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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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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走下了旁边的楼梯。谁见过青铜狗怎样全神贯注地、有些担心地注视乌龟的,便很容易想象我们所看到的那一幕。不幸的姑娘穿着薄薄的衣服,对着寒风坐在石台阶上,在淌眼泪;干瘦高大的警察全副武装,露出凶狠而又愚蠢认真的脸色,站在她面前,他的下巴上挂着一簇小小的胡子,唇髭已经灰白。他神气活现,合抱着双臂,一眼不眨地盯着小姑娘,看她要哭到什么时候为止,一边催促道:

    “走吧,走吧!”

    小姑娘一边抽抽搭搭哭个不住,一边还使出了她的最后一招:

    “哼……大家还说……还说……说什么……我们是共和国……可是……却不准我们爱怎么跳舞就怎么跳舞!……”

    这一切这么滑稽,又这么令人同情,于是我决定搭救这位当了俘虏的小姑娘,也在她眼中恢复共和制度的名誉。

    “这位老兄,”我开口道,口气尽量表示对警察充满敬意和好感,“请问,您打算怎么处置这个小姑娘?”

    “把她拘留到明天。”他冷冷地回答。

    哭声加倍响了。

    “让她明白应该怎么穿衬衫。”秩序和社会道德的保卫者补充道。

    “这太不幸了,警长,您不如饶了她吧。”

    “不成。这是规则。”

    “现在是节日……”

    “您这么关心?她是您的朋友?”

    “哦,说实话,我有生以来还第一次看见她!连她的名字我也不知道,您问她好了。我们是外国人,我们觉得奇怪,巴黎为什么对一个小姑娘这么严厉,瞧,她的身体这么单薄。在我们国内,大家认为这里的警察是十分和善的……既然这样,为什么准许跳康康舞,既然准许了,跳舞的人有时难免把腿举得高一些,或者把衣领放得低一些。”

    “也许是这样。”警察被我的口才弄得无计可施,主要是我提到外国人对巴黎的警察如此敬重的话打动了他。

    “再说,”我又道,“您瞧您做的事。您会把她冻坏的————把一个几乎光着身子的小姑娘从闷热的大厅中拉到这种大风里……”

    “她自己不肯走啊。得啦,就这么办,如果您向我保证,她今天不再走进舞厅,我可以放她。”

    “好极了!说真的,我知道警长先生会这么宽宏大量的,我衷心感谢您。”

    于是我必须跟获得解放的可怜虫会谈了。

    “请原谅我干预您的事,尽管我们素不相识。”

    她向我伸出了火热潮湿的小手,还用更加潮湿和热烈的眼睛注视着我。

    “您听到我们的谈话了吧?如果您不能向我保证,或者马上离开这里,我便不能为您担保。事实上,这牺牲不大,我估计现在已经三点半了。”

    “我可以照办,但得去拿一下斗篷。”

    “不成,”铁面无情的秩序保卫者说,“一步也不得离开这里。”

    “您的斗篷和帽子在哪里?”

    “在某某排某某号包厢。”

    我的美术家拔腿就跑,但又站住了,问道:“可他们怎么肯给我呢?”

    “您只要把事情讲清楚,说是小列昂京娜托您去取的……跳舞会跳成这样!”她又说,那副神气仿佛是站在坟墓边上说:“安息吧!”

    “要不要给您找一辆出租马车?”

    “我不是一个人。”

    “还有谁?”

    “一个朋友。”

    美术家回来时伤风更厉害了,手里捧着帽子和斗篷,还带来了一个年轻店员或旅行推销员。

    “太感谢您啦。”他对我说,把手举到了帽檐上,然后又对她道:“你总是闯祸!”马上抓住了她的胳臂,其粗暴程度与警察抓她的领圈不相上下。他带着她,消失在歌剧院的大过道中了……我心想:“可怜的女孩子……真够她受的……她爱他什么啦……她……他!”

    我简直很不自在,于是向美术家提议再去喝几杯,他没有拒绝。

    一个月过去了。我们五个人————维也纳的鼓动家塔乌泽纳乌67,豪格将军,米勒-斯特鲁宾68和另一位先生,决定再一次光顾歌舞大厅。豪格和米勒还从未到过这地方。我们站在一起。突然一个戴面具的人穿过舞厅,挤到我面前,差点扑在我的脖子上,说道:

    “我那天没来得及向您道谢……”

    “啊,列昂京娜小姐……遇到您,我太高兴了,太高兴了;我现在还仿佛能看到您那张啼哭的脸蛋,那噘起的嘴唇;您那时非常可爱,当然,这不是说您现在不可爱。”

    调皮的孩子笑嘻嘻地望着我,知道这是真话。

    “难道那时您没有着凉?”

    “一点也没有。”

    “为了纪念您的被俘,如果您不介意,肯赏光的话,您应该……”

    “应该怎么?讲简单一些。”

    “应该跟我们去吃顿饭。”

    “一定奉陪,真的。但是不能马上就走。”

    “那么我在哪儿找您?”

