即使是贬谪,我却没有一丝难耐或者焦虑,反而像是被放出笼的野鹤那样自在,大概是因为妳一直都是只乱飞的野鹤,想永远在妳身边,我这只朝廷的猎鹰,也得有一颗野鹤的心吧?”

    “韦学士的出身没什么可挑剔的,不过,杜台主可不是个能随意摆布的人,这样看来,在‘老狐狸帮’里,只有韦学士真的是我们的人,而且他只有四十来岁,在老狐狸帮内是最小的,影响恐怕不够大。”柳子元说。

    两人说了几句,默默站在礼部门口,等着同属太子派系的另一位同榜进士来,那人被分在吏部司封司,掌控了百官的人事异动。三人两伞,往东宫去。这三人一色簇新绿袍,都在几日前以员外郎的名义补到礼吏工三部去,又都是年纪相仿,体貌姿容也算称头,此时同行,难免引来皇城官吏们侧目。

    秋雨轻轻洒过皇城,柳子元撑着伞正要出礼部,远远就看见刘梦得以袖遮头跑来,随后便跨了一步躲在他伞下。

    “也是,他们还不会说话呢……”李千里说,又一拍手:“对了,他们的名字,我想好了。”

    “夫人,妳若是学元监察始乱终弃可不行啊!好歹下官也是妳的人了。”李千里满意地看着口齿灵便、脑筋机敏的虞璇玑张口结舌,更是面有得色,管他什么安南岭南?去他娘的东都西京!就算弄到丢官罢职,还能有一个人与他嘻笑怒骂,人生也还是乐趣无穷吧?

    “磨绿豆是什么?”

    “真要命……”虞璇玑垮下肩。

    “录事参军就是做大都护府的御史跟中书舍人,御史妳当过,没什么好担心的,起草文书……妳可是女状头,没理由不会吧?”

    “微臣遵令。”

    “换着想法想,妳若是做别人的手下,被上司欺负只能回家骂他娘,但是妳若是做我的部属,晚上回家至少还能‘以下犯上’,这样有没有气平点?”

    “我又不是纸扎的。”李千里弯了弯嘴角。

    “再撑一旬吧!只要撑过了禅位大典,就没人能阻碍我了。”太子说。

    虞璇玑破涕为笑,啐了他一口:“啐!我才不是很乱来的娘!我顶多是偶尔教他们喝点小酒而已……”

    两人下起棋来,太子拈着棋子,似乎无意地闲聊着说:“你要去做度支盐铁副使,杜君卿肯吗?我看他好像是想提拔别人。”

    “微臣出身寒微,杜台主是天下名门,自然是看不上微臣,不过微臣自有办法让他点头,殿下莫虑。”

    李千里闻言,矍然开目:“妳是从哪里看来的?听起来以后可以拿来刑求犯官呢!”

    “陛下都不管事了,也没什么……”王丕抢着说。

    虞璇玑当然明白他进去要‘说’些什么,捧颊假作扭捏,突然把他的咸猪手拍开:“春天还远着呢!你那点心思就等着春天发吧!”

    “你别提申叔,一想到他,我就想哭。”司封员外郎忧郁地说,他伸手拈去伞骨上的竹毛:“同榜进士三十人,就只他跟你们制科及第,若论文采,他不输子元,若论为人,他也不逊退之。若是他还活着,这次肯定有他一份……这些年来,我总觉得,好像是我们抢了他的风采似的……他的诗,现在想起来总觉得像谶语‘羁人方罢梦,独雁忽迷群,响尽河汉落,千山空纠纷’……”

    “完全没有!”虞璇玑说。

    “这……不能这样吧!我们是夫妻,理当避嫌才是!”

    “就近选个人是什么意思?”王叔闻敏锐地说。

    “要不……微臣去与他说?”

    “子元,听说你把和娘领回来了?”刘梦得问,柳子元看了他一眼,他便笑说:“你家太夫人与我家老娘说的。”

    “夫君,要是膝盖痒、想磨绿豆可以直说,不用这么拐弯抹角的。”虞璇玑假笑着说。

    “怎么也不打把伞?”、“淋点雨、提精神。”

    “妳做我的录事参军吧?”李千里冷不防地说,背着手,眯着眼看向南方。录事参军是大都护府、大都督府、亲王府或十六卫中,次于副官、长史、司马的官位,下辖功仓户兵法五曹参军,与若干参军事,虽然官品只有正七品上,但是掌管着大都护府的纠举权,有时也为长官草拟文书 。

    李虞夫妻二人站在船头,与送行官军拱手作别,只见李千里身披大袖右衽衣,左半边却拉下来扎在腰际,袒露左臂,没有裹头,只用宽约一吋的素带扎在发髻上。这是五服之外的袒免服,因为在梁国的礼仪中,男子最多只能为姻亲舅母服缌麻服,其他的姻亲只能是袒免了。虞璇玑身为虞氏家门仅存的继承人,则是如兄弟为出嫁姊妹一般穿大功服,白衣素裙、头扎麻带、鞋子则围上粗茧布。

    “谁知道呢?”

