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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成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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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相代,非互争其处所也。其往来有则,亦必有斡运于其间者。孰 主张是?孰维纲是?”两孰字,皆故设疑词。主张犹云主宰。维纲,谓若网之有纲,使百千孔目相维系为一体也。天地日月与无量星云星球,本非各自离散,必有主宰与维纲其间者。 详《庄子》此文,阐明宇宙必有纲宰,神解卓绝。维纲主宰二词,今省并之曰纲宰。 然则纲宰云何?盖非神帝之谓,是乃健以开发之一大势用,磅礴大宇,周流六虚,所谓转翕而不为翕转之辟是已。夫物由翕而成,既成为物,便是质碍沉坠。注意。 唯健以开发之势用所谓辟者,能斡运乎万物而通其碍、拔其坠,斡运者,运谓运行,斡字有运行及主宰二义。 是故名以宇宙大心。未有我与一切生物时,此心已夐然而固存;夐然,无待义;固存,犹言本来存在,非后起故。 我与生物方有,此心亦遍在乎我身与一一生机体中,遂为我与众物各具之心。当知各具之心即是宇宙大心,本来不二,无可离析,无有悬隔故。吃紧。 难者言心,只于觉识等行相上认取,因此,妄计生物出现才有心,更武断心是偶然而有。其实,心之本身只是健以开发之一大势用所谓辟者是。难者于此若有体认,自不至妄疑生物未出现时便无有心也。古德赞心之偈云:“有物先天地,有物者隐指心而言。先字非时间义。天地,物之最大者也。心不从天地生,而实主乎天地,如《易》云“裁成天地”,《中庸》云“位育天地万物”,皆心之功用也。故言先。 无形本寂寥,心无形无象,本来寂寥,然心之德用刚健开发而无穷竭也。若仅从寂寥处体认,则老与佛之所以失。 能为万象主,此心主乎天地万物故云。 不逐四时凋。”四时有代谢,而心乃无始无终,何凋之有? 此偈虽稍杂佛、老,而大体甚谛。学者言心,而从觉识等行相上认取,终不悟心之真相,其疑心非固有,无足怪也。

    二曰器界为完整体。难者疑生物之出现为偶然,亦大谬。器界本佛家名词,犹云物界。 自散布太空之无量星云与诸天体及声光等,乃至植物之形、动物之躯,一切不摄于心法者,通属器界。广漠无涯之器界,实为变动不居复杂至极之完整体。其各方面之发展,实缘固有无限潜能。如生物发现虽较后,要自无始已有此潜能在,不可以其后出而谓之偶然也。天下如有石女生儿事,乃真可谓之偶然,此等事本无有。佛氏明必无之事,辄设石女生儿为譬喻。 故知偶然一词甚不妥,此中不及论。生物出现不偶然,心能宰物而非从物生,其不偶然又何待论?

    或复有难:“心灵虽盛显于人类,而此优秀之生物在全宇宙中毕竟微小,如太仓中一梯米耳。”答曰:宇宙为复杂至极之完整体,其间各方面实互相依持。持者能持,谓能任持其自相而自为主体故;依者依属于能持之谓。 此一物对其他一切物而为能持,即一切物皆依属于此。彼一切物,亦各对于此物而为能持,即此一物通依属于一切物。万物互为能持,互为依属,故一切即一,随举一物为能持,其余一切物皆依属于此一物而不相离异,故一切即一。 一即一切。已说一切即一,而此一物复通依属于一切物,故此一即是一切。 大中见小,一切为大,其一则小也。今以一为能持,而一切皆依属于一,是以大从属于小,而不名为大矣,故云大中见小。摄无量世界于一微尘,世界不名大,此何足诧? 小中见大,一物虽小,而以一切物为其依属,则小而大矣,故云小中见大。一微尘摄无量世界,何大如之?夫小失其小,大失其大,是小大相空也,妄相空而其真始显。 万物互为依持,莫不为主,亦莫不相属。是以不齐而齐,玄同彼是,是,犹此也。 纷乎至赜,而实冥然无对。

