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上

    景定五年 甲子

    春二月辛未，雨土，行都大火。时大元世祖皇帝之至元元年也。

    秋七月甲戌，彗出柳，芒角烛天，长十馀丈，自四更从东方见，日高方敛，如是者月馀。杨栋谓是蚩尤旗，非彗也，遂遭论去国。

    已卯，丞相贾似道、参政杨栋、同知叶梦鼎、佥书姚希得奏事，上曰：“彗出于柳，彰朕不德。夙夜疚心，惟切祗惧。”宰臣奏曰：“陛下勤于求治，有年于兹，宁有阙失？实臣等辅政无状所致，上贻圣忧，臣见上疏乞罢免，可以上弭天灾。”上曰：“正当相与辅承阙失，止回天意。”台臣交章言：“星变灾异，皆公田不便，民间愁叹不平之所致，乞罢公田，以答天意。”贾似道亦丏辞右相位，上曰：“言事易，任事难，自古然也。使公田之说不可行，则卿建议之始，朕已沮之矣。惟其上可免朝廷造楮之费，下可免浙西和耀之扰，公私兼济，所以举意命卿行之。今业已成矣，一岁之军饷仰给于此，若遽因人言而罢之，虽可以快一时之异议，如国计何？卿既任事，亦当任怨，礼义不愆，何恤人言。卿宜安心，毋孤朕倚毗之意。”于是群议遂息。先是，都漕浏良贵、浙漕吴势卿、陈尧道、曹孝庆合奏：“限田之法，自昔有之。置官户，逾限田，严归并飞走之弊，回买官田，可得一千万亩，每岁则有六七百万之入，其于军饷，沛然有馀。可免和耀、可以杜楮弊、可以饷军、可平物价、可安富室，一事行而五利兴，实为无穷之利。”上然之。似道遂以自己浙西万亩为公田倡，嗣荣王继之，赵孟奎以自陈投卖，故朝野无敢言者。初议以官品为逾限田外，官买之际，二百亩以下者免，馀各买三分之一。立价以租一石者，偿十八界?四十楮，不及者，减价数，租多则银绢各半，又多则度牒、告身，准直 ———— 登仕郎，三千楮；将仕郎，千楮；校尉，万楮；承信郎，万五千楮；承节郎，二万楮；安人，四千楮；孺人，二千楮。于是浙西六郡，各有专官：平江则包恢、成公?；嘉兴则潘墀、李补、焦焕炎；安吉则谢奕、赵与訔、王唐圭、马元演；常州则洪穮、刘子庚；镇江则章坰、郭梦熊；江阴则杨班、黄伸。并俟竣事，各转一官，守臣并以主管公田繋衔。其公田每岁秋租输之官仓，特与减饶二分，或水旱，则别议放数。其间毗陵、澄江，一时迎合，止欲买数之多，凡收六、七斗者，皆作一石，及收租之际，元额有亏，则取足于田主，及归附以来元无底籍田主，又将止收四五斗者，抵换元卖田数，以致米数不敷，遂成抛荒，遗害农民，迄今嗟怨。

    冬十月，忠王即皇帝位，是为度宗，诏以明年为咸淳元年。[1]诏曰：“皇天眷佑，下民而作之君，王者改元，视始而正其本。朕以菲质，获承至尊，罔不在初，永为嗣德之义，悠未有艾，益谨继绳之谋。蠲贡式以清化原，施旷恩而导和气，内则收召众正，以立邦家之基，外则抚循三军，以固封疆之守，期底寜于方夏，用固毖于成功。率循旧章，靡遑他务，将更端于嗣岁，用改历以纪年。永惟冲人，祗遹丕宪，奉显谟而纉服，实同英庙之初，躬达孝以尽伦，爰法寿皇之制，况咸平淳熙之际，皆泰和极盛之时，乃辑嘉名，式新纪历，庶几咸乐利而致天下和平之福，一风俗而延运祚长逺之休，嘉与函生，共陶圣化，其以明年正月一日，改为咸淳元年。”赦文曰：“帝王统群生，实任抚绥之寄，《春秋》正五始，况承付托之初。仰惟先皇，丕承前烈，缵绪十有三圣，光绍寜宗，享国四十一年，逺继仁祖，子民若保。事帝如临，以江海之量，优容群言，以雨露之仁，渗漉九有，时和屡格，敌难乍消，日引月长，久于其道，蚤朝晏罢，遹求厥寜，圣躬莫殚 于焦劳，沖候遂愆于节适，兴言菲质，共侍宸廷，解??匪遑所期，日间抱弓何及，讵意天摧，惊闻凭几之言，俾奉纉图之重，恪承恳极，勤抚多方，创巨痛深，且嬛嬛而在疚，投艰遗大，尤懔懔以弗胜，惟天地之德好生，惟祖宗以仁立国，矧属君临之初政，式循覃霈之旧章，可大赦天下。云云。於戏！天付有家传在予，必稽谋而疾敬德，父有天下归于子，惟永念而弗弃基，庶能慰六军万姓之同心，于以答中国四裔之望治，尚赖忠贤硕辅，文武百僚，叶济康功，共扶昌运。”

