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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篇】 文 体 或 辞 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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较而更明了。青的力以渐近于赤而愈增进。黄是赤的光力最弱者,对于赤的烦恼,被称为理想之色。理想,毕竟是意志的活动。假如在天空所呈现的纯粹的青中,把黄加入,结果就为绿,绿是比青更进一步近乎赤的东西,其所表示的感情,是在青的沉静上加了黄的理想,就是在安慰之中搀入一分的意志发动的东西,所以古来都称绿为希望之色。因为所谓希望者,无非是对于理想的向上的思索。青若超过了绿再与赤接近,就成紫。紫是位于青和赤的中间的,其所表示的感情为渴仰。赤是热色的极轴,原表示活力烦恼的极致的,今于青的沉静中,加以赤的烦恼,所得的紫,当然应该是渴仰之色了。

    这样的色的复合和表情,谅是处理色彩的人所熟知的。这等事实,无一不可证明青在色相上是沉静、安慰、瞑想的标号。像褐的一色,也可用了同样的原理来说明。褐通常被称为健康、能力的标号,将其成分加以分析,无非是黄青赤三色的复合色。黄与青合而成希望之色的绿,再加上活力、烦恼的标号的赤,其所得的是健全的能力的标号的褐,也是自然的结果罢。

    要之,青所表示的感情是沉静,是安慰,是瞑想,在色相上和赤所表示的全然相反。赤是活动之色,烦恼之色,意欲之色。用比喻来说:赤如大鼓之响,青如横笛之音;赤如燃着情欲的男子,青如沉在静思的女子;赤如傲夏的烂漫的牡丹,青如耐冬的潇洒的水仙。

    四

    以上所说的,是普通在日光中的青色。那末,月夜的青色如何?月光的青,有两点和普通所见的青不同:第一是光力的弱,换言之,就是比普通的青带着一分的暗;第二是其色的淡,换言之,就是略带着白味而朦胧的。凡暗色或黑色所表示者,是不可解的秘密,是沉静的极致,就是寂灭死灭。青中加着一分的暗,即使青和暗接近,因之自然使其所表示的感情更加神秘和寂寞了。所以月夜的青,其所表示的沉静、安慰、瞑想,较之普通的青,更有深度。至于其色的淡,就是在其色中加入白的意思,白是证示一切色的不在的,是色而实非色,其所表示者为无体无相的极致,直言之,就是“非实在”的标号。青中加入一分白,即一步转向“非实在”去,换言之,就是在“实在”的青里,加了一分的假象性了。这样,月光的青色,一面因了暗把沉静之情加深,他面又因了淡把实在之性减浅。

    所以,将普通的青和月光的青相较,前者是实,后者是假,前者是现实,后者是理想。如果以大鼓之响比赤,以横笛之音比普通的青,那末月光的青可以譬喻为洞箫之音了罢。月中的青色,虽是沉静瞑想的标号,但其所表示者,都尚不失为实在。看天空的青,看海的青,看山野草木的青的时候,都无非是当作实在物去看罢了。并且观者自身处在堂堂白日之中,周围的状况,无一不是把实在的意识来确证的。至于月夜的青,因为淡的缘故,已经是假象的了,再因了暗把沉静之情加深,何况加以其时不在日中,乃在“实在的人生”的休止时的夜间呢。

    依此而观,月夜的美,不是可以因其色彩说明了大半么?这微妙的色彩,包裹天地使成一色,山、川、草、木、田野、市街、人间,凡是天地间一切的物,都被这微妙的色彩一抹而齐现共同的色相。观月者并不作梦,可是所见的薄暗青白的世界,总会觉得和那实在的世界有些不同罢。平常尚且是沉静暝想悲哀之色的青,更搀了暗和淡,在观者的心中,不加深一层的感受么?寂寞的夜景之中,那幽邈难名的月夜的安慰、暝想和悲哀,不是如此而成的么?

    月夜的美感,幽邈难言。但有很明白的一事:就是其及于吾人的感情,是倾向于悲哀一方面的。凡是由色彩而诱起的感情,都是无定,故月夜的悲哀也是无定的悲哀,只是一种无端的薄愁。而且月光的青,把我们的意欲和意欲的主体的“我”,已经降没,其悲哀不是我执的悲哀,只是无端的悲哀,并能悲的“我”也都忘却,觉我只是悲哀世界自身的一分身而已。这恰和出神听着妙乐的人,于快乐以外,觉我身入其中一样。这悲哀原非确实的悲哀,其漠然无定,如月光的幽暗,其朦胧而淡,如月光的梦境。(夏丏尊译《月夜的美感》)

