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男子见她犹豫，微眯起了眼睛，语气里带着质疑：“你是谁？你怎么会在这里？”

    多奇妙，同样是异性，许明正的体味就从没带给灵素任何感官刺|激。

    灵素深深吸一口气，她感觉得出这里还存有琳琅的一丝微弱气息。

    这个女子这才把头转过来，看到站在一旁的灵素。那女子二十出头，姿容秀丽，眼神凌厉，目光一扫，让灵素不禁有点紧张。

    灵素找到许明正，问：“哪些地方既是有钱人住的，又有满山红叶的？”

    女子这才走过来。她对灵素微笑，招呼她坐下。

    灵素冒着雨小跑过去，钻进车里。

    这个问题问得笼统，许明正想了想，不确定地说：“记得白家二少，好像就是叫这个名字。”

    童佩华对灵素说：“你自己随便看，我去去就回来。”

    许明正不确定：“好像是有。”

    “我最爱的人？”她激动又彷徨，“我有最爱的人。可是是谁呢？是谁？”

    房间里属于女孩子的东西不多，有几部战舰模型，衣柜顶上还放着一大捆帆布包着的东西。

    白坤元打断她：“我早说过了，不要动琳琅的东西。”

    少女一筹莫展地看着灵素。

    他曾好奇地问过：“你家里都有些什么？”

    灵素急忙问：“坤元是谁？”

    母亲叹气：“到现在，你还是向往成为普通人？”

    灵素不禁问：“是琳琅？”

    童佩华叫道：“她都死了三年了，你还守着她的东西没回神来。”

    “当初外婆去世后，逗留了多久？”

    “够了！”

    沈灵素从来没有邀请过他到家里一坐。

    灵素笑着答：“蜘蛛、老鼠、蛇和蝙蝠，还有蜡烛和水晶球。家母的亡魂流连不去，会忽然从壁橱里飘出来。”

    灵素缓缓转过身去。

    许明正不用思考，立即回答：“那自然是枫丹路那一带了。翠山路过了就是，城郊，私家别墅区。”

    又问：“城里的有钱人家中，有谁叫坤元的。”

    上课时间的图书馆里人不多，二楼几乎只有她一个人。她在书架之间穿梭寻觅，始终没有找到那个女孩子。

    要不同那位童佩华小姐摊牌，说明来意？

    白坤元喊住她：“你知道他回来是为了什么。”

    少女美丽却苍白的面容因这句话忽然绽放光芒。

    母亲从厨房里转了出来，似笑非笑地问灵素：“又是小许送你回来的？”

    灵素不说话。屋里实在是闷热，她起身打开窗户，一阵凉风夹杂着细细雨丝飘了进来。

    灵素欣赏着风景，走了快一个小时才找到白家的府邸。

    灵素只一瞬就明白过来。

    童佩华回头，冷冷一笑，“我当然知道。你放心吧。我可不是琳琅。”

    夕阳已经西斜，屋内开始转暗，那个男人背着光，面目模糊。灵素只看到那双眼睛，目光如炬。

    人家讲不定立刻拉铃招警。

    院子里忽然传出人声，有人在激动呼喊：“是她！她回来了！琳琅回来了！”

    白坤元不耐烦，“到底是谁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不清？”

    白坤元注意到的，却是话里另外一个意思：“募捐？你要捐什么？”

    如此体贴，让灵素满心感激，对许明正嫣然一笑。少年脸上一热，急忙别过脸，催促司机开车。

    其实她也知道不该对一个第一次见面的人说那么多私事，但也许对方是个温婉的少女，让她感觉亲切，不知不觉就把心扉敞开了。

    少女摇摇头，“那不重要，早就忘了。”

    灵素先前出了一身的汗，被凉风一吹，后颈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却是通身舒畅。

    “琳……琅？”

    院子里面一阵喧哗，一个还穿着睡袍的妇人急匆匆地从里面跑了出来，身后还跟着几个人。那妇人一看到门外站着的灵素，神色大变，扑过来奋力把门打开。

    那份掩饰不住的寂寥与憔悴，让人心折。

    难怪人说一个谎言需要无数个谎言来支援。

    梳妆台上有一个银相框，里面的少女穿着迷彩服，站在山顶，一只脚踏在一块石头上，英姿飒爽。那张精致的面孔，正和图书馆里的那无名少女一模一样。

    “你……你总这个样子？你答应过我，重新开始好好面对人生的。可是你却一直在这问题上纠缠不清。”

    童佩华没想到这个陌生的女孩会这么说。她满怀感激地对灵素一笑，“我父母在我小时候离异，我差不多是由姨妈带大的，孝顺她是应该。”

    灵素脸已经红得无以附加。白坤元又说：“天色已经不早了，山路不安全，我叫司机送你出去吧。”

    那一次灵素彻底学乖，不到紧要关头一律守口如瓶。

    “姓坤？”

    山涧里还有溪流，两岸有几亩农田，种的是油菜花，现在正是花季，一片一片娇艳的嫩黄。白色的蝴蝶在其间飞舞。

    “妈。”

    许明正只觉得她风趣幽默。

    灵素还得装个样子，走到书柜前。里面的书都码得整整齐齐，一尘不染。她不禁问：“我拿去了几本，白太太不会反对吗？”

    连灵素自己都觉得诧异。她从小孤单寂寞，性格沉静，母亲又一直教导她收心敛性，她早早就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喜怒皆不形于色。可是这次她却为一点点小收获欢欣雀跃。这实在不像她。

    “坤元是谁？”

