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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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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制止了他,对翻译说道:“看来证人没有理解问题,请您用法语译给他听。”

    接着是另一个证人。五六个法国人,有的胡子长得可以浸到酒杯里,有的秃顶,有的头发又浓又密,式样有些像尼古拉,还留着长长的唇髭,也有的头发一直披到肩上,围着红领巾,他们一个接一个用不同的方式叙述着同一类话:“库尔涅这个人优点超过品德,而品德可以与优点匹敌,他是流亡者中的佼佼者,他这一派的荣誉,他的死使他的妻子悲痛欲绝,可以安慰他的朋友们的也只是巴罗内和其他同志依然健在。”

    “您认识巴泰勒米吗?”

    “认识,他是法国的流亡者……我们见过面,但对他一无所知。”说到这里,证人便按照法国人的方式咂咂嘴巴。

    “某某证人……”辩护律师又说。

    “好啦,”坎贝尔老奶奶操起温和同情的声调开口了,“不必再麻烦他们了,这么多人为死者库尔涅和被告巴罗内作证,我们认为是不必要的,也是有害的,我们没有说死者和被告是坏人,因而必须郑重其事地证明他们品德高尚,行为端正。再说,库尔涅死了,我们完全不必过问他的一切,我们要审理的只是他被杀这件事,唯有与这罪行有关的一切对我们才是重要的。关于被告,我们同样认为他是一位非常正派的先生,我们也不需要了解他过去生活中的事件。从我来说,我对巴罗内先生的品行没有任何怀疑。”

    “那么,老奶奶,你为什么要生这么一对狡猾而含笑的眼睛呢?”

    “这是因为我的官职使我不能用嘴巴嘲笑你们,因此只得用眼睛嘲笑。”

    理所当然,这以后,那些头发朝下梳的,头发朝上梳的,穿军装的,围七色彩虹颈巾的证人,统统给打发走了,不必再听取他们的证词。

    这样一来,案件的审理就加快了。

    一个辩护士向陪审员们提出,被告都是外国人,全不理解英国的法律,因此有权得到一切宽容,然后又道:“陪审员先生们,请各位想想,巴罗内先生对英国法律一无所知,以致对‘您可知道是谁杀死了库尔涅?’这问题,回答说,哪怕把他锁上铁链,在牢房里关上十年,他也不愿讲出这人的姓名。各位看到,巴罗内先生对英国还抱着某种中世纪的观念,他可能认为,他的沉默会使他因而被锁上铁链,在监狱里蹲上十年。我希望,”他忍不住笑了笑,又道,“这件导致巴罗内先生失去几个月自由的不幸事件,可以使他相信,从中世纪以来,英国的监狱已有所改进,不致比其他某些国家差。我们要向被告们证明,我们的法庭也是公正的,符合人道的。”等等。

    陪审员一半是外国人,他们认为被告“有罪”。

    这时,坎贝尔转向被告,提醒他们,英国的法律是严厉的,还提醒他们,外国人一旦踏上英国的国土,便享有与英国人同等的权利,因此在法律面前也必须承担同样的责任。接着他谈到了风土人情的不同,最后说道,按照法律对他们毫无保留地作出严厉的惩罚,他认为是不公正的,因此他判处他们两个月的监禁。

    听众、人民、律师和我们,大家都很满意,因为大家都在等待严厉的惩罚,认为最低限度会判徒刑三至四年。

    谁不满意呢?

    被告们。

    我走到巴泰勒米面前,他闷闷不乐地与我握了手,说道:

    “帕迪冈依然清白无辜,巴罗内……”他耸耸肩膀。

    我走出大厅,遇到了我认识的律师,他跟巴罗内在一起。

    “我宁可判一年徒刑,”巴罗内说,“也不愿跟这个坏蛋巴泰勒米关在一起。”

    审问是在晚上十时左右结束的。我们到达火车站时,在月台上看到了一群群法国人和英国人,都在吵吵闹闹大声议论这案件。大部分法国人对判决是满意的,虽然也感到,这对海峡彼岸的人说来算不得是胜利。在车厢内,法国人唱起了《马赛曲》。

    “先生们,”我说,“公正先于一切;这一次让我们唱《统治吧,英国》!”

    于是响起了《统治吧,英国》的歌声!

