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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作恶为寻乐,则必以作善为寻苦。故庸陋之夫作恶,如下坂之丸;作善,如逆水之舟也。夫天性之内,本有善而无恶,及为气质所拘,物欲所蔽,遂以恶顺而善逆。欲为善者,须步步用逆法。才要畅快,便思收敛。一步,艰难一步;实一步,长进一步。细看市井之徒,何人不自觉欢娱,朝朝歌笑,此皆作恶习惯而不自知也。逆水牵船,一步放松不得。慎之,慎之(“步步用逆法”,明高忠宪公语也)。

    “下愚不移”,不是蠢愚、鲁钝不能开明转动,是他误用聪明,自暴自弃。程子注甚明。

    为善,不遽有福,而必有福,为恶,不遽有祸,而必有祸。数在理中,终久自验。人眼光短,天气候大,故以为无凭耳。

    善之得福,此善气与善气相感通也;恶之得祸,此恶气与恶气相感通也。总是自然而然,不曾有一毫勉强计较。盖水必就湿,火必就燥之道也。能谓水就湿、火就燥有勉强计较乎哉?然则谓善、恶两途,天计较其报应者,妄矣。然则伪为善,以求报应,而切切计较其间者,谬矣。

    人之所以为人者,理义也,非形气也。顾舍形气,则理义安所寄,是故君子慎言行也。书之所以为书者,理义也,非字句也。顾舍字句则理义安所寄,是故初学者求训诂也。

    勿以不知为知,勿以不能为能。勿以知,傲人之不知;勿以能,傲人之不能。四者皆笃实长厚之道,亦远耻避祸之法也。

    言人之恶,在盛世为德薄,在末世为祸端,慎之哉,慎之哉!惟居官建言,则当弹击奸邪,无所回避耳。

    佛,不必信;僧,不必骂。信佛,是不智也。今之僧,假此以博衣食耳,骂之则不仁也。

    佛者,圣之贼也;仙者,佛之奴也。

    仙,断无;养生长年,或有之。程子言之尽矣。

    行己有耻,博学于文。圣门教人浅近著实法,人人可循者也。

    “敬”、“信”二字,皆彻上彻下、彻始彻终之道,无终食之间可违者也。

    圣贤去人果远乎?则仁义去人远矣。人皆有所不忍,人皆有所不为,仁义果远乎哉?

    吉人惟为善,故吉;凶人惟为不善,故凶。而不曰“善人”曰“吉人”,不曰“恶人”曰“凶人”者,可知理能包数,数断不能逃理也。然则龙逢、比干之死时,亦曰“吉”;共工、欢兜富贵时,亦曰“凶”。

    圣人论人才,不曰“善”、“恶”,而曰“枉”、“直”者,真善乃为“直”也,无恶迹也可以“枉”也。“枉直”二字,真取出心肝来看人了。如此,方是知人。

    国无礼必乱,家无礼必亡。礼,在“五常”则范乎仁、义、智、信;在“五经”则贯乎《易》、《诗》、《书》、《春秋》。“人而无礼,胡不遄死”,“不吊不祥,威仪不类”,可不敬戒乎?

    阴阳、堪舆、星占、子平、相法,皆有害义而惑人之语,以理义自持者,方能不为所惑也。

    知子平之术,非知命也。唐李虚中能以年、月、日断人禄寿,而己则饵金丹暴死,可谓知命乎?

    读书未仕,亦有君臣之义乎?曰:如之何其未有也?作秀才,不好讼,不揽漕,不入有司衙署,皆是也。初应童子试不匿丧,考不怀挟,不为人作文字,不隽人作文字,不通关节贿赂,皆是也。“遵王之路”即义也,而谓之无君臣之义可乎?

    “其亡其亡,系于苞桑”八字,保国、保家、保身、保心皆然,即《尚书》一“钦”字也。

    但说个“其亡其亡”,便“系于苞桑”乎?隋炀帝曰:“好头颅,谁当斫之。”亦知其必亡矣,而何益耶?故知两“其”字,有许多事实在也。

    《书》之《伊训》、《太甲》、《咸有一德》、《无逸》;《诗》之《棠棣》、《小 》、《小宛》、《抑戒》;《丰》之《曲礼》、《内则》、《少仪》、《学记》,皆初学所当痛读、痛讲而浃洽于心者也。

    “吉人为善,惟日不足;凶人为不善,亦惟日不足”,“作德心逸日休;作伪心劳日拙”数语,写君子、小人情性,真绘日绘影,绘水绘声之技。虽云《古文尚书》是伪作,然此等,皆非圣人不能道,其殆有所本而言欤!

