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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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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宏、林锋楠亦是眼不眨地看向曾参商,却说不出话来。

    眼前诸景哗哗闪过,雪夜棋桌,冰凉白子,她在他身上娇颤不休,耳边就是他这话。

    贺喜双眸烁烁,盯着她的眼,扶在案侧的手轻敲一下,忽而扯嘴一笑,道:“便由邰涗皇帝陛下为两军主帅,此议如何?”

    “休要说两军各自遵帅为令之言,”他看着她,仿若知道她要说什么似的,“此一役与上次不同,非东西两面袭营相夹,而是合军共谋巍州一地。千里遣将调兵,西上阻中宛之援,南进攻南岵之部,东跃断退逃之路,北踞守战利所得,其间若有一二差池,便是伐巍不成而徒守自困的结果,两军二十万众将兵,非听一帅调令不可!”

    …………

    马儿蹄踏轻扬,沟壑之间只留二尺之宽,却也能稳稳行过。

    英欢但笑不语,只是望着曾参商。

    方恺被她看得心底发毛,不由错开目光,远远冲她行了个礼,低低叫了声:“陛下。”

    远处南面战声愈发小了,可冲天火光却是愈来愈大。

    贺喜望着她,眸中微亮一瞬,随即转身扯缰调马,轻驱慢行,沿着两营之间战壑之缘往南行去。

    十九日,行至阑仓山,汇邺齐大军于东西两坡。

    英欢撇开目光,心中略愤,驱马几步上前,对营外两排守兵高声道:“邺齐皇帝陛下在此,休得无礼!”

    行近一刻,身下之地渐渐趋陡,再走几步,转个弯,便是上山之势。

    他目光挪至她微微泛红的耳珠儿,眼里一点点黯下去,低声又道:“……真是什么都要人教。”

    英欢束发高高,身上长氅萧萧未动,负身立于行帐之前,一双水瞳映着周围烈燃火把之光,其间却是生寒无比,将他目光中的意满之情瞬时冻成了冰碴粒粒,碎了一甲。

    禁军小卫眉头动动,“东面邺齐大营遭袭,是否南岵之部还未得定……”

    几人铠甲轻响,回神之时张口欲驳,可一触上他那笑若非笑、聚寒摄人的目光后,便都不敢在邰涗军将前犯颜而谏,只能眼带怒气扫过英欢及对面诸将,忿然退出帐外。

    英欢唇角微动,心沉沉一落,人这才松了几分,看着他们,轻声道:“都起来罢,如若此役能胜,朕不责你三人前罪!”

    可,若使他于眼前二人之间择一为帅……

    英欢冷笑,“依你多年沙场之得,纵是那日邺齐六万军至,你不退守泷州,二军共九万人马,可敌得过中宛南岵十几万大军而不言败?!”

    才知他竟真不是胡言乱语,竟真是动了此念。

    她正要抬头,却听他已先她开口——

    他立在营前壑后,浑身俱是削铁割骨之利。

    她微有诧然,抬头看他,水眸转动之时,心中却是顿明。

    曾参商不惧,扯了下嘴角,扬鞭指向英欢离去之向,开口道:“皇上北赴邺齐大营,你竟不带军护驾?!”

    她眼眸微眯,心口突地跳了一下,此计甚绝。

    京西禁军五千将兵见大营将至,自上而下,人人面上都是喜色,便连曾参商也一扫两日以来的阴闷之情,只望能快些入营,得以休整一番。

    若使贺喜为帅,则邰涗军中不服其令;若命方恺为帅,则邺齐军中不屑其谋。

    英欢不动亦不语,身后几将随方恺退帐,帘掀风入,吹动她长裙尾纱,清妃之色蔽过脚下深赭毛毡,柔娆制刚。

    …………

    贺喜低低一笑,前行两步,伸手过来,拽过她的马缰,朝前一扯,二马并头,在他掌控之下,往前行去。

    初闻贺喜提议,要英欢为二军主帅,只觉神魄似被惊飞,万不敢想像英欢何能统军为帅,亦不敢相信邺齐诸将会无异议!

    从来只闻邺齐皇帝铁血铁腕,沙场之名历来叫人破胆提心,未见不知,可此时一见,却是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这一人一马萧萧然独闯邰涗大营的人,竟会是那九五至尊!

