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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回 现开消挖肉医疮 假缠绵推心置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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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说阿素向乌里阿苏、格达二人借钱,那是逢辰定下的圈套:一来此回翻摊里头没有做得少牧,未报春间捉破牌九之仇;二则借给少霞的五百两银子,少霞现被家中管住,万一三十、二十天绝迹不到租界上来,这银向他怎样讨法?阿素岂不白串了一个扇面?故此想出这移祸江东之计,将来好嘱阿素叫二人出场,问逢辰向少牧要钱。少牧若说少霞没有还将下来,拚着翻个脸儿,说当初借钱的时候,原看姓杜的分上,并不借与少霞,如今应该要问中人向姓杜的讨取,那时不怕少了分文。

    这计果然甚是恶毒。然而少牧人虽忠厚,究竟也不是个三岁小孩,怎么想不到这点利害?因此听了格达之言,一时委决不来。怎禁得阿素再三央恳,逢辰又竭力担保,说:“少霞很有身家,岂是欠了银子不还的人?目今也叫出于无奈,做朋友的正应暗中帮些儿忙。譬如阿素是个妓院里低三下四的人,尚且见他为难,当日借银与他,何况我们至好,又是一举两便的事。”

    说来说去,竟然被他说动了心,一口答应问二人共借二千银子,照典起息,一月归清。少霞要还阿素的五百两,就在这二千之内。

    逢辰、阿素听了,暗暗欢喜。乌里阿苏、格达见少牧应承下了,与逢辰使个眼风,说:“老逢,不是我二人信不过,你与杜少翁银子二千,一个月期,二分起息,都可遵命,但这数目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必得少翁立张契儿,你签个字,免得口说无凭。”

    逢辰道:“那个自然。我们还是等明天写,还是今天就写?”

    乌里阿苏道:“今天写了也好。你们要用银子,我有马夫在此,待我写个字条,可叫他回栈房去取。”

    格达道:“你有多少现银借得出来?”

    乌里阿苏道:“一千二百两是现便的,尚少八百,你来凑个数罢,免得我到票号里去。”

    格达道:“八百两我身傍现有,准定这么样罢。”

    说毕,就在身边摸出一个皮帐夹来,检出十张汇丰银行钞票,六张是一百两的,四张是五十两的,合成八百之数,双手交与逢辰。逢辰道:“格大人这么的爽,我们借契还没有写呢。”

    格达道:“你们写罢。我这八百两银子,因今天有人邀我到尚仁里去摇摊带出来的,如今借与你们,摇摊我不去了。”

    逢辰道:“原来如此,岂不败了你的兴致!”

    格达道:“说甚么话!赌钱也不是稳赢的,倒不如借给人家,这钱将来终久还我。”

    逢辰道:“话虽如此,也要你老人家愿意。”

    乌里阿苏道:“客话你莫说了,这八百两且请少翁收下,我的一千二百,马上写字条差人去拿。”

    回头叫阿素取笔砚来,写了一张似通非通的条子,喊马夫进房,叫他回栈房去亲手交与隔壁房间里李师爷,快把银子送来。马夫诺诺而去。

    少牧见格达的银子当场交了出来,乌里阿苏也差人前去取了,免不得要立张契儿,叫阿素拿几个钱,分付相帮买了一个花古柬,磨得墨浓,吮得笔饱,随手写道:立借约杜少牧,为因正用,央中借到乌处九八银一千二百两正,格处九八银八百两正。言明照典起息,一月为期,本利归清,决无错误。忝在至友,并无信物作抵,惟凭中人当面担保。恐后无凭,立此借约存照。

    年 月 日立借约杜少牧中贾逢辰 自书不代写好,签过花字,双手交与逢辰。逢辰接来看过,随手交与乌、格。二人也瞧过了,多说写得不错,叫逢辰也签了个字,并令少牧添注数字道:附批:其银当日一井收足,不另立收票。将来还银之日,仍由原中转交,收还此契。倘有失期延约等事,应由原中理楚。此批。

