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Sunless Sea（中）

气，自言自语道：“说了无论怎样，我都支持你。为什么，又不告诉我呢？”

    “快乐。”

    万蓬心中不安，“那，最坏的情况是……”

    看到穆尼醒来，万蓬总算长舒一口气，回转身，却看到陈家骏面色苍白，嘴唇微微翕动，然后他的身体一点点滑下来，从长椅跌到船舱里。

    室友看她情绪不振，小心翼翼问：“吃饭了？”

    他笑了一声，声音有点闷，“不会。”

    叶霏失笑，明明想和陈家骏抱怨一下，怎么没来由心悸起来，就像没完成作业被老师抓包一样。也是，不知天高地厚地说了大话，现在处处碰壁，内心深处大概也觉得没法交代吧。难不成要拉下脸皮，将此前的信誓旦旦统统抛开，告诉陈家骏，自己去给他打工算了。

    过了两天便是新年前夜，叶霏和几位朋友去饭店聚餐。商场顶层的餐厅家家爆满，门前都有若干人在排队等位。领了号，大概还要再等上将近半个小时。

    为穆尼戴上呼吸面罩，胸部按压，人工呼吸，在烈日的照射下，万蓬很快出了一身大汗。他甚至没有留意到，陈家骏的眉头紧紧皱起，不断按捏着指尖和腿部。

    “嗯。”

    手机震了震，是陈家骏发来的短信，写着：“wyear.”

    “这不怪你。”汶卡安慰他。

    “嗯，吃了玉米。”

    “能联络到他的家人么？”

    “不怎么好。做好心理准备，接下来，怕是更糟。”陈家骏挣扎着坐正身体，声音有些含混，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现在你看到了，教材上的减压病。”

    穆尼终于“哇”的一声，吐出几口水来。

    汶卡叹了一声，依旧摇头。

    在医院的娱乐室里，护士推门进来，“电视音量这么大，会影响其他人的。”她走过去，不满地瞥了万蓬一眼，“还有，怎么把病人推到离电视这么近的地方？”

    不过，他现在的忙碌，多少也是因为自己吧。

    “还可以，进了最后一轮，回来等通知。”

    “我得挂了。”他缓缓说道，一字一顿，像是喝多了酒，还有些口齿不清。

    打开，发件人是陈家骏，只有两个词，还是英文，写着：“yl.”（ttyl=r，忙，稍后再说）

    “不好意思，我们这就回去。”万蓬陪着笑，手里拿着手机，举在陈家骏耳旁。

    挂断电话，叶霏的心却一点点沉了下来。

    其实都是情理之内，但对叶霏而言，无疑是一盆冷水。

    万蓬对陈家骏的境况无比担忧，那天他浮在十米深的海水中，定定地望着卧伏在水下的巨大沉船，终于望到远处影影绰绰的两个人，还有一串串气泡冒了上来。陈家骏将昏迷的穆尼架在身前，手掌压住他的呼吸器，万蓬连忙上前帮忙，和二人一同回到水面。

    “只能说，会比现在好。减压病的治愈率比较高，但是这种重度的，预后很难讲。”

    二人面面相觑，摇了摇头。

    “是。”陈家骏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含混。

    叶霏莞尔一笑，回了一条，让他有空的时候打电话过来。发出之后，手机一直沉默着。朋友和叶霏聊天，她有些神不守舍，只是嗯嗯啊啊地应着，心中的疑惑和不安越发清晰起来。

    叶霏想起陈家骏说，要将潜店转手，找一个离她近一些的工作。想来前前后后也有不少收尾和筹备事项，潜店是他白手起家后点滴积累的心血，必然事事小心仔细。

    “可是，这也是老板之前嘱咐的，不要告诉霏。”万蓬在医院的走廊上踱来踱去，自责地拍着头，“如果当时我跟他一起下去就好了。”

    “我知道你最近事情多，但是好几天都没有好好说会儿话了。”叶霏拿脚蹭着大理石地面，“攒了这么多话，我可是都记下来了，下次一口气说给你听，可不能嫌我话多。”

    那边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患者虽然脱离了生命危险，但是他的情况比较紧急，我们怀疑有严重的中枢神经损伤，需要到规模比较大的全科医院进行诊断。”医生说道，“已经和附近的海军医院取得联系，等这一次加压治疗结束，立刻安排转院。”

    室友松了一口气，“那就好，看你没精打采的。”

    “新年快乐。”

    这次虽然他没有失联，但是古怪的态度比上次音讯杳无时更让人不安。她内心认定，陈家骏并不仅仅是喝醉了，他定然是遇到了棘手的问题，只是习惯性地对自己隐瞒。

    她想起自己和陈家骏见面时夸夸而谈、踌躇满志，真不知道那时候的自信都是哪儿来的。

    刚刚的些微不快瞬尔烟消云散，在这种时候，还是不要因为自己的小情绪给他增添烦心事了。叶霏深深呼吸，给自己打气，加油加油，还要继续努力。她收起ip电话卡，迎着微冷的夜风走回寝室去，手指冻得有些僵硬，还是回了一条短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