    曾参商咬咬嘴唇,声音愈发小了,“臣以为若令两军听命于邺齐皇帝陛下一人之令,必会激犯邰涗大军众怒;然此时中军帐中,满帐诸将,无人驳得了邺齐皇帝陛下之议……”

    英欢点头,“由是你才放营不顾,倒也在理。”

    有月色素银之光,透过外面帐帘底缝滑进来,衬着帐中这一烛昏黄之光,更显柔白。

    可将行一步,身后马蹄纵踏之声蓦然响起!

    英欢一惊,盯住他,半晌说不出话来。

    曾参商忙摇头摆手,“自然不是!臣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置君命于不顾!”

    真切,真真切切,觉出是他。

    三人皆起,面上神情是说不出的尴尬羞惭,互望几眼,闭口不言。

    他点头,眉黑眼亮,看她朝帐外走去,又开口,低声缓笑道:“既如此,那往后定是少不得日日相扰了,”停一停,又道:“不得怪我。”

    她被他铁臂在侧箍着,动不得走不得,眼睁睁看着他长硬的手指在她身前旋按抚摸,腰上乳下,白玉垂环轻触而响,被他碰过的地方,处处皆起战栗。

    邰涗人马将至,南岵之部便退,试探之意昭然若揭。

    夜幕将起,山风愈冽,鸦青苍穹之上,孤月半轮。

    二日未到,便至越州以西三十里处。

    帐中邺齐将领面色黑沉,邰涗诸将则是倒抽一口冷气,谁人都没想到她一入帐便提此事——

    帐外金铃轻响三声,她回神,却未抬头,只是低声道:“何人何事?”

    薄唇似刀一划,划碎了她心中仅存之硬。

    二马沿小径攀山而上,过风更凉,山间草木清香怡人,虽在夜里看不清,可仍能辨得青松遍山,处处而落。

    方恺皱眉,思虑半晌,才懈然一刹,低声道:“臣愿遵陛下圣意!”

    方恺目光犹定,闻言人也未慌,只是又道:“还请陛下入营。”

    贺喜一意孤决,两边相议四个时辰都僵持不下,她竟是开口一言,便将邺齐一部逼入死角!

    贺喜在她身前站定,低头看她的眼,面上浮起一丝玩味之意,声音哑了些,开口道:“我教你。”

    策由他定,令自她出。

    …………

    曾参商怒火似被油泼,正要发作,手中马鞭却被英欢从一侧猛地压下,但听英欢似冷非冷的声音在耳侧响起,“入营。”

    于是不再说话,任他带她并行慢驰。

    英欢悬肘于案上,朱笔时点时起,一封封折子拆过来,眉头从始至终未曾松过,罗衫大袖扫了朱墨也不自知。

    他抬手,自西向东,隔空覆过两军营中连延千帐,而后蓦地朝北一推,低声道:“向北共撤半里,中军四帐、八营合于阑仓山之北,其余诸营将兵堪为两翼,虽撤半里,仍可留于山西山东。”

    曾参商何时见过这种目无君上之景,人几要被气晕过去,手狠狠握住马鞍,才忍住想要跳下马去,将前方那银甲将领猛打一番的冲动!

    然此役非小战,将兵之命更非蝼蚁,她未有带军谋战之历,又何敢衔领两军,统号施令?!

    贺喜听了,眉峰缓缓而平,眼中灼亮,嘴角笑意渐浓。

    狄风为英欢所信重,领军为帅而又常年不设监军,将兵都当此为惯例,此时听见英欢要于在军中设监军,虽觉别扭,却也无法反对——

    贺喜偏过头,又压下来一点,眸间火星乱跳,嘴角弯弯,声音低低,“在论兵事,你却想到哪里去了。”

    …………

    她见他下马,便也跟着翻身下马,见青马自去一旁树下啃草,才转头望向他,“何事?”

    她心底一空,夜风透胸而过,吹得她退后一步,伸手扶住撑帐之柱,怔了一刹,然后蓦地撩帘入帐。

    非他一人,放眼邰涗东路大军,何人愿听令于邺齐之帅!

