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唐人绝句精华(二)

首页书架加入书签返回目录

请安装我们的客户端

更新超快的免费小说APP

下载APP
终身免费阅读

添加到主屏幕

请点击,然后点击“添加到主屏幕”

遠戍沙場之苦,有非空想所知。

    磧中作

    走馬西來欲到天,辭家見月兩回圓。

    今夜不知何處宿,平沙萬里絶人烟。

    〔注〕磧:《郡國志》:“伊州鐵勒國多沙磧。”按岑參又有“十日過沙磧,終朝風不休”之句,即此詩之磧中。

    〔釋〕此詩末句即前詩之“沙場愁殺人”也。詩爲西行途中所作。我國地勢西北高於東南,故有首句。

    送人(三首録二)

    西原驛路掛城頭,客散江亭雨未休。

    君去試看汾水上,白雲猶似漢時秋。

    〔注〕西原:《舊唐書·玄宗紀》:“天寶十五載,哥舒翰將兵八萬,與賊將崔乾祐戰於靈寶西原。”按《一統志》:“西原在靈寶西南五十里。”  汾水:《元和郡縣志》:“河東道河中府寶鼎縣:汾水北去縣二十五里。”

    百尺原頭酒色殷,路傍驄馬汗班班。

    别君只有相思夢,遮莫千山與萬山。

    〔注〕殷:音近煙,本赤黑色,此指醉面色赤也。  遮莫:《藝苑雌黄》:“遮莫,蓋俚語,猶言盡教也。自唐以來有之。”按今尚有“教莫”之語,即“遮莫”。

    〔釋〕前詩原題作《虢州後亭送李判官使赴晉絳得秋字》。虢州,今河南靈寶縣。晉,今山西臨汾縣;絳,今山西絳縣。其時岑參方爲虢州長史,設宴後亭爲李判官餞别,分韻賦詩,岑得秋韻也。前三四兩句用漢武帝《秋風辭》。按《漢武故事》:“帝行幸河東,祠后土,顧視帝京,忻然,中流與群臣飲宴。帝歡甚,乃自作《秋風辭》。”其辭有“秋風起兮白雲飛”之句。岑參用之,蓋因李所至汾河流域,故想及漢武此辭,又因漢武時國勢方强,有感於天寶以來,世亂相仍,已非太宗時威震蠻夷之盛世,故託之漢武以寄其憂國之情,而有“試看”之句。後首一題《原頭送范侍御得山字》,正寫餞别時情景及别後之相思。

    封大夫破播仙凱歌(六首録二)

    日落轅門鼓角鳴,千群面縛出蕃城。

    洗兵魚海雲迎陣,秣馬龍堆月照營。

    〔注〕封大夫:封常清也。封積功至安西節度使,後因兵敗被殺。  播仙:岑仲勉《讀全唐詩札記》:“岑參《凱歌六首》,注云:‘天寶中,回紇寇邊,常清出師征之,及破播仙,奏捷獻凱,乃作凱歌。’據《新唐書》四三下,‘播仙鎮,故且末城也。’地不近回紇,當日亦未聞有入寇事,殆吐蕃之誤耳。”按《唐書》封常清於天寶十二載爲安西節度使,曾破大勃律。大勃律在吐蕃西,封氏之捷疑即此事。  魚海:《唐書·李光弼傳》:“李國臣力能抉關,以折衝從,收魚海五城。”杜甫《秦州雜詩》有“魚海路常難”句,仇兆鰲注引《唐書》王倕克吐蕃魚海。  龍堆:即白龍堆。《漢書·西域傳》:“樓蘭國最在東垂,近漢,當白龍堆。”詩中地名亦略約言之,必欲指實則拘泥矣。

    蕃軍遥見漢家營,滿谷連朝遍哭聲。

    萬箭千刀一夜散,平明流血浸空城。

    〔釋〕岑參久在邊塞,其詩摹繪邊塞風光者最多,此詩則贊美封大夫之戰功而作。故語特雄肆,不爲寒苦之態,然如後首所寫,亦可見戰陣之烈,頌而有諷矣。

    赴北庭度隴思家

    西向輪臺萬里餘,也知鄉信日應疏。

    隴山鸚鵡能言語,爲報家人數寄書。

    〔注〕隴:《説文》:“隴山,天水阪也。”《漢書》揚雄《解嘲》云“響若坻頽”,應劭注“天水有大阪名隴山”。輪臺:《唐書·地理志》:“北庭大都護府有輪臺縣。”  鸚鵡:《禽經》:“鸚鵡摩背而瘖。”注:“鸚鵡出隴西,能言。”

    〔釋〕古時交通不便,遠客音信難通。鸚鵡能言,故願託之通辭,亦無可奈何之語。

    春夢

    洞房昨夜春風起,遥憶美人湘江水。

    枕上片時春夢中,行盡江南數千里。

    〔釋〕三四句寫夢境入神。

    山房春事(二首録一)

