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烟火

    离贞却不愿退让，焚火气劲再次使出，想要营造两败俱伤局面。

    被分派去应付一头狼的五位武风士，自尊心受到了打击。武议团堂堂的武风士，竟然被指派来对付一只畜牲，他们觉得受到羞辱。

    蓝千也做好准备，要补上一击，他知道离贞的攻势虽然凌厉，但是季行云一定有办法突破。不过，要突破如此攻势亦非易事，所以要抓准时机，取他性命。

    引起骚动，扩大骚动，这就是破坏工厂作战计划的要点。

    「喔？」仙华原本毫无兴致，听到离鸣贤这么一说，才放出真气，往门口的冲突探查。

    他们的攻击与内息强度，出现极大的落差，让苍眠月决定重拟战术。

    两名武风士想要追击，可是季行云制造的入口却被焰火所笼罩。黄国栋顺势前行，却避开那个破洞，不敢跟随离贞的脚步继续追击。

    东方寻彩心里挣扎，这样不断地告诉自己。

    三人之中，武功最高强的离贞都在瞬间被打伤，所以她这么说，并没有看轻蓝千的意思，反而带有担心的味道。

    「喂，蓝千，你没事吧？」离贞坐起身来，看着爆炸的方向问道。

    此刻蓝千又道：「季行云，你果然对法天意谋不轨。是武．道之国担心法天的强大，所以派你来这进行破坏的吗？当初没能将你除去，真是一大失策。哼！南郡那边的武议士还对你称赞有加。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我真为长青回颜感到不值，竟为你这种人辞退中队长之职，放弃美好前程……」

    蓝家两位长老心中惊骇而慢了几步，但也追了上去。

    这个地方的防守紧密众所皆知，从来没人敢打此地的主意，就算有也没人敢正面踢馆，如今工厂警铃大作，居然是有人由正面强攻。

    当然武风士也非弱者，起初见这少女，觉得她清纯可爱，所以未尽全力，可现在他们发现少女功力非凡，五人久攻不下，才收起轻视之意。

    还好，季行云曾与仙华打过一架，对仙家的武功有所了解。

    出现在他前方，企图阻止他的人，不是连碰都没碰到就被抛到脑后，就是在一招之内被解决掉。

    蓝千的状况相当凄惨，那个炸爆威力不弱，非但让他身上多处灼伤，爆炸的冲击波，还有飞散的石砾碎片，也造成他身上多处受伤。

    仙华虚晃一掌，脱离战斗，转向白银。

    「暂时放下工作，进行二级戒护！」一位像是工头的长者喊话了。

    两人由暗道回到工厂二楼，眼见阳光由破洞撒下，却没见季行云与离贞两人。

    女孩的话折损了武风士的自尊心，武风士们愤起再战。

    事实上，第一道警铃响起时，在生产联机操作的人员，一个也没有离开岗位，最多就是抬起头停顿一下，然后继续作业，甚至连守卫也没离开他们固定的巡逻区域。

    武议士发掌，气劲击中气弹，光爆骤起，有如太阳移到房内，瞬闪即灭的强光，灼伤两位武议士的眼睛，让他们暂时失去视力。

    季行云小心地走到天窗旁，正要开启窗子潜入工厂，动作却突然停下。

    「糟了！有迷|药！快闭气，打开窗户……呜……」

    「谁老了，我可是……呃……」老武议士说到一半，突然一阵晕眩，倒地。

    逃？她的样子可不像是逃。

    离贞放出漫天焚火，高温烈火由左右包抄，又以火焚劲，推动离家绝学深炽掌，手掌焰光闪闪放出致命热浪。

    「嗯……小云调的迷|药效果真好……」

    轰然巨响，烈焰吞没房间，再窜出走道！

    虽然五人之前就失利于苍眠月，可好歹她是个人，而且是位气质神秘如天仙般的人物。败在她手上，多少还觉得是输给世外高人，可是连一头狼都打不赢，那他们身为武风士的自尊，甚至身为「人」的自尊，要往哪摆？

