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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回 款嘉宾一品香开筵 奏新声七盏灯演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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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迎,定要送菜单过来点菜。幼安说现在三十二号里头已偏过了,冶之始不再相强。

    幼安见在席三人,叫有六个出局,内中三个年纪俱约十八九岁,不特打扮得十分娇艳,那品貌也似花枝一般的出色非凡,与着冶之等你言我语,亲昵异常,那里更有心情,再合旁人答话。因略略坐了片时,与少牧暗地里使个眼风,同起告辞。冶之道:“二位既然有席,这里坐着也不吃些酒菜,我也不强留了。停刻可到丹桂茶园看戏。我等席散之后,再来相请。”

    幼安、少牧连声“不敢”,出房而去。

    回至三十二号,子靖已寻得不耐烦了,道:“安弟,你们倒好,一个跑了开去,一个去寻,却两个多不来了,累我找了好一回儿,到底是在那里?”

    幼安把适才的事说了一遍。子靖道:“怪道连你都不见了,原来有此缘故。”

    戟三道:“我们的菜,每人已只有一样,可要再添些儿?”

    子靖道:“菜已吃不下了,牧弟来几下拳消消酒罢!”

    少牧道声:“遵命”,从戟三起,每人了三杯抢三。少牧一到赢了三拳,子靖不服,又与他了五拳。菜也毕了,酒也完了,侍者送上咖啡茶来,各人吃过。

    戟三取签字纸签过了字,正待要散,忽冶之等三人进来,强着众人同去看戏。戟三、子靖与他们尚是初面,那里肯去,推说有事,先自走了。谢、杜二人固辞不允,被冶之等你推我挽,一同下楼。出了一品香门口,冶之与志和有马车候着,登车先去。锦衣本是轿子来的,因见幼安与少牧两个俱是步行,分付轿夫将轿先抬至丹桂戏园,另外给了一角洋钱,令唤三部东洋车来,与幼安等一同登车而去。

    到得园门,冶之马车甚快,先已来了。五个人挽手进内,早有案目动问:“五位是看正桌,还是包厢?”

    冶之道:“包厢可有全间的么?”

    案目道:“全间的俱定去了,只有末包里头尚可坐得三四位人。”

    志和道:“既然没有全间,不如就是正厅上罢,五个人恰好一桌。”

    案目道:“正厅前三排桌子,也已坐满的了。爷们今日不曾早来定个座儿,只好对不住些,第四排上可好?”

    志和皱眉道:“前边当真没有,就是第四排将就些些,只要是一张全桌子儿。”

    案目答应,领至里头,向座客千央万恳,央得一张桌儿,让五人坐下,泡上茶来;另外装了四只玻璃盆子,盆中无非瓜子、蜜橘、橄榄等物。案目随手送上戏单,各人接来一看,见是小九龄的《定军山》,飞来凤、满天飞的《双跑马》,三盏灯、四盏灯《少华山》,汪笑侬、何家声《状元谱》,周凤林、邱凤翔《跪池三怕》,七盏灯《珍珠衫》,赛活猴《全本血溅鸳鸯楼》。

    其时已是八点半钟,台上三盏灯、四盏灯正演《少华山》,那种悲欢离合情形,难为他年纪虽小,偏是描摹尽致。接下《状元谱》,演陈员外的汪笑侬,出身本是个直隶举人,佯狂玩世,隶入梨园,与前在宝善街留春园、后在六马路天福戏园的老生汪桂芬即汪大头,同出京伶陈长庚门下。

    虽喉音略低,而吐属名隽,举止大方,自与别的伶人不同。况演坟丁的小丑何家声,演陈大观的巾生小金红,演安人的老旦羊长喜,皆是第一等做工。台下边的看客,无一个不齐声喝采。只有冶之与志和两个,因老生戏不甚爱看,举手对随来的马夫招招,取过一个千里镜来,向楼下四面瞧看。

    忽包厢里有人打着手式往下招呼,二人看见,与幼安等告了个便,飞步上楼。

    幼安举目看这包厢里坐着的人,是个瘦矮身材,一张似笑不笑面孔,托腮短颈,两颧高耸,眼露油光。身旁叫着一个小清官人,年纪只好十一二岁,品貌不见甚好。那小清官人后面,站着一个跟局娘姨,年约二十左右,瓜子脸儿又白又嫩,身穿二蓝宁绸羔皮紧身,外罩元色绉纱洋灰鼠马甲,下身系的什么裙裤,因在台子背后,看不清楚。与那人乜斜着一双桃花眼睛,有说有笑,甚是亲热。少顷,见冶之等上楼,那人抬身而起,说了几句闲话,被冶之手牵手儿,同下楼来。那人入座,向众人一一问过名姓。众人回问他时,他道姓贾,名谦,别号逢辰,乃常州府无锡县人。幼安与他说话,又细细把他估量一番,看不定是何等样人,不甚去理会他。

    冶之却与他颇甚投机,问厢房里头叫的出局与跟局的,叫甚名字。逢辰只是笑而不言。志和在旁焦躁起来,因发话道:“人家问你两个名字,偏你卖甚关子,不肯告人。以后我们叫了出局,你休言三语四的问个不了!”

    逢辰道:“志和,你不要发急!这两个人,难道你们当真不认得他?”

    冶之道:“若是认得,也不问了。”

    逢辰道:“这真正是贵人多忘了!可还记得荟芳里有个阿素?”

    冶之擦擦眼,子细一看,道:“是了,是了!那阿素是正月半前在花艳香家的。如何隔得不满十天,就想不起!但这清官人到底是谁?”

