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Sunless Sea（中）

    冬夜的月光凉凉的。叶霏将手机转了两圈，悻悻地放回口袋里，有些委屈地“哼”了一声。短信写得如此简略，甚至有几分潦草，让她本来就萎靡的情绪更加低落了。

    “汶卡大叔，这算是安慰吗？”

    正踌躇着，手机响了一声，进来一条短信。

    医生看了看他，“再也离不开轮椅。”

    “老板，我们回去吧。”万蓬俯身，在陈家骏耳旁说道。

    叶霏在床上翻了两个身，也睡不着，披上大衣，跑下楼去，在报刊亭买了一张ip电话卡。从国内拨过去，一张几十元的卡也说不了太久，而陈家骏那边的卡就划算得多，所以多数时候还是他打过来。只是叶霏现在很想听听他的声音。

    “话都说不利落了，没少喝酒吧？每次都说我。自己也注意一下。”叶霏轻声笑道，“新年快乐！”

    “好啊。”

    手机响了一声，万蓬划开，上面是叶霏发过来的消息：“worries.takecare.”末了还有一张吐舌头的笑脸。他捉了捉头发，眼圈一红，对汶卡说：“出了这么大的事，我们还瞒着霏，是不是不大好……”

    叶霏纳罕，“还是不方便说话？”

    陈家骏的声音听起来也有些发抖，他说：“不要慌，你能做到。”

    护士也没再追究，“早点休息吧，新年快乐。”

    找工作的过程并不像她想象的那么顺利，她投给东南亚各地贸易公司的简历基本如同石沉大海，究其原因，多半是因为自己专业不对口，既没有商贸和经济的背景，也没有相关的实习经验，更没有工作地要求的小语种优势。倒是有一些和文化交流、教育培训相关的机构发来面试通知，叶霏参加了几次，也如今天一样过五关斩六将，到了最后一轮；面试官此时多数会面带微笑，反过来问她还有什么想要了解的。叶霏最关注的不是薪资待遇，而是工作的地点，得到的回应基本上是，头一两年要在国内本部工作，待工作上手之后，再派往相应的国家地区。

    终于叫到叶霏等人的号码，她走到门口，忽然停下脚步，“你们先进去，我去趟洗手间。”她小跑着来到走廊的转角，避开商场嘈杂的人声。拨通了陈家骏的号码，听筒中机械的“嘟嘟”声一直响着，直到语音信箱的提示蹦出来，也没有人应答。她眉头微皱，来来回回走了两圈，又拨了一遍，在电话响到就要断线时，提示音终于静默下来。

    叶霏面试的地点在国贸附近，结束时恰好赶上晚高峰，地铁车厢像塞满了沙丁鱼的罐头，全身的骨头都要挤散了，还得谨慎地捂住口袋，以防手机和钱包被人顺手牵羊。回到学校已经夜幕低垂，她在小卖部随手买了一穗煮玉米，进了寝室后大衣一脱，甩掉鞋子，就扑倒在床上。

    万蓬和汶卡一同点头。

    诊疗室里的电话响起，医生接起来应了两句，旋即推门出来，说道：“你们是和陈先生一起来的？”

    万蓬沉不住气，“你倒是说句话呀。这两天你不是摇头，就是叹气，哪怕说说‘老板一定会康复’，让人安心一些也好啊。”

    医生转身离开，万蓬追上去，问道：“到了海军医院，疗程长一些，k.c.会好起来吧！不会一直说不了话，坐不起来吧？”

    汶卡不说话，摇了摇头。

    “折腾一下午，有点累。”叶霏闷在枕头上，声音瓮瓮的，“躺会儿就好。”她翻了个身，轻轻叹了口气。

    他微弱地点了点头，合上眼睛，说不出的疲惫；刚刚的几句话，用尽了积攒的力气。

    输入了一长串的数字和密码，听筒中安静了片刻，像是电波一路穿行到几千公里外的异国去。叶霏握着手机，心跳忽然快了起来，一种莫名的紧张感席卷而来。那边传来“嘟嘟”的声音，只响了一声，她就连忙按断，胸腔里一颗心脏怦怦乱跳，手也轻轻抖了起来。

    “k.c.会一直这样吗？”万蓬踮起脚，隔着门上的玻璃窗，忧心忡忡地望向诊疗室。他只看见一张空荡荡的办公桌，旁边拉着蓝色布帘，后面被挡住的，是圆柱形的金属压力舱。

    “继续给氧。”陈家骏的声音听起来遥远而虚弱。他的手在颤抖，双腿发麻，几乎无法支撑身体。为了抢救穆尼，他连续几次错过了安全停留，现在甚至能够想象得到，无数细小的氮气气泡在他的身体里沸沸扬扬地溢出，奔涌在关节、肌肉、血管、皮肤，甚至是神经系统内。

    汶卡实话实说：“医生都说没把握，我不知道……”

    他知道，在叶霏那里，再也瞒不了多久。

    随即传来的，是那边欢歌笑语的声音，有人七嘴八舌用当地话说着什么。

    “马上就是新年了，想听听你的声音。”叶霏嘻嘻一笑。

    “你那边好吵啊。”叶霏说道，“在庆祝新年？”

    “那……面试得如何？”

    万蓬连忙奔上前去，和顾客一起将他扶起来，倚在船头，交集地问：“老板，你没事吧？”

    接下来的事情太过于紧张忙乱，他记得自己双手颤抖地打开氧气瓶，之前抢救颂西的一幕幕又浮上眼底。

    叶霏低下头，叹了一口气，自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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