    梁園日暮亂飛鴉,極目蕭條三兩家。

    庭樹不知人去盡,春來還發舊時花。

    〔注〕梁園:本梁孝王兔園。詩人用以爲富貴人家之代稱。

    〔釋〕此詩從蕭條中想見繁盛,不言人之感慨,但寫樹之無情,使人誦之,自然生感。

    包佶

    佶字幼正,天寶六年進士,累官諫議大夫,坐善元載貶嶺南,劉晏奏起爲汴東兩税使。晏罷,以佶充諸道鹽鐵輕貨錢物使,遷刑部侍郎,改秘書監,封丹陽郡公。存詩集一卷。

    再過金陵

    玉樹歌終王氣收,雁行高送石城秋。

    江山不管興亡事,一任斜陽伴客愁。

    〔注〕金陵:《丹陽記》:“秦始皇埋金玉雜寶以厭天子氣,故名金陵。”《唐書·地理志》:“江南道昇州縣上元,望本江寧,武德三年更江寧曰歸化,八年更歸化曰金陵,九年更金陵曰白下。”  玉樹歌:《樂府詩集·吴聲歌曲》有《玉樹後庭花》,陳後主作。王氣:庾信《哀江南賦》:“將非江表王氣終於三百年乎!”  石城:《丹陽記》:“石頭城吴時悉土塢,義熙始加磚累石頭,因山以爲城,因江以爲池,形險固有奇勢。”

    〔釋〕此亦弔古之作,三四句感慨甚深。興亡不關江山事,誰實主之,不言而喻矣。

    李嘉祐

    嘉祐字從一,趙州人。天寶七年擢第,授秘書正字,坐事謫鄱江令,調江陰,入爲中臺郎。上元中,出爲台州刺史,大曆中,復爲袁州刺史。與嚴維、劉長卿、冷朝陽諸人友,善爲詩,麗婉有齊梁風。集一卷,今存。

    夜宴南陵留别

    雪滿前庭月色閒,主人留客未能還。

    預愁明日相思處,匹馬千山與萬山。

    〔注〕南陵:《舊唐書·地理志》:“南陵武德七年屬池州,州廢屬宣州。”

    高適

    適字達夫,渤海蓚人。舉有道科,哥舒翰表爲從事,佐翰守潼關。潼關失守,適奔赴行在,擢諫議大夫,節度淮南。李輔國譖之,左授太子少詹事,出爲蜀、彭二州刺史,進成都尹、劍南西川節度使,召還爲刑部侍郎,轉散騎常侍,封渤海縣侯。永泰二年卒,謚曰忠。適喜功名,尚節義,年過五十始學爲詩,以氣質自高。有集十卷,今存。

    題張處士菜園

    耕地桑柘間,地肥菜常熟。

    爲問葵藿姿,何如廟堂肉?

    〔釋〕張處士未詳何人。詩意貧賤何必不如富貴,故設爲問詞以重其人。

    别董大(二首録一)

    千里黄雲白日曛,北風吹雁雪紛紛。

    莫愁前路無知己,天下誰人不識君。

    〔釋〕董大未詳,亦是貧士,故爲一首有“丈夫貧賤”之語。送别詩不作離别可憐之詞而有誰不識君之壯語,知董大必豪士而未達者。高適爲人尚節義,於此等詩見之。

    塞上聞笛

    雪净胡沙牧馬還,月明羌笛戍樓間。

    借問梅花何處落,風吹一夜滿關山。

    〔釋〕本笛曲《落梅花》,詩人每用爲真梅花,此詩言笛聲吹滿關山,亦以梅花言之,蓋以梅花代笛聲也。

    杜甫

    甫字子美,其先襄陽人。曾祖依藝爲鞏令,因居鞏。甫天寶初應試不第,後獻三大禮賦,明皇奇之,召試文章,授京兆府兵曹參軍。安禄山陷京師,肅宗即位靈武,甫自賊中遁赴行在,拜左拾遺,以論救房琯,出爲華州司功參軍。關輔饑亂,寓居同州同谷縣,身自負薪採梠,餔糒不給。久之召補京兆府功曹,道阻不赴。嚴武鎮成都,奏甫爲參謀、檢校工部員外郎,賜緋。武與甫世舊,待遇甚厚,乃於成都浣花里種竹植樹,枕江結廬,縱酒嘯歌其中。武卒,甫無所依,乃之東蜀就高適。既至而適卒。是歲,蜀帥相攻殺,蜀大擾,甫携家避亂荆楚,扁舟下峽,未維舟而江陵亦亂,乃溯沿湘流,游衡山,寓居耒陽。未久復北上,卒於中途,年五十九。元稹志其墓,謂“李白壯浪縱恣,擺去拘束,誠亦差肩子美矣,至若鋪陳終始,排比聲韻,大或千言,次猶數百,詞氣豪邁,而風調清深,屬對律切,而脱棄凡近,則李尚不能歷其藩翰,況堂奥乎”!白居易亦云:“杜詩貫穿古今,盡工盡善,殆過於李。”合二人之論觀之,庶得杜甫之全。甫之一生,出處勞佚,喜樂悲憤,好賢惡惡,一見之於詩,而又以忠君憂國,傷時念亂爲本旨,讀其詩可以知其世,故有“詩史”之稱。舊集詩文共六十卷,今存。