    翌日，降内批曰：“予惟章圣嗣统之初，复秦王官爵，盖太宗意而章圣克承之。故济王生前之官，先皇已自追复，而有未复所赠官爵，乃留以遗之后人，即章圣践阼，赠秦王太师、中书令之典也。所当继志。以慰永懐。可追复元赠少师、保静镇海军节度使。仍令所属讨论坟茔之制，目下増修，馀照先帝端平元年六月十二日指挥。”〈【按《通鉴》，宋寜宗嘉定十七年，史弥逺矫诏，废皇子竑为济王，而立沂王子贵诚，即理宗也。又理宗端平元年，太常少卿徐侨，尝侍讲，开陈友爱大义，帝悟，乃命复竑官爵，有司检视墓域，以时致祭】〉又降内批曰：「恭禀慈训，先帝尝欲照故太师、崇宪靖王加两镇恩数，于太师、嗣荣王，治命不可违也。令学士院择日宣锁降制。”其制曰：“朕初绍丕图，恪遵慈训，棠棣孔懐之爱，仰沐先皇，行苇内睦之仁，孰加叔父？抚绍熙一时之令典，有宪靖拜节之殊荣，曩友则其兄，恩未酬于素志，今言犹在耳，事爰属于眇躬，如对咫颜，用孚群听。具官与芮，聨晖皇极〈 阙二字 〉总磐，元王帝弟之最尊，多阅义理，河间宗室之大雅，独备温文，厚叙亲贤，时维昭著，耸民瞻之赫赫，莫重建旄，训公族之振振，有华袭爵，式相好矣，礼亦宜之。粤予宅揆之初，追感尽伦之义，承而弗德，望而弗至，恶乎用情，敬其所尊，爱其所亲，庶几达孝，况承治命，具有旧章。是用端策涓辰，扬庭涣号，衮衣赤舄，仍冠槐司，宝甲雕戈，加崇将??，膺组不移于泮水，新麾増焕于云安，顺考邦彝，三公迺兼两镇，特优宗老，累朝不过数人，并衍爰田，申陪真食，敢望驭贵，惟以笃亲。於戏！稽汉制之兼郡连城，用彰殊礼，慨唐宗之大衾长枕，能不怆懐！式示蕃釐，以绥茂渥。可特授武康寜江军节度使，依前太师、判大宗正事、嗣荣王，加食邑一千户、实封四百户。”

