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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回 情魔孽海淡于烟 哪堪回首 春色横溪浓似酒 无限关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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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回已把艾天翮一生事迹表白清楚,陆地神仙同千手观音一段风流罪过也一一点明,又要接到第二十五回王元超、双凤三人在百佛寺同老和尚周旋的情形了。老和尚就是当年艾天翮的化身前已叙明,这几回演说许多故事,都是艾天翮对王元超等把自己一生经过情形一气讲完,时光也差不多到了半夜子时。王元超同舜华、瑶华听得入了神,把许多疑团焕然冰释。尤喜两家不解的嫌怨原来真相如此!无非受了人家牢笼,全是出于误会。这样由艾天翮自己嘴里说明,陆地神仙同千手观音定可和好如初,自己婚姻问题益发可以美满成功,情不自禁的三人互视一笑。不料三人相视一笑之间,艾天翮白须乱拂也自昂头哈哈大笑起来。三人不禁一愕,以为艾天翮也是此中过来人,三人情形定已被他窥破所以发笑。这样一想,舜华、瑶华顿觉忸怩于色俯颈含羞。

    哪知艾天翮一笑以后,目光凛凛直注院外脸上也变为严肃之态,连左首陪坐的黑面僧人也突然起立,瞪着两只虎目向外面察看。王元超、舜华、瑶华大为诧异,也一齐伸颈外望。猛听得檐头铁马叮噹微响,即见天井石笋旁边人影一闪匆匆走进一个文士装束的人来。一进屋内便向艾天翮跪下,还未开口,艾天翮已朗声说道:“俺已知道,你且起来。”那人立起便向黑面僧人抱拳问候,眼光却向王元超等一溜面上现出惊疑之色。黑面僧人正想说明,蒲团上艾天翮凛然向屋顶一指道:“你想必被屋上人胁逼到此的。游某既然到此听俺说了大半天老帐,应该下来发泄多年怨闷之气才是。何以又不现身,只放你来见我呢?”那人一听艾天翮这番话,肃然答道:“徒弟在江宁按照师傅吩咐的话做去,不料未待徒弟去访他们,陆地神仙竟自己来到江宁。也不知从何处打听徒弟根底,特地叫甘疯子把徒弟诱出江宁城外,先两人动手互用擒拿点穴功夫比试。徒弟无能被甘某点了麻醉穴,将徒弟带到一所废园内,游一瓢现身出来逼着说出师傅行踪。其实徒弟早受师傅命令,本来想找他们到百佛寺来会面毋庸隐瞒,便从实说出。他们却半信半疑,便连夜监视着徒弟一同到此。将赶到此地,正值师傅演说往事。游一瓢、甘疯子嘱咐徒弟一窜登屋,同在屋上听了半天,待要飘身下屋时,忽见檐底窗棂上象燕子般贴着一人,游一瓢似乎认识此人,一打暗号那人倏地一转身跃上屋顶,却是一个女子。游一瓢同她悄悄说了几句话,便对徒弟说道你先下去通知你们师傅,俺们随后就到。说完这话,那女人同游一瓢、甘疯子一齐飞向大殿脊上去了。”艾天翮听得脸色似乎一变,鼻子冷哼了一声道:“俺早知屋上有人窃听料得你们到来,却不料檐口还有一人,难道千手观音也来了吗?这倒好免俺多费一番口舌。他们夫妻无端隔离了这些年,一朝冰释重续前欢,应该谢谢老僧成全之德才是哩。”说罢冷笑不止。   这时王元超等已知师父师母到来,二师兄也一同到此,暗暗心喜,却不知这艾天翮门徒何以同来?却又听艾天翮替自己介绍道:“这是贫僧关门弟子衢州尤一鹗。”又向黑面僧人一指道:“这是俺大弟子,此地住持,僧号天觉。以后你们两家门下希望彼此多亲多近,不要象俺门上一辈发生闲隙才好。可是你们令师游一瓢生平目中无人,不见得赞成呢。”一语未了,门外一人笑道:“既有今日,何必当初。”说罢有两人飘然而入。王元超等急举目看时,却是自己师傅。后面跟着二师兄。舜华、瑶华虽未会过面,看甘疯子跟在身后,便知道是游一瓢,慌同王元超一齐垂手肃立,尤一鹗、天觉也俯身为礼。唯有艾天翮依然端坐蒲团,只两掌一合朝着游一瓢微微施礼,口中却笑道:“没有当初,哪有今日。兰因絮果,总是前缘。”游一瓢微微一笑冲着艾天翮也是一抱拳笑吟吟的说道:“大师勘破红尘潜心般若,真也难得。就是这手般禅掌,也着实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你道游一瓢何以一见面就说到般禅掌上去?原来艾天翮这几年虽然皈依佛国,到底未能悟澈真如,平日一番恃强好胜的气质到老未能变化净尽。不见游一瓢则已,一见游一瓢便记起当年夙恨,自然不由得把这些年般禅掌的功夫卖弄出来。当他朝着游一瓢两掌合拢,连连和十当口,只见游一瓢身上薄薄的道袍宛如镜水春波,微微起了一层绉浪。其实两人还差着好几步远,足见艾天翮的般禅掌的功夫也算不小,所以游一瓢说了一句青出子蓝的话。可是游一瓢遥遥的一抱拳还礼,蓦看艾天翮胸前一部雪白长髯无风乱飐暗暗倒卷,连身上的僧袍、腕上的数珠一齐飘飘欲飞起来,艾天翮脸上也显出极力矜持的神气,似乎用力支持着身体深怕倒下的样子。好在这一幕戏剧,两人一合掌一抱拳转瞬即过,可是这一转瞬间,两人功夫高下却已显然表演出来。非但艾天翮自己明白枉用这几年工夫,同人家一比还差得很远,就是屋内两方面徒弟也个个肚内雪亮。