    絶句(十二首録五)

    遲日江山麗,春風花艸香。

    泥融飛燕子,沙暖睡鴛鴦。

    江碧鳥逾白,山青花欲燃。

    今春看又過,何日是歸年。

    日出籬東水,雲生舍北泥。

    竹高鳴翡翠,沙僻舞鵾鷄。

    舍下筍穿壁,庭中藤刺檐。

    地晴絲冉冉,江白草纖纖。

    急雨捎溪足,斜暉轉樹腰。

    隔巢黄鳥並,翻藻白魚跳。

    〔釋〕蘇軾稱摩詰“詩中有畫”。杜甫此等小詩,亦皆畫也。但甫所畫爲花卉禽魚,與維之山水風月異。至其體察物象之敏鋭與其胸懷之恬適,以及融情入景之妙,則無不同。

    復愁(十二首録四)

    人烟生處僻,虎迹過新蹄。

    野鶻翻窺草,村船逆上溪。

    萬國尚防寇,故園今若何?

    昔歸相識少,早已戰場多。

    胡虜何曾盛,干戈不肯休。

    閭閻聽小子,談笑覓封侯。

    今日翔麟馬,先宜駕鼓車。

    無勞問河北,諸將角榮華。

    〔注〕翔麟馬:《唐會要》:貞觀中,骨利干獻良馬百匹,其中十匹尤駿,太宗奇之,各爲制名,名曰十驥,九曰翔麟紫。  駕鼓車:《漢書》:“文帝以千里馬駕鼓車。”

    〔釋〕《復愁》者,先曾有作,今復作也。十二首中,有見眼前景物而愁者,“人烟”一首是也。有因時事而愁者,“萬國”以下三首是也。“人烟”一首,分寫四事,皆可愁者。“萬國”,思故鄉經亂而愁也。此數詩當作於大曆二年,時吐蕃侵邠靈,京師戒嚴,四方騷動。詩言昔曾暫歸,親友離散,皆緣戰禍頻仍,則今日之情景更不堪問。上二句設問,下二句從昔日之亂離推想今日作答。“胡虜”,因將帥好亂,干戈無已而愁也。言胡虜易平,而干戈不息者,緣將帥思借邊亂而致榮顯,不免挑起戰禍也。甫《後出塞》詩有“古人重守邊,今人重高勛”,亦即此意。“今日”,固諸將跋扈而愁也。當時藩鎮有非有高功而擁兵以向中央,而朝廷復一味以爵禄爲羈縻驕横之計,譬之馬無駕車之勞,徒膺美號,非駕御之策也。讀此等詩,知詩人無時不憂國憫亂,不以窮而在野便置國事於度外也。

    武侯廟

    遺廟丹青落,空山草木長。

    猶聞辭後主,不復卧南陽。

    〔注〕武侯廟:朱鶴齡注:“此指夔州之廟。”張震《武侯祠堂記》:“唐夔州治白帝,武侯廟在西郊。”

    〔釋〕首二句寫廟景,“丹青落”,廟宇髹(xiū)漆剥落也。“草木長”,廟外景物荒蕪也。後二句詠武侯,“辭後主”,武侯出師有表辭後主也。“卧南陽”,武侯爲國有鞠躬盡瘁之心,不以後主昏庸而生退居之志也。曰“猶聞”,有千載猶生之意,寫武侯之英靈如在也。

    八陣圖

    功蓋三分國,名成八陣圖。

    江流石不轉,遺恨失吞吴。

    〔注〕八陣圖:《寰宇記》:“山南東道夔州奉節縣:八陣圖在縣西南七里。”《荆州圖副》:“永安宫南一里渚下平磧上,有諸葛武侯八陣圖,聚細石爲之,各高五尺,廣十圍,歷然棋布,縱横相當,中間相去九尺,正中開南北巷,悉廣五尺,凡六十四聚,或爲人所散亂,及爲夏水所没,冬時水退,復依然如故。”

    〔釋〕首句極贊武侯,次句入題,三句就八陣圖説。“江流”句,從句面看似寫聚石不爲水所冲激,實已含末句“恨”字之意。末句説者聚訟,大概不出兩意:一則恨未吞吴,一則恨失於吞吴。沈德潛《唐詩别裁》評此詩曰:“吴蜀唇齒,不應相仇。‘失吞吴’,失策於吞吴,非謂恨未曾吞吴也。隆中初見時,已云‘東連孫權,北拒曹操’矣。”沈乃主後一説者。蓋鼎足之勢,在劉備不忍一時之忿伐吴兵敗,致蜀失吴援而破裂,遂使晉能各個擊破。由此言之,沈説是也。“石不轉”有恨不消之意,知此句五字亦非空設。杜甫運思之細,命意之高,於此可見。

