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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来得的钱,可以买几支日本三八式最新的步枪。所以我们不大肯要它。”

    “有的是。要多少,有多少。有他下川南一带的弟兄伙,有我们不怕流血牺牲的党人!”

    “既然如此,你明天务必向老伯问个明白。别的不必再提,只问鲍超的大军,是不是在叙府遣散的。”

    “所以中山先生才叫我要切实考查啊!……他们虽说得那么振振有词,到底漏洞很多。——田伯行所非难的那些,我们也大致想到了,只没有他剖解得这么周到。至于说二十几年前尚没有新式的犀利武器,却不然。我们在日本曾看见过中法之战时,淮军所用的武器,不但有今天还在用的九子枪,甚至有过山炮,有开花大炮;就是黑旗兵用的,也不尽如我们以前所闻的盾牌短刀,一样也有九子枪。……外国卖军火的商人,只要你是好买主,肯出大价,就是他们国内尚没有用过的顶新式的武器,也愿意卖的。这倒是我们中国人做不出的事情。……田伯行说得顶对的是:第一,这宗军火未必尚原封不动地存放在叙府;第二,纵有,也不免锈坏了,未必可用。……我最初还存了些妄想,以为中山先生不熟悉四川情事,这宗东西,只要我们设法多少弄到一些,我们的力量岂不就膨胀起来,要起事也容易了?”

    “当然啰!……”

    “就是你呀!”田老兄哈哈大笑道,“可见你的脑筋有毛病,刚才说过的话,就忘记了。你不是还说他拍着胸膛,夸下海口,期年之间,便要如何如何吗?”

    “如此说来,长枪是冲的壳子,手枪、炸弹也是壳子了!”郝又三很不愉快地说。

    “好像是光绪十一年吧?……等我想一想!唔!不错,我是癸未年生的,癸未是光绪九年。记得家严曾说,我三岁时,正值法国侵犯安南,第二年我国就和法国大军在安南的谅山打了起来。刘永福的黑旗兵屡战屡胜,打死了不少法国兵。鲍春霆也从他家乡夔府起复了,朝廷命他带领一支人马,就由四川、云南向安南赴援……”

    “啊!是的呀!佘竟成已经安排在今年动手起事了!……”

    “哪个告诉你的?”

    “哦!”郝又三完全懂得了尤铁民追问这件事的用意,“你们打算图谋那些军火吗?”

    “哈,哈!你的见解不见得高明吧?”

    “叙府是冲繁疲难地方,邻接滇、黔两省,同泸州一样,不但是土匪、游勇、盐枭、烟贩麇集之区,也是土匪、游勇、盐枭、烟贩最常生事之所。况又逼处于大小凉山的彝境,好多年来,彝乱就没有平息过。如其不是赵尔丰在永宁道任上一番屠杀洗剿,首先把下川南一带弄清静了,叙府地接马湖,又岂能无事?这样一个不安宁的外府,你以为清朝官吏果都是死人吗?当真就没有虑到大宗军火放存在那里是多么不妥当!何况军火存放,还关乎地方官的考成,叙府知府、宜宾县知县这两个正印官,就担不起那军火损失的干系。即使在鲍军遣散时,暂时把军火缴存在那里,我以为他们定会禀呈制帅,将其转运到省,或拨运给别的兵营去的,断不会听任大宗军火在那里存放二十三年之久的!此其二!”

    “兵器呢?”田老兄又问。

    “先请你算一算,从光绪十一年乙酉,到目前光绪三十三年丁未,是不是二十三个年头了?我们要晓得,以前鲍超在打长毛时候,用的是啥子兵器?不过是些刀啊,叉啊,长矛啊,梭镖啊。就说后来不同了,绿营都采用了火器,也只是在点火绳的明火枪外,添一些后膛枪罢咧!就说在光绪十一年,火器进了步,又因为要同外国人打仗,不能不改用一些新军火。但那时我们好像还没开办机器局,要用新军火,还不是只好拿钱向洋人买?你想,洋人又是啥子好人,卖给我们的军火,又哪能是什么最新发明的最犀利的东西?还不是他们藏在库里,已不中用的废物!所以,我推想那时鲍春霆的队伍中,能有一些单响毛瑟或是什么后膛来复枪,已经是了不起的事,而且我敢肯定说,为数也定不甚多。加以我们中国人向来不大会保存铁器的,我看过东校场绿营会操,刀叉矛头,十九生了锈不说了,就是一些单响后膛,也没一支不锈,甚至有些枪连准头都锈坏了。像这样,你想,那些旧家伙,再毫不经心地存放二十三个年头,不锈烂吗?还能使用吗?此其一!……”

    “你听啊!难道我的见解就丝毫不对吗!圣人还曾采于刍荛,你们再对,也绝非圣人,我田大用田伯行至低限度总比割马草、打柴火的贱役们高明些吧?”说得那样气势汹汹,表示他真正生了气。

    “何用其三、其四,就这二者还不够尤老铁他们去研究吗?……怎么样,尤老铁?鄙见到底如何?”

