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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回 广肇山庄建醮 宁波总会碰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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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说颜如玉与小大姐、夏时行,一同到安垲地寻潘少安,要告诉他少牧合经营之算计的话。不提防少安与楚云同来,如玉因此没有过去,就在草地上泡了碗茶,叫小大姐去请少安过来。岂知楚云一见,破口就骂,说:“如玉并不是野鸡妓女,为甚叫小大姐来拉客,真不要脸!”

    那小大姐自从在晒台上与阿巧相骂之后,见不得楚云与阿巧两个,见了便要不得开交,如今听得楚云出口伤人,怎肯让他,也还骂道:“你说的是甚么句话!我家先生本来不是野鸡。你也自己想想,现在吃的是甚么饭?潘大少又没有讨你回去,偏要放出这管汉子的样来,亏你羞也不羞!”

    楚云道:“正要你说潘大少爷没有娶我,却也没有娶了你家先生,大家一样是个客人,他好好的在这里坐着,要你过来做甚?”

    小大姐闻言,大怒道:“我偏来了,你待甚样?”

    楚云道:“我不要你来,快与我滚了开去!”

    旁边阿巧也插口道:“你这臊货,当真快些走罢!不要在此没趣!”

    说罢,举起双手,像要推他光景。草地上那些闲看的人,巴不得他们打起架来,真是一桩绝妙新闻,齐齐的发一声喊。

    那边如玉听见,虽然他的性度,比着楚云耐些,这时候却也耐不得了,不由不柳眉微竖,杏眼斜睁,指着楚云主婢说道:“那个敢来欺侮人家!须知我颜如玉,也不是个好惹的人!”

    一言末毕,立起身要迎将上去,被夏时行急忙劝住。潘少安见势头不好,也在那里相劝楚云,叫他休要这样。

    楚云只当做没有听见。阿巧更是恶狠狠的,指着小大姐与颜如玉打起苏白,千烂污、万烂污骂个不住。少安弄得没了法儿,只顾目视楚云,把他的衣襟乱扯。楚云仍旧不睬,反去帮着阿巧,高一声低一声的愈骂得不像样儿。少安无奈,只得叫小大姐走散开去,便可没事。

    如玉又怪少安不合听了楚云,要把小大姐赶他回来。少安正在为难,恰好来了两个救星,一个是贾逢辰,一个是花小兰家的阿素。原来逢辰与经营之在新锦园洗澡之后,营之回家去了,他又回到尚仁里去吸烟。阿素因天气狠热,不能安睡,唤了一部马车,与他同到张园乘凉。刚才进得园门,就听见一片喧嚷之声,耳根狠熟,因此茶也不泡,一直寻到这里。看见楚云合阿巧怒匆匆的与人争闹,那边乃是如玉,估量着为了礼拜三六点钟的事情。逢辰与阿素递个眼风,阿素会意,忙去劝住楚云。逢辰走上步,一手拉着小大姐,来劝如玉,又叫夏时行陪着少安到别处走走再来。阿素在楚云面前,抱怨如玉不好;逢辰在如玉面前,抱怨楚云与少安不好。竟被二人不多几句,把两边的火渐渐俱平了下去。后来楚云被阿素同着,到大菜间里吃冰忌廉去了,方始散场。

    夏时行与少安闲走一回,遇见屠少霞,合他到愚园里去。少安趁这个空,溜到如玉那边,咬耳朵陪了他几句小心,逢辰在旁边假意替如玉要打要骂。如玉发作不出,只得就此干休,反把少牧与经营之在暗中算计他的话儿,依旧一五一十的细细说知。少安回称:“此事多亏逢辰今天先通个信,不然,只怕要弄到个不知甚样。虽然不怕二人,究竟不如省事的好。以后自当防着他们。”

    如玉才晓得少安不到台面,原来先有消息。逢辰看他两人唧唧哝哝的讲个不住,料着可以没事的了,走了开去。

    恰好楚云差阿巧来寻,说与阿素同在大莱间里等他,逢辰遂到大菜间去,也吃了杯冰忌廉,又略略坐了一回。见园里头吃茶的人多散去了,身边摸出时辰表来一看,已是三点半钟,再耽搁半点钟,天要亮了,催着阿素回去。阿素说:“楚云与少安一车来的,你去寻少安快来,我们一同走罢,省得见了如玉又要生气。”

    逢辰点头称是,跑到草地上边一看,泡的茶已经收了,人却不知去向。

    动问园丁几时去的,园丁回说走了好一刻了。逢辰好不诧异,暗想:“二人怎的会走?必定还在园中干些甚么。”

    信步向海天深处弹子房一带寻去,没有影儿。直寻到老洋房左面的六角亭中,方才遇见。逢辰说:“你们二人在此做甚,累我这样的寻?”

