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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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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没上班,按规定他是不可以向江总直接通报的。总之,那个年轻警卫态度坚决地拒绝她的一切要求。

    按她的理解,此刻这笔款已经作废了。

    迟诺扶着她,柔声说:“不舒服就多坐一会儿。”

    江离城起身用饮水机给她倒了一杯刚刚加热的水。他见陈子柚完全没有动那杯水的意思,又从小冰柜里给她拿了一瓶冰镇的瓶装水,替她拧开盖子,塞到她的手中。

    陈子柚开始咬嘴唇。

    这大概是间贵宾室,沙发又柔又软。陈子柚盖着一床不知从哪儿弄来的薄毯,躺在软沙发上昏昏沉沉。

    她刻意地忽视这个事实,每次转向那个方向时,她都尽量将目光投向别处,但是那个仍然时时跳入她眼帘的标牌,令她想借助站在高空忘却一些事情的目的大打折扣。

    “你昨天做恶梦了?看起来没睡好。”

    或者,刘全怎样都会死的,只因为他知道了某些事情,并且试图勒索。但这也是因为她的存在。

    这个梦出奇的宁静,甚至梦中的那种静谧抚平了她之前恶梦的恐惧。

    “搞错没有,电梯坏了为什么不上锁啊?”这好比是火上浇油,本来就一肚子火气的陈子柚简直要气急败坏了。

    她再次醒来时,已经蜷成一团躺到了江离城的怀里。她推他,但使不上半点力,整个人倒像一大块海绵,稍稍一动,汗水便泉涌一般,瞬间将她贴身的衣物浸透。她的额头,脖子,后背,手心脚心,全在淌汗。

    “当然。”两秒钟后,似乎正在走神的江离城回过神来,看向迟诺,脸上甚至挤出了四分之一个友好的微笑。

    司机听到她要去的地方后,不可置信地又确认了一遍,然后穿过一条小路,在还差很大一截距离才到一公里之内的距离便到了目的地。直到她付款下车,司机脸上的诧异也没消失。

    陈子柚说:“不要紧,我没别的事情。我就在这儿等你。”

    陈子柚没有洁癖到他那种程度,所以维持着原先的姿势不动,看着江离城又翻出一包烟,点着了一支,将烟盒与打火机也一起从茶几上滑到陈子柚面前。

    “对,刘全的血。他不会有机会再烦我了。”陈子柚终于出声,有一点沙哑。

    她看了看时间,心头有一点疑惑。按说迟诺现在应该刚下飞机,怎么能那么快赶来呢?

    仍然站在门口的江离城似乎在看她,她也看了他一眼。两人距离非常远,他背着光,她也是,其实根本看不清彼此的表情。

    自取其辱,自作孽不可活。现在她对这两个成语有了更深刻的体会。

    然后她开了台灯,从书柜深处取出一本《圣经》,那是她的老保姆的遗物。她抱着它跪在床前,后来她终于在天明前保持着那种跪姿,半趴在床上睡着了。

    “也就是说,你根本没打算给他四百万,因为你知道他得不到对吗?所谓的承兑汇票,不过是你跟他的一个玩笑。”

    “只要你不要总是阴魂不散,我的生活就很清静!”陈子柚不分黑白地大声说。

    他完全不问今天她为何会出现在那座大厦里,好像对苏禾的那套鬼话深信不疑,而他自己却解释了一下为何提前回来。他说换到了更早的航班,本想给她一个惊喜,结果到了旋转餐厅却没找到人。

    陈子柚气得又扭过头,用力地按警铃,却完全没反应;拿出手机,结果电梯里手机也没有信号。她盯着电梯操作板喃喃自语:“这楼从外面看起来那么豪华又光鲜,谁想到总裁专用梯竟是坏的?还没有信号!真是金玉其外。”声音很小,但也足以让旁边的人听到。

    “你明知道有故障还上这部电梯?”

