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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妒妇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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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我压根没注意她长什么样子!再说,说话不看着对方,怎么知道她是说真的还是假的!我都是为了妳们的安全着想,才这样一一细问,就怕引狼入室,妳倒一心往我身上攀扯?”李千里也跟着大怒起来。

    乳母看着虞璇玑,突然说:“若是气愤,妳怎么会是这个表情?”

    “谁?”却听里面传来李千里的声音。

    “隔靴搔痒真是不痛快啊……”李千里不由得低声抱怨。

    “见多自成丑,不待颜色衰。”虞璇玑低吟,这是从未自她口中吟出的弃妇诗,却是此时,才真的明白了那种心情。

    李千里叹了口气,轻声说:“我晓得了。”

    “为什么?”李千里问。

    “什么事?”李千里说。

    这话听在虞璇玑耳中,就有点不舒服了,她冷着脸说:“毕竟是家里添人,你总不好不认识。”

    “小妇人家里没有地。”

    “知道,在岭外。”少妇点头。

    李千里点了点头,淡淡地说:“我们家是双生,妳一个人的奶水要养三个孩子,这样行吗?”

    “是嘛……”虞璇玑叹着气,一边打开布巾,乳母把男娃娃从水里抱起来,用布巾裹好擦乾,把他翻过来,在桃子一样嫩嫩的屁股上拍上一些豆粉,再给他穿上尿布。乳母自抱了女娃娃继续去洗,虞璇玑则坐在榻上,轻轻捏着男娃娃的小脚丫:“脚丫丫,这是脚丫丫唷……”

    “先领她来。”李千里吩咐,待那妇人进来,虞璇玑目光一跳,眉头一皱,又听李千里问:“妳家里还有些什么人?”

    “妳从前若是生气,总是昂着下巴、瞪着眼睛,像个斗鸡似的,可是妳现在与其说是气郎君,倒不如说是气自己呢……”乳母低声说。

    两人同声一叹,心结顿开,被中相拥、枕上细语,反觉情意又更深了一层。李千里心中将前妻今妇一比,前妻从来不曾管束他,也从不相疑,有时因为公事几天不回家,前妻也从未相问,那时总觉得心中有些失落。那种失落感在虞璇玑去魏博宣旨时也曾出现过,现在想来,大约也是疑惑自己在她心中到底是个什么位置吧?

    两人因为还在服丧,所以只能隔着衣衫摸来摸去,身子卷来卷去扭来扭去,要不就是舌战一番……

    宗县令从枕下拿出一封厚厚的信,却交在李千里手上。

    李千里对于哭哭啼啼的女人最没有办法,此时也只能走进去,虞璇玑一见他,又是泪眼汪汪,李千里怕她又抱住不放,只好赶紧握住她的双臂,严肃地说:“爱妻,这里有件事,除了妳真没有什么人能做了!”

    交代完了,她便往西厢去,却见只有里间有微微的亮光,知道他是睡了。正想偷偷摸进去,一推门板,却又从里面插了闩。她愣了一下,心中突然觉得很难过,那种被拒于门外的感觉让她叹了口气。

    在李千里的主持下,宗县令很快地裹殓入棺,武宁副帅等人也在听闻李千里在此之后,赶来吊谒致祭。

    此时,乳母捧着一个大盆进屋,虞璇玑问:“这是?”

    说完,她换了一套男装,戴上襆头,也出门上马而去。丰县县城不大,走个片刻就出了城,时序已近秋初,庄稼也转黄,往西看,蜿蜒的河岸边,黄白相间的芦苇缓缓展开。往北看,一个个大大小小的坟包横七竖八地倒在参差的竹林间,更显得有些凄凉。几个牧童骑着牛经过,在坑坑巴巴的泥路上,落下一坨坨带着草味的牛粪,也与坟包看起来差不了多少。

    “听说本来是起了的,但是宗官人觉得不够好,本说等一阵子再想想的……”乳母说。

    “夫家世代吃着兵粮。”

    “至于我那两个外甥,他们的乳母是这里的人吧?”

    几乎与杜君卿同时,李虞夫妻也在隔日就急急南行,约莫两三日后,就弃舟登岸,直奔丰县县衙。走了半日,直入县令官舍,附近的百姓与官吏家属很少见过这种几十人一起移动的阵仗,纷纷跑出来看。

    虞璇玑白了他一眼,心头不爽,看什么都不顺眼:“你是丧主,嘻皮笑脸的,叫人看着算怎么回事?”

    “妳的丈夫做什么营生?”李千里问,那年轻女子突然有几分踟蹰,他便说:

    李千里叹了口气,啧了一声,看向外面,表情有些无奈也有些不耐:“我全不对,妳全对。妳要我坐在这里,我就坐,行了吧?”