    漫興(九首録四)

    眼見客愁愁不醒,無賴春色到江亭。

    即遣花開深造次,便教鶯語太丁寧。

    〔注〕漫興:偶然興感而作,或曰漫成。  無賴:無聊也。  造次:急遽也,忙迫也。  丁寧:反復也,頻繁也。

    二月已過三月來,漸老逢春能幾回。

    莫思身外無窮事,且盡生前有限杯。

    〔注〕《世説新語》:“張翰曰:‘使我有身後名,不如生前一杯酒。’”

    腸斷江春欲盡頭,杖藜徐步立芳洲。

    顛狂柳絮隨風舞,輕薄桃花逐水流。

    糝徑楊花鋪白氈,點溪荷葉叠青錢。

    筍根雉子無人見,沙上鳧雛傍母眠。

    〔注〕糝:桑感切,雜也。

    〔釋〕此等詩皆隨所遇而生感之作,大抵皆偶然之事,有觸於中發而爲詩也。“眼見”一首,“花開深造次”,言花急忙便開,“鶯語太丁寧”,鶯啼不歇也。看“即遣”、“便教”四字,正嫌春之無賴也。春本可悦,鶯花亦非可厭之物,但“客愁不醒”之人,反覺其無賴也。“二月”一首,曰“莫思”正是在思,曰“且盡”有不得已之意。總之皆無可如何之情,知杜甫此時有滿腔心事,無可告訴之苦。“腸斷”一首,“顛狂”、“輕薄”,皆愁人眼中見之如此。“糝徑”一首,四句各寫一物。合觀之,知詩人用意於此,聊以遣愁耳。此數章與《絶句》“遲日江山”數章不同者,彼時詩人心情恬適,故物物可喜,此則正在愁不醒中,故事事可嫌。詩人但率真而動,無所容心,雖似不同,却非矛盾。蓋情物相值,或情隨物興,或物以情異,皆極其自然,非可矯飾者。

    江畔獨步尋花(七首録四)

    江上被花惱不徹,無處告訴只顛狂。

    走覓南鄰愛酒伴,經旬出飲獨空床。

    〔注〕徹:盡也。

    稠花亂蕊裹江濱,行步欹危實怕春。

    詩酒尚堪驅使在,未須料理白頭人。

    〔注〕料理:猶今言照料也。

    江深竹静兩三家,多事紅花映白花。

    報答春光知有處,應須美酒送生涯。

    黄四娘家花滿蹊,千朵萬朵壓枝低。

    留連戲蝶時時舞,自在嬌鶯恰恰啼。

    〔釋〕《尋花》數首,亦是遣興之詞。但此時詩人心情開朗,較作《漫興》詩時不同,雖亦不免有遲暮之感,而能以詩酒自豪,不爲衰颯之態。曰“顛狂”,曰“堪驅使”,皆傲兀可喜語也。杜詩多變態,故是大家規模。

    三絶句(三首)

    前年渝州殺刺史,今年開州殺刺史。

    群盜相隨劇虎狼,食人更肯留妻子!

    〔注〕渝州:《舊唐書·地理志》:“渝州南平郡本巴郡,天寶元年更名。”  開州:《舊唐書·地理志》:“開州盛山郡,義寧二年置。”

    二十一家同入蜀,惟殘一人出駱谷。

    自説二女嚙臂時,回頭却向秦雲哭。

    〔注〕駱谷:《元和郡縣志》:“儻谷一名駱谷,在興道縣北三十里。”  嚙臂:《世説新語》:“趙飛燕見召,與女弟嚙臂而别。”

    殿前兵馬雖驍雄,縱暴略與羌渾同。

    聞道殺人漢水上,婦女多在官軍中。

    〔注〕殿前兵馬:《唐書·兵志》:“廣德元年代宗幸陝。魚朝恩舉神策軍迎扈。後以軍歸禁中自將之。”  羌渾:黨項羌、吐谷渾也。《唐書》:“黨項羌在古析支之地,漢西羌之别種也。”又曰:“吐谷渾自晉永嘉之末始西度洮水,建國於群羌之故地。”

    〔釋〕仇兆鰲注謂“此三章雜記蜀中之亂。首章傷兩州之被寇也。次章記難民之罹禍也。末章嘆禁軍之暴横也”。按首章三四句言群盜甚於虎狼,虎狼食人尚肯留妻子。次章叙所聞難民之言。末章痛斥禁軍殺掠人民之罪。三章義正詞嚴,知甫於此憤慨甚深。其時朝政之昏庸,人民之痛苦可知。

    夔州歌(十首録四)