    “人呢?”田老兄问。

    “……这事,中山先生有点怀疑。我回来时,叫我顺便考查一下。假使所传是真,那倒再好也没有了。就地取材,当然强于千里转运,何况四川的路途真是困难,最方便的水道,在宜昌以上还是要依靠木船,又费时,又危险!”

    “虽不尽知,然以尤老铁的神情口吻测之,亦过半矣。”

    郝又三又转向尤铁民说道:“像你们这样赤手空拳地起事,不太危险吗?”

    “当然危险!革命党人干的,没有不是最危险的事!……”

    三更更锣已当当当地从街的那头响了起来。

    尤铁民好像也疲倦了。从衬衣衣袋里摸出一只金壳小表来,看了眼道:“快十二点钟了!果然是睡觉的时候!你们把我安置在哪里?我是不择床的,臭虫虱子我全不怕。成都天气确实好,这时节又温和,又还没有蚊子。”

    郝又三说明他所让的床铺是如何干净,以安客人之心。并陪客人到茅房去走了一转。及至回来,田老兄已经解衣展被,准备高卧了。他们还谈了一会四川和各省的革命运动。郝又三问尤铁民在成都尚要住多久。

    “大概不多几天,我便将往嘉定府、叙府、泸州一带去了。……泸州是顶重要的地方。除了去考查一下佘竟成的行动外,还将顺便到叙永厅去看看。……那里有个中学堂,从监督到学生,不少是我们的盟员。据说,比成都的通省师范、叙属中学、第二小学的情况还好些。……此外,听说还有一个有气魄的绅士,叫黄方,是日本留学生学警察的杨维的联襟。杨维写信给我,很夸奖他,要介绍他入盟。我去看看,到底是怎么样一个人。……完了后,大概一水之便,东下重庆,就出川了。”

    “既你不安排再回成都,铁民,我以老朋友的资格,却要忠告你几句,并作为临别赠言。”田老兄已经睡下了,又坐了起来这样说,“首先,我觉得你们革命党人大都浮躁一点。本来目无余子,气吞全牛,是好的,干大事的人也应该有这种襟怀,这种抱负,与夫这种气概。不过,据你所言,干革命是极危险的事,革命党人又大都是优秀分子,设或由于言行上的不谨慎,被官府察觉,逮去牺牲了,甚至牵连到一大堆人,想来也是不合算的吧?我引两句古话:诸葛公一生谨慎;《三略》上也说,将谋欲密,将谋密则奸心闭。听起来好像没有什么精义,但仔细一想,却都是古人体会到家而又行之有效的经验之语。我希望你收敛锋芒,随时小心一点好不好?……”

    “对!”尤铁民不愿意同他辩驳,一面理铺盖,一面顺口问道,“还有呢?”

    “该忠告的自然尚多,不过夜深了,不便再说,只说一件吧。就是你那一身洋装,不管你夸得怎么好,也不管又三如何赞成,我总觉得四川地方,不比通商口岸,大家都没见惯,乍一看见你那身打扮,不免惊奇,本来不注意你的人,也不能不注意了;今天就是顶好的例子,我不细讲,你总明白。幸而成都是五方杂处之区,现在学堂里面又有不少日本人,大家把你当作了东洋人,所以还没多大妨碍。但你不久便要去嘉定府、泸州一带,甚至要到叙永厅。这些地方,我没有去过,我想,总不会比成都省会地方开通吧?倘若你还是这样洋歪歪地惹人注意的话……”

    “这个,我倒要答复你了。”尤铁民已经睡到床上,“承你关照。其实,我早准备了一身中国衣服和一条假发辫了。莘友——就是杨维的号,他们已在信中说到,并说他们也改了装的。……睡觉吧!有话明天再讲!……又三,我把你的床铺占了,你又睡在哪里呢?”

    “我叫吴稽查回家去歇一夜,我就睡他的床铺。……你们请睡吧,明早再谈。不过田伯行的话,确实要紧,铁民,我希望你不要以人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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