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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魏晋玄学与山水画的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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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  上面这段话,是以圣人作贤人的陪衬来说的。山川质虽是有,而其趣则是灵,所以它的形质之有,可作为道的供养(媚道)之资。正因为如此,所以山川便可成为贤者澄怀味象之象,贤者由玩山水之象而得与道相通。此处之道,乃庄学之道,实即艺术精神。与道相通,实即精神得到艺术性的自由解放,这正是宗炳这类的隐逸之士所要求的。在山川的形质上能看出它是趣灵,看出它有其由有限以通向无限之性格,可以作人所追求的道的供养,亦即是可以满足精神上的自由解放的要求,山水才能成为美的对象,才能成为绘画的对象。元许文忠公有壬《至正集》卷第四《刘译史所藏山水图》“观山有若无,观水无若有”,上一句犹能道出由质有而趣灵的意味。

    而所以能在山川的形质上发现其趣灵、媚道,实际是由于观者之灵,由于观者之道,由于观者所得于庄学的熏陶、涵养,将其移出于山川之上。山33川是未受人间污染,而其形相深远嵯峨,易于引发人的想象力,也易于安放人的想象力的,所以最适合于由庄学而来之灵、之道的移出。于是在山水所发现的趣灵、媚道,远较之在具体的人的身上所发现出的神,具有更大的深度广度,使人的精神,在此可以得到安息之所。这里便把山水画得以成立的精髓,通过不太精确的语言表达了出来;而山水画之终于代替了人物画,成为尔后中国绘画的主流的消息,也透露出来了。

    余眷恋庐、衡,契阔荆、巫,不知老之将至。愧不能凝气怡身,伤跕石门之流(跕是曳履而行。称石门的地方很多,湖北、湖南、川东皆有。此句或指他结宇衡山,因疾而还江陵时,所经过的石门而言)。于是画象布色,构兹云岭。

    上数语是说他的画山水,乃为了满足他想生活于名山胜水的要求。这说明了山水画最基本的价值之所在。

    夫理绝于中古之上者,可意求于千载之下。旨微于言象之外者,可心取于书策之内。(此二句,乃说明可通过人之心意与书策,以了解并摄取古人之思想,为画的作用作陪衬)。况乎身所盘桓,目所绸缪,以形写形(以山水本来之形,绘为画面之形),以色貌色也(此数句说明将心所爱之山水,绘成图画,实更为容易而真切)。

    上一段是说明山水可以绘之为图。由这种说明,可以了解真正的山水画,在此时全为新的创造。

    且夫昆仑山之大,瞳子之小,迫目以寸,则其形莫睹,迥以数里,则可围(包)于寸眸。诚由去之稍阔,则其(所)见弥小(则所见之山水愈小而能为眼所收)。今张绡素以远映,则昆阆之形,可围于方寸之内……是以观画图者,徒患类(绘)之不巧,不以制小而累其似;此自然之势。如是,则嵩华之秀,玄牝之灵(即由山水所显出之道,即有限中之无限性),皆可得之于一图矣。

    上一段系说明山水在创作时所以能入画的原因。在画人物时,没有对象何以能为画者之眼光所收而加以表现的问题。仅以山水作人物画之背景时,不必要求山水之真实性,故亦无此问题。现宗炳所要求者,乃将他所喜爱的真山真水,表现于画面之上,故不能不使宗炳发生如上之反省。此说明山水画至宗炳而有其严肃性;在此严肃性之下,始能奠定其基础。独立性的山水画,至此而始成立。但他所把握的真山真水,是质有而趣灵的,因之,他所要表现的是由山水之形,以现出山水的“玄牝之灵”,以与其胸中 之灵,融为一体,不可随便以一般的写实主义称之。

    夫以应目会心为理者(指山水),(若)类(绘)之成巧,则目亦同应,心亦俱会(心目俱应会于所绘的山水之上),应会感神(目应心会,感通于由山水所显之神),神超理得(于是观画者亦可神超而理得)。虽复虚求幽岩,何以加焉(此言看画可以使人精神超脱于尘浊之外,精神因之条畅,与游真山水无异)。又神本无端,栖形感类,理入影迹

