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第七章 玉台宴

首页书架加入书签返回目录

请安装我们的客户端

更新超快的免费小说APP

下载APP
终身免费阅读

添加到主屏幕

请点击,然后点击“添加到主屏幕”

大些的女进士们早是磨刀霍霍,年纪小的隐约知道是什么事,又不好问,只羞答答地交头接耳。

    “五贯文一套衣服?妳用抢的比较快。”旁边一个女进士瞠目说。

    “咦?我以为妳只跟过温杞跟李元德,妳还有其它人吗?”

    虞璇玑装作不胜酒力,让安季汾搀着她离去,萧玉环见她已经起身,瞪大眼睛:“姊姊,妳……”

    “你……”

    来了!虞璇玑睫毛一眨,心头莫名地雀跃,她越过安季汾的肩膀看向亭外,只见李千里杀气腾腾地站在外面,手中还扯着半幅竹帘,瞪大了眼睛看着她。

    “妳已经补过头了吧?”

    双方一阵讨价还价,终于谈成以三千二百文成交,虞璇玑先付了一贯为订,与萧玉环等告了罪,约定回期集院再碰头,这才回家拿钱,再过来付清了,拿走衣衫,径自到大业坊去寻李寄兰。

    终于,敲门声响起,虞璇玑快如闪电冲到门口,稍一停,平一平心气才打开门,却听得一阵脚步声被鬼追似地匆忙而去,门口只有那件轻容衫折得平平整整地放在门坎外,黑心又没胆的狗官已经撒ㄚ子跑了个无影无踪。

    李千里问了地方,径自寻去,果然在小院中看到一间亮着灯的房间,他奔了过去,到她门外本要敲门,可是转念一想,若是她又逼问,他也无法回答,若把实情告诉她,她会不会讨厌他?

    “难不成咬出血来?”

    “妾身是郭供奉之女。”那少妇笑语宴宴,将女进士们往山亭中让,自去张罗招呼,看来十分精明能干。

    “我们正要去东市衣肆里挑披帛跟鞋子,姊姊一起去吗?”

    “妳穿着越州一栋宅子在走路,妳知道吗?”李寄兰说,轻叹一声:“看来当年西平王还满疼妳的,要不,怎么舍得用轻容给妳裁衣?”

    “有病治病无病强身哪!”

    “不是,官署中早有传言。”

    “嗯,他走了之后,我大病一场,昏睡了五六日,起来后只觉得好像做了个梦醒来,隔日,我就收拾包袱离开南陵了。”

    “虞状头可回来?”

    “王子安不是说了吗,无论去与往,俱是梦中人。”虞璇玑看着她忙碌,自拿了笔来,信手在笺上录了王子安的〈别薛华〉‘送送多穷路,惶惶独问津,悲凉千里道,凄断百年身。心事同漂泊,生涯共苦心,无论去与往,俱是梦中人。’自将诗笺后面题了一句‘与寄兰论往有感’,留在李寄兰案上。

    不知不觉,发榜已近一个月,今日男女进士分别去打球跟参加玉台宴,明日就是真正的惜别宴,接下来若要相聚,就是在半年后的制科考了。此时大家大都互留地址,相约再见,年纪轻些的女进士们殷殷嘱咐要再联络更多,但是虞璇玑自是松了一口气,期集院距离北城太远,打听消息十分不便,她只想早点回家,好专心去打听温杞的下落。

    座中已婚女子不禁喷笑,虞璇玑也笑得肚子疼,未婚少女却不明白,只在别人笑完后偷偷去问,待得姊姊们低声解释,才红着脸点头,原来《素女经》、《医心方》全在教导房中术,出嫁时都会在新妇衣箱里塞几卷,以求夫妻生活美满,未嫁自然不明白。

    虞璇玑身边也坐着一个,年纪看起来比其它人略大一些,她看向他,眸子是深琥珀色,她向他一笑:“怎么称呼你?”

    傻鱼!竟然在曲江边上跟人野合,李千里气得说不出话,目光扫过凌乱的枕被、被揉在身下的轻容衫、衫上掉落的牡丹花跟钗镮,艳红的襦裙被撩起,她的腿竟然还勾在那个野男人腿上,披散的长发上还有几瓣牡丹,她的肩膀跟手臂都是裸着的,一副被抓奸在床的样子,而她,竟然还用那种春情初动的表情向他慵懒地一笑:“老师来了?”

    “把衣服穿好!”

    “玉台宴有色?”