    这可以说是平淡体。

    这几天心里颇不宁静。今晚在院子里坐着乘凉,忽然想起日日走过的荷塘,在这满月的光里,总该另有一番样子吧。月亮渐渐地升高了,墙外马路上孩子们的欢笑,已经听不见了;妻在屋里拍着闰儿,迷迷糊糊地哼着眠歌。我悄悄地披了大衫,带上门出去。

    沿着荷塘,是一条曲折的小煤屑路。这是一条幽僻的路;白天也少人走,夜晚更加寂寞。荷塘四面,长着许多树,蓊蓊郁郁的。路的一旁,是些杨柳,和一些不知道名字的树。没有月光的晚上,这路上阴森森的,有些怕人。今晚却很好,虽然月光也还是淡淡的。

    路上只我一个人,背着手踱着。这一片天地好像是我的;我也像超出了平常的自己,到了另一世界里。我爱热闹,也爱冷静;爱群居,也爱独处。像今晚上,一个人在这苍茫的月下,什么都可以想,什么都可以不想,便觉是个自由的人。白天里一定要做的事,一定要说的话,现在都可不理。这是独处的妙处;我且受用这无边的荷香月色好了。

    曲曲折折的荷塘上面,弥望是田田的叶子。叶子出水很高,像亭亭的舞女的裙。层层的叶子中间,零星地点缀着些白花,有袅娜地开着的,有羞涩地打着朵儿的;正如一粒粒的明珠,又如碧天里的星星,又如刚出浴的美人。微风过处,送来缕缕清香,仿佛远处高楼上渺茫的歌声似的。这时候叶子与花也有一丝的颤动,像闪电般,霎时传过荷塘的那边去了。叶子本是肩并肩密密地挨着,这便宛然有了一道凝碧的波痕。叶子底下是脉脉的流水,遮住了,不能见一些颜色,而叶子却更见风致了。

    月光如流水一般,静静地泻在这一片叶子和花上。薄薄的青雾浮起在荷塘里。叶子和花仿佛在牛乳中洗过一样,又像笼着轻纱的梦。虽然是满月,天上却有一层淡淡的云,所以不能朗照;但我以为这恰是到了好处————酣眠固不可少,小睡也别有风味的。月光是隔了树照过来的,高处丛生的灌木,落下参差的斑驳的黑影,峭楞楞如鬼一般;弯弯的杨柳的稀疏的倩影,却又像是画在荷叶上。塘中的月色并不均匀;但光与影有着和谐的旋律,如梵婀玲上奏着的名曲。

    荷塘的四面,远远近近、高高低低都是树,而杨柳最多。这些树将一片荷塘重重围住;只在小路一旁,漏着几段空隙,像是特为月光留下的。树色一例是阴阴的,乍看像一团烟雾;但杨柳的丰姿,便在烟雾里也辨得出。树梢上隐隐约约的是一带远山,只有些大意罢了。树缝里也漏着一两点路灯光,没精打采的,是渴睡人的眼。这时候最热闹的,要数树上的蝉声与水里的蛙声;但热闹是它们的,我什么也没有。

    忽然想起采莲的事情来了。采莲是江南的旧俗,似乎很早就有,而六朝时为盛;从诗歌里可以约略知道。采莲的是少年的女子,她们是荡着小船,唱着艳歌去的。采莲人不用说很多,还有看采莲的人。那是一个热闹的季节,也是一个风流的季节。梁元帝《采莲赋》里说得好:

    于是妖童媛女,荡舟心许:鹢首徐回,兼传羽杯;棹将移而藻挂,船欲动而萍开。尔其纤腰束素,迁延顾步;夏始春余,叶嫩花初,恐沾裳而浅笑,畏倾船而敛裾。

    可见当时嬉游的光景了。这真是有趣的事,可惜我们现在早已无福消受了。

    于是又记起《西洲曲》里的句子:

    采莲南塘秋,莲花过人头;低头弄莲子,莲子清如水。

    今晚若有采莲人,这儿的莲花也算得“过人头”了;只不见一些流水的影子,是不行的。这令我到底惦着江南了。————这样想着,猛一抬头,不觉已是自己的门前;轻轻地推门进去,什么声息也没有,妻已睡熟好久了。(朱自清《荷塘月色》)

    这比起上一篇来,可以称为绚烂体。

    平淡和绚烂的区分,同修辞的手法最有关系。因为前者就是最注意消极手法的语文,而后者就是最注意积极手法的语文。我们前面所谓记述的境界和表现的境界,便是假定有这两种体式的纯粹境界说的。但纯粹的境界实际上是少见的。例如最尚平淡的科学的语文,现在也常有所谓肺管肺叶,所谓车手车肩等等,用了好些隐喻。而最尚绚烂的诗词,又不见得句句都用辞藻。所谓平淡绚烂当然只是假定的两个极端或两种倾向。实际多是位在这两种倾向中间的。