    已说万物皆互相依持。人类之在万物中也,浑然与万物同体;而惑者不知,反妄生区别,而离一己于天地万物之外,顾自视渺乎太仓中一梯米也。善乎杨慈湖之说曰:“自生民以来,未有能识吾之全者。惟睹夫苍苍而清明而在上,始能言者名之曰天;又睹夫隤然而博厚而在下,又名之曰地。清明者吾之清明,博厚者吾之博厚,而人不自知也。人不自知,而相与指名曰:彼天也,彼地也。如不自知其为我之手足,而曰:彼手也,彼足也。如不自知其为己之耳目鼻口,而曰:彼耳目也,彼鼻口吼。是何惑乎?自生民以来面墙者比比耶?”又曰:“不以天地万物万化万理为己,而乃执耳目鼻口四肢为己,是剖吾之全体而裂取分寸之肤也,是梏于六尺七尺之躯而自私也、自小也,非吾之躯止于六尺七尺而已也。坐井而观天,不知天之大也;坐六尺七尺之躯而观己,不知己之广也。”详此所云,甚有理致。犹复须知,唯人类心灵特着,皆竟官天地、府万物,官天地者,人与天地同体,而复为天地之宰,所谓“范围天地之化而不过”是也。府万物者,孟子所谓“万物皆备于我”是也。 其不幸迷惑而至自私自小者,非其本然也。人类之在天地万物中也,殆犹大脑之在人体内,独为神明之司,感应无穷之总会焉。宇宙之发展至人类而精粹已极,心灵于是乎昭显,斯盖真实之着见,必不容已者,真实谓本体。 其不得谓之偶然甚明。

    复次印度佛家说植物与土石等物,同属无情,即无生命,情者情识,无情犹云无心。 而当时外道多主张植物有生命,颇反对佛氏之说。余谓植物皆有知觉,虽暧昧而不甚着,要不可谓之无情,当以外道说为长。或问:“土石等物亦有心否?”答曰:宇宙大心无定在而无不在,何独土石等物而无心乎?惟其物之构造尚未臻于精良,即翕势流于重闭,而辟之势未得遽显,故似无心耳。

    综前所说,世人以为心后于物,其发现为偶然者,已经一一破讫。今次当说《坎》、《离》二卦,以申微旨。《坎卦》阳陷于重阴之中不得显发,即表示心为质碍物所障蔽,而未能骤致转物之功。阳谓心,阴谓物。 《坎卦》有陷险象,正在此。余尝言,造化有心而无意,造化者,盖就宇宙盛大之变化而言。 心之为言是主宰义,起想造作方谓之意。本体流行,法尔有翕之一方面,无翕则莽荡空虚而无物,是本体亦无用之幻境也,理必不然。惟翕始成物,便流于沉坠,沉者重浊义,坠者退坠义。 不谓之反其本体不得。然本体恒不改易其刚健、升进、明净诸德性,本体万德成备,而举要言之,莫大乎刚健、升进、明净三德。《易》六十四卦而《干》为首,《干》之德,刚健、升进、明净三者皆备。或曰:“《干》有健德固也,云何有升进、明净?”答曰:《干》之下卦由潜而见、而惕若,即表升进之德。《干》曰“大明”,曰“纯粹精”,表明净之德。《乾卦》明即体即用,《干》德谓本体之德。 毕竟不物化。故翕势方起,即有辟势与之俱起,健以开发乎沉坠之物,转翕而不为翕转。是故就辟之一方面言,终未尝物化。而主宰之义于此可见,心之名乃立。

    其谓之“无意”何?翕辟成变,是谓之动。其动以不容己,非有意想造作,以无作者故,作者,犹云创造世界之神,此用佛籍译名。不容己三字须深玩。《诗经》《周颂》云:“维天之命,於穆不已。”天者本体之名,命者流行义,於穆深远义。盖言本体流行,元是真实力用,浩然无有衰竭,故其动不可己止。所以有深远之叹。

    世人以为生物未出现时,心不可见,遂断定心非本有,是乃大谬。本体流行,翕辟成变,理不容疑。谓宇宙洞然无物,唯是灵光独耀,固不应理;谓宇宙元始唯是物质充塞,闇然一团无明,又何可为至论?佛言无明,即迷闇势力,此借用之,形容无心之状。 夫生物未出现时,非无心也。器界之发展,必须经过质碍层,而后有生机体层。履看上卷《转变章》。 据大乘有宗义,质碍层对于生机体得作五种因,曰起因、依因、随转因、持因、养因。有宗言大种世界,相当于余所云质碍层。其言造色,与今云生机体,义亦相通。 起因者,谓质碍层若未起,生机体必不能起,故说质碍层为生机体作起因。为去声。 依因者,谓生机体依据质碍层而得生故。随转因者,谓若质碍层变异,生机体亦随变异故。生物必适应环境,即此因。 持因者,谓生机体刹刹故灭新生,由质碍层持之不绝故。养因者,谓由质碍层诸可资生之物,养彼生机体令其增长故。如上五因,可见生机体出现于质碍层之后,盖自然之理,必至之势,断非别有上神作意经画于其间也。自然之理一语,不可作习熟语滑过去。须知理之不可易者,不可问其所由然,自然而已。如老之演《易》曰“一生二,二生三”,何故如是?自然也。但亦须有辨。如印度自然外道说鹄自然白,乌自然黑,如此言自然,便谬甚。兹不及论。 惟有当深穷者,造化本无神意预于其间,而不可谓无主宰。宇宙大心即主宰。 生物未出现时,心不可见者,则以质碍层构造颇简单,形体粗重,而心或生命乃在物尘缠缚之中不得显发。《坎卦》表示阳为阴所闭锢之险,微哉其深于测化也。世人不悟,乃妄计宇宙本际唯有物而无心,岂不谬哉!本际,犹言初始之际,本者始义。