    2.巴泰勒米

    过了两年……巴泰勒米又站在坎贝尔勋爵面前了,这一次,严峻的老人戴了一顶黑毡帽,对他作出了另一种判决。

    那是1854年,巴泰勒米与大家已越来越疏远,不知在忙什么,他很少露面,似乎在暗中筹备什么————与他住在一起的人也不比别人知道得多。我和他难得见面;他一向十分同情和信任我,但也没谈过什么特别的事。

    突然传来了消息,说巴泰勒米犯了双重杀人罪20:他先是杀死了一个不知姓名的小商人,继而又杀死了企图逮捕他的警察。原因和线索都没有。在法庭上,巴泰勒米守口如瓶,在新门监狱也默不作声。他一开始就承认杀死了警察,为此他可能被判处死刑,因此他只限于承认这一点,似乎表示他为这事已有权上绞刑架,不必再提前一件凶杀案了。

    这里谈的情况是我们后来逐渐知道的。巴泰勒米打算去荷兰,换了旅行装束,一只口袋里揣着经过签证的护照,另一只口袋里装着手枪,同伴是一个跟他住在一起的女人。晚上九时,巴泰勒米去找一个开汽水厂的英国人;他敲了门,女用人带他进屋,主人在会客室接见了他,然后又与他一起走进了卧室。

    女用人听到他们的谈话越来越响,终于变成了咒骂,随后主人开了门,把巴泰勒米推出房间,这时巴泰勒米从口袋里掏出手枪,向他开了枪。商人倒下死了。巴泰勒米夺门而走————那个法国女人吓坏了,早已溜之大吉,因此没事。警察听到枪声,在街上拦住巴泰勒米,他便用手枪恐吓他,警察不放他走。巴泰勒米开了枪,这一次应该说他并不想打死警察,只是吓唬他一下,但是他一只手还没挣脱,已用另一只手开了枪,以致距离这么近,警察受了致命伤。巴泰勒米赶紧逃跑,但几个警察已一拥而上,他被捕了。

    巴泰勒米的仇人并不掩饰幸灾乐祸的心情,说这完全是强盗行径,巴泰勒米是企图抢劫。但是那个英国人其实并不富裕。如果不是完全疯了,很难想象一个人会在伦敦公然抢劫,何况是在人口稠密的居住区,在一个认识他的人家,晚上九时,又带着一个女人;这一切说明他决不是为了抢劫一百来镑钱(在被害者的柜子里只找到这么多钱)。

    这以前几个月,巴泰勒米办了一个作坊,制造彩色玻璃,用特殊的方法在玻璃上绘制图案、阿拉伯花纹和题词等。他得为此付六十镑专利费,还缺十五镑,便向我告贷,后来准时归还了。很清楚,那件事包含着比普通抢劫更重要的原因……巴泰勒米的思想状况,他的情绪,他的偏执狂,一切都照旧。他去荷兰只是为了要从那里前往巴黎————这是许多人都知道的。

    在这次流血事件面前,几乎只有三四个人肯好好思考一下,其余的人都在吃惊之余拼命攻击巴泰勒米。在英国被处以绞刑不是一件体面的事,与一个杀人犯有过关系也是丢脸的;最亲近的朋友离开了他……

    我那时住在特威克南。一天晚上回到家中,两个流亡者在等我。他们说:“我们找您是为了向您保证,我们丝毫没有参与巴泰勒米干的这件可怕的事————我们与他有过共同的活动,因为一个人总得与别人一起干点什么。现在人们会说……会以为……”

    “难道两位是专为这事从伦敦来到特威克南的吗?!”我问。

    “我们非常重视您的意见。”

    “算了,先生们,我自己也认识巴泰勒米,而且比两位更坏,因为我与他虽然没有共同的活动,但还没打算与他绝交。我不了解这案子,审问和判决是坎贝尔勋爵的事,我感到痛心的是这么年轻充沛的力量,这样的人才,这个在艰苦的斗争和生活环境中成长的人,正当年富力强的时候,却不得不在刽子手的屠刀下结束自己的一生。”

    他在狱中的表现使英国人震惊;他泰然自若,十分平静,悲伤但并不绝望,坚定但并不狂妄。他知道,对他说来,一切都完了,然而他以毫不动摇的镇静态度听完了对他的判决,正如从前坚定地、镇静地站在街垒上,站在枪林弹雨中一样。

