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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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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散曲者,詩餘之流衍,而戲曲之本基也。其體有二:一曰小令,或稱葉兒。

    元燕南芝庵《唱論》曰:“成文章曰樂府,有尾聲名套數,時行小令唤葉兒。”見涵虚子《太和正音譜》。

    二曰散套,或稱套數。又或以散曲爲小令之專稱,

    明周憲王朱有燉《誠齋樂府》二卷,前卷小令題曰“散曲”,後卷散套題曰“套數”是也。

    則對成套之曲而稱散也。或以大令爲散套之别號,

    明馮惟敏《海浮山堂詞稿》四卷,卷一皆散套,題曰“大令”是也。

    則對不成套之曲而稱大也。又或統稱樂府,

    如馬致遠《東籬樂府》、楊朝英選《太平樂府》、朱有燉《誠齋樂府》,皆包小令與散套言也。

    或統稱詞,

    如前舉馮惟敏《海浮山堂詞稿》及明人所編《南北宫詞紀》實皆曲是也。

    或亦稱詞餘。

    《千頃堂書目》有《金元詞餘》十卷是其例也。

    又或以樂府專屬散套,

    王驥德《曲律》曰:“套數之曲,元人謂之樂府。”是也。

    或以樂府概括戲曲。

    《太和正音譜·古今群英樂府格勢》所舉元一百八十七人,又一百五十人,皆兼戲曲家、散曲家而論之。又云:“子昂趙先生曰:‘娼夫之詞,名曰“緑巾詞”。’其詞雖有切者,亦不可以‘樂府’稱也,故入於娼夫之列。”皆其證也。

    綜而論之:散曲者,兩種之總名,所以别於有科白、有組織,且演故事之成套戲曲也。稱樂府者,所以别於坊市俚歌、娼夫緑巾詞也。稱詞或詞餘者,詞之初名,對聲律而立,略聲舉詞,以偏名而爲通名也。

    沈括《夢溪筆談》:“古樂府皆有聲有詞,連屬書之,如曰賀賀賀、何何何之類,皆和聲也。”張惠言《詞選序》:“詞者,蓋出於唐之詩人采樂府之音以製新律,因係其詞,故曰詞。”

    又本宋詞之流衍,亦猶詞爲詩之流衍而名詩餘也。其命名定義,大氐如此。

    散曲由詞衍變之迹,雖無可考,然北宋之末,詞家如辛稼軒、劉改之諸家,已解放詞體,辛則入於豪肆之途,劉則工於側艷之語。

    按改之與稼軒游,填詞學稼軒語,後世有以辛、劉並舉者,實非也。故況夔笙《蕙風詞話》曰:“劉改之詞格,本與辛幼安不同。……其激昂慨慷諸作,乃刻意橅擬幼安。”陳亦峰《白雨齋詞話》亦曰:“改之全學稼軒皮毛,不則即爲《沁園春》等調,淫詞褻語,污穢詞壇。”陳氏所譏,乃指改之詠美人足、美人指甲二調。此外,如《竹香子·同郭季端訪舊不遇有作》、《清平樂·贈妓》,尤與元代散曲沆瀣相通。今録於次,以窺風會之流變。

    沁園春 美人指甲

    銷薄春冰,碾輕寒玉,漸長漸彎。見鳳鞋泥污,偎人强剔;龍涎香斷,撥火輕翻。學撫瑶琴,時時欲剪,更掬水魚鱗波底寒。纖柔處,試摘花香滿,鏤棗成斑。  時將粉淚偷彈。記綰玉曾教柳傅看。算恩情相著,搔便玉體;歸期暗數,劃遍闌干。每到相思,沉吟静處,斜倚朱唇皓齒間。風流甚,把仙郎暗掐,莫放春閒。

    前調 美人足

    洛浦淩波,爲誰微步,輕塵暗生。記踏花芳徑,亂紅不損;步苔幽砌,嫩緑無痕。襯玉羅慳,銷金樣窄,載不起、盈盈一段春。嬉游倦,笑教人款捻,微褪些跟。  有時自度歌聲。悄不覺、微尖點拍頻。憶金蓮移换,文鴦得侣;綉茵催衮,舞鳳輕分。懊恨深遮,牽情半露,出没風前煙縷裙。知何似?似一鈎新月,淺碧籠雲。

