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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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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吾前不云乎,心者恒转之动而辟也。见《转变章》。 故心之实性即是恒转,而无实自体焉。心者,非遗恒转有自体故。 今夫有情假者,本依心物幻现得名,有情,见前注。假者,亦谓有情。以其名从他得,故称假者。物亦色之代语。盖有情只依心物幻现而名之耳。若除去心物两方面,即有情之名无从立也。幻现者,谓心物本非实在法故。设心与物即实在者,便不得更说心物有实体故。 而心物实性强名恒转。本不可名而为之名,故强。 恒转者,至静而动,静者,言其有恒性而不可易也,自然有则而不可乱也。动者,言其变化不测生生不息也。 本未始有物也。无形质,无方所。 然动而不能不摄聚,故乃翕而幻成乎物。此所以现似物质宇宙而疑于不守自性也。实则恒转者,纯一而亡染,无染着,即无有滞碍。 刚健而不挠,不可折挠。 岂果化于物而不守自性者乎?其翕而成物也,因以为资具以物为工具也。 而显其自性力。此处吃紧。 故行之至健,真体发现,故行健。俗言冲动者,非实有见于真体,只认取浮动者为生机,不亦谬乎?学者于《功能章》末段,虚心体之始得。 常物物而不物于物也。物物一词,上物字主宰义及转化义,谓主宰乎物而转化之也。物于物一词,上物字蔽锢义。不物于物,即不蔽于物。 夫是行健以物物而不物于物之自性力,对翕而言则谓之辟,对物而言,则谓之心。物以翕成,故翕与物异名而同实也。心依辟立,故心与辟异名而同实也。实同名异,词有分剂。 恒转幻现翕辟,而形成心物相待,其妙如此。故夫一名为心,即已与物对,已属后天。 而非恒转本体矣。恒转即是本体,而首置恒转言者,用为主词故。 故但曰心之实性即是恒转,而未可斥指心以为实性也。然以此心不落于物而为恒转自性力之显发也,心即恒转自性力,故吾人须自察识,确有个浑然充实炯然虚明的体段在。阳明末流,至谓离感无心,真迷妄见也,幸有双江、念庵起而矫之。 则又不妨曰心即实性。易言之,心即恒转本体也。自本自根,无可依他而穷索。向外觅体,即是依他。 自明自了,便已觌体于现前。真理只在当躬,世固有求之愈离愈远者何耶?