    中巴之東巴東山,江水開闢流其間。

    白帝高爲三峽鎮,瞿唐險過百牢關。

    〔注〕夔州:《十道志》:“夔州雲安郡,春秋時爲魚國,秦并天下爲巴郡地,漢爲魚復縣。”  中巴:《水經》:“劉璋分三巴有中巴、有西巴、有東巴。”《唐書·地理志》:“夔州爲巴東郡,在中巴之東。”  百牢關:《唐書》:漢中郡西縣西南有百牢關。《寰宇記》:“隋開皇中所置,以入蜀路險,號曰百牢關。”

    赤甲白鹽俱刺天,閭閻繚繞接山巔。

    楓林橘樹丹青合,複道重樓錦綉懸。

    〔注〕赤甲白鹽:郝郊《入蜀記》:“見山高峻,色若鹽之白,故曰白鹽山。不生樹木,土石紅紫如人袒背,故曰赤甲。二山相近東西瀼。”

    東屯稻畦一百頃,北有澗水通青苗。

    晴浴狎鷗分處處,雨隨神女下朝朝。

    〔注〕東屯:《困學紀聞》:“東屯乃公孫述留屯之所,距白帝城五里,東屯之田可百頃,稻米爲蜀第一。”  青苗:《清統志》:“青苗陂在瞿唐東,蓄水溉田,民得其利。”  神女:宋玉《神女賦》言楚襄王夢與神女遇。又宋玉《高唐賦序》:“妾在巫山之陽,高丘之阻,旦爲朝雲,暮爲行雨。朝朝暮暮,陽臺之下。”晴、雨二句,一實寫一虚寫。

    蜀麻吴鹽自古通,萬斛之舟行若風。

    長年三老長歌裏,白晝攤錢高浪中。

    〔注〕長年三老:陸游《入蜀記》:“長年三老,梢工是也。”  攤錢:《後漢書·梁冀傳》:“少爲貴戚,逸游自恣,能挽滿、彈棋、格五、六博、蹴踘、意錢之戲。”注:“何承天《纂文》曰:‘詭億,一曰射億,一曰射數,即攤錢也。’”

    〔釋〕李東陽《懷麓堂詩話》:“少陵《漫興》諸絶句,有古《竹枝詞》意,跌宕奇古,超出詩人蹊徑。”按前人論絶句,多推王昌齡、李太白,對杜甫絶句少有能知其佳者,李氏此論極是。不但《漫興》諸絶句,即如此諸章,亦以《竹枝詞》體爲之者。“中巴”一首,記夔州形勢也。“赤甲”,寫夔州之富庶,“東屯”,述農田稻米之豐,“蜀麻”,説蜀中商業之盛,皆有關國計民生之事,又與但寫地方風俗之瑣細者不同。

    聞河北諸道節度入朝

    歡喜口號(十二首録四)

    喧喧道路好童謡,河北將軍盡入朝。

    自是乾坤王室正,却教江漢客魂銷。

    〔注〕河北諸道節度入朝:仇兆鰲引朱注曰:“唐史大曆二年正月,淮安節度使李忠臣入朝,三月,汴宋節度使田神功來朝,八月,鳳翔等道節度使李抱玉入朝。河北入朝事,史無明文,疑公在夔州特傳聞而未實耳。”  口號:隨口吟詠者。

    英雄見事若通神,聖哲爲心小一身。

    燕趙休矜出佳麗,宫闈不擬選才人。

    〔注〕英雄:指常兖請却諸道節度貢獻珍玩等物。燕趙:《古詩》:“燕趙多佳人。”  才人:唐制才人正二千石。

    東逾遼水北滹沱,星象風雲喜共和。

    紫氣關臨天地闊,黄金臺貯俊賢多。

    〔注〕遼水:《水經》:“大遼水出塞外衛白平山,東南入塞,過遼東襄平縣西。……又玄菟高句麗縣有遼山,小遼水所出。西南至遼隊縣,入於大遼水也。”  滹沱:《後漢書》注:“滹沱河在今代州繁畤縣,東流經定州深澤縣東南。”  紫氣關:仇兆鰲引趙注云:“紫氣關即函谷關。”  黄金臺:《上谷郡圖經》:“黄金臺在易水東南十八里。”又《六帖》:“燕昭王置千金於臺上,以延天下士,謂之黄金臺。”

    李相將軍擁薊門,白頭惟有赤心存。

    竟能盡説諸侯入,知有從來天子尊。

    〔注〕李相:李光弼。  薊門:朱鶴齡注:“光弼在玄、肅朝嘗加范陽節度使,又嘗兼幽州大都督府長史,雖止遥領其地,亦可謂之擁薊門也。”按《文獻通考》:“燕、范陽二郡……唐爲幽州,或爲范陽郡,又爲大都督府。”