    尊谢皇后曰皇太后，宫曰慈福。[2]太后兄 ———— 谢奕，封郡王；侄 ———— 堂、??、塈、垕，皆节度使。

    立全氏为皇后[3]。后，理宗母 ———— 慈宪夫人，侄孙全昭孙女。其制曰：“王位在德元，所以接千岁之统，后职听内治，所以刑四方之风。朕肇总乾纲，仪图坤载，文王为世子，问安尝共至于寝门，太姒嗣徽音，思媚益仰承于京室。禀奉慈闱之命，延登中壸之贤，涓选刚辰，诞扬涣号。全氏沖和而淑茂，懿敏而静专，〈 阙 〉图史之遵，动中佩环之节，仰惟圣父，谨择储妃，兴懐慈宪之家，我之所自出，爰得元良之配，因不失其亲，袆褕粲入觐之仪，衿帨盛来嫔之礼，天作之合，人无间言，而能谦毖自将，柔恭有恪，寒温随甘?之适，夙夜期警戒之成，汉观锡名，锺在太孙之爱，唐宫临藻，増多慈母之欢，朕丕绍帝图，敬敷明则，怡怡愉愉而奉太后，兹惟即位之初，雍雍肃肃而惠宗公，端属御家之始，矧明惕于亲训，仍申谕于眇躬，谓子事母，妇事姑，既无违礼，则男正外，女正内，当举上仪，加重翟以玉笄，范盘螭于金玺，式遵隆旨，茂建鸿名。於戏！朕承长乐之颜，后则佐馂于东内，朕奉清庙之祀，后则亲蚕于北郊，《闗睢》有正始之基，《葛覃》为节用之本，顺夫阴阳之义则家理，侔于天地之行则物宜，庸基化原，永绥福履。可立为皇后，仍令有司择日，备礼册命。”

    贾似道为山陵使，?理宗梓宫渡江，殡于绍兴之殡宫。似道自上即位，累辞相印，至是遂归绍兴私第，去之后三日，上遣都官牟溁赍御笔，宣谕促还，其书曰：“予夜不安枕，未明求衣，专俟师相归，处分万几之事，今兹三日矣，所降谕旨，今差牟溁，用致予意，勉促师相速回，宜谅深??，毋事皋缓。”继以似道未至，复命陈昉再赍御笔宣促，其书曰：“师相镇安区夏，绥抚生民，怡然泰和之世，今师相舍机政而归锦里，谁与予膺镇安抚绥之任？此岂泛泛悠悠，越日与时，从臣犹未有的回之报，更命陈昉亲行，代予勉谕师相，速还朝堂，至意所在，幸冀矜体。”两使既至越，似道犹辞不已，复奉表回退相印，丐祠，然后敢还，上欲其回，乃曲从之，降内批曰：“贾似道援引故事，毅然去国，极力勉留，累?恳切，渡江归里，其以数从臣宣召者，亦既至再，亲笔由庚置往者，日不下六七，端殿从臣朝列，今已八遣，回阙之期未闻，纳禄之请随至，所赖师相，力勉陈请，又必以得祠为期，予亟欲师相之还朝，姑为雅志之是徇。可依前太师、镇东军节度使、魏国公、醴泉观使、兼侍读，仍奉朝请，令学士院降制。”上又遣近臣同福王至其第邀请，及制书至越，贾似道又奉表辞太师，上复不允，遣使赐御笔曰：“师相盛烈元勲，允合维垣之显拜，高懐雅志，今因宅揆而力辞，陈请甚坚，执谦难夺，予惟成王初政，方有赖于经邦，周公为师，曾何嫌于作辅，至勤累?，再徇陈辞，虽重咈于予??，然愈成于厚德，姑仍旧品，益壮贤猷，式慰仰成，弥深嘉叹。”似道奉诏，再辞，乃从之，将入朝。闻有旨令百官班迎于郊，似道又上表固辞，上望其来，乃降内批从之，其文曰：“公衮来归，朝绅迎候，群臣有请，宜遵仁庙之旧章，师相力辞，且援先朝之近比，欲成谦志，宜徇忱辞。”于是似道始入朝，既至，有旨：“师相谒告日，不请归班，令阁门独员引见。”似道闻命，又上?力辞，上乃许以谒告日，仍举朝仪，遂降褒谕，诏曰：“惟冲 人之凉菲，倚师相以经纶，洊秉台衡，益隆朝栋，笃前人光烈，作周孚先暨，乃僚同心，惟说纳诲，资良猷之忠告，慕庆历之盛时，欲推车之必行，若和羮之相济，此开忱布公之道，而集思广益之规，顾机务贤劳，或俾当于谒告，则疑丞佐列，宜无废于在朝，嘉叹昌言，亟从来请。”既见，乃再拜右丞相，降内批曰：“师相忠存体国，志切爱民，比造阙庭，来游经幄，国势底定，人心翕孚，予惟机务不可以久隳，朝野佥期于再入，合延新命，严肃具瞻。师相可依前太师、右丞相、兼枢密使、魏国公，仍加恩。令学士院日下宣锁。”