    “不用费心,我自己会找您,准四时。还得说明,我不是一个人。”

    “还是跟您那位朋友在一起?”我的背上不由得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哈哈大笑了。

    “哦,这人可不那么危险。”于是她带了一个十七岁的小姑娘来了,小姑娘金黄头发,蓝眼睛。

    “这就是我的朋友。”

    我也邀请了她。

    四时整,列昂京娜蹦蹦跳跳地来了,让我挽着手,我们便一起前往里歇咖啡馆。尽管它离歌剧院相当近,豪格已经爱上了“安德利亚·德尔·沙托的圣母像”69,也就是那位金发女郎。我们刚在餐桌边坐下,开始吃第一道菜,豪格已对她的头发和眼神的“丁托列托70式的美”作完了淋漓尽致、滑稽可笑的描绘,进入道德说教阶段,声称圣母的面容和纯洁的安琪儿表情,从美学上说,与跳康康舞是不相称的。

    “可怜的迷人的孩子!”接着他向大家作了这个总结。

    “您的朋友为什么尽讲这些无聊的废话?”列昂京娜凑在我耳边说,“那么他干吗到歌舞大厅来?他应该上马德兰教堂做礼拜。”

    “他是德国人,这是他们的通病。”我小声回答她。

    “但是您的朋友,他得了这种说教的毛病,叫人太讨厌了。喂,神父先生,你的话是不是快完了?”

    列昂京娜等不到说教结束便觉得厌倦了,躺到了沙发上。沙发对面有一面大穿衣镜,她对着镜子顾影自怜,不禁伸出一根手指,指着镜中的自己说道:

    “瞧,我披着这一头蓬乱的头发,穿着这一身揉皱的衣服,这么躺着,好像确实不坏呢。”

    说完这话,她突然垂下视线,涨红了脸————红色一直扩大到了耳朵边上。为了掩饰自己的心情,她便开始唱歌,那是曾被海涅翻译得面目全非的一首流行歌曲,原诗非常质朴自然:

    我会死在自己家里,

    还是救济所的医院中……

    奇怪的东西,歌德的哀歌71中难以捉摸的、灵活的“蜥蜴”,一个处在某种无意识的陶醉状态的孩子。她确实像蜥蜴,一分钟也坐不定,一分钟也不能不讲话。在没有什么可讲时,她便唱歌,对着镜子搔首弄姿,而做这一切时都像孩子一般无拘无束,像妇人一般绰约多姿。她的轻佻是自然的。偶然卷进漩涡后,她便不停地转动……飞舞……但是还没有什么力量可以在悬崖边制止她,或者终于把她推进深渊。她在这条路上已走得很远,但还能回头。清醒的头脑和与生俱来的优美天性仍相当强大,可以使她不致失足。

    这个典型,这类人物,这种状况,今天已不复存在。这是从前大学生的女朋友,从拉丁区跑到塞纳河这边的风流女子,她们既没有使自己堕落为马路天使,也没有爬上茶花女稳固的社会地位。这个典型现在没有了,正如现在已没有亲切的炉边谈话,圆桌边的朗诵和融洽的茶话会。现在有的是另一种方式,另一些声音,另一些人,另一些谈话……它们有自己的音阶,自己的旋律。30年代那种轻佻的、显得有些放荡的因素,那种卖弄风情的淘气作风曾风行一时,它给人以辛辣的感觉,但依然保持着火热的、不拘形迹的优美性质,包含着俏皮和智慧。随着商业的兴旺发达,它抛弃了一切多余的东西,为外表牺牲了内在的因素,一切都以赤裸裸的面目出现。列昂京娜是巴黎无拘无束的女孩子的典型,她那种活泼的、聪明的、娇憨天真的、闪闪发光的、自由放任的、必要时也是高傲不羁的性格,现在不需要了,出卖色相成了一时的风气。对于林荫道上的勒夫莱斯72们,重要的只是女人的肉体,尤其是有主人的肉体。这比较便宜,也不致成为累赘————她由别人养活,却可以供他取乐,他只要付些小费。一个在路易-菲力普登基年代度过青春时期的老人对我说:“真的……我再也看不到啦……那优美的风度,那机智的谈吐在哪儿?……亲爱的先生,这一切再也谈不到啦……那才是美,才令人赏心悦目……可现在,只是肉的买卖……鲁本斯73的画。”

    这使我想起在50年代,亲切和善的塔朗迪埃74对他心爱的法国的抱怨,他以音乐作譬喻,向我说明了它的堕落。他说:“在二月革命后最初的日子里,我们还是伟大的,那时到处唱的是《马赛曲》,在咖啡馆里,在街头,在游行队伍中,都能听到《马赛曲》。每个戏院里都在唱《马赛曲》,有时在炮声中唱,有时跟着拉歇尔75唱。到了没有生气的、比较平静的日子……《为祖国而死》76的单调声音便代替了它。这还没有什么,我们的堕落更深……《在劳动中累得筋疲力尽的少尉,的令,的令,丁,丁,丁》77……整个城市,这全世界的首都,整个法国,都唱起了这支无聊的歌。这还没完,这以后我们弹奏和演唱的更糟,从《到叙利亚去》到《究竟为什么要爱玛戈》78,全是毫无意义、下流无聊的东西,简直不能再坏了。”