    综前所说,恒转翕而成物,乃即利用物之一部分即所谓身体者以为凭借,而显发其自性力,即此恒转自性力名之以心。是知心者实为身体之主宰,以身于心但为资具故。惟此心虽主宰乎一身,而其体则不可为之限量,限者分限,量者定量。 是乃横遍虚空,竖尽永劫,无有不运,无所不包。无不包者,至大无外故。此言大者,是绝对义,非与小对之词。 无不运者,至诚无息故。焉有分限可求,焉有定量可测?昔者罗念庵盖尝体认及此矣,其言曰:“当极静时,恍然觉吾此心中虚无物,旁通无穷,有如长空云气流行,无有止极,有如大海鱼龙变化,无有间隔,无内外可指,无动静可分。上下四方,往古来今,浑成一片,所谓无在而无不在。吾之一身,乃其发窍,固非形质所能限也。是故纵吾之目,而天地不满于吾视;倾吾之耳,而天地不出于吾听;冥吾之心,而天地不逃于吾思。此上言天地万物皆非吾心外物也。 古人往矣,其精神所极即吾之精神未尝往也,否则闻其行事而能憬然愤然矣乎!此言心体无有古今分段。 四海远矣,其疾痛相关即吾之疾痛未尝远也,否则闻其患难而能恻然尽然乎!此言心体无有方所间隔。 是故感于亲而为亲焉,吾无分于亲也,有分于吾与亲,斯不亲矣!感于民而为仁焉,吾无分于民也,有分于吾与民,斯不仁矣!感于物而为爱焉,吾无分于物也,有分于吾与物,斯不爱矣!此言心体无有彼我分别。 是乃得之于天者固然如是。谓为先天所固具也。 故曰,仁者浑然与物同体。同体也者,谓在我者亦即在物,合吾与物而同为一体,则前所谓虚寂而能贯通,浑上下四方、往古来今、内外动静而一之者也。”念庵所言,质验之伦理实践上纯粹精诚、超脱小己利害计较之心作用,如向往古哲与夫四海疾痛相连,以及亲亲仁民爱物之切至,凡此皆足以证明此心不有彼我、不限时空,浑然无二无别、无穷无尽。斯所谓内自证知、不虚不妄者乎!一人一物之心即是天地万物之心,非形质所能隔别,故恒互相贯通。此理也,自甲言之固如是,自乙言之亦如是。《华严》“一多相即,重重无尽”,理趣深玄。学者所宜切究。 中土学者,大抵皆从伦理实践上纯粹精诚、超脱小己利害计较之心作用,以认识心体。如孟子举乍见孺子入井而恻隐之心,亦最著之例。盖此种作用,绝不杂以小己之私,不受形气之蔽,是所谓无所为而为的。乃依于真实的心体发现,所以于此可认识心体。自孔孟迄宋明诸师,都只于此着工夫。 穷神知化而不为诬诞,体玄极妙而不蹈空虚。盖生物进化,至人类而为最高。其能直接通合宇宙大生命而为一,以实显本体世界无上价值者,厥为人类。故人类有伦理实践上纯粹精诚、超脱小己利害计较之心作用,破形物之锢缚,顺性真而创新。其以心转物,以辟运翕者在是,而动物则无此能事。诚以人类中心观念得进化论而一新其壁垒,势不能以求之人者而概之于物也。心理学家言心,举人与动物而一视。彼所研究之范围原不涉及本体,其操术以分析测验,亦不待反观自识、操存涵养之功。故其所谓心与吾玄学上所言心,截然不为同物。此中反观自识,其涵义至为精深,至为严格,与心理学上所谓内观法者绝不相侔,切戒误会。操存涵养,亦中土哲学上特殊名词,涵义精深严格,又不待言。凡此,欲俟《量论》详之。 吾每遇人持心理学之见地,致疑于吾所言心为无根据者,此不知类之过也。玄学、科学,各有范围,义类别矣,何可不知!世固有主张科学万能者,如斯偏执,谅愧鸿通。 伦理实践敦笃勿懈,反躬而炯然有物,此物字,非事物之物,乃形容此心之词。心恒为身之主,所谓主人翁是也。故以有物言之。 灼然自识,《庄子骈拇》:“吾所谓明者,非谓其见彼也,自见而已矣。”此即认识自己之谓。自己者何,此心是已。 其感捷而应之也不爽,既动起万端,却恒自寂静;既恒自寂静,却动起万端。绵绵若存之际,而天地根焉;冥冥独知之地,而万有基焉。阳明咏良知诗:“无声无臭独知时,此是乾坤万有基。” 现前具足,历历不昧,而何为其无根据耶,而岂可以物推观,向外穷索耶?

    人情之蔽也,固恒昧其神明宝藏宝藏者,形容此心备具众妙故。 而自视为一物矣。耳目口鼻内脏百骸固皆物也。耳所取声,目所取色,口鼻所取臭味,乃至百骸所触,又无往而非物交物也。使宇宙人生而果如是浑成一大块物质,则有何生命可言耶?然而事实正不如此。耳则能听,以听于声也而显其聪焉;目则能视,以视于色也而显其明焉;乃至百骸则能触,以于一切所触而显其觉了焉。凡言乃至者,皆隐含中间事例而不具列之词。 今故应问,此聪明觉了为发自耳目等物乎?彼既是物,如何能发生聪明觉了?抑为发自声色等物乎?彼亦是物,又如何能发生聪明觉了?且物若能发生聪明觉了者,则物即神矣,何可名物?故知聪明觉了者,心也。此心乃体物而不遗,心非即本体也。然以此心毕竟不化于物故,故亦可说心即本体耳。体物云者,言此心即是一切物底实体,而无有一物得遗之以成其为物者也。 是以主乎耳目等物而运乎声色等物。语其着则充周而不穷,感而遂通,无间远近幽深而莫不运。 语其隐则藏密而无阂,本无形也,疑若无焉。然万有于是乎资始,谁得而无之。是其藏之绵密,乃以不形而形,终无闭阂也。 浑然全体,即流行即主宰,是乃所谓生命也。或问生命一词定义云何?余曰:此等名词,其所表诠是全体的,势不能为之下定义。然吾人若能认识自家固有的心,即是识得自家底生命,除了此心便无生命可说也。至世俗言生命者,是否认识自心,则吾不之知也。 宇宙只此生命发现,人生只此生命活动。其发现,其活动,一本诸盛大真实而行乎其不得不然,初非有所为而然。德盛化神,其至矣乎!彼执物者,视宇宙如机械,等人生若尘埃,如之何其不自反耶?