    他给自己的父亲和心爱的姑娘写了信。我看到了他给父亲的信,信上没有一句空话,非常朴实自然,他只是简单地安慰了父亲,仿佛这不是在谈他自己。

    一个天主教神父为了履行职责,到狱中探望他,这个聪明而慈祥的人极其同情他,甚至向帕默斯顿21请求改变处分,但帕默斯顿拒绝了。神父与巴泰勒米的谈话是平静的,双方都充满了人道精神。巴泰勒米写信给他道:“非常非常感谢您那些仁慈的话,那对我的安慰。如果我可以成为您的信徒(当然,只有您可能使我成为信徒),但是有什么办法……我没有宗教信仰!”在他死后,神父写信给我认识的一位夫人22道:“这个不幸的巴泰勒米是个多么好的人啊,如果他可以活下去,他的心是有权得到上帝的恩典的。现在我为他的灵魂祈祷!”

    《泰晤士报》怀着恶意谈到了巴泰勒米对郡长的嘲笑,正因为这样,我得在这里谈谈这件事。

    在行刑前几小时,一位郡长得知巴泰勒米拒绝临终忏悔,认为自己有责任帮助他走上拯救之路,开始向他喋喋不休地说教,把英国的廉价传道书和街头免费赠阅的小册子上讲的一切,统统搬给他听,弄得巴泰勒米厌烦透了。这位戴着金链子的使徒看到这一点,便装出道貌岸然的样子说道:“想一想吧,年轻人,再过几个小时,您就不是回答我,而是要回答上帝了。”

    “那么,”巴泰勒米问他道,“上帝会讲法语吗?……否则我就无法回答他……”

    郡长气得脸色发白,所有的郡长、市长和市参议员坐在豪华的客厅中听到这事,也都气得脸色发白,又是叹气,又是冷笑,最后,这事便出现在《泰晤士报》的大幅版面上。

    但是不仅郡长的使徒式说教干扰了巴泰勒米,使他不能按照自己的要求,在严肃的、精神高昂的状态中死去————这是每个人临终时天然会有的愿望。

    判决宣读后,巴泰勒米向一个朋友提出,如果死是不可避免的,那么他宁可在没有目击者的情况下安静地死在狱中,不愿在广场上当着众人的面死在刽子手的手下。“这再容易不过,明后天我就给你拿些士的宁来。”一个人还不够,两个人作了这担保。这时他已关进死刑牢房,受到严密监视,尽管这样,过了几天朋友们还是给他弄到了士的宁,藏在内衣中交给了他,然后等在外面,看他是否发现。最后看见他找到了……

    其中一个怕负责任,怕因此遭到怀疑,想暂时离开英国。他向我借几镑路费,我答应了。还有比这更简单的吗?但我要讲这件无关紧要的小事是为了说明,法国人的一切秘密意图是怎么暴露的,他们怎么喜欢小题大做,为了一件简单的事,把许多局外人牵涉进去。

    每逢星期日晚上,我家中总有几个客人————波兰人,意大利人,还有其他各国的流亡者。这天在座的还有几位妇女。我们很迟才吃饭,已经八点钟。到了九点,来了一个很熟的朋友。他是经常来的,因此他的出现没引起我的注意,但他的全部脸色都清楚地表示:“我现在不讲!”以致客人们互相使了个眼色。

    “您想吃点什么或者喝杯酒吗?”我问。

    “不。”客人说,坐在椅上,好像心头的秘密压得他有些喘不出气似的。

    饭后,他当着大家的面把我叫到另一间屋里,对我说,巴泰勒米弄到了毒药(这对我已不是新闻),然后转告我,离开的人要向我借些钱。

    “完全可以。现在要吗?”我问,“我马上去取。”

    “不,今天我在特威克南过夜,明天早上我还会与您见面。我想这是不用说的,希望您不要把这事告诉任何人……”

    我笑了笑。

    当我重又回到餐室时,一个年轻姑娘问我:“他一定是谈巴泰勒米吧?”

    第二天早上八时,弗朗索瓦进来通报道,一个他以前没见过的法国人要求立即见我。

    这就是巴泰勒米的朋友,那个希望偷偷离开的人。他在花园里等我,我披上大衣前去见他。这是一个满面病容、非常消瘦的黑头发法国人(后来我知道,他在贝尔岛关过几年,最后在伦敦几乎是名副其实地饿死的)。他穿一件破大衣,那是谁也不会注意的,但帽子是旅行用的,脖子上还围了一条大大的旅行围巾,它们在莫斯科,在巴黎或那不勒斯,都必然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出了什么事?”

    “某某人来找过您吗?”

    “他现在还在这儿。”

    “他讲过钱的事吗?”