    〔釋〕仇兆鰲注“喧喧”一首,“此聞諸鎮入朝而喜之也”。又引趙注曰:“‘客魂銷’,自傷流落不得還朝也。”按此題第七首“草奏何時入帝鄉”句,乃趙注所本。“英雄”一首,仇注:“此因其朝獻而規諷君心也。”又曰:“大曆元年十月,上生日,諸道節度使獻金帛器服、珍玩、駿馬共直緡錢二十四萬,常衮請却之而帝不聽。據此,則諸鎮將有逢迎以獻佳麗者,詩云‘英雄見事’當指常衮言。‘聖哲爲心’豫防逸欲也。‘小一身’言不侈天下以自奉。”按仇説是也。杜甫於喜悦之餘,不忘規諷,有大臣之風,使其居高位得行其志,房、杜貞觀之治,不難復見於大曆矣。“東逾”一首,仇注:“此言疆域廣而人才盛也。”按此章首言地廣,次句“共和”言群臣當協和,“星象風雲”舉天象以比之也。三句從首句來,末句應第二句,皆喜悦之餘,懷此大願,亦亂定思治必有之意。“李相”一首,仇注:“此以河北入朝,歸功李光弼也。”又引錢謙益箋曰:“舊書光弼輕騎入徐州,田神功遽歸河南,尚衡、殷仲卿、來瑱皆相繼赴闕,及懼魚朝恩譖,不敢入朝,人疑其有二心。此詩特以‘白頭’‘赤心’許之。《八哀詩》云‘直筆在史臣,將來洗箱篋’,此公之直筆也。”按《唐書·李光弼傳》:“北邙之敗,魚朝恩羞其策謬,深忌光弼。程元振尤嫉之。及來瑱爲元振讒死,光弼愈恐。吐蕃寇京師,代宗詔入援。光弼畏禍,遷延不敢行。廣德二年七月薨於徐州。”杜甫《八哀詩》,哀光弼有大功而受謗未明,賚志以殁,故有“直筆在史臣,將來洗筐篋”之句。“洗筐篋”係用《史記》樂羊謗書盈篋事。《史記·甘茂傳》:“樂羊返而論功,文侯示之謗書盈篋。”杜甫於李光弼之被謗,不爲衆議所惑,獨爲光弼明其心迹,既以諸鎮入朝之功歸之,又於《八哀詩》中特著史臣直筆,應爲洗冤,不但著讒人之害忠,亦以見代宗之昏庸也。按唐之末季,藩鎮擁兵驕縱,朝廷不能制。杜於初聞諸節度入朝,即鄭重勸勉其君臣,其望治之心何等深厚。

    解悶(十二首録五)

    沈范早知何水部,曹劉不待薛郎中。

    獨當省署開文苑,兼泛滄浪學釣翁。

    〔注〕沈范:《梁書·何遜傳》:“范雲見其對策,大相稱賞,因結忘年交好。一文一詠,雲輒嗟賞。沈約亦愛其文,嘗謂遜曰:‘吾每讀卿詩,一日三復,猶不能已。’”  曹劉:曹植、劉楨也。不待:不及待也。薛郎中:薛璩也。璩官水部郎中。“省署開文苑,滄浪學釣翁”,璩詩句。

    李陵蘇武是吾師,孟子論文更不疑。

    一飯未曾留俗客,數篇今見古人詩。

    〔注〕蘇軾疑《文選》所載李陵、蘇武贈答五言詩乃後人所擬。觀此詩則唐時已有疑者。  孟子:孟雲卿也。言雲卿不疑蘇、李詩而師之也。

    復憶襄陽孟浩然,清詩句句盡堪傳。

    即今耆舊無新語,漫釣槎頭縮項鯿。

    〔注〕耆舊:習鑿齒有《襄陽耆舊傳》。  槎頭縮項鯿:《襄陽耆舊傳》:“峴山下,漢水中出鯿魚,味極肥而美。襄陽人采捕,遂以槎斷水,因謂之‘槎頭縮項鯿’。”孟詩有“試垂竹竿釣,果得槎頭鯿”之句。

    陶冶性靈存底物,新詩改罷自長吟。

    熟知二謝將能事,頗學陰何苦用心。

    〔注〕陶冶性靈:顔之推《家訓》:“陶冶性情,從容諷諭,入其滋味,亦樂事也。”  二謝:謝靈運、謝朓也。陰何:陰鏗、何遜也。底物:何等物也。

    不見高人王右丞,藍田丘壑蔓寒藤。

    最傳秀句寰區滿,未絶風流相國能。

    〔注〕王右丞:王維也。維曾官尚書右丞。  藍田:維晚年得宋之問藍田别墅。墅在輞川口,水周於舍下,竹洲花塢,與裴迪浮舟往來,嘯詠終日。所賦詩號《輞川集》。  相國:維弟王也。代宗朝宰相。