    能!塔朗迪埃还没预见到《我是生胡子的女人》和《沙皮尔》79呢————他见到的仍是轻佻的风气,不是出卖肉体的时代。

    肉欲是谈不到闲情逸致的,它不需要任何装饰。于是肉体战胜了精神,正如我十年前已讲过的,大理石姑娘玛戈挤掉了贝朗瑞的丽采特80和世上所有的列昂京娜。丽采特们是有自己的人道精神,自己的诗歌,自己的荣誉观念的。她们爱好热闹和娱乐超过酒和晚餐,她们爱好晚餐主要是爱它的气氛,它的灯光、甜蜜和色彩。没有歌声和舞蹈,没有欢笑和闲聊,她们便不能生活。在最豪华的深闺中,她们也会在一年内枯萎,以至死去。她们的最高代表便是德雅泽81————在世界大舞台和小杂耍剧院中的她。德雅泽在四十岁还是年轻的,她体现了贝朗瑞的歌曲和伏尔泰的隽句;她像荣誉的守卫者,改变着她的崇拜者,她对黄金弃如敝屣,可以为了从灾难中拯救自己的女友而投进任何一个人的怀抱。

    现在一切都简单化了,直接化了,靠近了目的,正如从前地主们说的,他们宁可喝伏特加,不要葡萄酒。漂亮风趣的女人装模作样,使你陶醉;轻佻时髦的女人玩弄手段,使你迷恋,两者都要花钱,花时间。出卖肉体的女人却可以直接投进上钩者的怀抱,用自己的姿色勾引他,拉住他,不必讲一句多余的话。这里没有序幕,开始与尾声合为一体。何况在政府和科学的关怀下,从前的两种危险也消失了————警察和医学近来都已获得了巨大进步。

    ……那么肉体之后还有什么呢?雨果的章鱼82是绝对成不了气候的,也许由于它太卑鄙了,人类不可能停留在出卖肉体的阶段?不过还是不要预言的好。上天的意图是变幻莫测的。

    我关心的是另一个问题。

    卡珊德拉之歌83的两种前途,哪一种会降临到列昂京娜身上呢?她那本来娇嫩美好的脸蛋最后是靠在自己家中绣花边的枕头上,还是靠在救济所医院病床的硬枕头上,以便永远合上眼睛,或者重新醒来迎接贫穷和灾难呢?也许她遇到的既不是前者,也不是后者,她正在忙着出嫁女儿,或者正在积钱,以便给儿子买一个当兵的替身……要知道她如今年纪不轻了,应该早已过了三十岁。

    2.观赏之花

    我国的欧洲重复着欧洲的欧洲发生的一切,只是数量较小,质量较高,或带有病变性质。我们的正教徒中有极端天主教分子,伯爵中有自由资产阶级分子,我们还有君主主义的保皇分子,官僚主义的民主分子,普列奥布拉任斯基近卫团84或骑兵警卫团的波拿巴分子。毫不奇怪,在妇女中也会出现卖弄风情和出卖肉体的现象。不同的只是我们的“半上流社会”85是从上流社会扩大而成的。

    我们的失足者86和茶花女大多是有头衔的,也就是有身份的,与她们的巴黎原型相比,完全是从另一种土壤中生长,在另一种环境中发育成熟的。你不能在下层找到她们,在下面是找不到的,要在上层找。她们不是像雾一样向上浮动,而是像露水一样向下滴落。公爵夫人充当茶花女,失足者拥有坦波夫省或沃罗涅日省的庄园,这纯粹是俄国的现象,也是值得赞美的。

    至于我们非欧洲的俄国部分,它的风气主要得益于目前遭到百般诋毁的农奴制度。爱情在乡村是悲惨的,它把情人称作“宝贝”,仿佛觉得这是从老爷那儿窃取的东西,一旦他想起自己的财产,便可把它收回。乡村有义务为主人住宅供应木材、草料、羊肉,以及自己的女儿们。这是神圣的责任,不能抗拒的法定任务,否则便是背离道德和宗教的罪行,必然招来地主的棍棒和帝国的鞭子。这里谈不到卖弄风情,这里只有灾难甚至死亡————多少个帕拉什卡或卢什卡87曾默默无声地投河自尽。

    农奴解放以后的情形,我们知道得太少,因此我们主要只能谈太太小姐们。确实,她们以最快的速度,最巧妙的方式,掌握了国外卖笑女郎的全部技巧和一切习惯。除非细心观察,才能发现她们似乎缺少什么。这缺少的什么十分简单,那便是她们不是卖笑女郎。这就像彼得一世拿了锤子和凿子在萨尔丹做工88,他以为这便是真的在做工。我们的太太们既聪明伶俐,又无所事事,既有多余的时间,又度日如年,便用卖笑女郎的营生消闲取乐,正如她们的丈夫用车床消磨时光一样。