    “一切已讲定————钱准备好了。”

    “真的,我非常感谢您。”

    “您什么时候动身?”

    “今天……或者明天。”

    谈话结束时我们共同的朋友赶来了。旅客走后,只剩了我们两人,我便问他:

    “您说,他为什么要来?”

    “来拿钱。”

    “可是您会把钱交给他。”

    “不错,但他希望跟您见见面,他问过我,您是否乐意见他,我能怎么说呢?”

    “毫无疑问,我很乐意见他。只是我不知道,他选择的时间是否合适。”

    “难道您不方便吗?”

    “不,我只是担心他不方便————警察会发现他的行踪……”

    幸好没发生什么事。他走后,一个朋友有些怀疑他们弄到的毒药,经过再三考虑,决定把剩下的一点给他的狗吃。过了一天,狗还活着,又过了一天,狗依然活着,这时他急了,马上赶到新门监狱,设法见到了巴泰勒米(隔着铁丝网),找个机会偷偷对他说:

    “你拿到了?”

    “是的,是的。”

    “不过,告诉你,我很怀疑。你最好别吃它了,我已用狗作过试验,一点作用也没有!”

    巴泰勒米垂下了脑袋,然后又抬起头,噙着眼泪说道:

    “唉,你们为什么要捉弄我!”

    “我们另外给你搞一些。”

    “不必了,”巴泰勒米回答,“一切听凭命运的安排吧。”

    从这时起他开始为死作准备,不再想到毒药;他写了一篇回忆录,这是打算留给那个朋友的(就是那个逃离伦敦的人),但他死后,人们没有把它交给他。

    1月19日星期六,我们得悉了神父会见帕默斯顿遭到拒绝的事。

    接着便是那个心情沉痛的星期日……晚上,一小群客人闷闷不乐地走了。只剩了我一人。我上床睡下,立刻又惊醒了。那么,再过七小时,六小时,五小时,那个充满活力的热情的年轻人,那个还非常强壮的人,就要被带到广场上处死了,毫不怜悯地处死了,对他的死既没有人高兴,也没有人愤恨,只有一些人表现了虚伪的同情!……教堂的钟楼开始打七点钟。现在,队列出发了,卡尔克拉夫特23也到场了……可怜的巴泰勒米,他那钢铁般的意志这时还管用吗?我的牙齿在打战。

    上午十一点钟,多芒热24来了。

    “结束了吗?”我问。

    “结束了。”

    “您去了?”

    “去了。”

    其余《泰晤士报》上都有了。25

    据《泰晤士报》记载,一切准备完毕后,他要那个曾与他通信的姑娘的信,大概信里有她的一绺头发,或别的纪念品;刽子手向他走去时,他把信握在手中……当协助执行绞刑的人从绞刑架上解下他的尸体时,发现他僵硬的手指仍把它握得紧紧的。《泰晤士报》说:“人类的正义胜利了!”我想,是的,连魔鬼也可以满足了!

    到此可以搁笔了。但是我希望我的故事正如生活一样,在巨人的足迹旁边,也会留下……驴和猪的蹄印。

    巴泰勒米被捕时,他没有足够的钱请律师,而且他也不想请。这时有一个还没有名气的律师赫林自愿为他辩护,很清楚,这是为了使自己成名。他的辩护很不得力————但是不应忘记,任务是非常艰巨的:巴泰勒米始终保持沉默,不让赫林接触到主要问题。然而不管怎么说,赫林出了力气,花了时间,忙了一阵。当刑期确定后,赫林到监狱告别。巴泰勒米很感动,向他道谢,顺便对他说:

    “我什么也没有,无法为您的劳动酬谢您……我只能说一句感谢……我愿意至少留点什么给您作纪念,但我没有一件东西可以留给您。除非是我的大衣?”

    “那我真太感谢了,我本来想问您要呢。”

    “这使我很高兴,”巴泰勒米说,“但是它已经破了……”

    “哦,我不想穿它……坦白对您说,我已为它找到了买主,价钱很不错。”

    “谁会要买它?”巴泰勒米惊奇地问。

    “有人需要,杜莎夫人26……她的特种陈列馆。”

    巴泰勒米吃了一惊。

    他被带往刑场时突然想起这事,对郡长说道:

    “啊,我完全忘记提出了,我希望无论如何不要把我的大衣交给赫林!”