    “你怎么会来？”她问。

    “沈小姐是第一次来募捐吧？”

    少女露出回忆的表情，“学生？很久以前，我也是学生。”

    那个女子看了灵素几眼，说：“同学是来募捐的吧？”

    母亲无奈地转身向厨房走去，边说：“是命，躲不过。”

    他疑惑，总觉得哪里有点熟悉。

    女子把白太太带到厨房，耐心温和地劝她：“姨妈，来，快把药吃了。”

    灵素借着周末半天假去枫丹路看看。

    灵素情不自禁地缓缓深吸一口气。

    少女这次记得很清楚，说：“不，我不是死在这里。我因心脏衰竭在医院去世。”

    白坤元以为自己刚才的语气吓着了她，温和道：“不用那么客气。你们来一趟不容易，总不能让你空手回去。”

    “不是，我觉得你快要给牵扯进一些是非里了。”

    “她是有心愿未了。”

    灵素原先准备了好久的说辞顿时全被闷在了肚子里。

    母亲深深注视她，她知道女儿何其寂寞。

    这下换灵素吃惊了。丹梅是何人？

    “也许你生前喜欢阅读。”

    可是他挨灵素很近，她从他身上闻到了一股特殊的气息，说不清是烟草还是汗水，并不是芳香，却让她觉得舒服，狂乱的心跳渐渐平稳了下来。

    灵素心里已经有谱，说：“我叫沈灵素，我……”

    那看着平常的一下抚摸似有魔力一般，那位太太只觉得长久积郁在心中的苦恼和悲伤、烦躁和悔恨，瞬间就给抚平下午，心平气和，恢复理智。

    这时的灵素正坐在车后座，闭着眼歇息。不知怎么的，脑海里忽然浮现出白坤元的脸。那张轮廓分明的脸在金色夕阳的照射下英俊非凡，像西方的神。

    “你才提过这个名字！”

    灵素见状，只有先跟在她们后面进了门再说。

    灵素微微惊讶后，立刻恢复镇定。她不说话，也不推开这个太太，只是伸出一只手，轻轻地搭在对方的肩上，温柔地抚着她的背。

    抽屉里放着一些化妆品，并不繁多。药瓶子倒是不少，各种维生素，感冒药，抗生素，还有一个装阿司匹林的空瓶子。看来琳琅体质不算很好。

    “大家都是女人。”灵素语气老气横秋。

    “妹妹怎么样了？”

    一个高大的人影从阳台落地窗后走了进来。

    “不行！”白坤元郁郁的神色一扫而空，果断地否定，“琳琅的遗物谁都不可以动，要捐就签支票！”

    白太太点头，“你是？”

    说完，竟呜呜哭了起来。

    灵素松了一口气。

    还有一张游园会的请贴，日期已是三年前，被邀请人的名字写的是“关琳琅”。

    灵素说：“我问了家母，她说我带你最爱的人来见你一面，也许就能解决。”

    灵素问图书管理员：“图书馆是哪年建成的？”

    白坤元的视线转到灵素身上，“这位小姐，对不起了。我希望你能理解。”说完，从怀里掏出支票薄，唰唰签了一张，递到灵素面前。

    “你说的，如果是命，逃不掉，不如坦然面对。”

    男子也这才看清这个女孩子。年纪很轻，穿着高中校服，面庞白皙清秀，那双水色潋滟的眼睛深深沉沉，似乎包含着无数故事。

    从那以后老师便不再宠爱她，小朋友们也受家长嘱咐，不再与她玩耍。

    灵素有些感慨地笑了。

    “你认识她？”那个女子微微惊讶，不过想了想又笑了，“做社工时认识的吧？是啊，谁不认识琳琅。那么漂亮，那么优秀，那么薄命……”

    而那女子已经客客气气地招呼她：“那就请先进来吧。”然后扶着白太太往里走去。

    那是灵素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的异能会带来负面影响，她几乎是从那时起开始孤单一人。

    灵素说：“她在那里呆了有几年了，我是第一个能看到她的人，她需要我的帮助。我能做到，为什么不去做呢？”

    母亲冷哼一声，“干嘛满世界做好事？”

    载着灵素的车开出了白家大院。白坤元这才对童佩华说：“这个女孩子有点怪异，知道她的来历吗？”

    “姨妈？她什么都记不清楚了。”童佩华笑着耸了耸肩膀，“琳琅去世后，她就病了，记忆很混乱。你也看到了，她还把我们当孩子，以为我们还是十多岁。”

    附近有家人在责骂孩子，阵阵哭声传来。

    她这才慢慢松开灵素。仔细一看，分明是个陌生的女孩子，一下愣住了。

    灵素失望，“那你该记得自己的家在哪儿吧？”

    灵素耸肩，“你一早说过，有人的地方就有是非。”

    白坤元平淡的语气却有着不容拒绝的坚定：“妙姨不想看到，那就收起来好了。琳琅留下来的东西本就不多，我不想再失去什么。”

    白太太突然打断她的话：“丹梅啊，你好久没有上我们家来玩了。你爸爸还好吗？”

    “白家？”灵素自然不清楚这些财阙望族。

    “我……”灵素语塞，她是谁？

    这时女佣进来：“童小姐，李医生来了。”

    “我姓沈，沈灵素。”

    灵素站在门口，忽然犹豫起来，自己冲动地跑到别人家门口，难道开口就说：“我受你们死去多年的家人所托，前来寻找帮她超生的东西。”

    她目光无意识地在那一排排书上扫来扫去。她本来是想，这次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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