    竹香子 同郭季端訪舊不遇有作

    一瑣窗兒明快。料想那人不在。薰籠脱下舊衣裳,件件香難賽。匆匆去得忒煞。這鏡兒、也不曾蓋。千朝百日不曾來,没這些兒個采。

    清平樂 贈妓

    忔憎憎地。一捻兒年紀。待道瘦來肥不是。宜著淡黄衫子。

    唇邊一點櫻多。見人頻斂雙蛾。我自金陵懷古,唱時休唱《西河》。

    而元祐間王齊叟、政和間曹元寵,皆以滑稽語噪河朔,則又以嫚戲污賤爲詞,益與曲沆瀣矣。

    曹元寵有《憶瑶姬》一詞,録後以見一斑。

    憶瑶姬

    雨細雲輕,花嬌玉軟,於中好個情性。争奈無緣相見,有分孤零。香箋細寫頻相問。我一句句兒都聽。到如今,不得同歡,伏惟與他耐静。  此事憑誰執證?有樓前明月,窗外花影。拚了一生煩惱,爲伊成病。只恐更把風流逞。便因循、誤人無定。恁時節、若要眼兒厮覷,除非會聖。

    按元寵以《紅窗迥》一詞得名,一時作此詞者甚多。曹東畝有《紅窗迥》一詞,今録後,亦可見爾時風氣。

    紅窗迥 赴試步行戲作慰足

    春闈期近也,望帝鄉迢迢,猶在天際。懊恨這一雙脚底,一日厮趕上五六十里。  争氣。扶持我去,博得官歸,恁時賞你。穿對朝靴,安排你在轎兒裏。更選個、宫樣鞋,夜間伴你。

    此外如王齊叟、張衮臣、邢俊臣諸人,皆有滑稽無賴之作,是豪肆側艷之外,復有滑稽一流也。

    而其前則有耆卿柳氏,務敷衍麗情,馳譽一世。《樂章》一集,屢見稱於散曲中,固已儼然爲之開宗矣。

    貫雲石《酸齋樂府》中《越調鬥鵪鶉》套第三曲《調笑令》云:“柳七《樂章集》,把臂雙歌真先味。”是其證。此外,如《董解元西厢記》卷六《大石調玉翼蟬》:“縱有千種風情,何處説?”即明用柳詞《雨霖鈴》句,皆足見柳七所作與金、元曲家關係之切矣。

    餘人如山谷、少游,皆喜以方言俚語入詞。而東坡豪俊雄邁之作,尤盛行於金源,遺山實倡導之。蘇、辛之詞,至元代猶能傳唱士夫間,故楊朝英選《陽春白雪》,首列坡翁之《念奴嬌》。夫詞家素以蘇、辛格高體變,耆卿格卑體正相標目,蓋詞以柔麗爲宗,而二家以豪肆爲之也。乃金源之際,正變兩家,已於杳冥無朕之中,異轡同途,衍化新體,卒乃蔚爲奇觀,嶄然自見。而南宋名家,如姜、史、吴、張,則方務返其本,嚴其矩矱,防其踰逸,其力勤,其識卓,雖能中興詞運,而詞域與國土,同有日蹙百里之嘆。迨至明、清之際,已在若存若亡之列。其不爲漢魏樂府之續者,猶賴其聲律有萬紅友、戈順卿二家倡之於前,王半塘、鄭叔問諸公講之於後耳。此中消息雖微,而尋繹之,固彰彰可見。此其大勢所趨,蓋亦窮變自然之理,非人力所能勉强者,亦論文者所當知也。

    散曲之源,既若前述,則其體制之成,首在解放詞體。故其爲之也,有與詞家大異者。茲就元人散曲觀之,約有四端。一曰豪辣。豪辣者,氣高而情烈,其言也,噴薄銛鋭,鞭辟入裏之謂也。二曰宏肆。宏肆者,揮斥八極,横放傑出,絶無顧借之謂也。此二者,蓋有得夫陽剛之美者。三曰鮮麗。鮮麗者,生香真色,如出水芙渠、浣紗西子,天然去雕飾之謂也。四曰流利。流利者,圓轉自如,若明珠走盤、彈丸脱手之謂也。此二者,蓋有得夫陰柔之美者。夫陽剛、陰柔者,文學之通性,今獨以之論元人散曲者,惟散曲作者爲能造其極,爲能盡其用也。抑猶有進者,散曲作者,雖能盡斯二者之用,斯二者猶未足以包散曲之全。苟核而論之,散曲之中,蓋有陰剛與陽柔者焉。陰剛之喻,如霜月淒魂,冰澌折骨。陽柔之喻,如炎曦麗物,烈火鎔金。夫俯仰古今,發攄感慨,易入雄肆,或則蒼涼。而元人爲之,則多寒峭。寒峭者,陰剛也。張可久尤多此類。李中麓許爲清勁,尚隔一塵。如《折桂令·湖上懷古次疏齋學士韻》曰:

    柳駝腰繫我詩艖。趁夜雪歸鴻,暮苑啼鴉。緑樹秋千,青山鐘鼓,畫舫琵琶。銅雀臺邊破瓦,金魚池上殘花。誰見繁華?采藥仙翁,賣酒人家。

    又《醉太平·懷古》曰:

    翩翩野舟,泛泛沙鷗。登臨不盡古今愁,白雲去留。鳳凰臺上青山舊,秋千墻裏垂楊瘦,琵琶亭畔野花秋,長江自流。

    《普天樂·道情》曰:

    北邙煙,西州淚。先朝故家,破塚殘碑。樽前有限杯,門外無常鬼,未冷鴛幃合歡被。畫樓前玉碎花飛。悔之晚矣,蒲團紙帳,歸去來兮。

    凡此所舉,皆以冷隽之筆,寫感喟之情,故與雄肆蒼涼者,俱異其趣也。至元人摹繪麗情之作,則多陽柔之音。蓋南人之賦情也,或含思悽惋,或悱惻傷情,務極纏綿宛轉之致。北人伉直,不習爲此,故雖别情閨思之作,時挾深裘大馬之風。不知者或譏其拙,實乃“樂歌土風”,自然之理。北曲因此,别饒風味。求之於古,則北朝樂府,與之彷彿。今略舉數首,用實吾言。以彼證此,庶無惑乎?《折楊柳枝歌》曰:“門前一株棗,歲歲不知老。阿婆不嫁女,那得孫兒抱?”又曰:“問女何所思?問女何所憶?阿婆許嫁女,今年無消息。”此懷春之詞也,持與“臨妝欲含涕,羞畏家人知。還持粉中絮,擁淚不聽垂”(姚翻《代陳慶之美人爲詠》)相比,其伉爽快利,與掩抑淒其,迥然不同。又曰:“腹中愁不樂,願作郎馬鞭。出入擐郎臂,蹀坐郎膝邊。”《地驅樂歌》曰:“月明光光星欲墮,欲來不來早語我。”《捉搦歌》曰:“誰家女子能行步,反著夾襌後裙露。天生男女共一處,願得兩個成翁嫗。”其直樸坦率,與《子夜》、《讀曲》諸章之婉孌悽咽者,亦自不同。元曲諸家,於此尤擅勝場。如馬致遠《四塊玉》詠天台曰:

    采藥童,乘鸞客。怨感劉郎下天台。春風再到人何在?桃花又不見開。命薄的窮秀才,誰教你回去來。

    王鼎《驀山溪·冬閨》散套第二曲曰:

    人已静,夜將闌,不信今宵又。大扺爲人圖甚麽,彼各青春年幼。似恁的厮禁持,兀的不白了人頭!

    又《雁過南樓煞》曰:

    問着時只辦着擺手,駡着時悄不開口。放伊不過耳朵兒扭。你道不曾共外人歡偶。把你愛惜前程,遥指定梅梢月兒咒。

    吕止庵《醉扶歸》曰:

    有意同成就,無意大家休。幾度相思幾度愁,風月虚遥授。你若肯時肯,不肯時罷手。休把人空拖逗。

    鍾嗣成《清江引》賦情曰:

    夜長怎生得睡著,萬感縈懷抱。伴人瘦影兒,惟有孤燈照。長吁氣一聲吹滅了。

    凡此所舉,皆賦麗情而毗於陽柔者也。至若沉着痛快,哀感頑艷,固詞曲所同尚,而曲尤得力於痛快頑艷者獨多。其有風流藴藉,含蓄不盡者,要已不能出詞家之牢籠,遂亦不能稱曲家之獨造。蓋自來文家於此一端,已盡態極妍,後來者無以易之。惟其如此,故曲乃别啓土宇,與之争霸,終乃并吞八方,囊括千古焉,豈非文家之奇觀哉!世人但見元曲尚自然,重本色,以爲異於往轍,雖得之而未盡也。

    元人散曲之所以蔚此奇采者,固由文體窮變之勢使然,而時代所關,亦至重要。蓋汴、洛本漢、唐文物最盛之邦,北宋之初,猶能繼軌前代,增華曩時。一旦宗社遷移,淪爲異域,北方人士,已失去此文化之中樞。及金、元相繼入主,中原人士,望霓旌之無日,傷漢儀之難睹,又自深其摧痛冤結之情。而元之初盛,挾其金戈鐵馬之勢,蹂躪中原,幾不知聲名文物之足貴。昔時豐鎬,今化胡沙,血氣之倫,尤增哀憤。於是沉霾厄塞,與日俱深。加以異種驍雄,猜忌漢人。情既熾烈,法亦嚴酷。於是才人志士,既懾其威力,復沉抑下僚,乃入於放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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