    生命力之显发也,不期而现为物以神其用。无物则生命力疑于泛泛而无所摄持以自表现也。 既现为物,故分化而成个体,生命底本体是不可剖分的,而其变现为形物也,则分化而成个体。此生物界所以繁衍。 凭此个体互相资藉,乃见其力用之大。互相资藉有二义:一者,生命力藉个体以显发,个体亦藉生命力以成故。二者,个体与全体相待,亦即互相资藉以增进夫生命力之显发故。 虽然,生命力以凭物而显故,亦常沦于物质之中,胶固而不得解脱。此征之植物与动物而可见者。植物徒具形干,其生命力几完全物质化。动物则官能渐备,然其生命力受物质缠锢,竟未有以远过植物也。生物界经累级演进,迄至人类,神经系统始益发达,则由生命力潜滋默运,有以改造物质而收利用之效。故心灵焕发,特有主宰之权能,乃足以用物而不为物用,转物而不为物转。虽人之中,除极少数出类拔萃者外,自余总总芸芸,其心亦常放而易坠于物,然使勇决提撕,当下即是,《大易》所谓“不远复”也。人道之尊在此耳。

    夫斯人性具生命力,性具者,谓先天之禀。 圆成而实,圆者圆满,无所亏欠。成谓现成,不由造作。实者真实,明非虚妄。 本无衰减。虽云形气渺焉小哉,而其生命力固包宇宙,挟万有,而息息周流,不以形气隔也。此言个人生命力即是宇宙之大生命力,岂形气可以隔之乎?世俗以为吾人生命力当初生之顷从宇宙大生命力分化而来,既生以后,因拘于形气便与宇宙隔绝。殊不知所谓宇宙大生命力乃浑然全体而不可剖分,凡有形气皆其所凝成者,而何隔之有乎?故吾人初生之顷资生于宇宙之大生命力,既生以后,迄于未尽之期,犹息息资生于宇宙之大生命力,吾生与宇宙始终非二体。故吾之生也,息息与宇宙同其新新,而无故故之可守。命之不穷,化之不息也如是。斯理也,船山王子,盖先我发之矣。