    逢辰道:“你不听见艳香说么?阿素出去之后,自己买了一个讨人,取名花小兰,在尚仁里内。”

    志和道:“这是方才媚香在一品说起的。他还叮嘱冶之,不要跟着阿素到那边去走动。”

    逢辰道:“既在一品香叫局,艳香为甚不同来看戏?”

    冶之道:“本来要想叫他来的,只为没有包得包厢,故此并没同来。”

    逢辰道:“怪不道你们不坐包厢,原来没有预定。坐在正桌上叫局,很不舒服。况且近来甚少,不如不叫为妙。”

    这一席话讲个不了。

    台上的戏,《状元谱》已经演完,是周凤林、邱凤翔的《跪池三怕》了。幼安本来最喜昆曲,那周凤林、邱凤翔又是昆班中上等有名角色,先时到过苏州,看见过的。这夜凤林演的柳氏,凤翔演的陈季常,又是极拿手的戏文,处处能体会入微,神情逼肖,与京班各戏不同。幼安暗暗赞美不止。逢辰因坐已多时,楼上阿素与花小兰连连招手唤他上去,故此起身告辞。临行,又约冶之与志和两人散戏之后,在阿素那里会面。二人点点头儿,应声“晓得”,逢辰自去。冶之目不转睛的看着阿素,直至逢辰进去,觉得不便,始懒懒的回转脸来。

    恰好戏台上是《珍珠衫》了,七盏灯扮王三巧,年纪又轻,品貌又好,衣服又艳,婷婷袅袅,好如凤摆荷花一般。因是第一夜登台,才出戏房,楼上楼下看戏的人,齐齐的喝一声采。锦衣一见也道:“果然好副容貌!但不知做工如何。”

    后来,见与小生一千元扮的陈大郎眉来眼去,那种撩云拨雨之态,真令人魂灵儿飞上九天。冶之击节赞道:“这样看来,从前梆子班中的想九霄、十三旦、水上飘,目今的五月仙,不及他了。”

    锦衣道:“梆子班中花旦,出名的本来最多。我在京里头的时候,除余玉琴供差内府以外,尚有灵芝草、紫才子、福才子等好几个人。看来一个人有一种擅长的绝技,譬如《新安驿》等花旦带武的戏,自然十三旦、灵芝草为最;《佘塘关》、《演火棍》等武旦带花的戏,自然是余玉琴;《春秋配》、《少华山》等花旦带唱的戏,自然是想九霄;那《关王庙》、《卖胭脂》等风情绮旎、班子里人说全看跷工的戏,京中自然算福才子。如今若使七盏灯进京,只怕也算得他了。”

    冶之道:“照锦翁这样说来,不知那五月仙的戏,可曾见过?与想九霄如何?”

    锦衣道:“五月仙不曾到过京中,从未见过。但看那新闻纸每日告白上面登的戏目《南天门》、《烈女传》、《红梅阁》、《火焰驹》等,惨戏居多,大约是青衫子兼唱花旦,如水上飘一般。刻下闻在天仙茶园,缓几天也须去见识见识。”

    少牧道:“我听得喜欢看戏的人说起,烟台有一唱得极好梆子调的天娥旦,京里可曾到过?”

    锦衣道:“这人京里虽也没有来过,却在烟台见过数次,果然唱的好梆子调。他有一出《烧骨记》新戏,乃是自己排的,别人多演唱不来。将来此人倘到上海,必定名盛一时。”

    冶之道:“锦翁说的是天娥旦么?日前有人讲起,天福茶园已专人前往烟台聘他去了,但不知几时到申。那天福里角色齐全,汪桂芬的老生,李春来、夏月润的武生,小奎官的武二花,马飞珠的小丑,皆是数一数二的名角。若是天娥旦果然来了,这生意一定还要格外起色。我打听他是几时上台,定要包一间厢,请众位同去瞧瞧。”

    嘴里头是这样的随口乱说,两只眼珠却一转一转的瞟着阿素。

    那阿素看见这个光景,他本跟过艳香,与冶之是认识的,已参有七八分看上他的意思。后见七盏灯演到王三巧酒醉后那段关节,他装做待看不看的样儿,将一方白丝巾掩在唇边,笑微微向冶之一连丢了几个眼风。冶之一见,笑逐颜开,几乎把魂多被他勾去。只恨坐在楼上,且有逢辰碍眼,不好上楼去与他说句话儿。谁知逢辰倒还像个不知不觉,反被志和把破绽看将出来,暗想:“怪道媚香要叮嘱他。”

    因轻轻的在他腿上捏了一把。冶之会意,扭转头来,向志和笑了一笑,也不答话,仍是目不转睛的只向上瞧。座中幼安是精细人,这种行为一一多已看在眼里,把个冶之从此更是看不上他。

    闲话少提。且说那七盏灯的《珍珠衫》演完,戏台上锣声大振,赛活猴的《鸳鸯楼》出场。他扮的乃是武松,手中这把真刀,足是三尺来长,一寸二三分阔,舞动时寒光闪烁,咄咄逼人。本来武伶中真实本领,算赛活猴是头等角色,与虚摆架式不同,因此看戏的人齐声喝采不迭。即在这个时候,忽闻边厢里头发一声喊,万头攒动。幼安等疑是火警,个个惊慌。正是:鱼龙曼衍方娱目,鹬蚌纷争忽起嫌。

    毕竟不知边厢里头是否失火,为甚喧闹起来,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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