    三心二意的人是妳吧?李千里用尽全身的气力才能把最恶毒的话压进心底,他忍得连眼睛都红了:“妳不知道妳在说什么。”

    “妳家里做什么营生?”

    “野花也有野趣,说不定你喜欢的不是西京那个味!”

    李千里没去问发生了什么,只是跟着过去,那老妇却拦下他来,上下打量他后说:“这位官人,不会就是我家二娘子的郎君吧?”

    “这案子已经超出我的能力,只能求你提点了。”虞璇玑有几分无力地说,李千里点头。

    说完,她便有些难为情地转身离去,却听身后门闩声响,门‘呀’地一声开了,她心中却七上八下,甚至连该不该回头都很不知道。

    “似乎有一个。”

    “去你的。”虞璇玑轻轻在他肚子上捶了一拳,两人又缠绵温存了一下,她问:“那个乳母,我后来发现她丈夫就是死在戍卒攻徐州之战,据她说,村里还有几个伤兵,也许从他们口中,可以问出些什么。”

    “夫人?”

    “我现在明白,李国老一天到晚出去饮酒作乐,却又一定回家故意惹他夫人大发雷霆的原因了……”李千里轻笑,凑在虞璇玑耳边说:“原来这悍妒之妻也是一种人生滋味。”

    过了片刻,李千里便走进来,那日吵了几句后,李千里不觉得怎样,倒是虞璇玑心中有些发堵,这几日说不了几句话。此时见他进来,起身让了座,李千里便问:“什么事?”

    正堂上的灵位前,灯火轻闪,像是谁眨着眼睛轻笑,檐下竹板风马发出轻轻的撞击声,一阵风吹过,带走了夜空中的积云,露出星斗满天。

    孩子被她一哭给吓醒了,也跟着大哭起来,李千里将自己手中那个交给乳母,又从虞璇玑手中夺过另一个孩子递过去。随后用力扣住虞璇玑的手,不让她再去摇动宗县令,然后将她紧紧圈在怀中:“不要这样!娅兄已经卸了重担,妳要放手,要让他跟大娘子团聚!”

    宗县令一听,枯瘦的脸庞绽出一丝笑容,又说了什么,虞璇玑便急忙命人将孩子抱来。老少两代乳母便赶紧抱着孩子来了,她将其中一个接过,塞在李千里怀中,自己又抱了一个,哭着说:“姊夫,你放心,我必定把这两个孩子好好养大,不让他们受半点委屈。”

    虞璇玑没空理会附近邻居的眼光,连忙奔入官舍,李千里滚鞍下马,稍一整衣冠便跟着进去。却见一个老妇出来,急急拉了她的手,低声说了什么,虞璇玑便提起裙襬奔进院中。

    “愿去。”少妇点头,一咬牙,她说:“就算不是做乳母,做官人家的使婢下女也好,只求官人夫人开恩,容小妇人跟去安南。”

    生命在这块土地上生了又灭,却还依然延续着,反倒是来做官的士人,如云聚云散,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别说了!”虞璇玑断然一喝,目光扫到刚才李千里的位置:“剑?”

    虞璇玑脸上假笑,手也气得发抖:“有犯行也有犯心,难道不该问?”

    乳母应了,其实是要领去厢房,那里已有几个药婆等着,看看她们身上可有恶疾异臭或者虫蝨一类的疾病,以免传染给孩子,也看看奶水是不是充足。

    留在房中的虞璇玑,正在气头上,又见乳母回来。

    “要挑新的乳母,请你来看看。”虞璇玑淡淡地说。

    虞璇玑抿紧了嘴,一言不发,转身过去,直来到门前,随便踢掉靴子,一闪身,从李千里撑着的手臂下穿过去,自进了里间把男装换掉、洗手洗脸梳头。却听外面李千里重重地喷了口气,关门落闩,也跟着走进来,披衣坐在榻上。

    “我想也是……请随我来。”那老妇不是旁人,正是虞璇玑的乳母,她领着李千里往后堂去,低声说:“自从二娘子回西京后,我家郎君的身子就一天不如一天,这几日实在都只靠汤药针剂吊着一口气,就是要等二娘子回来……”

    两个管家又一一应了,李千里便起身到正堂,去给亡故的大姨子上香致意。站在虞珠玑的灵前,李千里突然想起他其实也曾见过她,只是那时并不太注意,他郑重地祭奠,并深深拜揖。随后便去看虞璇玑,却见她坐在榻上,望着孩子们却一边抹眼泪。

    “聊胜于无嘛!”虞璇玑继续伸出荦山之爪,摸摸抓抓舔舔啃啃。

    “妳愿去?”