    〔釋〕此五章與其他七章合題《解悶十二首》,蓋皆悶時,隨意雜吟,本無專題也。今擇其懷友五首於此。曹丕謂“文人相輕,自古而然”。甫獨於詩友推崇之、懷念之如此,真能“不薄今人愛古人”矣。懷薛璩則惜其不遇知音。懷雲卿則述其論詩,贊其詩作。懷浩然則憶其清詩,復嘆其亡後襄陽耆舊遂空。懷王維則美其詩句,念其故居,而幸其風流未絶。皆於流離寂寞之中,端居深念之時,所未能忘者,有此數人也。甫别有《存殁口號二首》,則彈棋、繪畫之能者皆在念中,不但詩友也。老杜樂道人之善,殆其天性使然。

    贈花卿

    錦城絲管日紛紛,半入江風半入雲。

    此曲只應天上有,人間能得幾回聞。

    〔注〕花卿:花敬定也。敬定從崔光遠平段子璋之亂,恃功驕恣,剽掠東蜀。

    〔釋〕花卿雖有功而驕縱不法,甫蓋善其有平亂之功,而非其驕恣,故詩末諷其如此酣樂,必不能久也。

    戲爲六絶句(六首)

    庾信文章老更成,凌雲健筆意縱横。

    今人嗤點流傳賦,不覺前賢畏後生。

    〔注〕庾信:仕梁爲右衛將軍。元帝使聘於周,被留不遣,累遷驃騎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雖位通顯,常有鄉關之思,乃作《哀江南賦》以寄意。  畏後生:《論語》:“後生可畏,焉知來者之不如今也。”

    楊王盧駱當時體,輕薄爲文哂未休。

    爾曹身與名俱滅,不廢江河萬古流。

    〔注〕楊、王、盧、駱:楊炯、王勃、盧照鄰、駱賓王以文詞齊名,武后時稱爲“四傑”。

    縱使盧王操翰墨,劣於漢魏近風騷。

    龍文虎脊皆君馭,歷塊過都見爾曹。

    〔注〕龍文:《漢書·西域傳贊》:“蒲梢、龍文、魚目、汗血之馬,充於黄門。”注引孟康曰:“四駿馬名也。”  虎脊:《漢書·禮樂志》《天馬歌》:“天馬徠,出泉水。虎脊兩,化若鬼。”注引應劭曰:“馬毛色如虎脊有兩也。”  歷塊過都:王褒《聖主得賢臣頌》:“過都越國,蹶若歷塊。”

    才力應難跨數公,凡今誰是出群雄。

    或看翡翠蘭苕上,未掣鯨魚碧海中。

    〔注〕翡翠蘭苕:郭璞《遊仙詩》:“翡翠戲蘭苕,容色更相鮮。”注:“言珍禽芳草,遞相輝映,可悦之甚也。蘭苕,蘭秀也。”

    不薄今人愛古人,清詞麗句必爲鄰。

    竊攀屈宋宜方駕,恐與齊梁作後塵。

    〔注〕清詞麗句:《宋書·謝靈運傳》:“清詞麗句,時發乎篇。”

