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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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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爱着您。”布尔明说道,“打自心里,爱着,您。”

    玛利亚·加甫里洛夫娜的脸一下子变得通红,而她终于深深地点了头。

    ————普希金《暴风雪》

    这还真是平凡。年轻男女的情话,不,搞不好大人们的情话也是如此,只要一听,就会因那陈腐与不舒服感而全身汗毛倒竖。

    不过这也不能一笑置之,我就听过一个可怕的故事。

    有一男一女在同一家公司上班,男方二十六岁,名叫鹤田庆助,同事们都直接用“阿鹤”来称呼他。而这故事中的女方叫作小森秀,二十一岁,同事们都亲昵地称呼她为“小森”。阿鹤和小森两人彼此有好感。

    深秋的某个星期天,两人在东京郊外的井之头公园约会,这时是上午十点。

    虽然时间不好,地点也不好,但是两人没有钱。即使拨开草丛往深处走,旁边也依然有看起来“相当明理”的一家人,这两人总是无法好好独处。阿鹤和小森两人都想身处二人世界想得不得了,却又羞于让对方知道,只好开始聊起天空的蓝、红叶的美、空气的清净、社会的混沌、正直的人被当作笨蛋之类可以说是完全心不在焉的话题。他们边分食着便当边拼命做出自己脑袋里面只有诗歌的幼稚表情,忍耐着晚秋的寒冷。到了下午三点,男方终于也高兴不起来了:“回去吧?”他说道。

    “好啊。”她说着,接着又无意间补了一句,“要是有能够一起回的家,那该多幸福啊。回到房间,生个火……就算只有三叠一间 [1] ……”

    不能笑他们,毕竟恋爱中的对话必然如此陈腐。但这话正如一把短刀,连刃带柄地整把插进了年轻的他的胸膛。

    房间。

    阿鹤住在世田谷的宿舍,与另外两位同事挤在六叠一间的小房间里,小森则借住在高圆寺的叔母家。从公司回到家,都还可以看见女侍们忙得鸡飞狗跳的一幕。阿鹤的姐姐嫁给了一个在三鹰开了间小肉铺的男人,而她家二楼有两间房间。

    阿鹤那天将小森送到吉祥寺车站后,为她买了前往高圆寺的车票,自己则买了张前往三鹰的。两人混入月台上的人海,他悄悄地握了一下小森的手道别————他带着想去找房间的决心,握了下去。

    “啊,欢迎光临。”

    店里只有一个小学徒,正在磨着切肉的剁刀。

    “姐夫呢?”

    “出门了。”

    “去哪了?”

    “商谈。”

    “大概又是去喝酒了吧?”

    这位姐夫堪称酒中豪杰。他乖乖在家里工作的时候比较少。

    “姐姐总在了吧?”

    “嗯,大概在二楼吧。”

    “那我上去找她一下。”

    一上去,只见姐姐抱着今年春天刚生的女孩子,侧躺着喂着奶。

    “姐夫说我要借的话就借给我。”

    “他搞不好是那么说过,但只靠他那句话不算数啊。我这边也有我自己的账要解决。”

    “怎样的账?”

    “没必要跟你说吧。”

    “拿去借给街娼 [2] ?”

    “大概吧。”

    “大姐,我这次可是要结婚了,所以拜托借我点儿钱吧!”

    “你一个月薪水才多少啊?自己都没办法养活自己了,你知道现在一间房间要多少钱吗?”

    “就,就让女方也出一点……”

    “你也照照镜子好不好,根本就是去养别人老婆的吧!”

    “算了,不借也罢。”

    他站了起来,从二楼下来,却又无法就这样真的放弃,反倒是心中的一股憎恶燃起。于是,恼羞成怒的他拿起了店里的一把剁刀:“姐姐说她要用,借一下。”

    他抛下这句话,奔上了楼,然后,下手了。

    姐姐无声无息地倒下,血溅了阿鹤满脸。用房间一角的婴儿尿布将脸擦干净后,他呼吸紊乱地下了楼,并将放在小盒里的肉铺营收————数千日币一把抓起,塞进了外套的口袋里。店里那时刚进来了两三个客人,小学徒匆忙地对他说:“要回去了?”