    然而人之有生,不能无惑。盖当其成形禀气之始,而忽然执形气而昧其本来,是之谓惑。本来面目是不落形气的,是无私的,是无所染执的。 此惑既与形气俱始,则辗转滋盛,益以私其形气而小之,终乃执形气愈坚,日与物化而莫之御。举耳目心思沦溺于物欲而无节,成聋盲爽发狂之患。脑际无清旷之隙,则颓然一物,既自隔于宇宙统体之大生命力,而莫相容摄通贯矣。虽形气本不足为隔,而今以执之弥坚,私而不公,小而自封,则举其本不隔者而成乎隔绝,是以生理剥极,而卒为颓然之一物也。纵其残余之形气不即委散,而既为无生命力之物,何如速朽之愈乎。漆园叹“哀莫大于心死”,此之谓也。故夫人生虽本具无尽之宝藏,宝藏喻心,亦即喻生命力。 而亦有不虞之险阻。险阻者何?即其惑与形气俱始,而渐以加深,遂至完全物化,剥其生理而终不自觉也。夫惑,阴象也。柔而莫振,闭而不通,重浊下坠,此谓阴象。 其来无根,忽然而起,成乎习气,遂至不拔。吾人本具光明宝藏,奈何不克自持而为无根者所夺乎?吾易于剥卦着其戒曰:“柔变刚也。”阴盛而剥消阳,谓之变刚。吾人生命力本至刚健,今殉物而为惑所乘,则失其刚也。 而于《干》则诏之以自强而昭其大明,乃以战阴暗而胜之。“其血玄黄”,重阴破也。吾人生命力正于此开发创新,而显其灿烂之光辉,“时乘六龙以御天”也。六龙,谓纯阳纯健,所以形容生命力之至健也。御天则显其向上而无坠失,至神而不可方物。 斯乃翕随辟运,物从心转,于是还复其本体而无所亏欠,终由剥而复矣。故《复卦》曰:“复其见天地之心乎?”心者本体,心非即本体,而可以本体言之,其义见前。 在《易》则谓之干。剥者剥此,本体非有剥也。然人自障蔽其本体而化于物,即于人而名为剥也。 复者复此而已。不复,即无由见心体。 要而言之,人生限于形气,便有无因而至之惑魔,使之自迷其本来。迷故不自在;不自在故,不得不与惑魔斗。由奋斗故,乃得于形气锢蔽重阴积暗之中,乘孤阳以扩充,孤阳喻生理之不绝也。虽剥极之会,其生生不息真机何尝遽绝。人乃不克绍之而逐乎物,以速其亡。可伤也!苟能一旦反求其本心焉,则生机油然充之矣。 遂有所开发创新,开发非无依据,创新亦匪凭空,即秉孤阳以为开创不竭新新不已之基焉耳。故开发创新乃是由微肇着,舍故趋新,却非从无生有之谓也。 而不为物化。生理畅而日新,德盛之至矣。则用物而不必绝物。自然物皆顺其天则,而莫非生理流行,所谓“形色即天性”也。 由此还复本来面目,则大明继盛而反于自在已。陶令之诗曰:“久在樊笼里,喻人役于物之苦也。 复得返自然。”喻人既洞见本来而得自在也。 其斯之谓与。

    附识: 或问:“审如公说,吾人生命力之创新,只是复初而已,复初一词,见朱子《四书集注》。初者,犹云本来面目也。 二者如之何其反而相成也。”创新则不名为复初,复初则无所谓创新,故言反也。 曰初者,法尔本有。法尔本有,隐目本体。 人常不能全其本有者,而以后起害之。后起谓一切狥物之惑,是与形气俱始者,非本有故。 以后起害所本有,是自戕贼其生命也。惟本有者乃是生命。害所本有,即戕贼生命矣。 生命既受戕贼,或仅萌蘖之存焉。倘非依此萌蘖而精进以创之,涵养以新之,则亦惟有戕贼以尽而颓然物化已耳,岂复克绍其初乎?故创新者,乃于戕贼之余,反求其本有生命力萌蘖仅存者,即本心微露处,如孟氏所谓“夜气之存”。夜气之存,只是昏扰乍平,本心虚明体段忽然微露,此正生命力不容遽泯耳。 斯善端之着,在《易》为《复卦》初爻一阳尚微之象。体认乎此而扩充之,保任之,由此精进而不息,则寖长而充实矣。涵养而常新,则日盛而光辉矣。就其充实谓之创,就其光辉谓之新。从初念尚微迄于充实光辉,却是刹那刹那,生灭灭生,不是初念凝住不灭,延展至后。若初念延展至后,则心法便是一受其成型而不可变,何得有后念之寖长日盛而为创为新耶?文中且一往横说去,学者宜知。 斯所以引本有之绪而伸之,使戕贼者无自而起焉。故有生之日,皆创新之日,不容一息休歇而无创,守故而无新。使有一息而无创无新,即此一息己不生矣。然虽极其创新之能事,亦只发挥其所本有,完成其所本有,要非可于本有者有所增也。夫本有不待增,此乃自明理,无可疑者。此理不待感官经验亦不待推论而知故,故云自明。 故谓之复初耳。人之生也,宜成人能,以显其所本有。显者显发。 人而了无所成能者,则其本有者不能以自显,将梏于形气之私,而昂然七尺只是一团死物质耳,何以复其初乎?故此言创新者,乃就人能言也;而人能原依本有以显发,不能更有所增于本有,斯不得不言复初也。

