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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一把新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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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七是个忠厚人,不喜欢多说话,但遇到高兴的事,也会说在别人前头,说错了心里干着急。遇到看不惯的事情,比谁都气愤,嘴上却一声也不哼。王前之要他参加那个“贫雇农小组”,他又惊又怕的参加了,看到“绣花鞋”的怪模样,心都快气炸了,每次开完会回家,不是象石头似的坐着不动,就是闷声不响地踱来踱去,有时用拳头擂打胸口,自言自语,唉声叹气:

    “唉,真造孽!……”

    他的老婆摸到他的脾气,在他发作的时候,理他劝他也是枉然,等他平静下来,再慢慢劝他,那时或许还能听得进去。以前,她曾经当着他的火头上去问他,他硬是不开口,好象没有听见,其实心里在厌烦:妈的!我要你来管!她再追问下去,他跳起来抓住她的头发,没头没脸打一顿,打完了,自己想想做错了,又去擂胸口,干着急。她看到他发完脾气了,半责备半怜惜地说:

    “四十多岁的人了,急有什么用?不去就得啦!”

    “不去?你说得真容易过放屁!王同志要我去,我不去?你知道将来会出什么事?”

    梁七一直是既懊恼又害怕。到斗争申晚嫂以后,他简直成了热锅上的蚂蚁,走投无路。那件事,全村的人几乎都有意见,他自己也愤愤不平;可是自己参加在那个倒霉的小组里面,免不了有关系。走在路上,仿佛大家都另眼相看,抬不起头来。他曾经想找申晚嫂,表明一下心迹,等到看见她了,脸红心跳,说不出口,回来又是擂胸口。

    开过大会,梁七吐了一口气,绣花鞋到底跌下来了。但是,新的苦恼又来纠缠他:自己参加过那个小组,以后他们还当自己是好人吗?绣花鞋、刘栋、刘华荣,一窝的坏蛋,不吃羊肉也惹了一身膻,真是倒了十八代的霉。他回家又不开口了,一个人自言自语,好象失落了什么东西。

    这一天,赵晓和“贫雇农小组”的人开会,梁七仿佛偷了人家的东西似的,缩在角落上,害怕得要命。赵晓的态度很和气,和大家谈了一个晚上,最后的几句话特别有力:

    “农民一定要翻身,土改一定要完成,谁也拖不住!好象你们这里的高吊水,它要冲到山底下去,哪个能拦住它?谁想去试一下,谁就会给淹死!”

    梁七越听越高兴,他把身体向前倾,专心一意的在听。心里连连称赞:“好啊,这才象个样子嘛!”他瞟了一眼绣花鞋,看到她坐立不安,心里可乐了:“这一下够你受的了!”

    绣花鞋装出一脸的恭顺,老是“是啊是啊”的在帮腔。等到赵晓说完了,她笑眯眯地说:

    “我们都是一个大字不识的人,王同志又不同我们讲,要是象赵同志这样,我们就提高觉悟喽!”

    她说话还引用了新名词,赵晓觉得好笑,梁七却气愤得很,心里暗骂:“提高,提高个屁!你是存心害人,倒往同志身上推!”

    散会以后,赵晓和梁七一起出来,肩并肩地走着。赵晓对他。说:

    “七叔,以后我们要多商量,你是老一辈的人,对乡里的情况熟,还要你多出主意哩!”

    “我不中用!”梁七嘴里客气,心里却愉快:“他们不把我当外人哩。”

    回到家里,他整个人都轻快起来。老婆睡了,他去摇醒她,结结巴巴地将赵晓的说话,东一句西一句的讲给她听。他讲得缺三漏四,她又是睡眼蒙眬,简直听不出头绪。他忍不住说:

    “你要提高!”

    “什么剃篙?”

    他笑了。脱衣服上床,想起这句脱口而出的话,还是“哧哧”的笑。

    “这个人真怪!”他的老婆翻个身又睡了。

    天色刚亮,梁七牵着租来的耕牛,背着耙下田去。赵晓在村口追上了他:

    “七叔,等等我!”

    “有事吗?赵同志这样早起身?”梁七诧异地问。

    “没有事情,我同你一块儿去!”

    “去耙田?”

    “是啊!”

    梁七很诧异:这个同志放着自己的事情不做,要去耙田,真是怪事。细手细脚能做工,好玩儿罢了。既然想去,就去吧,随你的便。

    两个人走上山坡,回头看虎牙村,一排排矮矮的房子,挤在那个好象虎牙的山坡下,灰灰暗暗,连早霞的光映上去,也不见增添多少光彩。倒是村西的那口鱼塘,反射着蓝天的光亮,显出几分生气。再看石龙村,高房大屋,一层层筑在山坡上,森严齐整,白粉墙映着霞光,大门紧闭,看上去好象阴险的人露出一脸奸笑。

    梁七一边走,一边在想:赵晓要来耙田,到底是什么意思呢?不会是为了好玩,一定不会,他有许多工作要做,哪有工夫来玩儿?为什么呢?啊,莫不是想来盘问自己?这样一想,他可不自在了,闷声不响,一个劲儿往前走。他等着赵晓发问。赵晓老问些不相干的问题:

    “那间最高的房子是谁家的?”

    “沙河水大的时候,会不会淹到田呢?”

    “最近山上有没有野猪和老虎?”

    梁七又好气又好笑,这个同志讲大道理又动听又新鲜,怎么现在象个小孩子似的,问这些无谓的话。

    赵晓东扯西扯地发问,梁七开始是有一句没一句地随便答应着,后来,他渐渐忘记了自己的不自在,戒备撤除了,对这些几十年熟知的事情,他象一本活字典,查到什么有什么,丰富得很。两个人一路谈着,一路走着,梁七觉得这个同志还是蛮可亲的。

    到了田里,赵晓帮助他套上耙,吆喝一声,就开始干起来。梁七想拉他已来不及,好奇地看他很稳很匀的来回耙着,大出意外:

    “赵同志,你也会做田工?”

    “学的嘛!”

    “你们识字的人,心眼灵,一学就会。我们耕田佬就不行了,你讲的那些道理,记也记不住……”

    “七叔,你们耕田的经验,够我们学一辈子哩。”

    “哎哟,快别学这些了!我做了几十年,又做出什么来呢?”

    休息的时候,两人坐在树荫下,卷了烟叶,悠悠地吸起来。

    “赵同志,你累了吧?”

    “不要紧,多做就会惯了的。”

    赵晓望着梁七,他面色黧黑,眼睛眯细,眼皮沉重的象要挂下来,眼角旁边,密布着好似树叶的经络的皱纹。一看上去,就知道他是饱经风霜苦难的人。样子虽然疲乏,却很慈祥。只有嘴上的短胡髭,浓黑坚硬,才使他显得刚强。

    “七叔,这块田是你的吗?很好啊,靠近水,又向阳……”

    “唉,我哪有这个福气哟!赵同志,不瞒你说,我想了几十年,就是想有一块自己的田……”

    “牛呢?”赵晓指着在田边吃草的那条耕牛。

    “除了我这条老命,什么都是人家的。唉,要不是你们来了,恐怕这条老命也不是自己的喽!”

    “不对吧,你还有个七婶哩。”

    “唉,说良心话,以前连自己也顾不来,对她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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