    少安笑而不答,如玉也没有说话。逢辰摇摇头道:“你们小心些罢,天不早了,晓风是很凉的。”

    如玉道:“休要胡说。你来找寻我们,可是要回去了?”

    逢辰道:“不去,难道住在这里?自古道:“凉亭虽好,终不是久居之地‘,还是回去了等少安再来的好。”

    如玉闻言,轻轻把逢辰的背心打了一下,说:“不许你多开口儿!”

    与少安步出茅亭。逢辰问:“还有一个小大姐呢?”

    如玉道:“小大姐我叫他看马车去了,你要被他放了空车,想来现在车上打盹。你要问他做甚?”

    逢辰笑道:“看你不出,你倒会调虎离山,狠好,狠好!”

    如玉举手在逢辰背上又是一下,道:“才对你说不许开口,怎么又要多嘴!”

    逢辰笑个不住。三个人一同出了老洋房门口,少安替如玉喊马夫配车,那车早已配好了的,小大姐果然在车上打盹。如玉唤醒了他,含笑上车,与逢辰点点头儿,马夫加上一鞭,如飞而去。

    少安、逢辰就近从安垲地抄至大菜间,楚云已等得不耐烦了,虽有阿素赔着,把些话来兜搭,究竟耽搁得时候多了,防他与如玉要好。今见同着逢辰到来,把脸一沉,一句口也不开,移身向外就走。少安涎着脸儿。跟他出了大菜间。逢辰、阿素也出来了。大家分付马夫配好了车,上车回去。少不得少安要在楚云面前,着着实实的温慰他一番。我且不表。

    再说颜如玉回至院中,天已渐明。少牧睡在床上,已经一觉醒来。起初原是酒后神疲,后来只因天热,覆去翻来,不能成寐。看看如玉又不见到来,一噜坐起床沿,唤了几声。张家妹听得,进房说:“先生因今儿天热,在月台上坐了一回,没得一些儿风,与小大姐坐马车乘凉去了,就回来的。二少爷可要喝茶,待我洋风炉上炖去。”

    少牧听如玉坐马车去了,怪他临走时没有说明,向张家妹发话。张家妹道:“说是对你说的,因你正在好睡,一连唤了你三五声,没有答应。是我叫他不要扰你,才与小大姐同去。你莫错怪了人。”

    少牧道:“此话可真?”

    张家妹道:“我家先生随便甚么事情,那一件肯瞒着过你?何况这坐马车的小事。不但当真唤你,他本来还想与你同去,怎奈你睡个不醒。不是个三岁小孩,可以抱了走的,叫他真是没有法儿。”

    少牧听他说得咬钉嚼铁,好像是句句实言,又把小孩来比着他,不由不微微一笑,道:“‘人睡宛如小死’,古人讲的说话,真个一些不错。我向来狠是醒睡的人,怎么今天也唤不醒来?谅是多吃了几杯酒的缘故。如今酒已醒了,人倒睡不着了,坐在床上,好像火炕一般的。如玉既然没有回来,我们可到月台上去透透风罢。”

    张家妹道:“今儿天气真热,我一直在月台上边,听你叫唤才下来的,却背脊上汗还没干。你要到月台上去,真是再好没有。”

    说毕,伸手在床底下拿出一双蓝绉纱一墨绣大兰花的拖鞋,放在床前。少牧拖了,陪着他一同出房,到月台上去。虽然夜已深了,那些同院的姊妹们,一个个多还未睡,有的在那里叫娘姨、大姐拿着梳蓖通头,有的在那里吃水烟闲讲。看见少牧上来,因他平日做人和气,那个二少爷长,这个二少爷短,多来与他讲话,觉得狠是有趣。及至各人要睡,先后下去。

