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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魏晋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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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朔风动秋草,边马有归心。”(王赞《杂诗》)

    “密叶日夜疏,丛林森如束。”(张协《杂诗》)

    以上所举的句子,不惟对仗工整,又复巧思绮丽。在晋代武帝、惠帝、怀帝、愍帝四代,若寻佳句,差不多篇篇都有。

    (三)拟诗 中国文学模仿的始祖,必推扬雄,从前早已讲过。但他所模拟的只限于赋或散文之类,至于模拟古诗的风气,自太康时才有。如陆机《拟古诗》十二首。他尚能化单笔为复笔,实开谢灵运《拟邺中诗》的风气。又如傅玄《拟四愁诗》,简直是生吞活剥。张载也拟过《四愁诗》。以后更有谢灵运、陶渊明、鲍照这般人,显然受此代的拟古的影响颇不小。

    此期文人的代表,当推潘岳及陆机二人。论到潘、陆的优劣,实在很难措辞,而且在当时他们二人也是齐名。批评家钟嵘在他的《诗品》里把潘、陆二人都入上品,又说:“陆才如海,潘才如江。”有人疑惑潘、陆并称,是当时人举出南北各一人以相对抗,其实不然。因为他们二人各有长处,陆机雄于才,张华品评他的文说:别人患才少,他患才多。潘岳深于情,只看他所作的《悼亡》《西征》等篇及各种哀诔之词,无不情致缠绵,不愧多情文人。平常人还是称赞陆机的多,这实由于陆机的文集至今完全存在,而潘岳的早已佚失,只剩得几篇残余而已。

    至于三张的诗,尤以张协的《杂诗》为最著。左思的享名不在诗而在赋,《三都》更见富丽,不过他的诗也有独到之处。

    第三期 永嘉

    永嘉初年最著名的作家,都是由太康遗留下来的。晋代到了此时,政局大变,以后都城由洛阳迁到建业。中国从周以后,历代都与外患为始终,但总算能支持抗御。到了此时,黄河流域一带,已不复为汉族属土。八王既捣乱于内,五胡复扰乱于外,政局日非,民不堪命。此时的文学家当以刘琨与郭璞为代表,但他们亦适成为太康的尾声。刘、郭均为北人,皆以国事不得其死,尤以刘琨的功业更为伟大。他们的文学都带着一种激昂慷慨的气概,实为亡国文学之音调。单看刘琨作的《元帝劝进表》《答卢谌书》及《答卢谌诗》等,均痛哭流涕,慷慨陈词。钟嵘的《诗品》评他道:“(晋太尉刘琨)其源出于王粲,善为凄戾之词,自有清拔之气。琨既体良才,又罹厄运,故善叙丧乱,多感恨之辞。”后来元遗山论诗,又以越石的身世,比之于曹孟德,故其作风颇为相近。至于郭璞为永嘉中兴诗人,因为他作的《游仙诗》最有名,遂至后人疑他属于道家。其实郭璞却是阴阳术数家,不过他的《游仙诗》倒另外是一种伤心人的别有怀抱,并不是乐为飞升远举之谈,却与阮嗣宗的《咏怀》颇有几分相像。故《诗品》评他说:“(晋弘农太守郭璞)宪章潘岳,文体相辉,彪炳可玩,始变永嘉平淡之体,故称中兴第一。……但《游仙》之作,词多慷慨,乖远玄宗,其云‘奈何虎豹姿’,又云‘戢翼栖榛梗’,乃是坎壈咏怀,非列仙之趣也。”此评颇为允当。这实在由于郭璞并非玄流,所以他作的诗,也并非有关于玄风,不过被时会造成如此而已。

    晋室南渡前后,文风迥然不同。南渡以前,由开国至太康以文胜,有建安余风。南渡以后,由永嘉直至亡国,复以质胜,复正始之旧。此实由于永嘉前后祸乱相寻,民不聊生,各人欲求自慰,玄风复盛,由文变质。钟嵘批评此时的风气说得好,他说:“永嘉时,贵黄老,稍尚虚谈……爰及江表,微波尚传。孙绰、许询、桓、庾诸公诗,皆平典似《道德论》,建安风力尽矣。”

    第四期 义熙文学————陶诗

    义熙为晋安帝的年号。当时刘宋的王业已成,典午天命,危在旦夕。此期文学,陶、谢并称。陶主自然,谢尚词采。自正始至渡江以后的那种杂有玄风而不大注重文采的诗风,当以渊明为押阵大将。由建安一脉相传,后再跃而至太康,脱离玄学羁绊,而标举文学风气的事业,当以灵运为中兴功臣。在此处先把渊明提出来讲一讲。

    陶潜的人生观,实融合玄学与佛教而成,只要看看他的《形赠影》《影答形》及《神释》诸诗便知道,他的玄想极深。此时佛法之禅宗虽未输入中土,而陶公已带着此派的意味。远公在庐山结白莲社,招陶公,他却不肯去,大谢想去,却又被拒绝。但他表面上虽说不大与佛教的团体发生关系,然而心中实暗地佩服佛教。他的《桃花源记》正是充分地表现出他意想中的一种净土。而且他的人格思想与学问,很有几点和王羲之相像。第一是他们都爱好自然,其次是作文均用单笔,再其次是二人均主颖悟。这种思想,在右军的《兰亭集序》中可以看得到。