    不禁疾疾奔回内帐,火速换了骑装,又抽过紫羽绒氅披上身,带未束稳之时,便见帐外营中火光通明,人起马动,嘶声沸沸,器甲戈戟哗哗乱震,一夜之静,于几瞬之内尽被撕裂!

    宽肩挺挺,人似奇峰而峻。

    贺喜脸色微变,看她半晌,才道:“方恺为帅策兵伐谋,你能信得过?”见她眼里泛火欲言,又紧跟道:“以他过往战历,不过将能同我手下骁悍之将持平罢了,撇开邺齐军中不论,单是我,就断无可能从他之令!”

    马行人动,不多时便能见营栅前的高高望楼,其下两排守兵执戈顿甲,眼望五千人马将近,却无一人上前来迎。

    那人驭马疾行至禁军阵前十步才停,抬眼望来,却不下马,只抬手礼道:“军务缠身,微臣迎驾来迟,望陛下恕罪!”

    指尖瞬间发热变红。

    英欢唇角噙笑,心中略明,出帐果见曾参商已从一旁士兵那里借了张弓来,掌持三箭,正在弹弦。

    风仍大,沙地渐消,硬土之疆随马蹄翻踏之时轻轻而震。

    曾参商面泛苦色,“陛下,”她瞅一眼英欢神色,见其未怒,才又道:“已经四个时辰了,中间连饭都没吃,眼下还在因两军伐巍时是否只置一帅而争论不休!”

    方恺脸色稍黯,却仍是低了头,道:“臣无异议,但听陛下调遣。”

    他遽然回神,扭头见是曾参商,不由皱眉喝道:“曾大人何意?”

    “退下!”英欢背身斥道,声音亦寒。

    英欢不管不顾,大袖微甩,斜眉瞥那几个士兵一眼,自朝贺喜帅帐快步走去,待至帐前才停住,双手入袖而拢,下巴微仰,对帐外守兵冷声道:“朕要进去。”

    他灼烫的呼吸印在她颈后,满身气息将她浸到了黑沉深渊之底。

    西面行帐之中,案铺雪笺,其上摞了一厚叠浇了密泥却还未拆的折子,笔架朱墨置于其前,若不细看帐间其余物件,恍然间竟有景欢殿中肃然宁静之感。

    闻得身后禁军阵中怨愤声起,她眉眼之间划过一抹寒色,却是未言未动,只静静立于马上,望着前方营中动静。

    他提缰扬鞭策马,接连跃过数条深浅不一的战壑,直冲至邰涗大营北门前才止。

    营前两排邰涗守兵,只识她而不识他,见他只身只马出营而来,身未挂甲马未披盔,一袍玄衣于夜中辨不出品阶,当下怒目相视,齐齐亮戈,阻他人马于营前十步!

    她驱马上前,穿出营门之时无兵敢拦,只一个品阶稍高些的小校壮着胆子朝前一步,小声道:“夜深闭营,南面有战,陛下还是……”

    “方恺。”

    惟帐中一人稳稳坐于帅案之后,定定看着她,薄唇紧抿,动也不动。

    他低笑,目光温温罩着她的脸,“邰涗大军肯否遵我为帅,你自己心中清楚。单方恺及于林三人,哪一个愿将麾下将兵之命付托于我?”

    她睫垂意冷,未答他话,驱马快跑几步,而后一把提缰,吁令一声,青马前蹄扬起又落,身子微震之时,人已在他身旁几步。

    休说邺齐大军,便是邰涗东路军中,诸将也不过是惧畏她天子之威,谁肯信她一个从未统军谋战过的女子之策?!

    营栅前门大开,方恺驭马退至一旁,让英欢先行,而自随于后,慢慢入得营中。

    英欢冷眼扫过帐中诸将,目光停于方恺身上一瞬,又晃至案前那人,纤眉略蹙,直接了当开口道:“两军如若只置一帅,此帅定由邰涗之将来任。”

    顿时轰然而散,人人都巴不得邺齐损兵折马!