    1 英国国歌中的歌词。

    2 这故事与登载在《北极星》第六集上的片断有关。————作者注按:这里的所谓片断指第三章的片断。

    3 德国革命者。

    4 指1793年9月4、5日,巴黎工人、贫民和手工业者,手拿武器走上街头示威抗议的事,它推动革命政府采取了一些强有力的措施,从而形成了革命高潮。

    5 舍尔歇(1804——1893),法国记者和政治家,1848年革命后任制宪议会议员,海军部次长。路易-拿破仑发动政变后流亡在英国。

    6 克雷米厄(1796——1880),法国政治家,犹太人领袖,参加了1848年的革命。

    7 库尔涅(1808——1852),1848年法国革命的参加者,属于小资产阶级民主派,1851年政变后流亡在伦敦。

    8 俄国诗人和将领。

    9 布尔佐夫(死于1813年),俄国骠骑兵军官,达维多夫的战友。

    10 加加林(1787——1863),俄国军人,公爵,骑兵军官。“骷髅头”是死亡的象征。

    11 普希金的长诗《叶夫根尼·奥涅金》中的人物。

    12 15至16世纪的德国雇佣兵,后成为赌徒或赌博爱好者的代称。

    13 路易·波拿巴在流亡时期为了夺取王位,曾于1836年10月试图在斯特拉斯堡发动叛乱,推翻当时的国王路易-菲力普,没有成功。

    14 贝里公爵夫人(1798——1870),法王查理十世之子贝里公爵之妻。1830年查理十世被推翻时,她为自己的儿子尚博尔伯爵争取王位未成,逃亡国外,1832年又乔装进入国内,在旺代发动叛乱,结果被捕,获释后流亡国外。

    15 指1831年法国舰队驶进葡萄牙领海,侵入塔古斯河一事。

    16 德国革命家,1848年4月巴登起义的组织者之一。

    17 英国于1679年颁布的法令,其中规定没有法庭拘捕令不得捕人等。

    18 帕迪冈在六月事件中被捕后,关在杜伊勒里宫的地下室。那里关的人多达五千,其中有霍乱病患者,也有受伤和垂危的人。当政府派科尔梅宁视察那儿的情况时,他和医生一开门,便闻到一股触鼻的臭气,吓得倒退了一步。但禁止关在里边的犯人靠近气窗口。帕迪冈闷得几乎喘不出气,仰起了头,想吸口空气,这事给国民自卫军的哨兵看到了,便吆喝他走开,否则就要开枪。帕迪冈拖延了一下,那位可敬的资产者马上对准他开了一枪,子弹打穿了他的一部分面颊和下颌,他倒下了。晚上,一部分犯人被送往堡垒,其中包括受伤的帕迪冈,他被捆住了胳臂。这时卡卢塞尔广场上发生了著名的骚乱,国民自卫军惊慌失措,开始互相混战;受伤的帕迪冈筋疲力尽,倒在地上,结果他就被丢在警卫室里。他的手还给捆着,他只得仰天躺在那儿,把伤口的血咽下肚里。最后,一个技术学校学生发现了他,便大骂那些人野蛮残忍,强迫他们把病人送进了医院。我记得我在《法意书简》中讲过这件事……但不妨重复一下,免得人们忘记巴黎那些有教养的资产者是什么货色。————作者注科尔梅宁(1788——1868),法国法学家。1848年制宪议会的副议长。

    19 法国著名童话作家佩罗的童话《小红帽》中的人物。这个小姑娘有一天给她的老奶奶送食物,在路上遇到了一只狼,狼得知一切后,便赶在前面,把老奶奶吃了,自己变作老奶奶,等小红帽一到,也把小红帽吃了,后来她的父亲杀死了狼,老奶奶和小红帽又从狼腹中跳出来活了。

    20 这次杀人事件于1854年10月8日发生在伦敦。

    21 英国著名政治领袖。

    22 这位夫人是当时流亡在英国的德国女作家迈森布格。她写有回忆录,其中详细谈到了巴泰勒米事件,据说那个与巴泰勒米住在一起、最后逃走的法国女人,是法国政府的间谍,她窃走了巴泰勒米的许多重要文件,她的任务是暗杀流亡在外的法国革命家。

