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
“快动手术了。”
灵素是第一次来,刚走进去时就隐隐感觉到有点不对劲,空气里一点细微的波动,又似乎像是幻觉。
灵净和姐姐不像,瘦小苍白,像朵得不到阳光照耀的花。
“那是家族遗传未在她身上显现。”
他赶忙扶着母亲上车。这一带治安糟糕,现在夜深人静,不宜久留。
沈灵素接了过来,打开看了看。纸票的厚度似乎让她很满意,她淡淡一笑,点了点头,转身走进了黑暗的楼里。脚步声很快消失,她像是进入了异度空间一般。
天空一片阴翳,南风正劲,带着雨水的气息。
沈家女子像浮萍又似蒲苇。
灵素抿着嘴。
又是一个响雷落在耳边。
灵净自责:“是我连累你。”
对峙片刻后,灵素深吸一口气站了起来。她走到窗边,对那孩子说:“去,去找你爸爸身边的那个女人。是她把你摁在水里的。”
一个年轻男子扶着一位中年女士从车上走了下来,两个人都穿着肃穆的黑色。
灵素打了个呵欠,觉得困倦,可是想到母亲正在为自己煮面,还是强撑着坐了起来。
是个女孩子,与灵素年纪相仿,身材纤细,面容苍白如纸,五官却是出奇的精致动人。她赤着足,长长的头发在风中飘动,脸上有种悲戚恐惧的神情,非常震慑人。
母亲埋头切菜,答道:“每一个人都有体味,这和出身无关。”
沈灵素开门见山道:“你这次可是为了令郎而来?”
灵净的指甲是紫色的,胳膊瘦得像吸毒病人。
旁边一个人自言自语:“多奇怪,简直像异兆!”
“是沈灵素小姐吗?”他压低声音问。
“沈灵素。”
他们厌恶某人的时候,就爱把对方比做动物;当他们喜爱某人的时候,也爱把对方比做动物。
“是。”灵素点头。
两个人都浑身一震。
许家老太太辞世两个月,近日几忽然频频入梦,不停地说:“够了!太多了!”
灵素没有坐多久就告辞了。走出了许家大门,她耳边忽然响起许太太的声音,听声音分明是质问儿子:“你说的女同学就是她,怎么身上一股味道?”
这是夏天的雨呵,只有夏雨才会这么迅猛。
灵素扶着许明正进屋里,累得一头一脸的汗,有些狼狈。许太太亲自倒水过来,借着机会上下打量她,目光带刺,让灵素很不自在。
楼上原本一排落地窗,此刻却是一片昏暗。几扇窗户没关,风和雨水灌了进来,把散落的书本吹得一片凌乱。地板上积的水渍折射着幽蓝的光芒。
灵素微微侧头思考片刻,“咦?你历史居然答歪一道论述题,大失水准啊。”
那所大学图书馆建筑美观,环境幽雅,是几名实业家捐资修建的。室内已经开了空调,人不多,安静得很,室外风吹树摇的哗哗声不绝于耳。
“总之他并没有为你争取。”灵素说。
她把手里的书往旁边一搁,迅速沿着楼梯往上跑。
灵素急忙说:“不用,素面就可以了,我现在不想见红色。”
老板娘给她包了两根油条,“还有两个月就考试了吧?”
灵素搭乘班车到学校。
“医生说了,你的情况不严重。”灵素握紧妹妹的手,耐心安慰她。
灵素急忙岔开话题,“学校图书馆的那些旧书,想你也看腻了吧?许明正借给我他哥哥的大学图书卡,我去为你找几本好书来。”
“不。”沈灵素摇头,“他的眼睛有问题。”
学校是最好的公立高中,灵素成绩优异,在这里读书学费全免。当然,也有同学上下课均有豪华轿车接送。人与人之间总是存在着差别的。
家里并不大,只得一间房,妹妹灵净住院前,她们姐妹俩都挤一张床上。
沈灵素不动声色,伫立在街角。
灵素收敛了笑容,露出难色。
沈灵素的目光往一处瞟了一眼,说:“是赛车上的意外吧?”
她缓缓转过头去。
窗外又是一片清明的月光。
灵素答:“母亲去世,家里只有我和妹妹。”
沈灵素眼神一闪,走了过去。
少女一脸茫然地看着她:“你看得见我?”