    如前所说,总略结旨。首以本体言心,简异知觉运动非即心故。禅宗与儒家同斥以知觉运动为心之非,其所云知觉运动含义甚宽,略当于心理学上全部心作用。盖知觉运动虽亦依心故有,然四体之动,物感之交,此等形气上之作用为最有权,而顺其本心之发者鲜矣。故知觉运动非即是心,须简异之也。但吾人如不放失本心,而保任本心恒为主于中,则知觉运动又莫非心之发也。达磨故言“作用见性”,义匪一端,切须善会。 又以生命言心,显示殉物缠惑难征心故。殉物者,没于物也。缠惑者,惑结不解也。人皆殉物缠惑以丧其心矣,故难令自征此心也。 夫心即本体,云何剖析?若可剖析,便非本体。 心即生命,便非积聚。生命本依心而得名。设以心为多数分子积聚者,则是生命如散沙聚也。惟物质乃是积聚性,而生命则浑然全体流行无息,未可以积聚言之也。 若之何唯识旧师乃说一人有八识哉?今将略征而论之于后。

    昔在小乘,惟说六识。及大乘兴,乃承前六,而益以末那、赖耶,是为八识。六识者,随根立名。曰眼识,依眼根故。曰耳识,依耳根故。曰鼻识,依鼻根故。曰舌识,依舌根故。曰身识,依身根故。曰意识,依意根故。眼等五识所依根,称清净色根,固不谓肉眼等为根也。所谓清净色者,在大乘似说得神秘,闽侯林志钧宰平尝以为无征而不足信也,桂林梁漱溟则谓即今云神经系者是。吾谓净色是否即神经,今难质定,姑存而不论可耳。至于意根,则小乘如上座部等亦立色根,所谓胸中色物即俗云心脏者是,固犹不知心意作用之依藉于脑也。而余部更不许立色根,乃以六识前念已灭识为意根。及至大乘建立八识,始说第七末那识为意根云。 或许从境立名,即眼识亦名色识,唯了别色故。唯者,止此而不及其他之谓,后准知。色有多义,或通目质碍法,则为物质之异名;今专言眼识所了,则为颜色之色,如青黄赤白等是也。 耳识亦名声识,唯了别声故。鼻识亦名香识,唯了别香故。香与臭,通名香。舌识亦名味识,唯了别味故。身识亦名触识,唯了别触故。于前四识所了,直举色声香味四境,而于身识所了,乃虚言触而不直举何等境者,则以身识所了境最为宽广,列举不尽,故以触言之。 意识亦名法识,了别一切法故。有形无形的一切事物,一切义理,通名之为法。 如上六识,大小乘师,共所建立。

    然大乘于前六外,又建立第七、第八识者。彼计五识眼识乃至身识。 唯外门转,转者起义。五识皆以向外追取境界故起。 必有依故;第六意识内外门转,意识一方面追取外境,一方面内自缘虑。虽无外境,亦自起故。 行相粗动,行相者,心于境起解之相。 此非根本,意识粗动,故非根本。 亦必有依故;意识自身既非根本,故必有其所依,例同五识。 由斯建立第八阿赖耶识,含藏万有,为根本依。依字注意。彼计前七识各自有种子,不从赖耶亲生,只是依托赖耶而生,故说赖耶为根本依。 赖耶深细,藏密而不显。前六眼识乃至意识。 则粗显极矣。疑于表里隔绝,赖耶是里,前六是表。 故应建立第七末那,以介于其间。第七介于第八与前六识之间。 《大论》五十一说,“由有本识,赖耶亦名本识。 故有末那”,其义可玩已。寻彼所立八识,约分三重。初重为六识,眼识乃至意识。 通缘内外,粗动而有为作。次重为末那识,第七。 恒内缘赖耶,执为自我,恒字吃紧,无间断故。第七本缘第八见分为我,此中浑言缘赖耶者,不及详四分故。 似静而不静。一类内缘而不外驰,故似静也。然恒思量我相,此乃嚣动之极,实不静也。 三重为赖耶,第八。 受熏持种,持种者,赖耶自家底本有及新熏种子,并前七识底本有及新熏种子,均由赖耶摄持,所以为万有基。受熏者,谓前七识各有习气熏发,以投入赖耶自体,而赖耶则一切受而藏之,遂成新熏种子也。设赖耶不受熏,则前七只熏发习气,不将飘散矣乎。 动而无为。恒转如流,是动也。惟受惟持,何为乎? 大乘建立八识,大乘建立八个识,而不止于六。 大旨如此。

