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围城

    「谢谢你，我会带离贞过去看看的。」

    依离我炎所述，法天高层不愿让这技术由某一特定人士掌握，所以将制造法印的流程分化为许多部分，分别由不同组人马来研究，相关的技术散逸在数百人脑中，季流风之意，似乎要杀害所有相关人员。

    技术传出去了，怎么收回？把工厂摧毁仅是治标之法。

    两位随侍不明就理，忿恨地瞪了苍华日一眼随即跟上。

    眼见祖国遭到夜俱人的自然军团蹂躏，却无能为力。离鸣贤很清楚夜俱人大军的威力，那根本不是人力能够对抗的东西，投入再多军力，不过是徒增伤亡，可是法天也不可能不抵抗，胜败已经非常明显，就看夜俱人打算如何处置罢了。

    季流风轻松地说：「你还不走吗？」

    仙容为顾大局，已经再三退让，苍华日不怀好意的眼神在她身上转了两圈，说道：「不如这样，你在这陪我共饮观景。有你这等美女在身旁，什么不满也可以抛到脑后。呵！这酒虽然比打翻的差上许多，但也是这附近生产的上品竹丝。」

    他的态度极为嚣张，既不以威胁的话语，又不用严厉的语气，就像是遣走下人那样，而且以理所当然的态度，好像仙华是那种让他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低下仆役。这种语气，比起叫骂还是苛薄的言辞，更加表现出他的嚣张。

    「当然，不过不是现在。你不是还有未完成的事情吗？别太逞强了，就算是处于最佳状况，你也不见得能伤得了我分毫。」季流风依然笑着回答，不把季行云当一回事。

    季流风继续笑着嘲讽道：「不过你干得还算不错啦！没什么实力时，就能打败借用外玉的李魁，到了现在，还能在五名好手的围攻下全身而退。真看不出来，你有能力毫发无伤地杀死这三个老头子，是运气好的关系吗？」

    不过，真正让苍华日急着想要离开的因素，却不是安全问题。他不想让东方寻彩与法天再有瓜葛，这才是重点。

    仙容修为极高，快速飞驰不惹尘烟，空间有如自动让开任她遨游。跟在左右后侧的两位侍从就没这分能耐，高速移动之下引起阵阵风暴，地面扬起尘霾，左右树枝花草亦被卷起之风折损，泥土地面更留下破空风暴的凹洞，像是耕牛拖过铁犁留下一个凹痕。

    眼前这个人害死离我炎，提供法天生产法印技术，造成法天向外侵略，被他称为兄弟，季行云只觉得自己被侮辱了。

    两位随侍见他语言无礼，不顾受制于人的危险状况，忿而怒骂。

    「那实在不是该由去你做的事情，再怎么样，这也是法天的问题。」离鸣贤神色黯然的说。

    季流风的态度与风范，倒让季行云想起了他的父亲。

    炼了一会，外丹连个雏形都未形成，季流风随即收功，真气散开，如同千军万马奔腾离开，季行云左右闪避，却还是中了几下，还好季流风无意伤人，在运出真气之时就以温和之力为主，如同万兽奔出的真气狂流，由他双掌间散开，让这房间开了数十个洞，将四面墙全部打通。

    仙华硬着头皮想进攻，正愁找不到空隙时，季行云开口道：「离我炎老前辈是你杀死的？」

    「你认识我的父母？」季行云惊道。

    心系法印工厂，仙容不愿节外生枝，便笑脸迎人地道：「这位大哥，小女子有礼了。我这两位家人冒犯大哥雅致，打翻您这一桌酒菜，先行道歉。只是我等有要事在身，若是大哥不嫌弃，稍晚再由小女子做东向您赔罪，这桌酒菜，我等亦愿赔偿。」

    「你要去跟他做个了断吗？」离鸣贤问。

    「那么苍大哥，不知要小妹如何处置，才能令您消气？他们可以马上领您回城，为您设宴，不论是何家名厨，任君挑选。小妹在处理要事之后亦会马上赶回，亲自向您赔罪。」

    苍华日冷冷的说：「哼！留在这种地方就安全了吗？我是很想留下来看法天都城变成火海，可是弄个不好惨遭池鱼之殃，你能赔我小彩还是我这位小妹的性命吗？」

    「呵！倒也不是。你要能马上改道，立即亲身转向北方，为我买回两壶三十年分的双熏花麦酒，也足以显现你的诚意，那么我也可以不多加追究。」

    「那我也留下来。」苍眠月干脆地说。

    苍眠月也受伤了，虽并无严重的外伤，但是筋脉受创，不宜过度劳累与运动真气，也就是说，不宜赶路远走高飞。

    又见他脸上略显愠怒，看着地上几盘散落的小菜，还有洒了一地的两壶美酒，应是世外高人在此饮酒作乐，美食被打翻一地，心生不悦。

    「谢谢你，将我这个未死之身带离险境。」仙波的声音在仙华的耳边响起。

    有时候，季星移也会装出这种狂妄自大、目空一切的模样。在季行云的记忆中，季星移的本性并非如此，这种态度往往是为了制造效果，有时是为了应付找上门来的麻烦人物，有时是为了与人买卖做交易。