    “嗯,帮我跟大哥说声好。”

    他走出了肉店。薄暮的时刻雾霭弥漫,下班高峰期更是让街上人山人海。游过人海前往车站的他,买了到东京的车票,而在月台上等上行电车的这段时间是如此漫长。“哇!”他不禁想要这么呼喊。恶寒、尿意,他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到底做了些什么。其他人的表情在他眼里,全都一派舒缓安详。在微暗的月台上,他远离人群一人站着,呼吸还是静不下来。

    虽然其实他只等了四五分钟,但他总觉得已在月台上耗了半个小时。电车来了,人潮汹涌。他搭上了车。电车上,人的体温,还有那整个钝重的速度感,让他想在电车上拔腿狂奔。

    吉祥寺、西荻洼……好慢,真的好慢。顺着电车窗户的裂痕,用指尖追寻那波状的裂线,抚摸之下,阿鹤不禁露出了悲伤且沉重的叹息。

    高圆寺车站到了。要下车吗?他一瞬间晕头转向,想要见小森一眼这个念头让他浑身发热,连杀害姐姐这一事情都抛到了九霄云外。现在萦绕在他胸中的遗憾,不过就是没能好好租到一间房间。两个人一起从公司回来,生个火,相视而笑,吃晚餐,听广播,睡觉。对正在热恋中的年轻人而言,杀了一个人所带来的恐惧,跟没办法租到这样一间爱巢的遗憾比起来,在他心里连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这也是合情合理的。

    当内心动摇的他总算踏出了朝向电车门口的那一步时,车子从高圆寺发车了,车门也应声关上。

    他将手探入外套的口袋中,摸到了大量的“纸片”。这是什么呢?他在下一秒才猛然想起,这是钱!于是他的心头又暖了起来————既然如此,就玩乐吧!阿鹤毕竟是个年轻的男人。

    他在东京站下了车。今年春天,跟别的公司打棒球赛获胜时,上司曾带阿鹤前往日本桥一间名为“樱”的待合 [3] ,在那里遇到了一位花名为“雀”、比阿鹤还年长个两到三岁的艺妓。在这家店接到风化场所歇业令前,他又陪上司去了一次“樱”,见了雀一面。

    “就算这家店歇业了,只要您来的话,任何时候都能见到我。”

    阿鹤想起了这件事,于是晚间七点,他就站在了“樱”的玄关前。他冷静地告知自己所从业的公司名,并双颊微红地表明自己有事要找雀。侍女们毫不怀疑,引他上了二楼内侧的房间,而他也立刻换上了宽松的丹前 [4] 。

    “能洗个澡吗?”他问道。

    “请往这边走。”女侍为他带路。而就在这时:“单身还真是麻烦,我想顺便洗衣服。”他用稍为羞赧的表情说着,并抱起还有一点血迹的白衬衫与襟巾。

    “那我们帮您洗吧?”

    女侍这样说之后,他极其自然地拒绝了:“没问题,我习惯了而且洗得很好。”

    他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血迹洗掉。洗完衣服后他剃了胡子,成了一个干净的好男人后又回到了房间,将洗好的衣服挂在衣桁上。仔细地检查过其他衣服有没有沾上血迹后,他接连喝了三杯茶,躺在房间里闭上双眼却无法入眠。当他缓缓起身的时候,穿得像个艺妓初学者的雀来了。

    “哎呀,好久不见。”

    “能不能买点酒来?”

    “当然没问题。威士忌好吗?”

    “都好,总之帮我买来吧。”

    阿鹤从外套的口袋里抽出一张百元钞,抛向雀。

    “不用这么多吧?”

    “把能买的都买来,不就好了吗。”

    “那我就先收下了。”

    “顺便也买点烟吧。”

    “要什么样的?”

    “淡烟就好。手卷烟就免了。”

    雀刚一走出房间就停电了。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之中,阿鹤不禁感到恐惧。他好像听到有人在窃窃私语,但是其实那是他的幻听。他也听到有人蹑手蹑脚地走过走廊,但那也是他的幻觉。阿鹤有点喘不过气来,想要大声哭出来,却又一滴泪都流出不来。但胸中的鼓动又是如此异样地剧烈,双腿像是被抽了神经一样疲软无力。他再度躺了下来,用右臂按在眼上,泫然欲泣的他小声说着:“小森,对不起。”

    “晚上好,小庆。”阿鹤,姓鹤田,名庆助。

    阿鹤确实听到了如蚊声的细细女嗓。他寒毛倒竖,惊坐而起,拉开纸门,奔出走廊。走廊也是一片黑暗的静寂,只有远处幽幽传来的电车声。

    楼梯下出现了微微的光明————举着一盏小油灯的雀现身了,她看着阿鹤,吓了一跳:“哎呀,您在这儿做什么呢?”

    小油灯那摇曳的光辉让雀的脸看起来好丑。小森,我好想你啊。

    “一个人,很害怕。”

    “做黑的,还怕黑呀。”

    阿鹤知道,雀似乎一直都觉得自己身上的那些钱是做些黑心事赚来的,这个玩笑让他心情轻松不少,开始有心想喧闹一番。

    “酒呢?”

    “请侍女帮忙买了,她们说等会儿拿来。最近要弄点东西来都很麻烦,真讨厌。”

    威士忌、下酒小菜和香烟。侍女悄悄地把这些东西送来。

    “那么,还请静静地喝吧。”

    “好。”阿鹤此时倒像是一位高僧般,泰然地笑着,答道。

    其下波涛青于绀碧

    其上阳光灿灿如金。

    然,

    不知休憩之此帆

    正如于风暴中方有平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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