    不同于五位武风士，仙华又是另一种心境。

    然而，苍眠月的动作却比他们更快。

    她向前连走两步，没用什么高明的身法，欺近其中一位名叫桃顺的武风士，打出看似没什么功夫底子的一掌，接招的桃顺先是吃惊，然后失望，原以为这女孩动作极快，必然会施展奇功异法让他大开眼界，哪知她只是推出平凡的一掌。

    两位蓝家的长老、两位仙家的长老。

    不论如何出招，对方就是翻掌运出一股宏大的真气，不论是近身攻击还是掌气拳劲，全被她那翻掌之力给化解。

    要是她不愿乖乖地待在休息室，自然会被当成嫌犯追捕，被当成嫌犯没什么，反正她原本就是来摧毁工厂的，可如此一来，就无法暗中放置其它的炸药了。

    季行云如同海豚跳跃般地飞入房内，闪过两位武议士的伏击，一个翻身，向后抛出气弹，顺道取出挂在腰间的炸药。

    季行云在接触时，就放出真气想要探他们的底，可是对方竟然将他放出的真气一一推开，让他无法完全摸清对方真正的实力。

    「出来吧，蓝千，你还是喜欢暗算别人吗？」

    苍眠月则以强大的内息为后盾，一一挡下，毫不取巧。

    「吼呜……」白银吼叫一声，好像对攻击女孩的法天人十分不满的样子。

    还能战斗的两位武风士望之生畏，这头狼现在的表现可比之前五人围攻时更加强悍，偶尔仙华使出艳光打在牠银色的毛皮上，折散出点点银色的光晕，竟没能突破牠的护身真气。

    黄国栋站在蓝千身旁，惊讶地说道：「季行云？他是季行云？怎么可能，他不早被裴骏大人给……」

    「鸣贤大人……你的怀疑难道是真的吗……」她面如死灰地说出这句话。

    「快发出警告！」

    今日，排班坐镇此地的神武士，为仙华与离鸣贤两人。

    「哼！免了！门口那家伙，八成只是吸引注意的诱饵，谁会这么笨一个人来挑这地方。我不如多注意一下想偷闯进来的小老鼠。」离鸣贤脾气不好，却非冲动无脑之人，只因说话冲常得罪人，所以一直不被重用。