    这种并非必要的、玩乐的性质,改变了事物的面貌。从俄国人而言,这是消闲和娱乐,从法国人而言,这是现实和必要。巨大的差别便来自这里。失足者常常是值得衷心同情的,而“珠宝夫人”89几乎从来不值得同情。前者往往令人痛哭,后者只能引起嘲笑。手中掌握了祖传的两三千个农奴(以前这是终身奴隶,现在则成了一无所有的农民),她们便可以大有作为,既可以在温泉疗养地的赌场中勾心斗角,穿上奇装异服招摇过市,躺在马车里旅行,也可以在旅馆里打情骂俏,争风吃醋,弄得男人也面红耳赤,还不断更换相好,跟他们寻欢作乐,进行各种“体育锻炼和谈话”,喝香槟酒,抽哈瓦那雪茄,在轮盘赌中一掷千金……总之,可以成为梅萨利纳90或叶卡捷琳娜91,但是正如我们说过的,她们不可能成为卖笑女郎,尽管卖笑女郎与诗人不同,不是天生的,而是后天形成的。每个卖笑女郎都有自己的经历,自己被迫走上这条道路的过程。通常一个贫苦的姑娘由于走投无路,结果遭到了粗暴的欺骗,粗暴的侮辱。幻灭的爱情,被蹂躏的耻辱,在她心中孳生了不满和怨恨,一种特殊的报复欲,同时也引起了酗酒作乐的愿望;她要穿得漂亮,可是她一无所有,只有一个办法可以弄到钱,于是,“随它去吧!”受骗的、没有受过教育的孩子投入了战斗,胜利使她陶醉,忘记了一切(至于没有胜利的人,我们不太清楚,她们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她有自己的马伦戈和阿尔科勒92————征服和奢侈的习惯深入了她的血液。她靠自己赢得了一切。她从自己的身体开始,有时却俘获了别人的心,把拜倒在她脚下的富翁弄得倾家荡产,就像他们的太太把自己的农民弄得一无所有一样。

    但正是在这一点上,表现了职业荡妇和业余荡妇之间无法跨越的距离。这种距离和对立是一目了然的:卖笑女郎在黄金酒家某间密不通风的雅座中吃饭时,幻想着自己的沙龙,而俄国夫人坐在自己豪华的沙龙中,却在幻想着酒店生涯。

    问题的严重性在于:在我们的夫人们中间,这种寻欢作乐、放荡不羁的要求,这种以彻底自由为荣的要求,这种随心所欲、置社会舆论于不顾的大胆行为,这种撕下一切假面具和遮羞布的行径,是怎么产生的?要知道,这些风流女子的奶奶和妈妈还是重视贞节,惜守宗法社会规范的,在二十岁前,一句越轨的话就能使她们面红耳赤,她们满足于秘密的偷情生活,与屠格涅夫的“食客”93勾勾搭搭,如果没有食客,马车夫或厨师也成。

    请注意,我们的贵族茶花女在40年代初期以前还不存在。

    整个新动向,思想、追求、不满和烦恼的新的觉醒,都从那时以后才崭露头角。

    贵族茶花女现象在人性和历史方面都可追溯到这个时期。那是一种对铅一般沉重的旧式家庭关系的朦胧抗议,对男子荒淫无耻的放荡生活的反叛。那些受压制的女人,被抛弃在家中的女人,她们有闲暇读书,可是她们觉得《治家格言》94与乔治·桑的小说背道而驰,当她们听到布朗瑟和塞勒斯蒂娜那些激动人心的故事后,便再也忍耐不住,成了脱缰的野马。她们的抗议是荒谬的,但是她们的处境也是荒谬的。她们的反抗没有明确的观念,只是使她们的血液不能平静————她们感到委屈。她们觉得自己受了侮辱,受了压迫,但是除了灯红酒绿、醉生梦死的生活,她们的自由意志找不到出路。她们用行动进行抗议,她们的反叛充满了随心所欲的恶劣行径,她们任性,放荡,调情,甚至为非作歹。她们走出了牢笼,但是并没有真正解放。内心的惶恐和困惑依然统治着她们,她们故意不顾一切,要过这另一种生活。她们用自己的狭隘自私对抗压迫者的狭隘自私,她们再也不愿忍受,但是她们却没有坚定的指导思想,只有一股年轻人桀骜不驯的胆量。她们像焰火一样升到空中,光彩夺目,星火四射,然后便毕毕剥剥落到地上,昙花一现似的消失了。这就是我们那些出身贵族的茶花女,那些珠光宝气的失足者的故事。

    当然,在这件事上,我们也不妨回忆一下愤怒的罗斯托普钦95的话,他在临终前谈到12月14日时说道:“我们一切都颠倒了,在法国,老百姓想向上爬,想当贵族,这是可以理解的,我们这里却是贵族想变成老百姓,这太荒唐了!”