    《风》之《七月》,《雅》之笃《公刘》,多读他几遍。不独使人肯习勤苦也,长厚古朴之意,亦油然生矣。

    《书》之《洪范》,《易》之否、泰、剥、复、损、益最好看。但初学苦不易解,且从浅处挨次理会去。

    讲书而不读书,犹向面朋而乞米也;读书而不解书,犹食美物而不化也。喜读文而不喜读书,犹好饮酒而不啖饭也;不喜读书而常常作文,犹无米而朝夕炊爨也。今之学文章者,鲜不犯此病矣。

    近寒士家子弟,迫于衣食,而不求其材之成就,遂至百无一佳者。其病在“三早”而已矣。一曰作文早,二曰应试早,三曰教馆早。此“三早”者,皆为学之大忌也。

    不荡难,不欺尤难。不欺者之不荡,乃真不荡也;常读难,常讲尤难,常讲者之常读,乃有用之常读也。

    读书不易熟,非尽关资质之钝,心不易入,耳未听著读也。不拘何事,入心则易,不入心则难,独读书而不然乎?故为学之道,一言以蔽之,曰治心。

    立志要作第一等人,不尽是第一等人也。若立志要作第二、三等人,少间利欲当前,便和禽兽也都做了。故尚志最先(立志,是做人的基本,如谷之有种,木之有根也)。

    一生,不能不与世俗之小人居,其何以处之?曰“敬”与“和”而已矣。敬,则彼不敢犯;和,则彼不忍犯。且小人之为小人,暴慢而已矣。敬,足以化彼之慢;和,足以化彼之暴。彼方为我所化,而犯我乎哉?其有犯者,以正容镇之,以大度容之,不必辨也,不必争也,而彼亦久而悟焉矣。除此二法,更无他法。若夫畏其犯而曲意以徇之,防其犯而厉色以拒之,皆失身招辱之道而已。

    曾子曰:“居处不庄,非孝也;事君不忠,非孝也;莅官不敬,非孝也;朋友不信,非孝也,战陈无勇,非孝也”。论“孝”至此,精矣,大矣!予又为世俗之稍知孝道者,赘以数言曰:妻子不肃,非孝也;兄弟不爱,非孝也;族姻不睦,非孝也;乡党不和,非孝也;师长不敬,非孝也。

    一收心便耳聪目明,虽中、下之材亦然。然则何为聪明哉?收心而已矣;何为不聪明哉?不收心而已矣。故聪明过人者,无他异焉,心易收而已矣。

    “父母惟其疾之忧。”不独父母在时当体此志也,虽终身可也。故曾子之“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也,谓之守身可,谓之养志亦可。

    君子之心一,小人之心万,只争这些子。

    小人之心万,只是二、三。二、三,非万也。二、三,未有不万者也。《书》曰:“德二、三,动罔不凶”;《诗》曰:“士也罔极,二、三其德”,此之谓也。

    有明黄石斋先生致命之日,犹作小楷数百字,岂真铁石心哉?只是一耳。

    荀 、荀攸、周瑜、陆逊,皆乱臣也。读《春秋》方知此义也。吾于《三国》得二人焉,如诸葛武侯可以出,如管幼安可以处,皆合乎孔子之道者也。

    今人之才学,非才学也。君子以有耻为学,以改过为才。学不能有耻,无本之学;才不能改过,无益之才。

    “一刀两断”,只在为亡。为人处能一刀两断,则壁立万仞矣。

    有盖世之志,方有盖世之气;有盖世之识,方有盖世之量。

    谦则有益,恒则无损。

    “胆欲大,心欲小;智欲员,行欲方”。孙思邈方外之人,而《小学》采其言,以此十二字,足为千秋之宝训也。

    二十岁内,子弟正是紧要关头,为善为恶,皆在此时分途。慎之哉,慎之哉!一坠火坑,终身拔不出来,毋谓眼前受用为可乐也。小则灭身,大则灭宗。祖、父之身,而非己一人之身可以灭之乎?况使门户颠坠,祭祀斩绝,而一灭无所不灭乎?言至此,心胆真欲坠地,而可不畏乎?可不痛乎!