    外面奏起乐来,又有些喷火、吞剑的表演,十分夺目,而后是十名胡姬舞胡旋,端的心应弦,手应鼓,左旋右转不知疲,众人看罢齐声叫好,接着又是十名胡人男子舞胡旋,一曲舞罢,胡姬又入场中共舞,其舞妖艳柔靡,令人脸红心跳,虞璇玑看了郭供奉一眼,这女人真是个欢场老手。

    叙了别情,李寄兰便打开包袱看那套衣衫,她也是识货的,连连咋舌:“都说西平王豪富,果不其然,采礼竟是轻容衫?这得要两疋轻容才够吧?”

    “后来妳就离了南陵?”

    被温杞的事一搅,虞璇玑在接下来的宴游中,都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一有空闲就去东西两市或找认识的人打听他的下落,只是他就像在西京中消失了一样,她也只能先按捺住心情,静观其变。

    “缭绫是娘家人送的,这衣衫是李家来的,那时心灰意冷,若不是还想着要与阿姊告别,我早就在江月山亭边一死了之,我气得心神恍惚,只知道不想再看见李家的东西,就一古脑把李家给的采礼簪饰全都当了,得了三十贯,那时不觉得心疼,现在看见它,才又心疼起来。”虞璇玑轻笑着说。

    “你没看她去了哪?”

    “璇玑妹妹。”郭供奉从旁插|进话来,她半靠着扶手,另一个胡人男子伏在她胸口,她像个女皇似的拥着那个男子,笑着说:“季汾知情知趣,要不是我们俩投缘,我还不舍得把他借妳一个晚上呢。”

    “三疋。”

    “就是那个东都还是哪来的官人,不知是谁的亲戚,那日中午接风宴我去,晚上他就宿在我家了,他说要我陪他去逛南陵,所以我们白日游山玩水,晚上同宿同眠,他倒是个体贴的情人。三天后,他要回去,要我跟他走,我说‘让我用什么身份跟你去,婢女侍妾还是奶妈?’,他说‘我还不能娶妳,但是有一日,我会为妳办一个婚礼’,可是我拒绝了,我可以一个换过一个,但是要我去给人做外室,等着他来盼着他来,我不干。于是他说‘璇玑,妳不跟我走也行,但是妳不能再这样下去,纵酒纵色会把妳的身体弄坏的,也别待在南陵了,出去散散心吧,妳是个有才华的人,不能这样糟蹋了。’,他写了地址给我,可我当着他的面烧了,我说‘我会听你的话离开这里,因为不想记得在南陵的一切,也不想记得你。’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吻着我,他要离开的时候说‘我只恨自己官卑职小,不能护妳周全,但是总有一日,我必来迎娶’……”虞璇玑做梦似地说,南陵的那半年像一场混沌不清的恶梦,她一点都想不起来,但是只有这些话,似乎还在耳畔:“可是他后来也无音讯,不知去了哪了。”

    安季汾便去了,亭中只有衣衫不整的虞璇玑跟李千里,见他不语,她伸手拉过几案靠着,姿态异常娇媚:“老师有什么话,不妨明言。”

    “你很会说话。”虞璇玑檀口微启,让他喂了一口鱼烩,葡萄酒香配着鱼香,她嚼了几口,眼波一转:“你知道……玉台宴到最后连你都是菜吗?”

    “官人,现在都记不得名字记不得脸了,横竖他们有宴就邀我,看了谁顺眼就走,似乎有一个是从东都来的,其它大概都是些地方官,我只跟没娶妻的来往,那时他们还有笑话,说南陵官署是一家人,全是表兄弟,挺和睦的。”李寄兰喷笑出声,虞璇玑淡淡一笑:“现在想起来,是荒唐得过份了。”

    “那这套衣衫是怎么流落到衣肆的?”

    “刚回来,正在房间里呢。”

    “你喜欢我,是吗?”虞璇玑更直接地问。

    “妳要穿这件去玉台宴?”

    虞璇玑回过神,因为郭供奉傍晚才能出席,所以玉台宴安排在旬假前的晚上,就在青龙坊郭家亭子里:“还不知道,妳们呢?”

    “我是出自师生之谊,才……”

    这套衣衫岂只五贯?十五贯都算便宜,虞璇玑心中冷笑,却讪讪地收回手:“我没那么多现钱,顶多三贯,先付一半,还得回家去拿了另一半才能付。”

    虞璇玑想到李千里的表情,不禁抿嘴一笑,心中不知怎地,突然有种莫名的欢喜,侧眼看那安季汾时,却瞄见他看向郭供奉的眼神有一抹幽怨,她在两人之间一看,就大略知道怎么回事:“不过姊姊,季汾既是姊姊爱宠,想必有过人之处,要让给小妹,若是往后我们姊妹为他闹了嫌隙可不好,不如咱俩换一换?”