    艾天翮却也机灵,慌一抬腿跨下蒲团重新施礼。尤一鹗、天觉也趋前致敬,然后让游一瓢坐右首椅上,自己仍盘膝坐在蒲团。王元超同舜华、瑶华也一一拜见,肃立左右。艾天翮这时心悦诚服,一开口就把从前年少负气的话约略一提,表示异常抱歉,又道:“此次来到百佛寺,完全因为贤伉俪尚未和合自己不久示寂,特地预先授意尤一鹗遇机寻着尊驾,邀到此地一会,借此当面忏悔互相释嫌。还有一桩大事,就是自己在江湖混了这些年,搜刮了许多不义之财,除去生平挥霍同近年云游各处布施寺观分给徒弟们,散了不少资财以外,在飞龙岛地道内尚密存着一大批金珠财宝,估计不下百余万金。久闻高足黄九龙等在太湖整理得颇有规模,将来碰着机会大可继述前贤恢复汉室江山,情愿把这笔秘藏统统赠送给他,助你们一臂之力,只希望将来令高足对待铁扇帮佛眼相看便了。倘然本帮徒子徒孙在江湖上有不义非礼行为,或者贪图爵禄作官家鹰犬,令高足等尽可替贫僧清理门户分别处理。贫僧言尽于此,两家门徒也有几个在此共闻。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还乞游檀樾俯纳为幸。”游一瓢一听这番话,知道艾天翮现在已是彻底觉悟,并非言不由衷,倒也暗暗钦佩,慌开言道:“大师明性见心,端的不凡,足见大乘妙悟,不难上证龙华。又蒙仗义疏财襄助义举,这番功德非同小可。本来我在扬州开元寺初见大师时,早已说过大师慧根夙具会心不远,可惜那时彼此尘缘牵羁难以结交。此刻大家置心剖腹夙孽尽除,实在畅快之至、佩服之至。那笔宝藏既承见赐却之不恭,只好铭诸心版代播功德的了。”