    夫心方陷于物而未显,要不可言无。前不云乎?磅礴大宇,周流六虚,无在无不在,无始无终者,是为健以开发之一大势用,谓之辟,亦谓宇宙大心,何可臆断其本来无有哉?邵尧夫诗云“眼明始会识青天”,青天昭昭而眼有翳者莫睹,要自于青天无损。学者不证心源,其所以失之者,盖于宇宙只作分段看,而不悟其为全体。从分段去看,生物未出现时,不闻无生物有知觉识别等心作用,故疑心非本有。凡物无生活机能者如土石等,通名无生物。此与动植诸物相比较,而为之分类故。易言万物皆变动不居,土石等物亦非死物。 若乃从全体去看,宇宙由无生物而生物,生物复由植物而低等动物,迄高等动物,以至人类,层复一层,完成全体之发展。是乃健以开发之一大势用,斡运乎无量物质宇宙之中,而破其锢闭以自伸。层层从隐之显,由微至着,常使物质由粗重而进为有组织之生机体,如由质碍层诸无生物,进为生机体层诸植物。 复由组织较简单之生机体,渐进而至于组织极复杂微妙精利之生机体。如从植物至低等动物,又至高等动物,更至人类。 其发展不容己,老氏所谓“动而愈出,虚而不屈”,不屈,犹云不穷竭。 盖亦有窥于此。动愈出而虚不屈,即辟也。老氏之学出于易,惜其溺静而舍健,至差毫厘而谬千里。 是故从宇宙全体看,便见翕之势虽不幸而趋于沉坠,而辟势确然健以开发乎重阴固闭之中盛大不可御。阴谓翕或物,阳谓辟或心。《坎卦》阳陷于重阴之中,是重阴固闭之象。 易言之,即心灵与生命力毕竟破物质之锢蔽,而发扬无上光明。《大易》演《坎卦》,而次之以《离》。《离卦》为《坎》之反,阳乃破阴闇以出,为大明之象。上下两《离卦》,为重明,故曰大。 阴居二五者,下卦之二为阴爻,是阴居中也,上卦之五亦阴爻居中。 则以阴能顺从乎阳,为履中正之道。总之《离卦》阐明辟主乎翕,乃能转翕而使之从健以弗坠,心灵毕竟官天地、府万物。《坎》、《离》二卦恰恰相反相成,可见宇宙全体之发展,实为一翕一辟或心与物之相倚,卒归于辟以健帅翕,使之和同而化。帅者主义。 伟哉造化!始乎《坎》阴险陷,终乎《离》阳大明。《坎》之陷也,心被锢于物而不显,岂曰无心?《离》之明也,心出险而奏转物之功。故知心能宰物,不可臆断心非本有。

    夫翕势至于沉坠,即宇宙大生命亦名为辟,亦名大心。后仿此。几乎熄。《易》之《坤》曰“阴疑于阳,必战”,为其嫌于无阳也。深远哉斯言,汉以来说《易》诸家罕有悟者。学者如能屏除驳杂知见,精思果力,直凑单微,庶几冥会耳。不得已而强为释。真体之动,犹云本体流行。 本以一翕一辟,反而相成。但翕之一方面,其势物化,偏趋于重浊下坠似无转机,将令辟之势用受其锢蔽而不得伸。余故曰宇宙大生命几乎熄,阴疑于阳,正就此际而说。阴为翕,阳为辟。疑者嫌疑。下云为其嫌于无阳也,重申上之阴疑于阳,语气便分晓。必战者,翕而成物,所以为辟之具;具者工具,无翕,则辟无所据以为斡运之具。故辟必待翕,亦自然之理,必至之势,非有神意安排于其间也。 然物成而沉坠,将害于辟,是固辟之所不得不力战以开通乎重浊之物,否则无以全其本体之德也。本体具刚健、升进、明净诸德,唯辟能全之而不丧。 而翕之为功于辟,亦未尝不在是。不有翕之沉坠,辟亦无战胜之功。 奇哉奇哉!造化不息其战,所以免于物化之患。宇宙发展,自无生物而生物,驯至人类,层层改造物质,使生机体之组织日益精利,然后生命解缚而心灵独耀,皆力战之效也。道家以任运言造化,任自然之运行,曰任运。 殊不悟大造转物之功恒存乎战,此亦自然之运中不容已之几也。大造者形容词,非谓有神帝。 若徒言任运,可谓真知化者哉?《易》于《坤》之上六,着龙战之象,龙者阳之象。辟之势用是阳,翕乃是阴。翕成物而流于重浊,则辟受障碍,是阳道穷也。故阳必战胜乎阴,而取象于龙战。 斯义广大。非知天者,不堪触悟,不堪信受。天之一名,有以本体言者,有依大化而言者。此中则二义兼具,以即体即用故。