    (8) 。诚能妙写,亦诚尽矣(亦诚能尽山水之神灵)。

    宗炳所要把握以作其精神安顿的是神。他所说的神,即庄子之所谓道,本是虚、是无的,所以他说“神本无端”,这在感官上是无从把握到的。但宗炳却发现了山水是神的具象化,这便是所谓“栖形”;因山水可以入画,故栖息于山水之形里的神,可以感通于绘图之上;在道理上,神即入于作品之中。所以宗炳的画山水,即是他的游山水,此即其所谓卧游。而他的游山水,是因为山水乃神的具象化,也即是他所说的“澄怀味象”。庄子的道,从抽象去把握时,是哲学的、思辨的;从具象去把握时,是艺术的、生活的。由竹林名士所代表的玄学,已由正始的思辨性格,进而为生活的性格。其实际表现,则为超脱世务,过着任性率真的旷达生活。但顺着此一生活方式发展下去,不仅难为社会所容,且生活的自身,也因无凝止归宿之地,而精神将愈趋于浮乱,愈得不到安顿。所以阮浑“亦欲作达”,而阮籍加以抑制。《竹林七贤论》谓:“是时(竹林名士之时)竹林诸贤之风虽高,而礼教尚峻。迨元康中,遂至放荡越礼。乐广讥之曰,名教中自有乐地,何至于此。乐令之言,有旨哉。谓彼非玄心,徒利其纵恣而 已。” (9) 按阮籍、乐广,皆竹林名士中之重要人物,他们由玄心而过着旷达的生活,一方面是不拘小节而依然守住人道的大防;一方面,他们寄情于竹林及琴、锻、诗、笛等艺术之中,使其玄心有所寄托。但这些寄托,仍未能摆脱人世,便在名教与超名教之间,不能不发生纠葛。只有把玄心寄托在自然,寄托在自然中的大物————山水之上,则可使玄心与此趣灵之玄 境,两相冥合;而庄子之所谓道————实即是艺术精神,至此而得到自然而然的着落了。

    于是闲居理气,拂觞鸣琴,披图幽对,坐究四荒。不违天励之藂(按指人的自然生命而言),独应无人之野(《庄子·逍遥游》“何不树之于无何有之乡,广漠之野,彷徨乎无为其侧,逍遥乎寝卧其下”,当为此语之所本)。峰岫峣嶷,云林森渺。圣贤映于绝代(因超越世俗,故精神可与古圣贤相接),万趣融其神思(此时主客合一,即庄子之所谓“物化”“天游”),余复何为哉,畅神而已。神之所畅,孰有先焉?

    “峰岫峣嶷,云林森渺”,此乃山之形,亦即山之灵、山之神。自己之精神,解放于形神相融之山林中,与山林之灵之神,同向无限中飞越,而觉“圣贤映于绝代”,无时间之限制;“万趣融其神思”,无空间之间隔;此之谓“畅神”,实即庄子之所谓逍遥游。宗炳之所谓灵、神,两字可以互用,皆是由魏晋时代玄学所产生、滋衍的观念。宗炳所以能在山水中发现其“趣灵”“感神”,实由他的能“澄怀观道”“澄怀味象”。“澄怀”,即庄子的虚静之心。以虚静之心观物,即成为由实用与知识中摆脱出来的美的观照。

    所以澄怀味象,则所味之对象即进入于美的观照之中,而成为美的对象。

    而自己的精神,即融入于美的对象中,得到自由解放。他之能忘掉人世的功名利禄,这是他能“澄怀”的原因,也是他能“澄怀”的结果;这正3 33是出自庄学的熏陶教养。但庄子的逍遥游,只能寄托之于可望而不可即的“藐姑射之山”,而宗炳则当下寄托于现世的名山胜水,并把它消纳于自己绘画之中。所以我再说一次,山水画的出现,乃庄学在人生中、在艺术上的落实。

    第五节

    王微的《叙画》

    王微,字景玄。他与宗炳同卒于宋元嘉二十年(四四三年),但他因为服了寒食散而发病,死的时候只二十九岁,应当是出生于东晋义熙十一年(四一五年),较宗炳小四十岁。《宋书》卷六十二本传载有世祖孝武帝即位后,追赠王微秘书监的诏书,谓:“微栖志贞深,文行惇洽。生自华宗,身安隐素。足以贲兹丘园,悖是薄俗。”由这几句话,可以了解,他实系隐士型的性格。他在《报何偃书》中谓:“卿少陶玄风,淹雅修畅,自是正始中人。吾真庸性人耳。自然志操不倍王(戎)、乐(广)。”这是他所以成为隐士型的性格的思想背景。同书中又谓:“又性知绘画,盖亦鸣鹄识夜之机。盘纡纠纷,或托心目,故兼山水之爱。一往迹求,皆得仿佛。”当时的绘画以人物为主,所以上句话,也是指人物画而言。人物画要能把握对象的神而加以传出。神不可见,所以非一般人所能把握到的;他的能把握他人之神,便以“鸣鹄识夜之机”相比拟。下句是指山水画而言。有超世俗之心,然后山水的形状(盘纡纠纷),乃能记之于心目,而见之于笔下。《历代名画记》卷六“王微”条下,载有王微《叙画》一篇,即系他的山水画论。以其与宗炳同死于一年而加以推测,《叙画》实出现于与宗炳的《画山水序》大约相同之时间,正系同样思想背景下之产物。兹略加校释转录如下:

    辱颜光禄书,以图画非止艺(此艺字与技字同义),行成当与易象同体(按易之象,所以言天道人道。画而与《易》象同为一体,即技而进乎道)。而工篆隶者自以书巧为高。欲其并辩藻绘,核其攸同(按此二句述其作此《叙画》之目的,在说明书画有同样价值)。

    夫言绘画者,竟求容势而已。且古人之作画也,非以案城域,辨方州,标镇阜,划浸流 (10) ,而动者变心(灵是动的;变心,谓心所受于灵之影响。意谓山水之灵,可以感动于人之心)。止灵无见,故所托不动(按止灵,乃仅仅是灵之意。不动,指形而言。意谓仅是灵,则不能为人所见,故须将灵托之于山水之形)。

    目有所极,故所见不周(此言由目欣赏山水,依然受到限制),于是乎一管之笔,拟太虚之体(太虚之体,即融灵之灵。灵不可见,以笔拟之。故前言与易体象同);以判躯之状,画寸眸之明(按分山水之形以为形,谓之判躯。即以画面上之山水,画出由目所见之明)。曲,以为嵩高(画面上卷曲之小,可以为嵩山之高),趣以为方丈(王右军《题卫夫人笔阵图后》有“放纵如足行之趣骤”,故此句之意,谓放笔以为方丈之山),以叐(《集韵》蒲拨反)之画,齐乎太华。枉之点,表夫隆准(按后汉赵一《非草书》中言草书之法为“ 扶柱桎,诘曲叐乙”。上句之“叐”,当即“叐乙”之“叐”。下句之“枉”字当为“柱”字之误,即“柱桎”之“柱”,上脱一“以”字。故原文当为“以柱之点”。皆言用笔之情形),眉额颊辅,若晏( 为竹制取鱼之器,此处无义。当为“笑”字之误)兮(此句言人物画)。孤岩郁秀,若吐云兮(此句言山水画)。横变纵化,故动生焉(“动生”犹“灵出”之意。灵以纵横变化而见)。前矩后方出焉(按“出焉”上或脱“其形”二字。此二句与上二句对举成义。前矩后方,乃言位置经营)。

    然后宫观舟车,器以类聚;犬马禽鱼,物以状分。此画之致也(致,大概的情形)。望秋云,神飞扬;临春风,思浩荡。虽有金石之乐,珪璋之琛,岂能仿佛之哉。披图按牒,效异《山海》。绿林扬风,白水激涧。呜呼,岂独运诸指掌,亦以明神降之(明神即神明)。此画之情也(此乃情实之情,即画之本质)。

    王微《叙画》,有三点值得注意。

    第一是把山水画完全从实用中摆脱出来,使其具有独立的艺术性。从《历代名画记》看,不把山水作人物画的背景,而将其作为独立的作品,当始于吴孙权的赵夫人。卷四引王子年《抬遗录》:“权尝叹魏蜀未平,思得善画者图山川地形。夫人乃进所写江湖九州山岳之势。”这依然是画出山川形势,以达到实用的目的,应属于起源很早的地理图经的这一类。魏晋时代,画此者当亦非仅吴赵夫人。此一实用性不加以摒除,艺术性的山水画的精神便不能显现。王微首先从观念上澄清了这一点,而指明“非以案城域,辨方州……披图按牒,效异《山海》”。这很明显地把山水画与图经分开了。

    第二,他很明显地指出了人的所以爱好山水,因而加以绘画,乃是因为在山水中可得到“神飞扬”“思浩荡”的精神解放。这是山水画得以出现 的最基本的条件。

    第三,他和宗炳一样,所以能在山水中得到精神的解放,是因为在山水之形中能看出山水之灵。而所谓山水之灵,实际乃是可以使人精神飞扬浩荡的山水之美。人体之美,毕竟是由人的自身赋予以限定。因为人是有 个性的,个性即是一种限定。山水的本身是无记的、无个性的,所以可由人作自由的发现;因而由山水之形所表现出的美,是容易由有限以通向无限 之美,用庄学的名词说,这是由有以通向无之美。所以宗炳、王微,便皆不称之为美,而称之为灵。而他们所画的山水,不仅认为是“判躯之状”,而认为这是得到了“玄牝之灵”(宗炳)、“太虚之体”(宗炳),是“神明降之”(王微)。换言之,他们的画,乃是他们所追求的玄学的具象化,所追求的庄学之道的具象化。所以宗炳的“卧以游之”,乃是由于他的“澄怀观道”“澄怀味象”,而王微则因他的“自然志操,不倍王、乐”。他虽然未曾如宗炳样,说出他是“澄怀观道”,但他自比手“鸣鹄识夜之机”,只有澄怀观道之人才有此艺术的洞察力。这种洞察力,常与其对世俗所能超越的情形成正比。梓庆为 ,所以能“以天合天”“见者惊犹鬼神”,主要是因为他“齐以静心”,“木敢怀庆赏爵禄”,“不敢怀非誉巧拙”