    少牧照样添写好了,仍旧交与逢辰,转交乌、格二人。二人令逢辰在批字底下又写了“见批贾逢辰”五个细字,加上一个花押。乌里阿苏方把此纸收起,藏在身边。恰好马夫领着李师爷来了,乌里阿苏叫把银子取将出来,共是九百两钞票、三百两现洋,点一点数,交与逢辰。逢辰问阿素向帐房里借个算盘,算一算数目对了,当即交与少牧。乌里阿苏分付李师爷先自回去。

    少牧取三百两银子现洋、二百两银子钞票,交给逢辰,借与阿素。阿素接来放在桌上,笑迷迷问道:“可要写张借契。”

    逢辰道:“三五百两银子,二少爷不放心你么?比不得格大人、乌大人要二少爷立张契据,因是为数大了。若是几百两的进出,也断没有这桩事儿。”

    乌、格二人点头称是,弄得少牧不好意思说一定要写,只得也随口答道:“契据要他何用?只要等屠大少爷一还了你,马上还我那就是了,你只管把银子收下。”

    阿素始千多万谢的,把钞票、现洋一封一封收藏在衣橱内一只小官箱里头。

    乌里阿苏等又坐了片时,尚仁里钱金花家,一连来了三张条子,请格达前去耍钱,格达果然不去。后来是花子龙请逢辰往兆富里吃酒,那请客票上写着:“座中客少,倘晤乌、格二君,或有贵友同来最妙。”

    因要少牧一同前往。少牧这天心上究竟有些不甚开怀,决计不肯,要回长发栈去,说:“身边带着这许多银票不便。”

    遂唤阿素分付车夫点灯,别过众人,上车回栈。逢辰等心上大喜,看见少牧一去,阿素就把这五百两银子取将出来,要想照股均分。乌里阿苏不许,道:“这钱虽然少牧认了帐去,防他还起来有甚纠葛,须待还下来时再分。”

    逢辰、格达也是一般的说,叫阿素暂把此银藏起。我且慢表。

    再说少牧回至栈中,车夫开了房门,因好久不进去了,见台上、椅上的灰尘,积有五六分厚薄,床上的一条湖色绉纱棉被,那绉纱的颜色泛得有些白了,雪白的白洋布被单、褥单上边,起了许多黑点,分明因五月底天公做了个小暑黄梅,把被褥霉过,没有晒晾,弄到这个样儿。又看靠洋台的四扇玻璃窗上,蜘蛛网络好似窗心一般,真觉萧索万分。少牧把眉头连皱几皱,暗想:“这多是陷溺烟花所误,弄得个家中不去,栈里不来。但栈里头只有两个多月没到,已是这般光景,家里头出来了半年多了,不知房中糟蹋到个怎么样儿。虽有妻子与仆妇们在那里收拾,只怕妻子固丈夫久出,心中必定气恼,仆妇们见主人没有心绪,一定懒得收拾,也弄得要不像在家的日子了。仔细想将起来,在外多耽搁一天,不但是多花一天的钱,到底总不是个结局。不如过了这中秋节,且与如玉商量,他若当真嫁我,索性亲自回去一次,设法一二千银子娶他回家;若是没甚意思,还不如斩断情丝,早离欲海为是。”

    这真是滥嫖的人天良发现之处。

    那车夫见主人进得房中,皱着眉头,满心不快,晓得是房里头太脏的缘故。连忙出房,去取了一个鸡毛帚、一方抹桌布、一桶自来水,先把鸡毛帚将干灰并蛛网拂去,又用抹布将桌椅揩抹过了,略觉眼前清净些儿。只有那床上的被褥,想法不来,只好拿出去交与茶房,明天叫洗衣服的拆去洗净。