    季行云一想到夜俱人与法天决裂，就感到郁闷。事情到这种地步，夜俱人那边是不可能松手，法天也没办法不抵抗，非要有场殊死决战，才会结束这场冲突。

    「你这不是去送死吗？在眠月面前许下承诺，你打算怎么办？」苍华日道。

    仙容目露寒光，似欲与苍华日撕破脸，但那怒气一放即收。

    「你……可恶！」仙容因怒火而双颊潮|红，这怒姿没让她变得像母夜叉，反而另有一番可爱的韵味。

    虽然两位随侍亦是避开坐在路中间的那位先生，可是他们引起的风暴，却影响到了那个人。

    「我？哪有啊？不就是把传出去的技术由法天消除吗？云小弟，做哥哥的不知道你为什么也要把这工厂弄坏，不过做事要有始终吶！所以这工厂就由你处理。至于我，还要把精武院的相关书卷给烧了，另外习得相关学识的九百八十六人，也要一一处分。我这么忙，工作如此之多，破坏工厂这点小事，就交由你处理啦！」

    「净说瞎话！真不知道小妹怎么会相信这种话。」苍华日不屑地说。

    两位随侍身上压力一减，马上开口。

    「呼……」苍华日吐了口大气，然后满足地说道：「真是过瘾，看到法天那些人懊恼的神情，实在痛快……不过还好没真的打起来，真是危险。啧，小鬼就是小鬼，专会给大人找麻烦。我已经是仁至义尽地过分插手，等级相近的对手，就靠你们自己想办法应付啦……」

    「真的被看扁了……唔……七天吗？我会尽全力阻止你——季流风！」

    苍华日在此刻，又展现了无与伦比的实力。自拦下仙容之后，他就不停放出真气，一开始掳获两位随侍，然后是以真气包围周遭十尺的空间，造就无形的围牢。

    如果四位长老都安然无恙，那么还能与他一拚，可是现在，仅剩她一人，那就毫无胜算。

    「好，这才有资格当我的弟弟。好好利用这七天的时间恢复力气，别叫我失望了。」

    「反对无效！你没有资格反对此事！」苍华日专制独裁的说。

    季行云虽然无法反抗，不过还是站了起来，脸上不屈不挠的神色，显露出他的坚毅与坚持。

    「呵！我等着。顺便也叫工厂内的人撤离吧，不然我在这演出你们对招乌大军做的事情，可是会死很多人的喔！」

    「可恶！」季行云终于忍不住动手了，可同时却也发现，自己的无力与错误。

    季行云他们落脚的小屋虽在郊外，但距离都城不远，也就是接邻着夜俱人的奇特军团。万一有个意外，遭受波及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苍华日的顾虑不是没有道理。