    工厂里，有的人忙着救火，有的人忙着急救伤患，当然也有的人像离贞那样，想要擒住季行云，阻止他继续破坏工厂。

    至于离鸣贤那半边，则显得杀气腾腾。

    「咳……该死！亏那家伙还待过武议团，竟然使用火药！一点武者的风骨也没有！」蓝千气愤大骂。

    季行云不由得皱起眉头。计划中并没有这两位高手的存在，法天果然是卧虎藏龙的地方。

    那个攻击仅为开场，一道人影紧接着出现在季行云身旁，不留余地的猛攻袭来，季行云双掌推出，以攻制攻，瞬间还以颜色。

    所以，仙华要突破苍眠月护身真气并不难，只要集中全力击中她的话。

    两位神武士虽是共享一间休息室，不过仙华的那半边，像是美少女的梦幻房间，布置得美轮美奂，粉红色系的壁纸，古典的柜子上摆满可爱的毛绒娃娃。

    就在两人正要前去援助蓝千时，强大的爆裂声带着冲击波袭来。

    幸危之际，季行云使了个铁板桥的功夫，向后曲腰，同时踢腿，亦是反击，亦是后空翻，以攻守皆备的方式，闪开攻击，落地之后再也不敢大意。

    仙华的攻击多变而灵巧，她知道对手的功力比自己强上许多，硬碰硬的冲击必败无疑，施以精妙的招式，才有机会取胜。

    这种情况之下，苍眠月虽然以威力惊人的攻击压制着仙华，可是后者却不见得屈于下风，毕竟双方有来有往，仙华又以不耗损真气的方式攻击。

    季行云与苍眠月的活动总算有所成效，武风士们当然不会是对手。武风士不行了，接下来就是神武士出场，考验才要开始。

    黄国栋看着离贞追过去，脸上一阵阴晴，然后才下定决心地说道：「蓝千，你自己小心了。」

    神武士与牠交战，竟仅是五五平手，这让五位武风士有种狼口余生的感觉，要是牠一开始就尽力施为，那五人不早就在黄泉相会。

    「没脑子的乱闯，就只会坏事！啐！离家的人真是废物，连盾牌也当不好，一点用也没有！害我多费真力！」仙波气道。

    仙华毫无反省之意，反而媚笑说道：「咯……那么这位客官，你可有兴趣？要是小贤贤想要的话，我可以给你特别服务喔……」

    这与计划完全不同，而且那指定地点，竟是之前已送过便当的休息室。

    然而，却有另外一股炙热的真气闯入，打乱双方的真气布局。

    食堂的老先生安慰着东方寻彩，语气中带着几分骄傲，仿佛自己也是这个工厂的正式工作人员一样，以能为法天服务为傲，以那些武风士为傲。

    蓝千运足护身真气，同时敲破走道上的警示铃，请求紧急援助。

    黄国栋的罗束失去目标，不及收回打向离贞；离贞放出的炽焰，配合着真气，将黄国栋的罗束全部消融。

    虽然觉得可惜，可是仙华还是主动退出，让蓝家两老来对付苍眠月。

    季行云运劲，随手点燃炸药，将圆管形的炸药塞入房内的奇特装置。

    两人攻击，黄国栋辅助，离贞才是主力。

    老先生的关心，令东方寻彩心生罪恶感，这位只会煮出好吃料理的老先生，可无法抵御爆炸的威力。

    「小鬼，别太过分了，这里可是不让你放烟火的地方。」

    她运动原功，气温激升，有如活生生的烤炉。火焰由她身旁冒出，法印焰色虽是离家基本的法印，但能运用得好，亦是威力无穷。

    那里不是能待的地区——东方寻彩在那放置了威力强大的炸药，这下子，她可陷入两难了。

    仙华以迷仙步避开苍眠月威力强大的攻击，同时以小巧集中力道的方式，予以反击。

    两位长老完全不管离贞与黄国栋，就自行离开。

    她马上回到餐车旁，蹲下用力一扯，弄破夹层，将腰带取出往身上系去，剩余的炸药带上身，她准备前往下一个目标。

    在惊涛骇浪般的一波攻击后，就会平静一阵子。

    便在此时，神武士仙华赶到，与白银交会一招。一人一狼均有损伤，白银中她一掌，仙华手臂亦留下一道血痕。

    蓝千以言语转移季行云的注意，另外两位武风士猝然袭击。

    蓝非定却趁隙攻击，他的攻击不只来自于本身，同时也带动飘荡的法印顿圆。

    「当然是追上去。」

    离贞站在季行云后方，傲然说道：「既然没死，这一次就让他死个透彻！」

    以这种不利的方式作战，苍眠月亦是不居劣势，蓝非定再以牵制为主，让蓝非凡制造更多的法印顿圆。

    可惜，离贞根本追不到季行云，不时的爆炸，让她的追击伴随着致命的危险，而工厂内的守卫们，也都没有能力让季行云减速。

    「太危险了，他不知还放了多少炸药！」

    仙华放下书本，翻过身来，大腿微屈，做出撩人的姿势，娇道：「呀呀呀，人家早就做好准备，就等你过来而已……」

    蓝千首当其冲，整个人被震过来，离贞接住蓝千，侧身翻滚，协助蓝千化去冲击力道。火舌窜出，空气中传来火药的臭味。

    苍眠月素闻法天武艺水准极高，见到五位功力不弱之人出现，也没敢大意。原先她忌讳五人合力进攻不好对付，又担心全力对付其中一人时，会无法防御其它四人的攻击，因此打算先采守势，弄清来人的斤两再做打算。

    另一方面，最先进入工厂的东方寻彩，却陷入进退不得的窘境。

    火焰烧来，他不离不退亦不挡，竟仅以护身真气抗之。当离贞怒火腾腾的冲向他时，才有动作。

    可是工作人员依然镇定，他们依序结束手上的工作，将法印的物料收手，才关闭大门。守卫们依然留在原地，只撤离武功较弱的人员，还有重要的技术人员，而东方寻彩也是被催促前往指定地点的成员之一。