    从表面上看去,陶公之为人,似乎性情是非常之温和的,殊不知他的本性却很倔强。自义熙以后,他亲眼看见刘裕的篡位,欺人孤儿寡妇,既是看不惯,却又没有拨乱反正的能力,又安得而不满腹牢骚,感慨独多!他最得力的是阮嗣宗的《咏怀诗》,如“迢迢百尺楼”,及“种桑长江边”之类,他的最著的诗,如《拟古》《饮酒》《述酒》及《读山海经诗》,无一而不是学嗣宗的。王湘绮曾说阮籍以下,开陶、谢二派。其实谢诗倒未见得同于阮,而陶之学阮则彰彰可以考见。

    我们现在提起陶渊明,大家都一致承认他,是千古大诗人中之一位。但他在当时的地位,却远不及谢灵运。刘勰的《文心雕龙》,为当时评论界之权威,虽极力称赞大谢而于陶公竟无一句提及。昭明太子看去明明爱好陶公,为之作传,为之集诗,但在《文选》中所选的陶诗的总数不过八首。究竟是什么缘故,这位大诗人不为当时人所注重呢?第一,是由于六朝人的门阀观念太重。王、谢子弟,人才辈出,他们自来就是养尊处优,最易受时人之崇拜。至于寒门微族,每为人所不道及。想陶公不过庐山下的一位农夫,正颜延年替他作诔时所谓的“南岳幽栖”而已。在当时的势利眼光当中,哪里看得到他的身上去,所以连他的岁数都被人弄错了呵。在此处还可引一个旁证,鲍照的诗文,在后人的眼中看去,确实不错。但他在当时一身作客,飘零而死。所以《宋书》并不为之立单传。《诗品》批评他说得最妙:“嗟其才秀人微,故取湮当代。”自然陶公之“取湮当代”,也是由于他的“人微”之故。

    另外还有一个缘故,就是他的诗的风格与当时所流行的大相违背。当时文人均喜复笔派之《汉书》,而不欢迎单笔派之《史记》,故作诗亦专讲排偶,重词采。那时正是太康派得盛,所以大谢竟为一代宗匠,而陶公的诗喜用单笔,而且色彩冲淡,显然与当时一般人的胃口不合。只看六朝人最初为陶公集子作序的阳休之所说的话,最赏识他的“奇绝异语,放逸之致”,同时却又不满意于他的“词采未优”。这几句中肯语,实足以代表六朝人眼光中之陶渊明。

    但陶诗虽不为当时所重,到了唐朝,却又取谢诗的位置而代之。如唐初之王无功的《东皋子集》学陶,陈子昂的《感遇诗》学阮,其源与陶正同。至盛唐又深得杜甫的赞美,学他的又有储光羲,以作田园诗得名。王维、孟浩然,又间接受陶公之影响。至中唐时又有韦应物、柳宗元等,有一部分是从陶诗学来的。及至宋代苏轼,并且和其全集。

    此外还有钟嵘。把陶公置于中品的公案,后世人多有不平之鸣。关于此点,我倒有一桩小小的发现。就是钟嵘原来是把陶公置于上品的,我的根据并不是近日所流行的《诗品》的版本,乃在《太平御览》第五百八十六卷文学类引《诗品》的地方。明明上品列有十二人,陶渊明正是其中之一。《太平御览》为宋太宗太平兴国时所辑,所据书当为唐本或五代本。今本置陶公于中品,想来系北宋以后始如此,而且陶公的诗,颇合于钟记室所举的“多非补假,皆由直寻”的标准。

    晋代之批评文学

    此时文学批评之风,与建安时颇相似。如:

    (一)批评方面 论文之专篇,有李充《翰林论》、陆机《文赋》、陆云《与兄平原书》,此外还有挚虞的《文章流别论》。

    (二)介绍方面 介绍文学作品,始于左思之请皇甫谧为他的《三都赋》作序。因为士安当时的名声较大,所以太冲就借重他的介绍。

    (三)整理方面 后人论到文章总集之始,多推《昭明文选》。其实在前还有挚虞的《文章流别集》六十卷,才不愧为文章总集之始祖。再有荀绰的《古今五言诗美文》五卷,也不愧诗之总集的始祖。可惜以上两种书都早已佚失了。

    (四)作注方面:为古人文章作注,始于刘安之为屈原作《离骚传》,而班固、贾逵、王逸均有注。为自己作注,始于班固之自注其《汉书·艺文志》。此种风气,晋人并很盛行。

    甲、为古人赋作注者,有司马彪的《上林子虚赋注》,晋灼的《子虚甘泉赋注》,郭璞的《子虚上林赋注》一卷。为古人赋注音者,始于李轨之《二京赋音注》一卷。为诗作注者,有应贞之《古游仙诗注》一卷。

    乙、为并世人诗赋作注者,为张载、刘逵、卫瓘注左思《三都赋注》三卷,綦母邃《三都赋注》三卷,曹毗《魏都赋注》一卷,萧广济为木玄虚《海赋注》一卷。(中国文人所作《海赋》仅有二篇,除此篇外,还有载在《南齐书·张融传》的一篇。)

    丙、为本人文学作品作注者,始于谢灵运之《山居赋自注》。

    由以上所举的几个例子看来,可见选学之风早已由晋代文人开端,并不是起于唐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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