    “别这么激动。来一支,镇定一下。”

    狭小的空间里有了一点光亮,是江离城的手机,不太亮,离她很近,正映着她的眼睛。

    总之,刘全的死,应该是与她有关的。

    江离城抬手看了看腕表,“最多二十分钟。因为我一会儿还有别的安排,他会去提醒我。”

    他抬手轻扬,将轴展成长长的白绢,绢上写满了名字。于是他冷然一笑,飘然落到另一人面前,只一抬手,那人便带着不可置信的眼神轰然倒下,然后,再一人……地面上很快形成一座人身堆砌的雕塑,如奢华的行为艺术表演。

    “对,我现在还是那么认为,欠债还钱,一切都是你家应得的。这件事里唯一让我不安的,是我不该将你扯进这场混乱里。如果我有机会将整件事重新来过,我会选择避开你。虽然我不是好人,可是我本不愿牵连无辜。”

    她表情不像刚才那么丰富而热情了,而是换上了优雅的恬淡的笑,靠着江离城做出一副模范夫妻的模样,抱着他的胳膊,居然有了几分小鸟依人的姿态。

    她看了一眼液晶屏,有些不可置信。

    “他又去烦你了?那是血?”

    几分钟后,年轻警卫目瞪口呆地看到江流出现在他们面前,恭恭敬敬地亲自将陈子柚带进电梯。

    陈子柚尴尬万分,她用眼神请求迟诺带他离开。迟诺似乎领会了她的意图,点点头。

    另外,当电梯门一开,尽管江离城立即捂住了她的眼,挡住外面明亮的光线,但她还是如同一株干枯已久乍逢干霖的鲜活植物,瞬间便活了过来,呼吸恢复了正常,心跳也趋向平稳,只是因为失水过多很虚弱。

    江离城吸了几口烟,在烟雾袅袅中开口:“因为他令你回忆起了美好的童年,所以你决定为他效一次力?还是他临死前拜托了你什么?如果是后者,我可要对这人刮目相看了。倘若不是我出的价最高,你可知他本打算将你的小故事卖给谁?你现在又会是什么处境?你现在这副正义天使的样子真的很好笑。”

    电梯门无声地合上,迅速而平稳地下降。

    这里几年前她来过一次,只记得关卡重重,此时却一路畅通。因为是周末,到处都安静得出奇。

    “多谢。不必了。”

    陈子柚最终没有按着江离城的意思被夸张地抬到担架上送去医院急救,她死活不肯去。

    “叫救护车,叫医生,马上!”

    “你愿意被困在这儿一百年都随便你,但我一分钟都不愿意在这里呆着!”陈子柚愤愤地大声说。她说话太用力,一下子呛到自己,一时间咳得惊天动地。

    “你是否曾经想过,我第一次碰你,还有与你第一次达成交易,都是你自找的?因为那根本不在我的计划之中。很久以前在那家咖啡店里,如果那时你不跑到我面前,我本不会与你再有交集;如果上次你不主动地出现在这间办公室里,我也不会临时兴起要与你签订契约的荒唐念头。明明每次都是你,一而再再而三地出在我面前,挑战我的忍耐力与道德指数,而你却总觉得每次都是我在主动地找你麻烦,你自己是彻底无辜的。其实,你不愿意见到我,我也不想见到你。你不出现的日子,我同样也很清净。”

    “这是直通我办公室的专用电梯,除了顶层之外,其他层都需要密码,而且今天周末,没人上班,有什么上锁的必要?”

    当迟诺弓下身子替她找鞋子时,陈子柚快速地看了江离城一眼。所幸他根本没看向他们的方向。

    江离城的行动却更快,他隔着茶几一把擒住她的手腕。陈子柚又羞又愤,使了大力向外扯,挣了很久也没脱身,直到江离城突然松手,她一下子跌回刚才那张沙发上。他松手时其实托了她一下,所以她跌的位置刚刚好,而且并不重,但捏在手心里的那张卡片却落入了他的手中。

    江离城并没坐在他宽大的办公桌后,而是侧身站在落地窗前,手里夹着一支烟,似在观赏脚下的风景,又似在观察她。当她一步步走近时,他正过身来,向她指指会客区的沙发,自己也走过去,挑了一张坐下,同时按熄了手中的烟。

    这个看似合理其实根本不经推敲的说辞,也只能勉强掩饰一下眼前这么尴尬的场面。还有,她应该哪儿去找她的另一只耳环呢?继续当观众么?

