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紫

了天了？”

    姐姐总是叹气：“你这样子，怎么嫁得出去？”

    大爷喷一口烟，哈哈大笑，露出满嘴黄牙：“哪家的丫头偷跑出来了？毛焦火辣地赶着去会情郎吗？”

    过了半刻钟，大门开了，一个穿月白杉子，长得眉清目秀，却是一脸倦容的年轻男人走出来，看到我，问：“姑娘找我？”

    放你屁的情比金坚！

    啊？！

    他喘气：“你见心上人？你才认识几个男人？”

    薛晗抬头深深看我一眼，忽然转身走来了。这个人，越来越阴阳怪气了。

    阿紫被我吓了一跳，“你你你，你看得到我？”

    我说：“没有包子，馒头也行了。”

    他问：“你去洛阳了？”

    我给薛晗吓出一身冷汗。这家伙，练了轻功，又爱买弄，成日来去无声像鬼一样。

    我委屈地说：“你干吗那么凶。”

    我立刻踢了薛晗一脚，“快说你是开玩笑！”

    我恶狠狠道：“如果不两情相悦，他又怎么会上门求亲？”

    男子脸色一变，眼睛里似乎有了泪水。看来他是真的喜欢阿紫的。

    我凶巴巴地冲薛晗叫：“你胡说些什么！你赶快给我起来！”

    我问：“这个什么山，又是什么人？”

    这事当然没敢让家里人知道。这一年来母亲身体总有微恙，我亦不敢太肆无忌惮。

    娘也傻了眼：“小晗……老爷……”然后转过来大声问我，“你又干了什么？”

    薛晗的脸忽然白了，他惊愕地瞪着我，说：“你说什么？”

    爹说：“其实这事儿也是因阿眉这丫头而起的。”说着看我一眼，“今天上午洛阳王世子来访，同老夫讨要……”

    想象力也太丰富了。我从身上掏出银子，在他眼前晃过。苏塔的绿眼珠随着一转，然后咽了一口唾沫。

    我一时起了心思，故意说到：“我是见心人去了。”

    那年，沈家来个一个娇客，是一株魏紫牡丹。当然，常人眼里那是一株花，我的眼里，是一个年纪相仿的小姑娘。

    一日薛晗路过，见我对着一株牡丹喃喃自语，非要打探一下。

    薛晗看都没看我，坚定地对我爹说：“姨爹，请你将阿眉嫁给我吧。我会爱护她，对她好的。”

    薛晗这几年，也不知道吃了什么，越发的俊了。他捧本书朗诵，就有花儿飘香，他架起琴弹奏，就有鸟儿歌唱。他在院子里舞剑，整个沈府的丫鬟老妈子们都碎了一地心。

    他居然给我爹磕了三个响头。我爹娘又惊又喜，忙把他扶了起来。

    苏塔叫：“你肯定是瞒着家里跑出来的。到时候你家人栽赃我拐卖，打我个皮开肉绽。”

    薛晗终于板起了脸冷笑：“你怎么知道是两情相悦？两情相悦你还千里迢迢跑去见他？”

    大家都看向他，薛晗的脸忽然唰地白了，瞪了瞪我，又瞪住我爹。

    爹转头问我：“阿眉，你的意思呢？”

    “见到了。他说处理完手上的事，这几天就过来接你。”

    哎哟我的妈呀！我的鸡皮疙瘩飕飕地往外冒。

    到了第三天的时候，我终于被放了出来。

    “令堂可是沈御史，家在长安？”

    我很诚实：“不知道。”

    这些年他住我家，他吃什么我吃什么，我不吃葱花他不吃辣，为什么偏偏只他出落成仙了呢？

    我当时是气糊涂了，脱口就说：“我不嫁他，那就一辈子不嫁别人！”

    天宝十四年，我十四岁，薛晗十七岁。

    我给吓得魂不附体，“为什么要这么做？那听说很疼，还要死人的。”

    阿紫一脸鄙视，说：“你连这都不知道？”

    我又问：“喜欢也不至于哭成泪人嘛。”

    薛晗很无奈：“是鲜矣仁。”

    他结巴道：“你你你，你怎么知道阿紫？”

    阿紫来找我：“见到三郎了吗？”

    我同阿紫做了朋友，平日里便凑到一起聊天。

    薛晗气乎乎地走了，而我给在祠堂里锁了三天。中途娘和姐姐都有送饭和被子过来，我吃了睡，睡了吃，还长胖了几斤。

    薛晗没话了。

    我说：“二太公，我好饿。”

    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薛晗喝高了！”

    阿紫眉头一拧，道：“什么精？我是花仙！是仙。天上仙册里可是有我的名字的！”

    “人家小晗能看得上你，真是沈家祖上积德。”

    我忽然想到，问薛晗：“你可知道洛阳怎么走？”

    于是我又恢复了每日吃玩睡三步走的生活。这几年胆子大了，学会翻墙，还常溜出府去同街上的孩子玩。

    什么？

    男子问：“阿紫现在你府上？”

    男子好奇地看着我：“我就是，你是哪家姑娘，找我什么事？”

    他问：“去洛阳做什么？那个胡人小子同你一路的？”

    我说：“你这人真烦。你又看不到，凑什么热闹？”

    我回嘴：“非要认识天下男人才能有心上人吗？”

    我看他是没有给我食物的打算，径自从香案上取下还算新鲜的桃子，咬了起来。

    男子脸色刷地一下变青，然后又刷地一下变白，再刷地一下变红，像耍杂耍的。

    要命，这还让不让人睡觉。我忙叫：“且慢！你，你解释给我听吧。”

    我拉他的手：“苏塔，我要去洛阳。”

    我恶心：“你够了没，这有什么好笑的？”

    阿紫高兴地搂住我：“阿眉谢谢你！”

    那天，我同阿紫一直聊到东方发白，对她描述的东西依旧一知半解。只是我答应把她送回洛阳，她也不用再在窗下鬼哭狼嚎了。

    薛晗在我们惊讶的目光下，一步一步走到爹面前，衣摆一撩，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大声道：“姨爹，请你将阿眉嫁给我吧！”

    我天真喜悦地瞅着他，很高兴自己把他吓住了。

    爹问：“小晗，怎么了？”

    薛晗越来越夸张，几乎声泪俱下，道：“姨爹，我和阿眉青梅竹马，情比金坚。请你成全我们吧！”

    里面书房里，爹正在客气道：“……那老夫就将它托付给你了。它可是老夫心头之宝，还请公子日后全心爱护关照……”

    我说：“阿紫托我来找你，要你带她回去。”

    姐姐两年前嫁了工部侍郎，做了侍郎夫人，相夫教子，其乐融融，于是也总想着让我也过上这样的日子。天生土豆就做不了玉雕，她不知道。

    什么？什么？什么？什么？什么？

    啊，我好像的确已经见过他娘的鬼了……

    跑远了，薛晗问我：“你到底是不是同那个胡人小子跑去洛阳了？”

    我兴致勃勃跑回房里，把这些年攒下来的私房钱取出来，然后换上了小丫鬟的衣服。趁着天快亮人|兽困倦时，搬开家里墙角的砖头，钻了出去。

    “上门求亲啊。你刚才不是也听见了吗？爹都已经答应他了。”我学阿紫做出一副娇羞的模样。

    洛阳繁华热闹，一点都不亚于长安。满街漂亮的姑娘小伙，我和苏塔都看花了眼。

    阿紫说：“三郎是照看我的人。我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