母亲笑笑,转过身往厨房走去。
窗外月光皎洁,树影摇曳,一个人影投在窗户上。
许明正对她的未卜先知已经见怪不怪,呵呵一笑道:“是,这次又让你拔得头筹。要请我喝汽水哦。”
还是对方发现了她。黑衣男子灭了手里的烟,大步走了过来。
灵素似乎语不惊人死不休,补充道:“阿姨,你家老太太生前养着一株君子兰吧,这花娇贵,不能老浇水。”
年轻男子微微觉得失望。看着那么清高脱俗的人儿,到底还是同别的灵媒一样,图的都是钱。
“怎么会?”王太太脸色大变,“检查结果说是人为操作出了错。”
年轻男子不住点头:“没错!我大哥就是赛车意外去世的。那一场他状态有点不好,却没料到车会突然失控,撞上了旁边护拦,起火爆炸。”
母亲把手一摊,“虽然你外祖母一直坚信沈家女儿的薄命,我却觉得现代女性或许可以改变这一定律。”
影子猛一哆嗦。忽隐忽现中,灵素看到长长的头发逶迤在地。
次日醒来,天埔拂晓,氤氲雾霭缭绕,送牛奶的人摇着铃穿过条条小巷。简陋的房子鳞次栉比,鸡鸣犬吠声时有传来。
灵素一脸嫌恶,“当初是他把你当女巫,把我和灵净当小恶魔,他恐怕不会相信妖魔鬼怪也会生老病死。”
也不知是冷气过强,还是心理作用,大厅气温明显下降。人们交头接耳,脸上写满不安。
灵净看着姐姐的眼神饱含深深忧伤和怜悯,她柔声说:“姐,妈已经去世一年多了。”
护士和灵素很熟了,对她微笑:“灵素,车上挤?看你一头汗。”
话音刚落,一个响雷落在头顶,轰地一声,震得脚下的地板都抖了一抖,天地仿佛在那刻被震裂,破碎声和重物落地声纷至沓来。
灵素没有回头,“差不多了,小妹很快就可以动手术。”
灵素忽然察觉不同之处:她看不清这个少女的来历。以往只消一眼就能看穿的过往,现在像是笼罩在一片迷梦烟雾里。
“灵净身体如何了?”
“你是不是迷路了?”灵素轻轻问她,“要不要我帮你?”
沈灵素同情地看了他们一眼,脸上露出疲惫的神色,“要是那眼药水还在,就送去检验吧。我言尽于此了。”
心神不宁,周围气息浮动。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母亲叹口气,“他待我不错。是他家里人反对。情况太复杂了。”
“哦?那你爸爸呢?”
倚在门口的中年女子淡淡笑了,“可是把你吓个够戗?”
姐妹俩就出生在这片小区里,以前这里是城市边缘,外地来打工的工人和土地被占用的农民修建了这片搬迁区。外祖母说这里有她们沈家的命脉,得守着,搬不得。
可沈家在三楼。
家,学校,医院,路线连起来呈三角形,她这样走了快两年。
孩子静静注视灵素,小脸惨白,嘴唇乌紫,一双大眼睛只得漆黑的眸子,射出诡异的光芒。
回到家里,问母亲:“妈,我身上是不是有股怪的味道?”
背后那人沉默半晌,说:“你饿了吗?我给你做番茄鸡蛋面。”
窗户忽然发出嗡嗡响声,灵素只觉得一侧有阴风袭来,寒毛竖立。
四月天,春欲晚,樱桃红,桑葚紫。
灵素微笑作答。
灵素点点头。
还有,这个女孩子,究竟是什么人?她怎么知道他们许家那么多事?
一声凄厉的尖叫骤然响起,惊恐悚厉,像是经历着极大的恐惧。所有灯光随之一闪,灭了。
也是,灵净生下来的时候未足月,浑身发紫,像只小猴子。可还是挣扎着活了下来。
灵素薄薄的衬衣被汗水打湿,贴在肌肤上,隐约可见白色胸衣。少女皮肤细腻,面庞柔美,带着运动后的粉红,一双眼睛黑嗔嗔,水波潋滟,清冷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