    但是在我们看来,这个特征一点也不荒唐。它是从两个基本事实一脉相承地发展而成的:一个是我们所接受的教育本来与我们格格不入,并无必然的联系,另一个是我们所努力建立的社会制度,它的性质与我们是根本不同的。

    然而这已涉及我们的基本信念问题,这事说来话长,不便多谈了。

    在我国的发展过程中,这些失足者不会不留下自己的脚印,她们有自己的意义和作用,她们组成了一支浩浩荡荡、寻欢作乐的先锋队伍,打着唿哨,摇着铃鼓,载歌载舞,旁若无人,争先恐后地投入了战斗,为另一支更严肃的队伍开辟了道路,后面这支队伍是既不缺乏思想,也不缺乏勇气,而且是用击针枪96武装起来的。

    3.智慧女神之花

    这支队伍便是革命的化身,那严峻的十七岁的少女……眼镜使她眼中的火减弱了,但是智慧之光却把她的心照得更亮了,不穿钟式裙的女人代替了不穿短套裤的男子97。

    女大学生,女学究,这是与失足者太太毫无共同之处的。现在荡妇们头发白了,脱落了,人老了,得让位了,由还没成年的女学者占有她们的位置了。沙龙的茶花女和失足者属于尼古拉的时代。她们也像那时仪仗队的将军们,他们仪表堂堂,气宇轩昂,是自己的士兵中的胜利者,熟知作战艺术中全部化妆技巧,漂亮军装的全部迷人魅力,衣服上从不会沾一滴敌人的血渍。但是随着克里米亚战争的开始,这些风度翩翩、在涅瓦大街上供人瞻仰的将军,一下子消失了;同样,那“纸醉金迷的舞会”,那情话绵绵的小客厅,那洋溢着女将军们的欢声笑语的酒筵,也一下子被大学的讲堂和解剖室取代了,而剪短了头发的女大学生戴着眼镜,在那里研究大自然的秘密。

    在那里必须把所有茶花和兰花丢在脑后,忘记两性的存在。在科学的真理面前,在真理的世界中,两性的区别模糊了。

    我们的茶花女是吉伦特党人,因此她们才带有福布拉斯的气质98。

    女大学生是雅各宾派,穿女装的圣茹斯特————个性鲜明,纯洁,然而铁面无情。

    茶花女戴的是温暖的威尼斯的半截面罩99。

    女大学生也戴面罩,但那是涅瓦河的冰雪做的。前者不会消失,后者却必然融化……不过那是将来的事了。

    这是真正的、自觉的抗议————抗议和转机。“这不是骚乱,这是革命。”100放荡、奢侈、逸乐、服饰退后了。爱情和淫欲落到了三四等地位。阿佛洛狄忒101带着自己一无所获的弓箭,气呼呼地走了,帕拉斯102擎着标枪和鸱鸮代替了她。茶花女是从不明确的憧憬,从愤怒,从如饥似渴、焦躁不安的欲望出发……最后满足了自己的要求。而这些人是从她们所信仰的思想,从宣告“妇女的权利”出发,履行信念所赋予的责任。一些人按照原则献出了自己,另一些人根据义务提出了怀疑。有时大学生们会走得太远,但她们终究还是孩子————她们倔强,傲慢,然而仍是孩子。她们的激进主义的严肃性显示,问题在于头脑,在于理论,而不在于感情。

    她们对社会上的事热情洋溢,可是对个人的遭遇,她们的“伤感”(像从前人们所说的)不会超过任何一个列昂京娜。也许更少。列昂京娜把一切当作儿戏,玩火,最后十之八九会使自己葬身火海,不得不跳进塞纳河中;她们不知道思考,在生活的引诱下,往往不能战胜自己的感情。我们的女学者却是从分析,从论证开始的,她们也可能遇到许多问题,但不会发生意外,也不致堕入深渊。她们掉进深渊时有理论作降落伞,投入洪流时有游泳手册指导她们迎着激流前进。

    她们是不是能一往直前,永不回头,我不知道,但是她们将在历史上占有自己的地位,这是完全合理的。

    哪怕世界上目光最短浅的人也不难理解这一点。

    我们的老人们,那些枢密官和大臣们,祖国的父老们,看到那些出身名门望族的茶花女(只要她们不是他们的儿媳妇),会露出宽容的、甚至鼓励的微笑……但是对女学者却不以为然……她们一点不像“淘气的小妞儿”,那些可以与他们说说笑笑,给他们解闷儿的姑娘。