    子弟衣食,不可求美,宴游不可数,与朋友不可骤交,闲人不可多见,淫词不可寓目,时日不可偷过。

    做秀才要做个好秀才,做官要做个好官,方不贻父母骂辱耳。不然,虽位至公卿,终为不孝之子。

    除好色、好货、好名、好便安外,犹有病耶?有“四好”而万恶来,无“四好”而万善来。无之,殊不易,须猛力克耳。

    ○子弟偏好必中“四毒”:

    一色毒(邪思、秽语、淫视、浪游)。

    二货毒(钱财、器用、衣服、玩好)。

    三名毒(诈伪、争斗、夸耀、妒忌)。

    四便安毒(闲散、游戏、贪饮、好眠)。

    ○既中四毒、虽得善药、难治“四症”:

    一傲症(刚愎自用、闻善不服)。

    二惰症(虽不自用、颓靡难堪)。

    三隔症(非傲非惰、胸实不开)。

    四杂症(亦有所解、心自乱麻)。

    ○四症既深、善药不治、必成“四死”:

    一性情死(良心销灭、永无转念)。

    二耳目死(聪明锢塞、无路开导)。

    三身死(淫昏凶险、亏体促寿)。

    四家死(世德倾颓、门祚颠坠)。

    呜呼?凡子弟稍有人心者,闻吾“四毒”、“四症”、“四死”之说,得不悚然自振拔哉!一悚然自振拔,而症有起色,可以不死矣。彼“四毒”,又乌能害人也!危哉,微哉!

    ○佳子弟十德(或问予:佳子弟若何,故书此):

    敦孝弟、务信实、存长厚、知名节、慎交游、恒诵读、循恭逊、持静默、习勤苦、崇俭朴。

    ○今世士人家子弟,朝夕于师长、书策之前,而长有五恶:

    鄙陋、怠惰、淫荡、欺诈、桀傲。

    ○立身立业、二主二辅:

    内怀廉耻(立身之主),外饬威仪(立身之辅);痛读经书(立业之主),亲习文辞(立业之辅)。

    ○子弟变化气质二急务:

    读书、择交(刘元城有言:“子弟宁可终岁不读书,不可一日近匪人。”然则二者之中,择交尤急。)

    不顺乎亲,则不信于友,此良友也。吾以为不顺乎亲者,必交败德之友矣。《易》曰:“比之匪人,不亦伤乎?”伤其身,即伤其亲而已矣。

    不爱其亲而爱他人者,谓之悖德;不敬其亲而敬他人者,谓之悖礼。古人爱敬良友之心,犹不敌爱敬其亲之心之半也,而又焉有势利之交哉?而又焉有浮荡之交哉?今人于势利、浮荡之人,则敬之、爱之,惟恐不当其意,居然过于己之亲焉,非大悖而何?

    “傲不可长,欲不可纵。”二语相因,盖长傲者欲必纵,纵欲者傲愈长,终于亡其心身而已矣。

    “无若丹朱傲,惟漫游是好。傲虐是作,罔昼夜额额,罔水行舟,朋淫于家,用殄厥世。”此数句只以一“傲”字括之。傲则必慢,傲则必好游戏,傲则必虐人,傲则必多燕朋,傲则必淫,傲则不顺天地之常。故昼夜不息,罔水而亦行舟。夫孝该百行则傲该万恶,孝之为言顺也,傲字正相反。舜之孝,丹朱之傲,一圣一愚,天地悬绝,水火不相入,顺而不顺之间而已(舜,圣之至也,故能化丹朱而使不为乱。《书》曰“虞宾在位”是也)。

    与父、师常相亲者,心胸必易明,学业必易进。

    子弟初亦未见大恶,但于圣贤之格言,谓为迂腐而无益,不便于身心者,其人必大奸邪流荡之徒。

    诸恶从一“薄”字生出。

    “敬胜百邪”,朱子语也。切记,切记!

    就事察事而义出矣,将心比心而仁出矣。

    始不知理,继不行理而患,遂入于膏肓而不可救。不知由于不思,须沈苦反复而思之;不行由于不断,须著力猛克而断之

    嗜欲如水之流,非礼让廉耻以防之,何不可以滔天哉?

    少年人于可喜之事到前,须想到三件事:一曰身命、二曰品行、三曰学问。

    寻乐则必逐欲,逐欲则必伤身,伤身则必害亲。夫害亲者,亲之仇也。然则寻乐者,是寻其父母之仇人而与之为乐也,亦大不仁哉(诸欲之中,色财二关最难打过。打过此二关,大半近理矣)!

    呜呼!汝来前,汝能听吾言,则此数千言者,汝守之,以善其一身,而并以传汝之子孙。予虽不德,将与有荣焉。而此数千言者,且将为传家之宝训也。不然,予虽谆谆言之,汝则藐藐听之,则此数千言者,将视为迂腐之物,不足为重而止足为笑,并席间之废纸而犹不如者也。夫不言,予之过也;不听,汝之罪也。予尽予之心而已矣,能强汝乎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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