    未及前賢更勿疑,遞相祖述復先誰。

    别裁僞體親風雅,轉益多師是汝師。

    〔釋〕錢謙益謂“詩以論文而題云《戲爲六絶》,蓋寓言以自況也。韓退之詩:‘李杜文章在,光焰萬丈長。不知群兒愚,那用故謗傷。蚍蜉撼大樹,可笑不自量。’然則當公之世,群兒謗傷,亦不少矣。故借庾信、四子以發其意。”按此六首開後人以絶句詩論文之風氣。仇注:“首章推美庾信也。”“楊王”一首,仇注:“此表章楊王四子也。四公之文,當時傑出,今乃輕薄其爲文而哂笑之,豈知爾輩不久銷亡,前人則萬古長垂,如江河不廢乎!”按此首次句錢謙益謂“輕薄爲文”指並時之人。盧元昌《杜闡》謂“後生自爲輕薄之文而反譏哂前輩”。皆勝仇注。仇以後生謂四傑之文輕薄似非。“縱使”一首,仇注:“‘縱使’二字緊注下句,‘劣於’二字另讀,‘漢魏近風騷’連讀。”按此十四字連讀,意自明白,即是説:縱使盧照鄰、王勃等操筆爲文,不及漢魏人之文近於風騷也。杜蓋謂四傑之文爲當時之體,與漢魏之作不同,縱使不同,然比爾曹蹶於長途者則彼乃龍文虎脊之名馬,爾曹則駑駘也。“才力”一首,仇注:“此兼承上三章,才如庾楊數公,應難跨出其上,今人亦誰是出群者,據其小巧適觀,如戲翡翠於蘭苕,豈能鉅力驚人,若掣鯨魚於碧海乎!”按“翡翠蘭苕”指當時專講求聲音色澤之美者,鯨魚碧海,則必情辭並茂,氣象宏闊,風格高渾之作,始足當之。“不薄”一首,仇注:“此戒其好高騖遠也。言今人愛慕古人,取其清詞麗句而必與爲鄰,我豈敢薄之,但恐志大才庸。揣其意,竊思仰攀屈宋,論其文,終作齊梁後塵耳。”又引王嗣奭《杜臆》説謂:“‘不薄’二字另讀,‘今人愛古人’連讀,‘清詞麗句’緊承愛古人。”按此説未得詩意。此章乃杜甫之文學繼承論也。蓋文學風氣,時代相接者必相近,“爲鄰”,即相近也。後人繼承前人,其詞句必有相鄰近者,“不薄今人愛古人”即説明繼承之理如此,而爾曹自以爲攀屈宋而方駕之者,必薄視時代相接之齊梁,故嗤點庾賦,又必薄視繼承齊梁之近代作者,故哂笑四傑。自杜甫觀之,何代無才,何可横亘一今不如古之念於胸中而妄生譏笑!杜甫平生稱道陰鏗、何遜、謝朓、庾信,皆齊梁作者,愛古人也。美李白、王維、孟浩然、孟雲卿、薛璩、蘇涣等,不薄今人也。明代前七子李夢陽、何景明諸人祧宋宗唐,自以爲高古,不知實違反文學繼承之理,故反不如宋人猶能標美於一代也。王嗣奭誤讀不薄今人句,仇兆鰲復沿而不悟,謂今人能愛古人,故不薄之,則將何以解釋首章與次章所言,故知其未得詩意。“未及”一首,仇注:“末勉其虚心以取益也。”按此章杜甫之文學發展論也。其主要在“别裁僞體親風雅”七字。“别裁”者,區别裁去也。文學之事,一代有一代之真才,一時有一時之僞體,真與僞往往并存,不易區别。故杜甫主張“别裁僞體”。能别裁僞體,則古之可師法者多,能得多師,則能兼取衆長而融會變化之以成新體。元稹作杜甫墓誌銘,稱甫“上薄風騷,下該沈宋,言奪蘇李,氣吞曹劉,掩顔謝之孤高,雜徐庾之流麗”,似矣,但未能説明杜“盡得古今之體勢,兼人人之所獨專”之後果在能融化以自成一家,爲後世開出無限法門,爲詩歌發展上付出大量勞力。其詩之可貴與其不同於並時之李白者亦在此。蓋李崇古而杜開今也。此章雖在勉人虚心以取益,實自道其詩學成就,與其對於文學發展之正確看法。即就絶句而論,絶句一體在杜手中,凡抒情、寫景、記事,以及議論,皆能運用自如,其風格體態亦變化甚多。惟其如此,後世論絶句者,每以爲杜之絶句乃變體,王世貞且以爲不足多法。彼輩正坐不識杜甫具有變古開今之才,而囿於李白、王昌齡兩家之作風,非定論也。如上所述,此六絶句之大意已得,惟尚有當辨明者,詩中“今人”與“爾曹”所指,須分别觀之。“今人”乃與杜甫同輩詩人,如陳子昂、李白等,皆有輕議齊梁作者之語,杜甫或不同意,對此等人但曰“不覺前賢畏後生”,語氣和而婉。“爾曹”則爲韓愈所斥謗傷李、杜之群兒也。故詩中直呵之而不少假借,其語氣輕重之間,灼然知爲兩類人,不可混而一之也。

    江南逢李龜年

    岐王宅裏尋常見,崔九堂前幾度聞。

    正是江南好風景,落花時節又逢君。

    〔注〕江南:錢箋:“《楚辭章句》‘襄王遷屈原於江南,在湘潭之間’,龜年方流落江潭,故曰江南。”  李龜年:《明皇雜録》:“天寶中,上命宫中女子數百人爲梨園弟子,皆居宜春院北。上素曉音律,時有馬仙期、李龜年、賀懷智皆洞知律度。……而龜年特承恩遇,其後流落江南,每遇良辰勝景,常爲人歌數闋,座上聞之,莫不掩泣罷酒。”  岐王:仇注引《舊唐書》謂爲睿宗子範。  崔九:仇注引原注謂爲崔滌。後又引黄鶴説:“開元十四年,公止十五歲,其時未有梨園弟子。公見李龜年必在天寶十載後。詩云‘岐王’,當指嗣岐王珍。據此,則所云‘崔九堂前’者,亦當指崔氏舊堂耳。不然,岐王、崔九並卒於開元十四年,安得與龜年同游邪?”

    〔釋〕黄鶴著有《杜甫年譜》,其説可信。此詩二十八字中,於今昔盛衰之感,與彼此飄流轉徙之苦,會合之難,都無一字明説,但於末句用一“又”字,而往事今情,一齊納入矣。此等詩非作者感慨甚深,而又語言精妙,不能有此。誰説杜甫絶句不如昌齡、太白。
上一页目录下一章

请安装我们的客户端

更新超快的免费小说APP

下载APP
终身免费阅读

添加到主屏幕

请点击,然后点击“添加到主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