    五 谨 严 疏 放

    (4)谨严体 和疏放体 ————疏放体是起稿之时,纯循自然,不加雕琢,不论粗细,随意写说的语文;谨严体则是从头到尾,严严谨谨,细心检点而成的辞体。以旧小说的文辞来说:《儒林外史》的文辞就近于谨严体,《镜花缘》的文辞就近于疏放体,现在试各摘录一段于下:

    王冕读书,学画

    王冕自此只在秦家放牛,每到黄昏,回家跟着母亲歇宿。或遇秦家煮些腌鱼、腊肉给他吃,他便拿块荷叶包了来家,递与母亲。每日点心钱,他也不买了吃,聚到一两个月,便偷个空,走到村学堂里,见那闯学堂的书客,就买几本旧书,逐日把牛拴了,坐在柳阴树下看。

    弹指又过了三四年,王冕看书,心下也着实明白了。那日,正是黄梅时候,天气烦躁。王冕放牛倦了,在绿草地上坐着。须臾,浓云密布,一阵大雨过了。那黑云边上镶着白云,渐渐散去,透出一派日光来,照耀得满湖通红。湖边上山,青一块,紫一块,绿一块。树枝上都像水洗过一番的,尤其绿得可爱。湖里有十来枝荷花,苞子上清水滴滴,荷叶上水珠滚来滚去。王冕看了一回,心里想道:“古人说,人在图画中,其实不错。可惜我这里没有一个画工!把这荷花画他几枝,也觉有趣!”又心里想道:“天下哪有个学不会的事!我何不自画他几枝!”……

    自此,聚的钱不买书了,托人向城里买些胭脂铅粉之类,学画荷花。初时画得不好,画到三个月之后,那荷花,精神、颜色无一不像,只多着一张纸,就像是湖里长的,又像才从湖里摘下来贴在纸上的。乡间人见画得好,也有拿钱来买的。王冕得了钱,买些好东好西孝敬母亲。一传两,两传三,诸暨一县都晓得是一个画没骨花卉的名笔,争着来买。到了十七八岁,不在秦家了,每日画几笔画,读古人的诗文,渐渐不愁衣食,母亲心里欢喜。

    这王冕天性聪明,年纪不满二十岁,就把那天文、地理、经史上的大学问,无一不贯通。但他性情不同:既不求官爵,又不交纳朋友,终日闭户读书。又在《楚辞图》上,看见画的屈原衣冠,他便自造一顶极高的帽子,一件极阔的衣服。遇着花明柳媚的时节,把一乘牛车载了母亲,他便戴了高帽,穿了阔衣,执着鞭子,口里唱着歌曲,在乡村镇上,以及湖边,到处顽耍。惹得乡下孩子们三五成群跟着他笑,他也不放在意下。只有隔壁秦老,虽然务农,却是个有意思的人,因自小看见他长大得如此不俗,所以敬他,爱他,时时和他亲热,邀在草堂里坐着说话儿。(《儒林外史》第一回)

    淑士国酒保和儒者掉文

    唐敖、林之洋、多九公三人来到大街,看那国人(淑士国人),都是头戴儒巾,身穿青衫,也有穿着蓝衫的。那些作买卖的,也是儒家打扮,斯斯文文,并无商旅习气。所卖之物,除家常日用外,大约卖青梅、虀菜的居多,其余不过纸、墨、笔、砚、眼镜、牙杖,书坊、酒肆而已。唐敖道:“此地庶民,无论贫富都是儒者打扮,却也异样。好在此地语言易懂,我们何不去问问风俗?”……多九公道:“老夫口里也觉发干,恰喜面前有个酒楼,我们何不前去沽饮三杯,就便问问风俗?”林之洋一闻此言,口中不觉垂涎道:“九公真是好人,说出话来,莫不对人心路!”三人进了酒楼,就在楼下检个桌儿坐了。

    旁边走过一个酒保,也是儒巾素服,面上戴着眼镜,手中拿着折扇,斯斯文文走来向着三人打躬陪笑道:“三位光顾者,莫非饮酒乎,抑用菜乎?敢请明以教我。”林之洋道:“你是酒保……你还满嘴通文,这是甚意?刚才俺同那些生童讲话,倒不见他有甚通文,谁知酒保倒通起文来,真是整瓶不摇半瓶摇!你可晓得俺最喉急,不惯同你通文?有酒有菜,只管快快拿来!”酒保陪笑道:“请教先生:酒要一壶乎,两壶乎?菜要一碟乎,两碟乎?”林之洋把手朝桌上一拍道:“什么‘乎’不‘乎’的,你只管取来就是了。你再‘之乎者也’的,俺先给你一拳!”吓得酒保连忙说道:“小子不敢,小子改过!”随即走去取了一壶酒,两碟下酒之物,一碟青梅,一碟虀菜,三个酒杯,每人面前,恭恭敬敬斟了一杯,退了下去。林之洋素日以酒为命,见了酒,心花都开,望着二人说声“请了”,举起杯来,一饮而尽。那酒方才下咽,不觉紧皱双眉,口水直流,捧着下巴喊道:“酒保错了,把醋拿来了。”