    如玉已经回来。张家妹是留着心听的,只要门儿一响,他就赶先溜将下去,把少牧怪他没有说明,与自己搪塞的话,说了一遍。如玉知道,且不回房,一径到月台上去。见了少牧,先说他方才怎的好睡,后把自己与小大姐在马车上如何风凉,走过黄浦滩时,吹得身上凉飕飕,好不受用。讲得少牧听出了神,明天定要与如玉一同再去。如玉满口答应,并要他唤一大里的马夫到来,索性包他一两个月,夜夜坐个畅快。少牧闻言,更甚高兴。谈谈说说,直至天明,回房始睡。

    到了明夜,果然叫了一大里的马夫,包了两个月马车,天天与如玉一同坐着去顽。初时是一点钟去,在安垲地泡茶。后来如玉怕他撞见少安,不甚稳便,推说张园太闹,每夜到愚园去坐。及至六月初一,新衙门出了告示,照例禁止夜游。巡捕房于夜间十二点钟以后,张园、愚园两处,各派了一个巡捕守门,遇见游园的人只准出去,不准进来。二人只得在园外边草地上边,停着马车,闲坐一回。好得每夜里来的人多,少牧必定遇见几个朋友,彼此谈谈。内中一定来的是夏时行、屠少霞、游冶之、郑志和、邓子通、康伯度等数人。要算时行、冶之,最是坐不住、立不住的,车子一停,便跳了下来,东也钻钻,西也望望,每有许多吊膀子与吃醋打架的新闻,瞧见说与少牧并如玉得知,当做笑谈。贾逢辰、经营之也不时常到。荣锦衣已与毓秀夫动身上京去了。李子靖、平戟三、凤鸣岐等,是夜间难得出来顽的,却也有时见面。只有潘少安听见说是夜夜出来,偏偏没有撞着过他,不知他在那里停车。

    原来少安自从贾逢辰与颜如玉叫他随处留心之后,每夜虽然与楚云出来,那马车只到愚园外面兜个圈子,马上就走。有时跑到黄浦滩大桥那边,略停回儿;有时在黄家厍马路上耽搁片时;有时更跑到新马路去。倘然有巡捕看见,不许他停,他就分付马夫回去。何况楚云因怕被人瞧见每夜与少安一车,说他做了恩客,故此包的是一部百叶窗轿子马车,旁人看不清他。少牧坐了一个多月马车,夜间那里曾见过面儿?营之更不必说。大家依旧没有出这酸气。

    光阴荏苒,不知不觉,已是七月中旬。玉露飘凉,金风送爽。上海的风俗,每年到了这个时候,做盂兰盆会的地方甚多,俗名叫做打醮,也有是道士的,也有是和尚的,铙钹喧阗,香烟缭绕。不但各帮各业多有公所,没一处不干这捣鬼的事,连妓院里也挨家挨户,建醮三天。全不想这种龌龊所在,道士怎召得天神天将,和尚怎礼得大慈大悲?却偏是很虔诚的,上自本家先生,下至姨娘、大姐,每到打醮的日子,一个个吃素除荤,多想消灾免难。最不通的,是这几日却又要客人去碰和、吃酒,厨房里杀鸡杀鸭,也不知伤了多少生灵,说起来真是好笑。

    颜如玉院中本家,选了七月十一、十二、十三的醮期,共是三天。少牧替如玉吃了一个双台,又碰了场和。到了十三那天,几个火居道士,足足闹了一夜。少牧瞧了一夜的热闹,因见他们把令牌乱碰,号召万神,笑个不住。如玉怪他不敬神明,最是罪过,不许他笑。少牧问他:“是甚神明?”

    如玉说:“玉皇大帝、太上老君、太乙天尊、大梵斗母、九天雷祖、三界符官,那一尊不是神道?我也说不尽的许多,你怎好对他嘻笑?”

    少牧更大笑道:“那些神道当真有么?就算是真个都有,只怕这班鸦片烟鬼的道士,也断断召请不来。这种污秽不洁的地方,那神道也一定不肯下降。

    你怎么这样的呆?”

    如玉道:“照你说来,我们堂子里的打醮,难道竟没用不成?”

    少牧道:“本来有甚用处?不如不打的好。倘然真个要打,倒不如把《采风报》上从前悟昙子做的那‘花天焰口’放一回儿,倒还有趣得很。”

    如玉道:“怎么叫做‘花天焰口’?”

    少牧道:“‘花天焰口’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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