    23 伦敦的刽子手。

    24 在赫尔岑家当家庭教师的法国人。

    25 针对《泰晤士报》的文章,鲁神父发表了《杀人犯巴泰勒米》一文:《泰晤士报》编辑先生:我刚读过今天的贵报,它记载了不幸的巴泰勒米最后几分钟的情形,对此我还可以补充不少细节,指出许多奇怪的错误。但是,编辑先生,您明白,我作为天主教的神父和罪犯的忏悔师,在这些事上必须保持沉默。因此我决定不再触及报上就这位不幸者的最后时刻所登载的一切(我也确实曾拒绝回答各种倾向的报纸向我提出的一切问题),但是我不能对涉及我的指责保持沉默,这种指责是通过可怜的犯人的嘴巧妙地表达的,仿佛他说过,我“相当有教养,没有用宗教问题去麻烦他”。我不知道,巴泰勒米是否真的说过这样的话,或者这是在什么时候说的。如果这里讲的是我对他的头三次访问,那么他讲的是实情。我非常了解这个人,因此我不想在取得他的信任以前,一开始就跟他讨论宗教问题,否则我势必与在我以前拜访过他的每一位天主教神父遭到同一命运,他会不想再见到我。但是从第四次访问开始,宗教已成了我们经常谈论的题目。为了证明这一点,我愿意指出我们之间一次生动的谈话,这是在一个星期日的晚上进行的,它涉及永罚问题,这是我们的教理,或者不如说,也是他的教理,一个经常使他苦恼的问题。他与伏尔泰一样,不愿相信“那位在我们一生的日子里赐予了那么多恩惠的上帝,会在这些日子结束的时候,让我们受到永罚的痛苦”。我还可以引用一些话,这是他在走上绞刑架前一刻钟向我提出的,但是由于这些话除了我自己的叙述以外没有其他证明,我宁可引用下面这封信,那是在他就刑的当天早上六时,也就是根据您的记者的话,他正在蒙头大睡的时候写的:“亲爱的神父先生:在我的心停止跳动以前,我觉得必须向您表示感谢,因为在我生命的最后日子中,您出于福音的仁慈精神,给予了我温情的关怀。如果我的转变是可能的,那么这完全应归功于您;我对您说过:‘我什么都不相信!’请您相信,我的不相信完全不是出于骄傲所造成的对抗的结果;我根据您的仁慈的劝导,真心在做一切可能做的事。不幸,信心始终没有在我身上出现,而命中注定的时刻却已迫在眉睫……再过两小时,我就可以了解死亡的秘密了。如果我错了,如果等待着我的未来可以证明您是对的,那么,尽管有这人间的审问,我不怕站在上帝面前,他以他无限的仁慈当然会宽恕我在这世上所犯的罪孽。“是的,我希望分享您的信仰,因为我明白,在宗教中找到避难所的人,临终之时,能从对来世的憧憬中汲取力量,可是像我这样只相信永恒的消亡的人,到了最后的时刻,只能从哲学思考(它也可能是虚假的)和人的勇气中汲取力量。“再一次感谢您,再见!埃·巴泰勒米1855年1月22日晨6时于新门监狱“又,请您向克利福德先生转达我对他的感谢。”对这封信,我还得讲几句话:可怜的巴泰勒米是在自己欺骗自己,或者不如说,是想欺骗我,他讲的那几句话只是向人的骄傲情绪所作的最后让步。但是毫无疑问,如果这信再迟一小时写,这些话就不致出现了。不,巴泰勒米不是作为一个没有信仰的人死去的,他委托我在他死的时候宣布,他宽恕了他的一切敌人,还要求我待在他的身边,直到他生命的最后一息。如果说我与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始终站在绞刑架的最下面一级上,那么当局是明白这原因的。归根结底,我按照宗教精神履行了我不幸的同胞的最后意志。他与我诀别的时候向我露出的表情是我终生难忘的,那无异是说:“请您祈祷吧,祈祷吧,祈祷吧!”我全心全意地为他热烈祈祷,希望那个宣称他出生时是天主教徒,死时也希望是天主教徒的人,真的在最后的时刻体验到了那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悔改心情,这悔改将净化他的灵魂,为他打开通往永生的大门。编辑先生,请接受我最深刻的敬意。鲁神父1月24日于卡多根教堂————作者注按:鲁神父即正文中提到的那个法国神父,这封信发表于1855年1月25日的《泰晤士报》。信中提到的克利福德先生是英国上议院议员。

    26 杜莎夫人(1761——1851),原为法国人,后定居英国,创办了著名的杜莎夫人蜡像陈列馆,其中有一个馆专门陈列江洋大盗和犯罪的蜡像,据说有的是根据死人面模复制的,形态逼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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