    (11) 。而宗炳、王微的隐士性格与生活,正是不敢怀庆赏爵禄、不敢怀非誉巧拙的性格、生活,也即是庄子所说的“外天下”“外物”的学道的性格与生活 (12) 。当然他们还没有达到“外生”的程度,但对当时一般人仅由玄学而来的情调的超越而言,宗炳、王微两人,实已深一层到达了生活实践的超越,所以他两人对自然的契合,也比当时一般人更为圆满明彻。他们是以轩辕、尧、孔、广成、大隗、许由、孤竹这些见道之人的襟怀见山水,所以在他们眼中的山水,则是“媚道”“融灵”的崆峒、具茨、藐姑、箕首、大蒙(见前引宗炳《画山水序》),即是庄子所追求的道的具象化。这才是中国山水画得以成立,并得以成为绘画中的主流的根据之所在。

    张彦远《历代名画记》卷六于叙述二人之后而加以论曰:

    图画者所以鉴戒贤愚(按此是当时的传统观念),怡悦情性。若非穷玄妙于意表(按玄妙即庄子之所谓道。“意”,指的是经验意识。“意表”,是经验意识之外,即超越于经验意识之上。此句是说一个绘画家所应具备的玄学的熏陶意境),安能合神变乎天机(按天机即梓庆所谓“观天性”)。宗炳、王微,皆拟迹巢由,放情林壑。与琴酒而自适,纵烟霞而独往(此数句系言两人的生活,乃玄学的实践)。各有画序,意远迹高(意托于玄灵,故意远;画以写意,故迹高)。不知画者,难可与论。因著于篇,以俟知者。

    张彦远是服膺谢赫的。谢赫对两人的画评,皆系人物画,而未及山水画,因为谢赫在当时还不能了解此种新艺术作品的价值。他对宗炳谓:“……迹非准的,意可师效。在第六品刘绍祖下,毛惠远上。”彦远谓:“谢赫之评,固不足采也。且宗公高士也,飘然物外情,不可以俗画传其意旨。”谢赫评王微谓:“微与史道硕并师荀卫。王得其意,史传其似。在顾宝光下。”此一批评,当然也不能使张彦远满意,所以特地把他两人的画序加以记录,更把他两人的精神、意境,特加以表出。彦远为唐末人,未必能了解宗、王两人庄学的思想背景,但其所述,不期然而然地与其思想相冥契。彦远之不愧为伟大的画论家,正在这种地方可以看出。

    (1)  《老》《庄》两书之所谓“自然”,乃极力形容道创造万物之为而不有不宰的情形,等于是“无为”,因而万物便等于是“自己如此”之自造。故“自然”即“自己如此”之意。魏晋时代,则对人文而言自然,即指非出于人为的自然界而言,后世即以此为自然之通义。这可以说是语义的发展。

    (2)  见《庄子·齐物论》“庄子梦为胡蝶”的一段故事。

    (3)  西方独立性的风景画,虽开始于十七世纪的荷兰,但在欧洲画坛真正占一席之地的,实始于一八三○年前后所成立的“一八三○年画派”。

    (4)  以佛教以外之中国典籍解释佛典,谓之格义。可参阅汤用彤著《汉魏两晋南北朝佛教史》,页二三四至二三八。

    (5)  沈约《宋书》卷六十七《谢灵运传》。

    (6)  见日本平凡社出版米泽嘉圃著《中国绘画史研究》中的《顾恺之的〈画云台山记〉》,页四十。

    (7)  《全宋文》作“发道”,《历代名画记》作“法道”。上文谓“圣人含道应物”,道已内在于圣人生命之中,则似以作“发道”为正。

    (8)  神是无,所以本是无端。但神却寄托(栖)于山水之形,而又感通于所绘之山水,所以在道理上,神应进入于山水作品(影迹)之中。

    (9)  以上皆见《世说新语》卷下之上《任诞》第二十三,页三十“阮浑长成”条。

    (10)  按此数语说明,山水画无与实用关系,本乎形者融灵,灵即传神之神,实即在山水之第一自然中(形)所发现之第二自然,即后文所述,可为人精神所寄托之美。形而融灵,此形乃成为艺术之“容势”。

    (11)  见《庄子·达生》篇,并参阅本书第二章第二节。

    (12)  见《庄子·大宗师》并参阅本书第二章第二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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