    他挑眉,一直扶在案上的手收回膝上,隔了半晌又望向她,低声笑道:“何以见得我是胡言乱语。”

    敞袖罗衫绯红嫣嫣,长摆襦裙紫苏垂落,虽作素颜,可风致一路燃人眼珠,在这大营之间堪堪独亮一方。

    心底飞速转过千念,最后一止。

    邰涗军中,闻战号鼓声即集兵阵,此制为狄风多年所定所行,将兵上下均是习以为常,因是一听东面异动便急召人马起身,整军集结。

    英欢弯唇,笑意甚寒,“狄风缘何战死?”

    英欢嘴唇将启,便被冷风狠呛了一口,狼狈间拾袖掩唇,低眼之时看见他右手松松挽着缰绳,心底渐安。

    两军大营尾衔于阑仓山之北,中隔战壑数纵,营门均为重兵把守。

    他嘴唇压在她鬓边,低声道:“定帅之事还未议定,我还有话要说,你作甚么急着逃?”

    山石于夜色月光下隐隐绽光。

    英欢瞬时明白了她为何回来,心中微躁,又隐隐起了怒气,当下斥道:“将帅议之不决,你同朕说这些又有何用?!”

    虽不知他要带她往何处去,可心中却明,倘是无事,他也不会深夜来扰。

    邺齐全军上下惟他是从,他既是肯听,又有何将何卒敢不听?!

    只认狄风,不认君!

    他惊诧万分,猛地回身看向曾参商,“你……”

    一刹那间,心中所想仿若统统被曝于烈日之下,再也无所遁形。

    心中虽无法原谅他,身体却仍然记得他。

    戈戟哗哗震收,两排士兵统统退让,无人敢拦。

    英欢看向门口守帐小卫,命道:“去将随驾曾参商叫来。”而后又看向方恺,道:“东路军中由你暂领帅职,但朕要派一人作你的监军。”

    她耳中轻嚣,听清了他这八个字,先前心中旖情之思瞬时尽弥,蓦然转身抬头看他,半晌一笑而冷,“原来如此。”

    “经此一役,”他在后沉沉又道,“你才可于邰涗军中真正立威。”

    方恺眼见兵散马回,这才转身回头,朝北面望过来。

    她勒缰吁马,利落调辔转身,蓝眸于夜色之中浅光摄然,盯着疾冲而来的方恺,厉声道:“两军既已决计共伐,何见邺齐大营遭袭而视若惘闻,非朕亲身赴此不足以迫你出兵?!”

    待此时方恺一吼,这才都反应过来,东面遭袭,他们何苦为之操心!

    亦望见他一面。

    外面日已将落,远山苍树郁郁葱葱,千叶镀金。

    英欢面色奇寒绝冷,虽知曾参商跟在身后,却也不同她再言语一辞,脚下直朝东面中军帅帐行去。

    英欢眉挑眼动,深吸一口冷冷山风,扭头看向他,目光颇寒,“两军合营之后,你若无事,不得随意来扰!”

    他心中此次作的又是什么打算!

    贺喜看她,道:“南岵袭营之兵不过二营不到,匆匆而来又匆匆而退,其间何意休得我说,你自是明白,”他抬手朝远处指了两下,又道:“否则也不会看方恺只带三千人出营而不管。”

    方恺闻言,心口砰砰跳了两下,恍然明白过来,双手猛攥成拳,偏过头暗骂两声,咬牙喝人至前,命点三千人马,随他亲赴东面邺齐大营!

    方恺咬牙不语。

    这才发现他一路带她来到阑仓山下。

    果不其然,曾参商一听这话便怒了,上前两步,冲方恺大声道:“文官怎么了?文官便不如你手下那些将兵了?!”

    东路大军三将统兵,竟当真是……

    思虑之间,前方人马忽而朝左一转,扬蹄轻跃,落至二丈之外的战壑那边,然后飞快转身望向她,挑眉,低声道:“能否过得来?”

    目尽之处,只见邺齐邰涗将兵黑甲重重,不见南岵大军分毫之影。

    这滋味,太苦太难。

    雪腕被他一把钳在掌中。

    大历十三年四月十六日,上幸越州前营,以左千牛卫大将军方恺为东路军主帅、卫尉寺丞曾参商为监军,出檄文,东伐巍州。

    还是无人说话。

    她足下一顿,听出他这话外之意,不禁咬牙转头。

    一言似利石劈浪,叫帐中诸人统统没了反应,人人均似石雕。

    于宏、林锋楠面色僵白,又想了一阵儿,才叹道:“臣亦愿遵陛下圣意!”