    当下两人又说到各人功夫上去,艾天翮才知道自己练的般禅掌,游一瓢比他还了解,说到精奥之外,艾天翮真有相见恨晚之感,益发感觉年少胡闹。谈话中却又问起千手观音既然到此,何以吝于一面呢?游一瓢微笑不语。艾天翮哦了一声,低低叨念道:“筠娘可恶,湘魂可怜,孽海茫茫,回头是岸。”说罢双目微闭连连叹息。半晌,又微微启目射出两道电光向屋中诸人一扫,然后两掌一合向游一瓢、甘疯子、王元超、舜华、瑶华等一一为礼,朗声说道:“幸蒙诸檀樾不期光降,贫僧得借此尽情倾吐解脱尘俗,从此才算五蕴皆空毫无挂碍。这点功德便抵得面壁十年,贫僧这番感激,实在难以宣言,只好没齿不忘的了。”说罢双目紧闭,口中却喃喃宣诵佛号渐念渐低,面颊却渐渐红得象苹果一般。游一瓢看他这样形状便已瞧料,立起身肃然向蒲团一躬到地凄然说道:“大师尘关一破毅然撒手,实在难得。可是我们才一晤面便又永别,何以为情。”游一瓢说了这几句话,只见艾天翮长睫微动似又露出一线目光,不料目尚未开,猛听他口中霹雳般一声大喝道:“无不散的筵席,无不坏的皮囊,咄……”只一个咄字喝出以后便又寂无声息了。众人大惊,细看时,只见他一脸笑容别无异象,只口目紧闭玉柱双垂,竟端坐圆寂了。天觉同尤一鹗爬在蒲团底下号啕大哭,顿时震动全寺,大殿上撞钟擂鼓,众僧口宣佛号,响彻九霄,阖寺闹哄哄的做起法事来。

    游一瓢向外一看,天上已现晓色,又禁不住法器喧天方丈内弄得乌烟瘴气,便向天觉、尤一鹗劝慰了几句,无非节哀尽礼继述薪传的话。慰勉以后便率着甘疯子、王元超、吕氏姐妹向艾天翮尸身行了吊礼,便一齐辞别出寺。刚出山门,一看岭下山道上火炬如龙,无数村男村女口宣佛号,像蚂蚁出洞一般向岭上奔来。游一瓢连连点头道:“想不到艾天翮竟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这般村男女想是平日得过艾天翮好处,一闻他示寂消息赶来尽礼的了。”王元超便把初到此地,在岭下横溪镇听闻的情形说了出来。甘疯子却笑道:“这位天翮大师临死还有一番做作,师父好好的向他说了几句惜别的话,他无端的又大声疾呼起来,好象恐怕有人阻住死路一般,岂不可笑。”游一瓢正色道:“你们哪里知道,佛家讲的是寂灭,平日固然要扫除一些贪嗔痴爱,临死时尤须无人无我涅槃一切,略起妄念便堕轮回。所以他听我说了几句话心里未免一动,这一动吓得他慌忙咬定牙关当头一喝,这一喝便是佛经中的狮子吼。其实他这一喝是吓出来的,恐怕念头一动堕入轮回。无奈吓字便是恐惧心,恐惧从贪嗔念起,这样岂不仍难达涅槃一切么。如果他真个难以超脱轮回,这倒是俺害他的了。”甘疯子笑道:“严格讲起来,古今来号称得道的高僧,十有其九是矫揉造作,无非自欺欺人,逃不出异端两字罢了。怎及得俺夫子三教为一万汇朝宗,超于象外得其环中,皮囊不脱筵席不散,自有金刚不坏之体逍遥天地之间呢。”游一瓢微微笑道:“谈何容易,妙理无穷难执一是,你们尚未登堂说也无用。这且不去管他,昨晚你们师母到此所说的话霆生(甘疯子原号)已经记在心内,这事便叫霆生负责处理便了。”又指着双凤同王元超说道:“你们也毋庸再到云居山去了,一切听二师兄办理。俺尚有事要到天台走一趟,须先行一步,你们跟着二师兄走好了。”说罢,便转身向岭下走去,忽又回身向舜华、瑶华说道:“从此都是一家人,俺也不同你们客气。你们三人的事俺同你们师母千手观音都已知道,毋庸再去禀明,已命你们二师兄主持一切。此时俺尚有要事,将来俺自然到来替你们作主便了。”说罢又扬长下岭,一晃两晃,已见他挤进上岭的村民队内看不清踪迹了。可是舜华、瑶华听到这番话,知道说的是自己婚姻,弄得娇羞满面,连王元超也低着头答不出话。