    那少妇抬起头来,急急说:“能行,小妇人的儿子已经四个月大,可以吃粥,小妇人身强体壮,养两个孩子绝对能行!”

    “给孩子洗澡呢!”

    说完,他便迅速离开房间,以免自己说出更恶毒的话来,胸中却仍是郁气难抒,独自一人出了宗家,翻身上马往城郊而去。

    “嗯……”虞璇玑应了,只觉得脸上烧得发烫:“我想独占着你,谁都不能分去,哪怕只是一眼,我都不许……”

    “妳丈夫亡故了?”

    乳母却摇着头,笑说:“咍,男人哪有不混帐的?只是眼睛瞄过去,未必存在心底,那不就好了吗?俗话说‘人俊万事易,人丑万事难’,谁不向着漂亮的人呢?就刚才那个小娘子,连我都觉得心疼,何况是郎君?妳现在是夫人,总不好为了一个村妇大吃飞醋,叫郎君看着生厌,眼下就是不跟妳计较,不定往后生出什么事来,还是安宁为好。”

    “娘家呢?”

    “其实孩子还不会到处跑,不怎么脏,皂角不需要用得太多,要不他们身上会发乾,一点点就行了。”乳母说,一手捧着男娃娃的头,一手轻轻在他身上搓着,顺便搔搔他的胳肢窝,逗得娃娃格格直笑:“谁家的娃娃爱挠痒?嗯?”

    宗县令断断续续地说着话,虞璇玑只能凑在他口边去听,一边拭泪一边说:“姊夫说,他此生没什么遗憾,唯一放心不下,就是两个孩子……孩子们的至亲只有我,若依我与姊姊姊夫的情份,本是没什么可说,只是既然你我成婚,孩子的事,恐怕也要劳烦你,甚是过意不去……”

    虞璇玑僵硬地点着头,强作镇定,看着燕寒云去了。结果她自己也没了胃口,只用了一碗羹汤就到孩子们的房间里去,这几日她假借照顾孩子的名义,与李千里分房而居,李千里住在后堂西厢,而她与孩子则住在跨院里。

    “是吗?那我也来帮忙。”虞璇玑说。

    而李千里入院之后,却往另一边去,也不知是不是避着虞璇玑。她只觉得心头又凉又酸,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咬住颤抖的唇,以免自己落泪,她一吸鼻子,打起精神到正堂祭拜后,便要去张罗晚饭。

    “说了这么多,你敢说不是因为这个比前面那个漂亮得多?”虞璇玑双手抱胸,冷笑着问。

    这日,刚送走一批前来吊祭的人,孩子们的乳母便领着几个女人进来:“夫人,这都是我们村子里的人,老实、不多话,也都愿意跟着去安南。”

    李千里没有见过她这样毫无理智地哭闹,而且她一直紧抱着他不放,像个蛮横任性的孩子,虽然理解也很心疼,但是他还是觉得有点手足无措也很无奈,也算是第一次认识了另一个虞璇玑。虞璇玑整整哭了两个时辰,最后是乳母将她劝走,李千里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那少妇千恩万谢着去了,李千里便问:“怎么了?”

    “什……什么事?”虞璇玑吸着鼻子,抽抽搭搭地问。

    “在分工方面,老执事负责联络丧葬事宜,家中人手连带着我们带来的人,都一体由老执事指挥。”李千里说,又转向燕寒云说:“至于对外的事,你比较熟悉,送丧帖、张罗回夫人原籍的事,由你主持。再派两个能干小厮先到虞家老宅报信,顺便探查墓地,选几个好的,等我们回去后决定。”

    看着外甥笑嘻嘻的脸,虞璇玑的表情也不自觉地松开,轻声说:“他们两个好像还没有名字……”

    “妳用《推事札记》说我是怎么回事?”

    虞璇玑兀自哭喊,这些日子以来似乎平息的丧姐之恸,又一下子涌了上来,也或许是此时有一个地方容许她可以哭闹,于是她便无法控制地沉湎在对于姊姊姊夫的回忆与哀伤中。

    “还有翁姑跟小叔小婶。”

    似乎感觉有旁人,那人缓缓地挪动视线,又以目望向虞璇玑,嘴唇吴声地蠕动,虞璇玑连忙说:“姊夫,这便是我的丈夫……夫君,这是姊夫。”

    “妳要我陪妳去吗?”

    “夫人,妳别拿下官撒气啊!”李千里的心情已然平复许多,笑着说。

    “姊夫!”虞璇玑瞪大眼睛,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摇着宗县令:“不要,拜讬你不要走!姊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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