    她说这话时虽然眼神灵动表情微笑,说话气息却不算太稳,可能走路有一点急。

    迟诺轻轻将手覆上,将她的手完全包裹进自己的掌心。

    她吃了一惊,又睁开眼看向他,正好见他走开的笔直背影,原来他在打电话。

    陈子柚紧紧抿着唇。

    她在到达旋转餐厅五分钟后就发现,这座大厦竟与盛世大厦只隔了一条街的距离,因为对面是一处展馆,没有高层建筑阻挡,站在这里可以清楚地看到那座楼的背面的巨大楼标以及即使在初冬时节仍绿荫葱茏的后墙。从望远镜里看,那巨大的标志牌与她几乎近在咫尺。这一点她之前实在没想到。

    后来,迟诺把旋转餐厅的约会改到了他的家里,亲自下厨做了几样清粥小菜,虽然简单,但色香味都不错。难得他来自那样的家庭,会做这些事。

    但是当时她却没有这么理性,这么自省与克制。那时她的精神在高度的紧张与压抑之下,说话都是反射性的,不需要经过大脑。她接着江离城的话茬冷冷地说:“一切都恢复到从前?那你是不是还想为我提供一位名医,替我改造修补一下我的身体某处构造,然后当作你从来没有碰过我?”

    “你不必不安。我是罪人家族的一分子,父债子还祖债孙还,一切也都是我应得的,这不是你以前说过的话吗?还有,不算这些原因我也是活该的,因为是我主动跑到你面前招惹你挑衅你。你刚刚才说的话,怎么转眼就忘记了?”

    “既然你已经承诺了他这笔钱,那么,他的家人应该对这笔钱有继承权。可是现在,没有人能拿走这笔钱了,对吗?”陈子柚用一种“除非你把钱给他的家人,否则你就是凶手”的眼神看着他。

    其实她虚得很厉害,稍稍一动就头晕目眩。

    只是两三分钟后江流就带着她的手机回来了,只是面色尴尬,轻轻将手机放到她身边,欲言又止。过了几秒钟,江流走到江离城身边,低声说:“刚才有保洁工人捡到陈小姐的手机,恰好来了电话,她帮忙接了起来,还告知了对方这里的方位。我来不及阻止。”

    迟诺看着她的眼睛:“其实我当然会介意,我明明比他更早认识你。不过既然他已经是过去式了,我不跟过去式计较。”他笑笑又说,“子柚,你不要坦白。你我都主张两人相处要对等,也就是说,你如果讲了你的恋爱故事,为了公平,我也必须要把我的恋爱史讲一遍。我的恋爱史很复杂,其中还有几段很难看,所以,我不做这种交换。”

    陈子柚倒不知该怎么往下说了。

    当安静的门外又有了一点动静,并且由远及近时,陈子柚正在镇定剂的作用下迷迷糊糊半梦半醒。

    翻了一层又一层,最后她从包的最深处的暗格里掏出那张折成小块的卡片纸,慢慢地将它摊开,将有字的那一面朝上,推到江离城面前。

    陈子柚退到离江离城最远的角落里:“他多久会发现?”

    正在等候的医生中有位据说懂中医,替她把了一会儿脉,认定她是连日精神过度紧张与身体过度疲劳导致了神经官能失调与肌肉痉挛。另一位则断定她有空间幽闭症。但他俩的共同结论是,目前她需要的只是休息而已。

    一小时前,陈子柚还真心地希望迟诺快些回来,越早越好。可是现在,她只希望迟诺在路上遇到大塞车,好让她精神恢复一些,再恢复一些,然后她才有力气去面对下一场演出。

    于是苏禾朝迟诺嫣然一笑,回到江离城身边。

    她的手白暂得几乎透明,手上的针孔清晰可见,四周有一点淤青。

    “立即拨回去,告诉他,陈子柚小姐在这里出了一点小意外,请他方便的时候过来接人。”

    “嗯。做了很多。”

    “陈子柚,我并不愿怀旧,可是今天,你令我开始怀念我刚认识你时你的样子。你变成现在这样,我算始作俑者,所以我觉得格外抱歉。我知道生活永远都不能回头看,但是在我可以做到的范围内,我希望能将属于你的一切都尽可能地恢复到从前的状态,即使你不领情。”

    直到很久以后,当陈子柚再度回想起这一天的情形,还是疑心在那一时刻,自己的神志被深潜在内心深处的另一个灵魂给替代了。过去的那么多年里,无论在她最任性的年纪或者最绝望的时刻,她都不曾这样失控过,她一向最擅长将自己的情绪包裹成茧,挡住外人的窥探。

    然后她醒了过来,刚才梦中的情形历历在目,每个画面都清晰无比。她挣扎着爬下床,开始感到反胃,她在洗手间里搜肠刮肚地吐,只吐出一些水,因为她晚上根本没吃什么东西。吐到最后,她甚至看见了一绺绺血丝,疑心那是自己内脏的一部分。