    直到游一瓢转身下岭,甘疯子朝着他们哈哈大笑起来,王元超才搭讪着笑道:“好容易见着师父面又这样匆匆的走了,师父叫俺们跟二师兄走,此刻走向何处去呢?”甘疯子破袖一扬,呵呵大笑道:“从今天起,俺非但奉师父的命令,她老人家(指千手观音)也谆谆嘱咐过,把你们三位的大事交与我了。现在百事不提,俺跟着师父跑了一夜,点水不沾喉咙出火,老五如果知趣,应该先好好的请俺痛饮一场。你应该明白,一切要事都在俺肚子里哩。”他这样一说,舜华、瑶华越发不好意思起来。王元超肚内明白,这位师兄嗜酒如命,没有酒也办不了事。看情形师父师母已同意俺们婚事,定已托他主持一切,他就是独一无二的大媒人。说不定两位老人家还有许多吩咐都在他肚里,第一先把他这一关打通才好。正想打叠起精神来应酬这位师兄,不料在他心口商量之际,甘疯子已是显着不耐烦打着哈哈道:“咦,看情形你还有点舍不得破钞。既然如此各人自便,我要失陪了。”说罢,便要转身,王元超虽明知他故意打趣,却也急得拉住衣袖连连告罪。这时双凤姊妹比王元超还要着急,舜华秋波一转双窝微现,低低笑道:“岭下村沽有一种酒叫做‘横溪春色,确是无上绝品,不嫌亵渎就请二师兄盘桓一下如何?”甘疯子一听到“横溪春色”的酒名,心内大乐,喉头先自啯的咽了一声,咧着大嘴呵呵大笑道:“酒名出色,其酒可知。”又向王元超一指道:“老五可恶,如此佳酿竟瞒得我实腾腾的,不是吕小姐提起,岂不失之交臂,没得说,老五快快将功折罪当先向导。”于是一叠声催着快走。王元超这时哪敢分辩半句,急匆匆便当先向岭下走去。

    不料瑶华却又想起一桩事来,轻轻向舜华笑道:“我们的痴虎婆大约还在寺内,还有我们的代步一马二驴也拴在山门口,几具行囊也在鞍上哩。”王元超、舜华听得不由得立起身,啊哟一声道:“当真把我们牲口同包裹几乎忘记了。”两人话虽说出来,两眼却看着甘疯子不敢回身,甘疯子浓眉一皱道:“偏有这些啰嗦,昨晚知师母骑着虎走的,你们的牲口我却不知。现在这样办,二位吕小姐先同我到镇上,叫老五回寺去寻着牲口再到店家找我们便了。”说着不由分说,大踏步向岭下走去。舜华、瑶华无法,向王元超一丢眼色只有莲步细碎跟了下去。

    王元超笑了笑摇摇头,独自又回到百佛寺,在山门内廊庑下寻着了牲口,却见双凤的两匹俊驴并着头伸着长长的颈正在槽内啃那草料。那匹马却垂头丧气的卧在一滩马溺当中直喘着气儿。想起昨天初进寺门被那痴虎吓得瘫软在地,今天兀自这个样儿,想已吓破了胆难以再骑。细看两驴倒还精神奕奕顾盼非常,两个小包裹也依然拴在驴鞍上,便过去把两驴牵出山门,套好环嚼紧了紧肚带,挽着缰绳赶下岭来。到了岭下坦道跳上驴背,带着一匹空鞍驴子一口气跑到镇上。寻着门口有株歪脖黄桷树的酒家,刚跳下驴已听得店内甘疯子同那老店东大谈怀中趣。慌把两驴拴在树上匆匆踏进店门,却见甘疯子同双凤坐在后窗靠湖的座头上,桌上已摆满了大盆小碗。他撑着大酒杯听那老店东数说“横溪春色”的好处,一见王元超进来,把杯一举大笑道:“这样溪山幽雅之境,配着这小小酒家上上佳酿,还有这位俗而不俗的酒家翁,只可惜没有桃花,否则何异桃源仙境。来,来,来!东道主人来迟一步,且罚一杯。”王元超笑道:“小弟奉命后到,怎的又要罚酒?”那老店东依稀认得是昨天酒客,亲自掇过一张凳子添了一副杯箸,双凤也一齐起立让坐。于是王元超坐向左首同甘疯子对面,双凤姊妹并肩打横面窗而坐,老店东自去张罗不提。这里王元超依言干了一杯,却听甘疯子笑说道:“我今天有三桩大大痛快的事,艾天翮临死天良发现,说出当年暖昧隐情,师父师母多年误会一扫而空。两位老人家已商量定当,集合两家门下及各处水旱两路同志,重新一体联盟,然后待时面动共图义举,此又一快也。自从单天爵、柳摩霄骚扰太湖以来,我尚未好好的痛饮一场。不料昨晚一夜奔波得了许多美满快事,恰又在此山明水秀之区,饮到难得的横溪春色,赏心乐事得未曾有,此又一快也。”

    他每逢说完一快便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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