    而虞璇玑出现在期集院前,女进士们也是赞叹不绝,当然也不乏有眼红的,只是谁都不说出来而已。众人来到郭家山亭,却见一个二十出头的少妇站在亭外:“见过魁星娘子们。”

    “妳怎么了?”

    当虞璇玑在击钲前,穿着那一身红衫裙跨马大摇大摆地晃过朱雀门街,直入青龙坊时,着实引起了一阵骚动。李千里倒没遇着她,不过甫在山亭门口下马,那门房就用一种惊讶的口气说:“郎君,那虞娘子今日嫁人吗?”

    “也感觉不到痛,我只是想有人能抱着我,对我说几句好听的,不要只是冷嘲热讽不闻不问……”

    “小人名叫安季汾。”安季汾端坐在她身边,为她倒了一杯葡萄酒:“女状头名是璇玑,小人久仰大名了。”

    “女状头,请用。”安季汾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

    虞璇玑早听到脚步声踱来踱去,混帐狗官做事不干不脆的!虞璇玑不悦地想,她不过是想知道到底他是什么时候见过她的?有哪个笨蛋会相信黑心台主没来由这样关注一个素昧平生的人?不否认她对他有一点点感觉,虽然这混帐总是在欺负她,但是她隐隐感觉,他似乎知她甚深,她则觉得自己似乎见过他、听过他,只是想不起在哪里、在何时。虽然温杞的事让她很生气,但是她打算再给他一次机会,大家都是成年人,要是感觉对了,做情人也不是什么坏事,横竖都是未娶未嫁,扭扭捏捏地算什么事!

    “是啊,郭供奉说找了一批身强体壮的胡腾男子给大家补一补。”

    “那还废话什么。”李千里丢下一句话,就往内院去了。

    “不过,妳倒是为什么又振作起来?”

    “怎么卖?”

    “堂中气闷,你陪我到山亭饮酒。”虞璇玑看见他刻意不看郭供奉,便低声说,安季汾点头,她转向郭供奉:“姊姊,我酒沉了,到外头透透气。”

    安季汾不知道这两人是怎么回事,虞璇玑对他温婉一笑,“季汾,你去吧,我没事。”

    安季汾确是个中好手,虞璇玑倒也慢慢放开了些,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心头似乎还有个疑虑?顾虑?还是期待?她将安季汾拥得更紧,但是目光屡屡飘向帘外,自己也不明白是为什么。远处传来一阵骚动,虞璇玑马上就停了手,安季汾却说:“没事,大约是供奉又玩什么新招。”

    “李家翁与我父是刎颈之交,又没有女儿,自幼常把我们姊妹放在膝头,王氏夫人无所出,对我们也是十分慈爱。我本来想那混帐对我不好,了不起我去东都侍奉翁姑终老,随他在任所内妾外室爱纳多少纳多少,眼不见为净也就是了,若不是他狠下心要撵走我好娶新人,我确实舍不得二老。”虞璇玑抚着衣衫,像是很怀念。

    “小妇人没有诓娘子吧?”那肆主娘子得意地说。

    “妳不恨那混帐了?”

    “我不。”

    “哪个混帐敢娶她!”李千里喝了一声,稍缓一下又说:“谁说她今日嫁人了?”

    一群女进士便纷纷跨马乘驴,往东市而去,萧玉环她们在东市的衣肆、珠宝铺、花粉铺大开杀戒,虞璇玑则趁她们杀价看衣服时跟人探听温杞,但是都说没看见,心情烦闷下,那衣肆肆主的娘子,见她一件东西都不看,以为她都看不上眼,便将压箱底的一套衣衫拿出来:“娘子,这套衣衫寄卖许久,都无人穿得,小妇人看娘子气度不凡,这套衣衫只怕就等着娘子哩!”

    “呃……玉环哪,记得我考试那时跟妳说的吗?妳今天可以实作了。”虞璇玑笑着说,自丢下满脸通红的萧玉环而去,一出堂外,她对安季汾说:“带我去一处能看曲江的地方。”

    “璇玑,不准妳开这种玩笑!”李千里沉声说,回头瞄了安季汾一眼:“滚!”

    “嗯,最后一次纵酒纵色,总得有个纪念。”

    清风吹动柳梢,月下青龙坊内,平素冷肃的御史台主没命似地驾马飞奔,脸上还带着可疑的红晕……

    “我要听实话。”

    “不要。”虞璇玑不知为何,竟嘟了嘟嘴说。
上一页目录下一章

请安装我们的客户端

更新超快的免费小说APP

下载APP
终身免费阅读

添加到主屏幕

请点击,然后点击“添加到主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