    以法天的财力与技术，要重建工厂，仅是时日上的问题。虽有些关键技术并未习得，但法天人才济济，全心投入研究，假以时日，还怕勘不透其中的关键技术？

    「哼！」季行云的不满全写在脸上了。

    「你是天园里的人？这可以视为天园与我法天做对吗？」

    在场众人，东方寻彩与离贞两个女孩都因伤重，躺在床上睡的深沉，自然无法表示意见。苍眠月与白银靠在一起，看着季行云与苍华日的争执，却似事不关己漠不关心。

    三人神色各异，远观这场激烈但一面倒的战斗，再也无言。

    「你多关心自己吧！法．天．人。」苍华日不悦地说。

    「轰！」

    仙容再次怒瞪苍华日，苍华日却像是在享受对方怒气似地说道：「我真佩服你。东、西、南、北各有大军来袭，你怎么还在此闲晃？」

    季流风以兄长关心弟弟的态度说道：「呵呵，你果然累了。与五位高手对决，很耗力吧？就别勉强自己啦。」

    是夜，女孩子们都待在房内，三个男人则跑到小屋附近的山丘上，看着不远处的夜俱人大军。

    季流风操控真气的技术之精湛，在此显现出来，放出大量的真气，却没有一丝力量脱出他的掌握，也没半点真气浪费掉。

    「是的，我要去。」季行云回答。

    「我明白了。」苍眠月淡然说道。

    苍华日马上领悟地说：「不行！不行！你要跟我一同行动，等我把你交到干圆手上，你想上哪，你想怎么做，我都不会管你。」

    仙容年纪虽轻，阅历却是不凡，一见那位男子，就知此人不在自己之下。

    「共同生活了整整十八年，然后莫名其妙地被赶出家门，可以的话，我还真不想认识他们。哈！不知不觉，都离开他们快三十个年头了！」

    「你是说离老？嗯……该怎么说呢？」季流风露出认真考虑的神情，同时观察季行云的反应，缓缓地说道：「离老真是个好对手……」

    让苍华日不高兴的事情，还不仅于此，本来是在两天前，完成破坏法印工厂后，就要远离法天，结果几个小鬼都受了重伤，不宜踏上旅程，因而耽搁，使众人继续留在都郡。

    季流风说完，真气收回，飘然而去。

    「你想试试吗？」季行云充满敌意地说。

    「这……」

    「你……我一定要为离老前辈讨回公道！」季行云怒道。

    「胡说八道！我法天怎可能让敌军压境？」

    「你是非要逼我动手了？」仙容语气严峻，发出慑人的气势。

    季行云见他作为，还不知他想干什么，不过这种凝合真气的手法，季行云相当熟悉，这就是体外炼丹，炼制外玉的方式。

    此时，季流风的态度，就与季星移故意假造出来的样子非常相似，不过相似归相似，本质还是让季行云觉得不一样。

    季流风又好心的说：「我教你一招好了。」说完，季流风就放出真气，凝气于掌。

    「拜托，这又不是多光荣的事情。」

    「华日大哥，我并非是不让眠月与寻彩离开。她们现在还不宜旅行，尤其是寻彩，更是无法承受旅途颠簸。」季行云道。

    季行云隐隐约约知晓季流风的想法。对他这种歹毒的念头更是心生不悦，直认为他不可能是自己的兄长。

    她抱起仙波，敲响撤离的警钟后，快速逃离。此时仙华有种解脱的轻松感，之前让她喘不过气的理由终于消失，她觉得不甘心，可是又觉得获救了。

    「是吗？别这么凶。咱们兄弟两人好不容易真正地会面了，该高兴一点，火气小点嘛。」季流风轻浮地说。

    仙容脸色却变了几变，果然感到有所异状，一抿嘴道：「多谢提醒！」

    被他这么一说，仙华更不能退却了。

    「放肆！」

    离鸣贤心情更加复杂。

    至于季行云没有什么受伤，这一点让苍华日多有怨言。

    「呵！云小弟生气啦？这可怎么办？」季流风装出烦恼的样子，道：「我这天真的弟弟有这种要求，我是不忍心拒绝，可是该做的事就该做。嗯……」

    「嗯……这……也不是不行啦，不过……」季行云把脸转向苍华日，双眼眨了几下。

    一心多用，自然不便全速奔驰，另外也是为了配合两位侍从，让他们能够不费力地跟来。

    离鸣贤想要强烈地表达不满，却因为有两个他关心的伤患正在休息，所以只将怒气表达在脸上，没大声表达出强烈的言语。

    仙容闻言，脸色更沉。

    「哈哈哈！」季流风见状，反而哈哈大笑，接着说道：「不如这样，看在我这可爱的小弟分上，我就用七天的时间先处理精武院的书籍，与几位掌握重要关键的人物。七天后，咱们到明日峰去，再好好研究该怎么做。如果你能说服我，我可以放过九百余名小虾米。」

    他们只觉得身前的空气有如凝实一般，像是由陆地突然进入水中，阻力遽增。速度骤然降下，阻力快速增加，又让两人如同陷入泥沼之中，最后像是被埋入土中动弹不得！

    仙容亦是不悦，真气隐而未发，暗藏杀意，却依然笑道：「这位大哥非要小妹留下做伴不可？」

    「不，我才要谢谢十四叔公……」仙华惭愧地低声回应。

    两位随侍自然是惊骇不已。仙容亦觉身后突来强大的真力，一名绝世高人像是突破空间般的冒出来。她立即停下脚步，心中百般惊讶，表情却依然从容地走回去。

    季流风所言，收回他传出的技术，则是指将拥有相关知识之人除尽，以断绝知识的相关流传。

    「哈！我有吗？你心知肚明。真的要伤我，你们非找姓离还是姓凛的家伙。不过一个不知在哪，缓不济急，一个嘛……嘿！却已经不可能出现了。这种战斗是很难有结果的。」

    「男人嘛，总有一些事要自己独立面对的……」苍华日开口说着，却见到苍眠月发出森森的寒气在瞪他。

    「仙华……快带我离开，这里发生的事情，我必需得亲自禀告小姐。」仙波在这时传音给仙华。

    马鸣、战鼓喧嚣，让夜晚不再宁静。

    「你真的是季星移的孩子？」

    季流风暗为惊叹，却是不动声色的说：「你只要完成本来的目的，将这工厂夷为平地即可。」

    「你给我走着瞧！」最后仙华还是选择了离开。

    季流风笑嘻嘻地说道：「当然！这可是你莫大的荣幸。不过……我却无法以拥有你这种弟弟而感到光荣。」

    两位随侍根本没有多想，虽然他们造成了道上闲人的损失，可是情况紧急，略微避开，没把人撞死就不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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