    “别的都不像个娘亲,这话倒真像了。”李千里说,握着她的手看向南方:“到扬州转宣州进南陵,然后从宣州经江州转潭州,到了桂州再入安南,几千里的路,辛苦妳了。”

    “说什么啊?”太子皱着眉说。

    “呸!混帐狗官!”

    “啧,这么说也对……不过这是后来的事,暂且不想。先通知淮西,叫他们自己去疏通窦文场那边,只要陛下松手不管,我这边自然可以帮他们弭平此事。”太子说,众人又议了些事,便散去了,太子只留下王叔闻:“宫市的事情,调查得如何?”

    在场众人都听出了刘梦得话中显露的心思,柳子元暗叹,即使站到了与李千里对立的一方,他与刘梦得都还是无法接受其他中生代官员与李千里并列,却听王丕说:“李千里有这么可怕?”

    约莫又过了半个月,新宫破土大典与禅位大典的日程将近,这两件事是礼部该挑大梁唱主角,尚书再怎么装死也该出来露个面,所以韦尚书便在家饿了三天,让自己看起来瘦一点(也确实只有一点点)、讲话有气无力一些。横竖他手下的郎官都是他自己挑出来的班底,连带着太常鸿胪诸寺,也都是他拉拔起来的人马,没什么好不放心的。这几个官署说好听点是国家颜面,但是事实上一直都是跟户部度支伸手要钱顺便哭穷的丐帮,一年也才几次机会能捞点小钱回家过年,所以有好处他不拦着、做错的他当没看见,自然也就你好我好大家好了。

    “爱妻。”

    “从前我给阿巽起名字的时候,是因为巽卦象徵长女,镜则是希望她的心思能清明如镜。如今这两个孩儿虽然不是亲生,对妳来说却是最重要的,所以我想就给男孩起名叫镜乾、女孩是镜坤,乾坤是天地之始,希望他们能够开创出他们自己的一番天地来……妳觉得呢?”李千里缓缓地说,不知不觉,两人已走到船头甲板上,望着前方笔直绵延、似乎没有尽头的柳堤运河:“爱妻?”

    王叔闻没有说话,暗暗地观察着崇昌郡主的反应,只见她轻轻叹了一声,徐徐进言:“我想陛下也确实是担心我们东宫动作太大,毕竟新君上任本就应当有所作为,但是如果做得太过,恐怕弹压不住,所以要有老臣压阵。陛下看来还有一层意思未说,但是以女儿的猜测,大约是要殿下与中书相公君臣和睦,一方面是他能为殿下效力、另一方面也是殿下能倚为膀臂……”

    “你可以再不知好歹一点……”虞璇玑用力在他光着的手臂上打了一掌,却又把那左半边的衣衫拉起来。双手环过他的腰,把衣衫扎好、衣带拉紧,平了平衣襟:“包起来,免得你招蜂引蝶。”

    太子嗤了一声,崇昌郡主目光一黯,便不多说了,聊了些其他的事便退下,王叔闻一边下棋一边说:“殿下,陛下这么说,反过来想,也是不反对殿下的人事异动,对新政也有准备,以微臣想,也不是坏事。”

    众人点头,却听太子风风火火地进来,众人起身让座,他却一摇手说:“人在家中坐,闲事天上来!你们猜怎么着!”

    李千里这才发现自己的玫瑰色幻想已经暴露,心中顿觉轻松:“货物既出,概不退换。”

    王叔闻并未把这话放在心上,只是脸上依然诺诺称是。

    “和娘也有五六岁了吧?”司封员外郎说。

    虞璇玑却不情愿地嘟着嘴,脸皱在一起:“我怎么算都觉得我亏大了,别人是白天陪上司、晚上陪妻儿,我不管白天晚上都要陪上司,还要陪睡,真是亏大了……”

    “啧……”太子脸一皱,将棋子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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