    老人们早已对那些严峻的女虚无主义者怒火填膺,要寻找机会教训她们呢。

    正在这时,好像上天故意安排的,卡拉科佐夫103打响了他的枪……于是大家议论纷纷:“皇上,这就是不按规矩穿衣服的结果……戴眼镜、披头散发的结果。”皇上说:“怎么,不穿规定的服装?好,必须制定严格的规则。”“是的,陛下,对这些人太纵容了!我们一直在恭候圣旨,拯救皇上的千秋大业呢。”

    这不是开玩笑的事,于是一呼百应,大家开动脑筋。御前会议,枢密院,主教公会,各部大臣,大主教,军事长官,省长,市长,警官,都开了会商讨对策,最后决定:把女学生从大学中赶出去104。在会上,一位大主教为了防止弄虚作假,特地提醒大家,在假天主教会中尚且出现了女教皇安娜105,因此必须防患于未然,他提议由他的教士担任学监……只有这些人才能成为“不辱使命的死人”106。但是活人不肯采纳他的建议,将军们从自己的立场出发,认为这类专门职务只应授予高级官员,他们的地位和皇上的信任可以保证他们不受诱惑;因此他们代表陆军部希望把这职务授予老阿德勒贝格107,但文官们主张授予布特科夫108。然而这些建议都没有被采纳,因为据说大公们自己想得到这职位。

    后来,御前会议、东正教主教公会、枢密院命令,所有的女大学生应于二十四小时内将剪短的头发留长,摘下眼镜,签字保证视力健全,并穿上钟形裙。尽管《教会法令汇编》中只字未提到“扩大裙子”和“加长裙边”的必要性,而且明文规定禁止编结发辫,教会的神职人员还是同意照办了。现在沙皇的生命才第一次获得了安全保证,可以在将来进入极乐世界。虽然巴黎也有爱丽舍田园大街,那里的隆普安广场还是出了事109,但这已不是他们的过错。

    这些非常措施带来了巨大的利益————我这么说毫无嘲笑之意,只是对谁有利呢?

    对我们的女虚无主义者们。

    她们没有做到的只是:抛弃制服,抛弃形式主义,在充分自由的基础上获得发展,而这是她们完全有权要求的。习惯了固定的服饰之后,要抛弃它是很困难的。衣服会与人结下不解之缘。一个大主教如果换了燕尾服,就无法祝福,念阿门了……

    我们的女大学生和女学究也许很久不能摆脱眼镜和其他学者的标志。现在官方的命令迫使她们完成了这项改革,还给这项成就增添了一圈美丽的受难的光轮。

    这以后,她们要做的就是游向广阔的海洋了。

    附言:一部分人已带着医学博士的光辉文凭回国————光荣归于她们!

    1867年夏于尼斯

    1 这部分的一些零星片断曾在《警钟》上发表过。————作者注

    2 在伦敦市内。

    3 纳沙泰尔在瑞士西部。

    4 英国著名政治家。

    5 谢立丹(1751——1861),英国著名剧作家和政治活动家。

    6 这是英国人把“糖梨”听成了“喝的”,写英国人不懂法语。

    7 巴塞尔在瑞士北端,靠近德国边境,莱茵河流经市内,把全市分成南北两部分。

    8 德国名画家汉斯·贺尔拜因(1497——1543)的著名组画。贺尔拜因1515至1525年住在巴塞尔,这组画即创作于这时期。

    9 俄国颁布废除农奴制法令的日子。

    10 吉本(1737——1794),英国著名历史学家,早年在洛桑求学,后又长期居住在洛桑。

    11 宗教改革领袖加尔文终生住在日内瓦宣传新教,以致日内瓦被称为“新教的罗马”。

    12 瑞士、意大利和法国南部一种干冷的北风或东北风,危害农作物。

    13 欧洲在春分和秋分时节出现的一种猛烈风暴。

    14 即爱德华·德比伯爵,德比伯爵是封号,斯坦利才是原来的姓。

    15 随着资本主义的发展,各种形式的博览会和展览会风行一时,成了推销产品、刺激生产的时髦事物。从1851年在伦敦水晶宫举行第一次世界博览会后,据统计,至1870年止,仅世界性的博览会即举办了三十四次。

    16 帝俄时代出版的记载高级文武官员姓名的年鉴。

    17 穿越阿尔卑斯山的两条险峻山道,在伯尔尼和图恩附近。

    18 瑞士著名的山峰,为旅游胜地。

    19 1862至1878年的俄国财政大臣。

    20 佛罗伦萨市中心的古老广场,有大建筑及纪念碑。

    21 米开朗琪罗出生在佛罗伦萨,1504年在佛罗伦萨完成了著名的大理石雕像《大卫》。切利尼(1500——1571)也是文艺复兴时代意大利著名雕刻家和艺术大师,他也出生于佛罗伦萨,一生大部分时间在佛罗伦萨从事创作活动。