    已说《坎》、《离》,次谈《艮》、《兑》二卦。

    《艮卦》合上下两《艮卦》而成,如下所列?。《艮卦》取象于连山含藏云气,阴爻并隐伏于阳爻之下,其象为静藏。《易》之取象不拘一格,宜随各卦之情而玩味之。 阳干也,有天象,天者空界之名,非谓星球。 空界清虚,故可以譬喻本体。凡象犹譬喻也。 此卦谓本体固具无量潜能,以其隐而未现,故取山含云气之象。

    《兑卦》合上下两《兑卦》而成,如下所列?。《兑卦》爻象恰恰与《艮》相反。

    ?艮

    ?兑

    《兑卦》阴爻居上,显示本体所固具之无量潜能,自当乘几发现于外。几者自动之几,非有待于外也。由潜而显,化几通畅,故有欣悦之象。《兑卦》取象于泽。《说卦》云“悦万物者莫大乎泽”,以泽润生万物,万物皆悦。潜能发现,而化几畅,故以泽象之。

    谓本体具无量潜能者何耶?本体是圆满至极,德无不全,理无不备,所以目为化原,崇为物始。始字须善会,以其遍为万物实体,故云物始,非谓其超脱于万物之上而独在。 本体必显为大用,是即体即用,而不可分体用为二。譬如大洋水现作众沤,无法分大洋水与众沤为二。但克就本体为万化之源而言,却是无穷无尽之大宝藏,故谓其本具无量潜能。《艮卦》之旨在此。

    本体备含无量潜能,自必以渐发现。有时甲种潜能发现,而乙丙等等潜能或暂隐而不现。如生物未有时,而心灵尚未显发,是其例也。久之隐伏之诸潜能终当发现,至此,则化机通畅,即是本体现起大用渐近完成时。渐近云者,则以事实上无所谓完成。《大易》终篇才示《既济》,而即继以《未济》,其旨深哉。一真之体,显为大用,行至健而无止息也。使有完成,则化几且熄,其然,岂其然乎?《中庸》“至诚无息”与《大易》《未济》之旨互相发明。夫化几畅而及于遂,遂者上文所谓完成,及于之言,犹渐近也。 故有欣悦象焉,此《兑卦》之所示也。欣悦只表畅达之象。化几之运,如自植物以至人类,心灵盛显,可谓畅达而几于完成矣,故以欣悦象之。

    大用流行无己止,即是众理显发无穷尽。用者,神变无穷之称。神者不测义。 理者,变无定则,而非无则之谓。则字含有形式与规律等义。则无一定,以变极自由,本无拘限故;非无则者,变化繁赜,都不乱故。 本体现起无量大用,即由其具足无量众理故。夫惟本体,理无不备,故用以之行。用相之现也,乃即相即理。用者一翕一辟也。相者相状。大用流行,有相状诈现,曰用相。如翕即物相现,辟即心相现。用相即理之所成,故云即相即理。 用相有所未现,如太空浑沦一气时,诸天体尚未凝成,即未现也。 而理体元无不备,则不可妄臆相方未生即无有此理也。异哉王船山之说曰:“天下唯器而已矣。道者器之道也,无其道则无其器,人皆能言之。虽然,苟有其器矣,岂患无道哉?无其器则无其道,人鲜能言之,而固其诚然者也。洪荒无揖让之道,唐、虞无吊伐之道,汉、唐无今日之道,则今日无他年之道者多矣。未有弓矢而无射道,未有车马而无御道,未有牢醴璧币、钟磬管弦而无礼乐之道。则未有子而无父道,未有弟而无兄道,道之可有而且无者多矣。故无其器则无其道,诚然之言也,而人特未之察耳。”《周易外传》卷五。 详船山所谓道,相当吾所谓理;船山所谓器,相当吾所谓相。相者,具云用相。 由船山之说,则理体非固有、非大备、非圆满无亏之全体,直须有如是相,而后有如是理,相方未现,即固无此理也。然则用固无体,凭空突起乎?如观海者不悟众沤以大海水为体而始起,乃直谓其凭空突起,则人无不笑其倒妄者。船山之见又何以异是?夫用则屡迁,迁者,不守故常。 而理唯法尔完具。完者,完全,谓理无所不备。具者,谓理乃本来具有,不由后起。 人类未生时,而为父为兄之理固已先在;慈爱之理自是本体固有。 牢醴璧币、钟磬管弦等等事物未出现时,而为礼为乐之理要皆先在;推之未有弓矢车马而射御之理先在。及凡古今异宜之事,当其未现,而理自不无。夫理备而数立,理极备,故有数,而数亦无不备。 相,则理之乘乎数以动而始显。理数者,无假于相而固存,而相则依理数以显。依字须善会,非以此依彼也。相成于理,而相即是理,相因乎数,故不异数。 但理之成乎相也,以其圆满大备之全体,深远无穷极,浩浩如渊泉而时出之。出者,出流义。渊泉极深极博,其出非可一泻而尽,故言时出,犹曰时时不已于出耳。 夫出者,渊泉之实现也。时时不己于出,则渊泉终不能举其自所固有者而完全实现之,有余故不竭也。理体显为用相,亦同此譬。故相不即是理之全现,而理恒极备矣。