    方恺虽有不服,却也不敢抵抗天颜,狠攥了把马刺,咬牙回身呵斥诸营指挥使带兵,而后命大营北门守兵放行,一路率军出营,沿北自东纵马绕去,直冲邺齐大营南面!

    她心底一震,眉扬眼跳,几不能信——

    三人皆惊,抬头,僵然道:“陛下……”

    帘掀帘落,曾参商小步进来,小心把帐帘在后掩好,行了个礼,又道:“陛下。”

    英欢双颊唰地飞起两片红霞,袖中双手紧紧互掐,脑中陡然升现出的是……开宁行宫那一夜,他教她。

    语气迫人决绝,毫无旋留之地。

    大惊之下,身子被他长臂一勾,人就贴进了他怀中。

    方恺不依,抬头,眼中有水,咬牙道:“若非那日邺齐大军不至,狄帅何至于苦战而死!”

    清晨天未亮时,两军主帅参将共十人,齐至东面贺喜中军大帐中,共议伐巍之计,至此已过四个时辰,却仍未散。

    时近五月,山间气候不似先前,白日里若有阳光,便是金茫洒帐一派融暖之景,夜里山风虽是仍凉,却也不比刚驻营时那般寒人迫骨。

    纵是为帝难虑不可放手江山,她亦无法原谅他,于狄风一死之咎。

    她咬咬嘴唇,愤然转身,使劲将手从他掌中抽出,挽裙便要走。

    真真切切,深深刻刻。

    方恺撑地之手在抖,低声开口道:“陛下,臣随狄帅征战多年,断无不遵朝廷、目无君上之心!然狄帅之死实令臣等心恸而怒,因是先前诸事未得细想,只顺心中怒怨之气而为……”

    她心生恼意,以为他是要嘲弄她,正待发作时却见他忽而推案起身,玄袍落膝,大步朝她走下来。

    山西,山东。

    远处东面邺齐大营外火光冲天,战马嘶鸣、槊戈撞颤、兵吼人嚎之声乱作一团,自此望去,望楼之外隐隐可见血色染天。

    圣令既下,禁军士兵不敢不从,慌忙去牵御马。

    她听见他低戾的吁马之声,又听见守营之兵戈戟错动之声,心角一颤,蹙眉勒缰,又转回身来。

    他二字铿锵,扬手向后一挥,其后两纵人马皆数下马,单膝叩地,高声道:“迎陛下入营!”

    英欢冷笑,“那是为何?”

    纵是他次次霸道,可却无一次是随心之举。

    身为邰涗东路军之主帅,与邺齐相议四个时辰都定不下帅位一事,平白让她无颜,此时还多什么话!

    她停下,手拢氅边,冷声道:“这是怎么了?”

    他将她往怀中压了压,温热薄唇沿着她嫩白耳廓轻轻摩过,觉出她在轻颤,才又哑声低笑,“……无心之为。”

    她收回目光,朝帅案前走去,淡淡道:“哪个是于宏,哪个是林锋楠?”

    大营之中,饭菜之香扑鼻而来,士兵们远远望过来,却也未搁碗筷,只看了两眼,便又低头吃起饭来。

    英欢看她两眼,两颊微红,目光却寒,忽而离案起身,抬手将发拢了一拢,快步越过她,掀了帘便出得帐外。

    英欢冷眼一瞥,立时截断了他下面的话,越过那人时低声斥道:“方将军麾下数千人马还未归营,何来闭营之说!”

    英欢眼瞳一缩,却也不再多问,转身侧目,朝中军大帐看过去,就见方恺已然挂甲大步而出,甲明人亮,走至营道前,高声大喝道:“出来干什么,集阵干什么,全都给老子滚回去!”

    然大营中兵马声沸,竟似无人在乎营外大军,更似无人在乎条纲军纪。

    她顿住,低眼一看,就见襦裙环绶绸带竟被他在后扯开,衫散裙乱,就将落地。

    方恺僵立多时,此时才迟迟转过神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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