    22 欧洲最大的原始森林区之一,在白俄罗斯。

    23 欧洲最大的教堂之一,系哥特式建筑,全部由白大理石构成,前面有无数尖顶石柱,因此这里称它为大理石森林。

    24 摩泽尔(1796——1838),德国语文学家,海涅的老朋友。

    25 伊默尔曼(1794——1840),德国戏剧家和小说家,海涅青年时期的朋友。

    26 德国作家和文学评论家,他和他的妻子都与海涅有密切来往。

    27 柯达等都是德国出版商,夏洛克是莎士比亚的《威尼斯商人》中的高利贷者。

    28 指格丁根大学的教授们,海涅曾在格丁根大学攻读法律。

    29 古罗马保民官和革命者。

    30 指德国女作家贝蒂娜与歌德的通信,见本书上册第四章。

    31 瓦恩哈根的妻子,她的沙龙是文艺界人士汇集的地方,她曾庇护青年海涅。

    32 引自海涅的《路德维希·伯尔纳》,潘是希腊神话中的森林之神。

    33 拉斐德将军在1830年曾率领国民自卫军推翻法王查理十世,帮助路易-菲力普建立了七月王朝。

    34 靠普鲁士国王供养的天才不也是这么做的吗?他的两面作风给自己招来了尖刻的讽刺。1848年后,汉诺威国王,那个极端保守的封建头子来到波茨坦。在王宫的楼梯上,他遇到了各种臣子,洪堡穿着宫廷内侍的燕尾服也在其中。恶毒的国王站住了,含笑对他说道:“同是一个人,一方面永远以共和派自居,另一方面又永远站在宫廷的前厅中。”————作者注

    35 指1866年普鲁士和奥地利的战争。

    36 格拉博(1802——1874),德国自由派领导人,反对俾斯麦的军国主义政策。

    37 古希腊神话中的家室女神。

    38 爱丽舍是古希腊神话中的福地,诸神授予英雄以不朽生命的地方,因此爱丽舍田园即为人间乐园或天堂。在荷马的史诗中,爱丽舍田园在世界的尽头,维吉尔把它置于地狱中。但丁在《神曲》中又把它列为净界的最高层,经过这一层即可进入天堂。赫尔岑在这一节中主要是说,过去的一代已被历史所埋葬,只能在自己的“人间乐园”中度过残年,这就是所谓阴间,而人世(未来)是属于新的一代————年轻的革命家们和新生的工人阶级。

    39 都是法国南方海滨旅游胜地,许多人退休后便在此养老。

    40 在冥河上渡亡灵赴冥府的船夫。

    41 英国著名大法官,退出政治舞台后在戛纳附近安度晚年达三十年之久。

    42 指《神曲》中地狱大门口的题词,中间一句系本书作者插入。

    43 卡罗琳王后(1768——1821),英王乔治四世的王后,1795年乔治与她结婚,夫妇感情极坏,乔治为摆脱她,从1805年起即诬陷她与人私通。1808年,布鲁厄姆任她的法律顾问,为她辩护,使最高法院不得不宣布她无罪。1820年乔治即位,禁止她参加加冕典礼,不久她即忧郁而死。

    44 坎宁(1770——1827),英国著名政治家,曾任首相及外交大臣。1802年因反对英王剥夺卡罗琳王后的称号及地位而退出内阁。

    45 麦考利(1800——1859),英国政治家及著名历史学家。

    46 塔利奥妮(1804——1884),意大利著名芭蕾舞演员。

    47 鲁比尼(1794——1854),意大利男高音歌唱家,曾在巴黎红极一时。

    48 艾尔丝勒(1810——1884),奥地利芭蕾舞蹈家。

    49 古罗马政治家,晚年躬耕为生。

    50 波左-迪-博尔哥伯爵(1764——1842),俄国外交官,曾任驻法国大使。

    51 阿伯丁(1784——1860),英国政治家,曾任首相及外交大臣。

    52 埃斯特哈齐(1786——1866),奥地利外交官,曾任驻伦敦及巴黎使节。

    53 巴黎著名沙龙的女主人。

    54 俄国驻英国大使利文公爵的夫人。

    55 意大利男低音歌唱家。

    56 西班牙女中音歌唱家,在巴黎首次演出歌剧后即轰动法国。

    57 帕蒂(1843——1919),西班牙女歌唱家,当时在巴黎演唱。

    58 1844至1854年俄国驻法国公使基谢廖夫伯爵的夫人。

    59 德国两个著名的温泉胜地。

    60 俄国将军,以赌博挥霍闻名。

    61 根据《聪明误》第二幕第五场的台词改写,纳瓦利诺战役是1827年10月英法俄联合舰队与土耳其舰队在纳瓦利诺海港展开的一次激战。

    62 《最后的莫希干人》本为美国著名作家库珀的小说;莫希干人是北美印第安人的一支,由于白人殖民者的侵略而濒临灭绝。这里只是借用,指本篇中那个硕果仅存的女子列昂京娜。