    又复应知,大乘以一心而分之为八,此心本是浑一之全体,故曰一心,而大乘乃分之为八个。 即此八识,将为各各独立之体欤!然每一识,又非单纯,乃为心、心所组合而成。心亦名王,是主故。心所者,具云心所有法,以其为心上所有之法故。心所亦名助伴,是心之眷属故。心则唯一,而心所乃多云。 如眼识似独立也,实则为心与多数心所之复合体,绝不单纯,特对耳识等等说为独立而已。眼识如是,乃至第八赖耶,复莫不然。每一识皆为心与多数心所之复合体故。 故知八识云者,但据八聚而谈,聚者类聚。 非谓八识便是八个单纯体故。尚考大乘建立种子为识因缘,种子为能生识之因缘,识即是种子所生之果。 无著造《摄论》授世亲,明种子有六义。第四曰决定,第六曰引自果。世亲释云:“言决定者,谓此种子各别决定,不从一切、一切得生,意云,非一切种子各各能遍生一切法也。 从此物种,还生此物。此物种子还生此物而不生彼物,所以成决定。 引自果者,谓自种子但引自果,引者引生。 如阿赖耶识种子唯能引生阿赖耶识”余识种子,均可类推。又凡言识,亦摄心所,学者宜知。 云云。据此,则八聚心、心所,各各从自种而生。种子亦省言种。 如眼识一聚,其心从自种生,其多数心所亦各从自种生。眼识如是,耳识乃至赖耶,亦复如是。故知八聚心、心所为各各独立之体,各各二字注意。如眼识一聚中,其心自有种故,故是独立之体。其多数心所亦各自有种故,即各是独立之体。眼识一聚如是,耳识乃至赖耶,均可类推。 而实非以八个单纯体说为八识。此自无著世亲迄于护法奘基诸师,皆同此主张,而莫之或易者。是诚为极端多元论,抑可谓集聚论或机械论。多数独立的分子互相组合,故可谓集聚而亦即是机械。 较以印土外道,殆与胜论思想类近者欤。

    迹旧师树义,盖本诸分析之术。故其分析心识,备极零碎,以归之众多种子,一如分析物质为极微或分子、原子以至电子者然。此其为术,以心拟物,以心拟物,谓之戏论,良不为过。夫分析术者,科学固恃为利器,即在玄学,其所为明伦察物,亦何尝不有资于是。物则之幽隐繁赜,人伦之常理变故,精以察之,明以辨之,亦是分析。 然玄学务得其总持,万有统体曰总持,实体之代语。 期于易简而理得,则分析毕竟非玄学所首务。何则?凡为学者操术而无谬,必其本是术以往,而果足以得其所穷究之事实而无差失也。否者,其术不可依据,差以毫厘,谬以千里矣。今玄学所穷究之事实,即所谓宇宙实体是已。夫宇宙实体一词,特从俗而称之耳。实则只将自家本分事推出言之,而名以宇宙实体。禅家语及本心,每云本分事。此心即实体,义已见前。 此本分事,放之则弥六合,卷之则退藏于密。放者,遍现义。卷者,收敛义。收敛,即刚健在中而不靡散之谓也。随处遍现,其大无外,故曰弥纶六合。恒时收敛,其应恒寂,故曰退藏于密。退藏者,沉隐而迹象俱无,渊深而力用不测,此密之至也。 虽本来至无无者无形,无形故藏密而非睹闻所涉也。 而不属于无;此言无者,空无之无,谓本无形而实不是空无。 虽肇始群有弥六合者,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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