    少牧见车夫略略收拾好了,懒洋洋坐下凳去,在身边取出一大叠的帐来。多是各店家发来的发票,送在栈房里头,由栈房里账房先生交与车夫,带给他。藏在身畔从没有看过的,数一数,共十三张店票,还有一张栈房里的房饭单子,五十三张一品香等番菜馆里的签字单,另外车夫去抄来的几篇局帐。少牧一张一张看个明白,见最大是嘉纶绸缎庄取的绸缎,因有如玉穿的衣料在内,共有一百九十八两几钱银子;还有震泰昌如玉去取的外国衣边绣货等物,计洋一百七十六元有零,却也不小;其余是全亨洋货店洋伞、丝袜、汗衫、丝巾,计洋四十余元;中西药房香水、花露水、香肥皂、口香糖等,也是四十余元;大吉庐扇子店玉带扇一柄,是替如玉买的,六十元;锦润堂雕毛扇一柄、全牙三十方茄排骨折扇一柄,是自己用的,全玳瑁四十方油单一柄,是如玉的,全牙四十方油单扇三柄,是送与房间里人的,共洋四十八元有零;补云山房笺对店六角锦裱冷金琴对三副、字锦裱高天地头生纸屏条二堂、全绫裱邱梓琴画仕女立轴一幅、全绫裱金免痴画兰花立轴一副,连润笔在内,共洋三十元有零;扬清荷兰水公司荷兰水洋廿元零;公一马车行马车洋八十多元;聚丰园菜洋四十元零;老泰和、新泰和菜洋各二十元有零;栈房里的王成衣工洋二十元有零;杨庆和银楼如玉镶了两只嵌宝金戒指、一副落苏珠金圈,兑了一头风凉押发簪并骑心簪等,多记在少牧账上,一百二十余元。并将拢来一算,竟有英洋八百余元之多。加上房饭钱,除起初付过外,尚少洋四十余元。如玉处的局连酒,共须洋三百八十余元。又潘少安名下赔账三十多元,那是与少安吃醋时亲口允许下的。其余别的地方,尚有一二台酒、一二十个局的,也有二三台酒、二三十个局的,又是二百元光景。算巫楚云只有调头的那天吃了台酒,连着未曾调头之前叫过十一个局,最是小些,却一并结算起来,堂子里又须七百元上下。那五十三张大菜馆里的签字单,有大有小,最大是一品香五十多元,最小是金谷香不到二十元,共约二百元左右。通共算时,必须一千七八百块洋钱方够开消。另外还有各戏馆的戏钱,与堂子里手巾洋钱、节盘的脚钱、车夫的工钱,又是一百数十元,不在其内。

    少牧不觉呆了半天,把借来的一千五百两银子,作着洋钱数目一算,洋价七钱四分有零,刚巧不多不少。不过如玉除了开消之外,尚要借钱,却不够了。立起身来,叹了口气,暗想:“这事只好对不住如玉,且等过了中秋,回家与兄长及家人们商量,倘然一准娶他回去,不必借了;娶不成他,上海决不再来,这钱也可无须借得。到底祖先创业不易,子孙那能把洋钱当做萝卜片儿,看得轻飘飘的,随手用去。”

    主意已定,把各账逐注结开,依旧藏在身旁,端整明天一家家差车夫把钱送去,免得各店家上门催讨,各妓院先生、娘姨、大姐、相帮暗里着慌。结算既毕,瞧瞧时辰表,已三点二刻半了。

    自从白天里四点钟时遇见阿素,进城与屠少霞说话,后来出城与贾逢辰商议,请乌、格二人到阿素院中借银,以至回栈算账,足足忙了半周时工夫。虽然在阿素那边吸过几筒洋烟,如今又觉得身体困乏,四肢无力,花欠连连,想是辛苦了些,又要吸几口了。唤车夫要向账房里去借副烟具,车夫回说:“天色将明,账房里多已睡了。”

    少牧无奈,只得叫车夫把被褥取来,要想铺好将就睡他一夜。那里晓得被褥上有一股霉蒸气儿,莫说不能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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