    「别担心，这没什么，那些想危害法天的恶贼马上就会被制服了，这里可是被许多武风士保护的地方呢！」

    其它四人惊见桃顺一招败退，不敢大意，连手起来施展全力，却仍是处于劣势。就见那女孩随手攻击，招式虽非精妙，内息却强大深厚，让武风士们仅能退让，暗自叫苦。

    于是，离鸣贤也出动了。

    然而，桃顺这一招还没触及苍眠月，双手指、爪就感受到一股强大浑厚的真气，整个人就这样被震了开来，滚到地上，弄了一身土。

    季行云飞快地向处理制造法印物料的地方移动，同时在身后置放炸药，制造骚动。爆炸声响，火舌四窜，凡走过的地方，必留下混乱的火焰。

    白银动作灵巧，扑、咬、抓、配上獠牙利爪，令人生畏。一人一狼均以高速来回交击，银色的狼影与粉红色的身影，让人眼花撩乱。

    炸药跟着爆炸！

    仙华的攻击多变取巧，而且灵活游动，弄得苍眠月如芒刺在背，心生烦躁。

    当苍眠月意图以掌风想要清除这些碍眼的东西时，法印顿圆便如同泡泡般地被风吹开。

    离鸣贤也没打算出动的，不过他可不像仙华那样，像是来这渡假似的。

    仙华是艳，苍眠月是清。仙华入世而活，出入污泥，在人类特有的种种毒气中打转；苍眠月完全与她相反，出世而活，逍遥于云端，不受人间种种恶念毒火。看到这样的一个女孩，仙华就觉得烦恶，欲除之而后快。

    当二老要再发动猛攻时，苍眠月却突然冒出一句：「危险！」硬是闯过二老还有大量的法印顿圆，飞入工厂，激斗中的白银也抛下仙华，同时跟进。

    仙华的攻击积极而毒辣，每一招都是集中力量的致命攻击，却不一定以人体的致命部位为目标，天顶、咽喉、心脏、丹田、下阴，能够一击致命的部位自然不会放过，可是这些部位自然也是防守严谨。

    床桥上摆着精致的水果蛋糕、奶油蛋糕，还有一壶香甜的奶茶。仙华一手拿着闲书、一手拿起精瓷茶杯，啜饮之后，又放回床桥上。

    三人身未动，双方的真气却为寻找对手的弱点，展开一场激烈的争战。

    黄国栋心有余悸地说：「原来季行云是这种狡诈鬼，难怪动用多位神武士也没把他杀死……」

    制造法印的工厂，对法天极为重要，虽然外头并无重兵防守，但是里头的工作人员中，大半是预备士、武议士，常驻其中的武风士就有十来位，当然还有神武士坐镇。

    季行云双脚微曲，迎掌，化劲，催力，反击！

    仙华听到警铃的声音，依旧气定神闲，慵懒地躺坐在铺着兔毛的柔软躺椅上。她身上披着透明的薄纱，双胸仅以亮丽的比基尼遮掩，透明薄纱让她妙曼的身材显露无遗。

    这很明显与计划中不同，东方寻彩后悔于自己的天真，现下也只好继续装成送便当的小弟，跟着食堂的老先生为工作人员们分送餐点。

    火焰如腾龙般卷来，季行云见状，反露喜色。

    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费力地抱起黄国栋，拖着脚步，茫然地走出房间，看到工厂残破的景象，又停下脚步。

    东方寻彩暗自松了口气。

    「你没事吧？」

    两人放出真气四处搜寻，却发现离贞又回到屋顶，至于季行云早已跑开。

    这两人的穿著虽然样式朴素，但是料质极佳，他们神情高傲，颇有威严，地位似乎不低。

    「不行！没空理会他们，流血是必然的，牺牲和伤亡是不能避免的！不能因此而浪费时间！」

    「年轻人，玩过头是要付出代价的。」仙姿亦语出威胁。

    这三人的战斗，属于静态的攻防，是力与力、运劲与运劲、真气与化解真气之间的搏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