    理体渊然空寂,渊然深远貌。无障染名空,非空无也;无昏扰名寂。 空故神,神者,状其变化不测。 寂故化。寂故蓄之深,生生化化而不穷。 神化者,翕辟相互而呈材,翕为辟之具,辟资翕以行,故云相互。实则一体流行,现作翕辟二势也。材者,具云材质,但此材质字须活看,不可作实质解。 生灭流行不己,而造化之情可见。翕辟势用才生即灭,无暂时停滞,如此新新而生、流行无已,所以谓之造化。情者动发之几,非机械性,故以情言之。 是故材质者,理之流行所必至之势也。材呈故谓之相。

    综前所说,以八卦阐明体用与翕辟诸大义,靡不包举无遗。物理世界所由成立,于此已悉发其蕴。

    本章首刊定旧师佛家唯识论师。 建立物种以说明物界,是其妄计。物种旧云相分种子。 次依本体流行有其翕之方面,翕则分化,于是成立小一系群,由此施设物界。终之以八卦,大义毕举,心物虽异用,究竟不二。边见之诤,庶乎其免诸?边见,犹云偏见。

    复次物理世界,自有一期成毁。一期者,如地球自其初凝迄至毁时,说为一期。凡物有成必有毁。 昔邵尧夫说天地当坏灭,学者或疑其怪诞。然近世科学家并不否认星球方在消蚀与放射,则尧夫不为幻想矣。科学家亦有轮回宇宙说,虽义证未足。余以为宇宙坏灭之后,或须经一混沌时期,混沌,无物貌。 然后创生新天地。本体流行无有已止、无有穷尽,旧天地毁,当有新天地生,余信为理所必然。

    有问:“天地毁时,人类之一切努力、一切创造,毕竟归空无,将奈何?”答曰:《易》言“穷理尽性以至于命”。理性命三名虽异,而所目则一。绝对真实,物禀之以成形,人禀之以有生,故谓之命。就其在人而言则谓之性。以其散着为万物万事悉有理则,复说理。穷者,博通而约守之,由散着以会归大本。尽者,全其本有之性,而无以后起之私染害之也。至字义深,与命为一方是至。 老云“复命”。老子曰“归根复命”,人自有生以后,囿于形、缚于染污之习,渐以梏亡其本命,故须复也。《大易》《复卦》即此意。归根与复命同,命之在人,即人生之根源,人必归宿乎此,而后离于虚妄。 佛亦有言“证大法身”。佛说万物之本体,名为真如,亦名法身。身者自体义,诸佛以法身为自体故。证者证得,诸佛证得此法身故。 盖体合至真,即超越物表矣。诣乎此者,是立人极,离常无常及有无相,离字一气贯下读之。以为常耶?而万变无穷,是离常相。以为无常耶?而真净刚健,其德不易,是离无常相。以为有耶?而寂然无象,是离有相。以为无耶?而万物由之以成,是离无相。 离去来今及自他相。真体超时空,故离去来今相;证悟真体,便无物我可分,故离自他相。 染污毕竟不生,戏论于兹永熄,是盛德之至也。何以名之?吾将名之曰无寄真人。夫无寄则至矣,何天地成毁之足论?上来已说物界,今次当详心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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