    白衣的江离城回身朝她微微一笑,口型分明说的是“很好”。她也回他一笑。

    “我还以为,你一直想要清静的生活。”

    她眼疾手快地按下G层与关门按钮,江离城却在最后那零点几秒钟内卡住了电梯门,然后他自己从门缝里挤了进来。

    “我真庆幸警察同志们没有你聪明。”江离城面无表情地说,“既然如此,你就该把它交到警局,而不是到这儿来质问我。你难道不怕我把你也灭口?还有,私藏证据是不是也算犯罪的一种?如果我有罪,你也同样免不了。”

    陈子柚肺都快被他气炸,她压着火气对倚着电梯墙壁老神在在的江离城说:“你不喊人来救我们吗?”

    “陈小姐,你的意思是不是指,我一边找人处理掉他,一边却留下这种连你都能查出来的证据,把矛头指向我自己?你质疑我的道德我没办法,可是你怎能这么贬低我的智商?”

    江离城办公室里恰有一部专用直达梯,她才不管是否失礼,直接按下铵键,直直地盯着渐变的数字,只希望电梯再快些到达。

    “谢谢你,改天吧。”迟诺微笑着拒绝。

    陈子柚又阖上眼,突然听得江离城语气温柔地说:“你买完东西了吗?”

    正当这时,门外传来轻柔悦耳却又明亮的声音:“罪过罪过,都怪我来晚了。”颇为经典的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式的风风火火的出场。

    “陈小姐,我努力阻止你进电梯不成,当然只好陪你一起。一旦电梯又出故障,总不成要让客人自己被困在电梯里。”

    “事实上我打算给他五百万,给他本人。一百万他用来还国内的债,送他的妻子女儿出国,剩下的钱让他滚出去永远都不要回来,也永远不许再提这件事,所以那四百万,只能他出国后才能拿到。一百万他已经拿到了,另四百万他拿不到不关我的事,总之我没食言,至于其他的,恕我无能为力。还有,他的死与我无关,信不信随便你。”

    陈子柚无法在电话里对他讲,无论事实真相如何,刘全的死都与她脱不了干系。如果她不多事地回来给他送那张陈年的收据,或者,如果她不要神经发作地听刘全的话去取那些东西,也许刘全就不会死。

    陈子柚正这样想着的时候,很讶然地见江离城从口袋中掏出另一只同样的耳环,摊在掌心中,并向前走了两步。

    落地窗边有几架望远镜,供游人观赏远方的风景,放大倍数不算高。当她觉得好受一些后,她便走过去占了一架,将观察角度转向天空,在那狭小的视角中望着天空中流云变幻。

    “陈子柚,你有足够的理由恨我,我并不指望你能真正的释怀。可是我真心希望你以后过得好。”

    何况,在她自认为被污辱被损害的时候,她尚且能够平心静气,却在别人给予她最大善意的时候,将这份善意刻意地践踏。这也算是她一生中做过的最失常的事。

    “给你添麻烦了,江总。”这声音是迟诺的,一如既往的客气而诚恳。

    江离城顿了顿:“你觉得他的死与我有关?”

    尽管江离城神色认真,但陈子柚当然不信,只屏气紧盯着液晶数字,将站在距她不足一米处的他当空气。

    江离城站起来,又坐下,一副极至忍耐的样子。

    “会有机会的。等我和子柚结婚的时候,一定请二位贤伉俪。”迟诺客气有礼地回答。

    “人命?”江离城轻轻皱了一下眉,取出手机拨了一个键:“江流,查一下刘全的下落。听说他死了。”

    “多久?”

    舞台上有一名白衣飘飘的男人在杀人,动作轻灵优雅,宛若舞蹈。银色剑光一次次闪过,那些人便如一株株麦子般倒下,溅起的鲜血在剑客的白衣上晕染出一朵朵瑰丽的红花。

    她在床上辗转反侧,头痛欲裂,不得不去吃了两片药。可是安眠药并没发挥多少作用,她艰难地进入浅眠状态,却恶梦连连。

    “甚至在几年前在这间办公室,你与我谈条件的那一次,也是你坚持要来见我,而不是我把你逼来的。”江离城的声音没什么起伏,平平淡淡,“如果你愿意回想往事,你还可以想一想我们第一次相遇。那天晚上我好端端地走路,想早点回家睡觉,你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突然跌倒在我脚边。是这样的吧?”