    63 洛兰(1600——1682),法国风景画家。

    64 伦敦市中心的娱乐区,剧场甚多。

    65 当时流行的两支浪漫曲。

    66 罗马神话中的少女,在郊外采花时被冥王劫走。

    67 德国革命家。

    68 德国革命家。

    69 沙托(1486——1530),意大利佛罗伦萨著名画家,《圣母像》是他的名画之一。

    70 丁托列托(1518——1594),文艺复兴时期意大利威尼斯派重要画家。

    71 指歌德的《威尼斯铭语》(1790),在这首哀歌中他把威尼斯的一些轻佻的小姑娘比作蜥蜴。

    72 英国作家理查逊(1689——1761)的著名小说《克拉丽莎》的男主人公,一个花花公子。

    73 鲁本斯(1577——1640),佛兰德斯著名画家。

    74 法国革命者。

    75 法国悲剧演员。

    76 《马赛曲》作者鲁日·德·李尔创作的另一首歌(但也有人说这是另一个人根据《马赛曲》改写的),在法国二月革命后曾流行一时,被称为“第二马赛曲”。

    77 这首歌和下面的《到叙利亚去》都是19世纪50年代巴黎咖啡馆中唱的流行歌曲。

    78 当时法国两个二三流作家写的剧本《大理石姑娘》中的插曲,曾流行一时,玛戈是剧中的女主人公。

    79 当时巴黎咖啡馆中唱的两支色情歌曲,一度极为流行。

    80 贝朗瑞诗歌中的平民少女,见《丽采特的贞操》等。赫尔岑在1856年写的一篇随笔《两个更好》中谈到资产阶级社会的道德堕落时,也拿“大理石姑娘玛戈”与丽采特相比。

    81 德雅泽(1798——1875),法国著名女演员。

    82 雨果在1866年出版的小说《海上劳工》中描写了人在与章鱼的搏斗中死去,从此一些报刊就把勾引男人、使他们身败名裂的女人称作章鱼,也就是“吸血的女人”之意。

    83 卡珊德拉是希腊神话中的公主,能预言吉凶,但因得罪了阿波罗神,她的预言往往不能应验。这里“卡珊德拉之歌”指她的预言。

    84 彼得一世建立的两大近卫团之一,其成员均为贵族。

    85 指主要由交际花等等组成的社会,来自小仲马写的剧本《半上流社会》。

    86 意大利歌剧作家威尔第(1813——1901)把小仲马的《茶花女》改编成歌剧时取名为《失足者》,因此在这里失足者与茶花女是同一种人。

    87 俄国女农奴常用的名字。

    88 彼得一世于1697年赴西欧考察,化名米哈伊洛夫下士,在萨尔丹的荷兰东印度公司造船场作了四个月木工。

    89 指有钱的荡妇,也出自小仲马的小说《珠宝夫人》。

    90 梅萨利纳(约22——48),古罗马皇帝克劳迪的第三个妻子,以淫荡和阴险出名。

    91 指俄国女皇叶卡捷琳娜二世,她有许多情人。

    92 意大利北部的两个地方,拿破仑的军队曾在这两地大败奥地利军队,使拿破仑声名大振。

    93 屠格涅夫的剧本《食客》的主人公。

    94 16世纪俄国的一部家训,记录了宗法社会家庭生活的准则。

    95 1812年的莫斯科总督。

    96 一种带撞针的武器,在16世纪中叶是新式武器,赫尔岑用这词暗指先进思想。

    97 短套裤连袜子是贵族的服装,法国大革命时群众废除这种服饰,改穿长裤,因此被称为“长裤汉”或“无套裤汉”。

    98 指法国吉伦特派作家柯弗莱写的一系列小说的主人公,一个冒险家。

    99 化装舞会中戴的面具。

    100 1799年法国革命爆发时,国王路易十六说这是骚乱,一个大臣在旁边答说:“这不是骚乱,是革命。”

    101 希腊神话中的爱神,即罗马神话中的维纳斯。

    102 即雅典娜,希腊神话中的战神,她头戴战盔,手持标枪,有时还带着鸱鸮。

    103 卡拉科佐夫(1840——1866),莫斯科大学的学生,于1866年4月用手枪暗杀亚历山大二世,没有命中,随即被处死。

    104 俄国政府于1864年禁止妇女投考大学,1867年又制定了《大学生管理规则》,在大学中实行了严格的警察统治。

    105 传说公元9世纪中叶有个女子名叫安娜,因热恋一个修士,便改扮男装混入修道院与修士同居。后来这修士死了,安娜由于学识渊博,被选为教皇,直至两年以后才被发现。

    106 据说,公元970年,基辅大公斯维亚托斯拉夫一世面对十倍多的敌军,在出战前激励将士:为了使俄罗斯不致受到屈辱,每人都应下定决心,战死疆场,因为“死人是不会受到屈辱的”,于是这句话就成了格言流传下来。

    107 沙皇的宫内大臣,一个荒淫无耻的人。

    108 当时的御前大臣。

    109 隆普安广场是爱丽舍田园大街上的一个广场,1867年6月沙皇亚历山大二世访问巴黎时,在这里遭到了波兰流亡者的枪击,但没有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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