    只见旁边座儿有个驼背老者,身穿儒服,面戴眼镜,手中拿着剔牙杖,坐在那里,斯斯文文,自斟自饮。一面摇着身子,一面口中吟哦,所吟无非之乎者也之类。正吟得高兴,忽听林之洋说酒保错拿醋来,慌忙住了吟哦,连连摇手道:“吾兄既已饮矣,岂可言乎?你若言者,累及我也!我甚怕哉,故尔恳焉;兄耶,兄耶,切莫语之!”唐、多二人听见这几个虚字,不觉浑身发麻,暗暗笑个不了。

    林之洋道,“又是一位通文的!俺埋怨酒保拿醋算酒,与你何干?为甚累你?倒要请教。”

    老者听罢,随将右手中指、食指放在鼻孔上擦了两擦,道,“先生听者!今以酒醋论之:酒价贱之,醋价贵之。因何贱之,为甚贵之?其所分之,在其味之。酒味淡之,故尔贱之;醋味厚之,所以贵之。人皆买之,谁不知之?他今错之,必无心之。先生得之,乐何如之?第既饮之,不该言之。不独言之,而谓误之。他若闻之,岂无语之?苟如语之,价必增之。先生增之,乃自讨之。你自增之,谁来管之?但你饮之,即我饮之。饮既类之,增应同之。向你讨之,必我讨之。你既增之,我安免之?苟亦增之,岂非累之?既要累之,你替与之。你不与之,他安肯之?既不肯之,必寻我之。我纵辩之,他岂听之?他不听之,势必闹之。倘闹急之,我惟跑之。跑之跑之,看你怎么了之?”唐、多二人听了,惟有发笑。

    林之洋道,“你这几个之字,尽是一派酸文,句句犯俺名字,把俺名字也弄酸了。随你讲去,俺也不懂。但俺口中这股酸气,如何是好?”桌上望了一望,只有两碟青梅、虀菜,看罢口内更觉发酸,因大声叫道,“酒保快把下酒菜多拿两样来。”酒保答应,又取四个碟子放在桌上:一碟盐豆,一碟青豆,一碟豆芽,一碟豆瓣。林之洋道,“这几样,俺吃不惯,再添几样来。”酒保答应,又添四样:一碟豆腐干,一碟豆腐皮,一碟酱豆腐,一碟糟豆腐。林之洋道,“俺们并不吃素,为甚只管拿这素菜?还有甚么,快去取来!”酒保陪笑道,“此数肴也,以先生视之,固不堪入目矣;然以敝地论之,虽王公之尊,其所享者亦不过如斯数样耳。先生鄙之,无乃过乎?止此而已,岂有他哉!”

    多九公道:“下酒菜业已够了,可有甚么好酒?”酒保道,“是酒也非一类也,而有三等之分焉:上等者,其味醲;次等者,其味淡;下等者,又其淡也。先生问之,得无喜其淡者乎?”唐敖道,“我们量窄,吃不惯醲的,你把淡的换一壶来!”酒保登时把酒换了。三人尝了一尝,虽觉微酸,还可吃得。林之洋道,“怪不得有人评论酒味,都说酸为上,苦次之,原来这话出在淑士国的!”(《镜花缘》第二十三回)

    谨严辞体可以使人有庄严————拘谨之感,疏放辞体可以使人有朴素————粗野之感。文辞除因作风不同而有谨严、疏放的差别外,也可因所写内容不同而有谨严、疏放的差别。上面摘录的两段,就可作为两面因素兼有并具的例子。

    六 语文体式的繁复情况

    以上我们已将第七种体性上的体式分为四组,又将各组分为简约和繁丰,刚健和柔婉,平淡和绚烂,谨严和疏放等两个极端,粗略地说过了。其实语文的体式并不一定是这两端上的东西:位在这两端的中间的固然多,兼有这一组二组三组以上的体性的也不少。例如简约而兼刚健,或简约而兼刚健又兼平淡,繁丰而兼柔婉,或繁丰而兼柔婉又兼绚烂,都属可能。所难以相兼的,恐怕只有一组中互相对待的两体,如简约兼繁丰、刚健兼柔婉之类。照此看来,体式之多,也就可以想见。今试用图显示它那繁复的情况在这里(图中实线表示可以相兼,虚线表示难得相兼)。

    关于语文体式的繁复情况,我们的调查研究还极不充分,以上所说不过略述我们概略的见闻聊供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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