    后来,她在梦中又回到那个没有天光的舞台,台上却没了那个潇洒杀人的白衣男子。只有她自己,形单影只,不辨方向,四周一片荒凉萧索。

    陈子柚被他气得也感受到了血压骤升的感觉,她憋红了脸说:“对,以前都是我自找的,是我主动招惹你,所以你也犯不着假惺惺地道歉,因为我们本来就是两清的。但是请你说到做到,以后我的事情,你不要管半分。你千万要记住,我是你最大仇人的外孙女,你管多了我的事,小心血压升太高突发脑溢血!”

    有人不堪等死,愤起反抗,却在那人即将扑向江离城的后背时,一支箭将他钉穿在地上,暗箭正是刚才那女子射出的。

    “这部电梯下降时会出故障,还没来得及检修。”江离城用类似于“今天天气有点热”的平淡口气说。

    她抬眼看了看,灯光下江离城的脸惨白到透明,一如昨夜的梦境。

    “也许掉在电梯里了。我去找找。” 江流说罢离开。

    陈子柚也挑了离他最远的单人沙发坐下。然后她看清楚,他今日并非最常见的西装革履,而是穿了一身浅灰色的便装,额前有几绺头发垂下来,不复以往那样整齐,显然是从某个休闲场合过来的。

    “三分钟以前。”

    陈子柚终于抓住机会,她说:“迟诺,我跟江离城……”

    江离城不说话了。

    陈子柚渐渐撑不住,干脆听从江离城的建议,慢慢地坐到电梯墙脚,抱着腿,将头埋进胳膊里。

    江流低应了一声又出去了。

    她咳得上气不接下气时,江离城本来向前迈了半步想帮帮她,但还是收了腿,只等她咳停了,软了口气说:“等江流发现电梯停在九楼,就会找人来开门。这只是小故障。”

    当两人一前一后出现在门口时,陈子柚慢慢地坐了起来。

    她更不能说,她查了那张染血的卡片上的信息,那笔限时的国际汇票记录,帐上竟有四百万元,条件是只能由刘全本人在某个东南亚小国去领取,正是他的妻女目前所在的那个国家。

    整个过程江离城一言不发,脸上表情不甚分明。

    “你刚才卡住门的时候就可以告诉我这电梯有问题,没必要等门关上来不及出去时才说。还有,你明明可以让它在下一层就停下的!”

    她梦见各种凶杀现场,都发生在她最熟悉的地方。那些画画太清晰太真实,她想逃却逃不掉,想帮谁也帮不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想尖叫但叫不出来。

    里间门没关。江流止步,作一个“请”的手势,轻声说:“江先生在等您。”

    她记得自己自十几岁后已经少做这么不经大脑的事了。在她判断出江离城居然在周末到了公司这个事实之后,她在大脑还未做出反应时,身体已经先行一步。她顾不上仪态,也忘了自己今天一活动剧烈就晕眩并且呼吸艰难,她迅速地冲进电梯直达一楼,小跑着穿过大堂,挥手招来出租车。

    苏禾说:“我们中午计划去温泉山庄烧烤,不如一起去吧。那边环境对陈姑娘这么虚弱的身体很有益。”她仰头看看江离城,似在征求意见。江离城没什么明显的表情,然后苏禾又笑意晏晏地看向迟诺。

    君子动口不动手。吵嘴归吵嘴,可是这样拉拉扯扯,比他们刚才吵架还要难看。她用尽全力地甩开他的手,被反作用一推向后退了一大步,倒正好退进了那电梯间,还差一点就撞到电梯墙上。

    于是,江离城的最后一分耐性终于被她的无理取闹和强词夺理磨尽。他恢复了冷然的神情:“如果你觉得有必要,没有问题。”

    “这种事情你没必要一个人去承担。你可以告诉我,让我来解决。”江离城淡淡地说。

    她试着动了动,手脚果然如梦中一般动不了。明明是醒了,甚至知道自己正蜷成母体内的婴儿状坐在地上,正是这个姿势使她呼吸艰难。于是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又陷入了令她恐慌的梦魇,即那种四肢甚至内脏器官都好像停止了工作,只剩下一点点意识的可怕状态。

    陈子柚是有一点不知所措的。可是当她真的处于不知所措时,反而完全镇定下来。她闭目养神,期待自己睡过去,她不想对面接下来的尴尬。等她一觉醒来,该怎样怎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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