    咸淳元年 乙丑

    春正月元日，御笔曰：“予以寡昧，嗣承基绪，惧德弗类，心为忧危，惟古今天下治乱，各有攸召，然未有用君子而不治，用小人而不乱者，《泰》《否》二卦，著此审矣。要其所以为泰否者，特小人之一往一来，阴阳之一内一外，其几甚可危也。今予初服，正《书》所谓自贻哲命之时，惟有爱?善类如元气，屏绝憸壬如邪沴，庶几自治之道。因念我朝，以贤立国，自咸平作兴培植以来，大者光明俊伟，小者靖共岂弟，数世流衍，邦家奠安，熙丰以后，一起一仆，汔为奸慝所胜，逮至孝宗，尤为笃意，由乾道及淳熙，彬彬軰出，号为极盛，不惟在上者为人物之依归，而在下者可为儒学之表倡，正人正道，相为彪炳，虽绍熙、庆元、嘉定间，用之不尽，皆此时涵飬之功，治象于此可以概见。予荷丰芑诒谋之泽，环视在列，罔匪俊乂，实先帝简?，以敷遗者，若不待梦寐以求，则涧阿空谷矣。繄尔服休服采之臣，尚体予意，必保固凝聚而无遐心，必搜求荐达而无隐情，必期于立政，而不习于立名，必勤于相属，而不致于阿附，使根植壮而有益蕃之望，气类全而无可乘之隙，闻于下者，皆知今日杜群枉之门，开众正之路，莫不懐忠信，厉廉隅以待举，而士大夫之习，为之丕变，是亦正人心之一机也。审此，则奚愧于咸淳之纪元，方二祖之盛际，惟予以怿。”

    诏斥贡羡馀。[4]其文曰：“朕嗣临大统，承保先帝，受命民为，邦本所闗，务先惠飬，惟郡国贪残之吏，旧染污习，茧丝之取，不尽不止，痛哉甚者，矫?奉贡，称曰羡馀，此又借公上之名，以甚其毒者，我朝自艺祖乾德之诏，列圣守以为家法，朕用宝之，以警无良，继自今如赃吏之罪无所贷，敢有修贡羡为名者，以盗赃之罪罪之。”

    上幸太学，升邵雍、司马光从祀。[5]其诏曰：“卲雍天挺人豪，英迈盖世；司马光有德有言，有功有烈，朱熹赞之，与周、张、二程俱。雍述《经世》书，发先天奥旨，而内圣外王之学，实闗吾道；光着《通鉴》，贻后世治法，而真履实践之美，为儒宗师，盖非前代诸儒，或以章句文词得祀于学者比。朕将临辟雍，因思朱熹所赞，已祀其四，尚遗雍、光，非缺典欤？令学宫列诸从祀，以示奖崇。”

    吕文德授少保。制曰：“朕绍纂丕图，眷时英杰，属大事当一面，久著绩于干方，立少保曰三孤，首?恩于进律，况辑瑞颁朝之日，乃听鼙思帅之初，爰简刚辰，诞扬列辟。具官吕某，沈雄有守，英果无前，家传筹略于渭濵，世擅勲名于江表，以左?军陈计纳?，下南郡以定荆州，为大司马清野奏功，分武昌而督右郡，以其苖裔，念兹成功，志清汉鄂之氛埃，耳洗岷峨之凄怆，据荆出益，未尝忘北方之图，首蜀尾吴，亟欲重上流之势，锡之双节，整我六师，足食足兵，惟征惟筑，敌行如鬼，饮江复梗于投鞭，蛮通于神，获丑不劳其折棰，兹岁华之晏粲，喜邉信之平宁，朕莅政方新，倚毗惟旧，惟孝祖初膺于大统，惟吴璘特表于殊庸，绣黼在裳，焕贰公之典册，雕戈导节，兼旧镇之威仪，申衍户封，陪多采邑，壮矣军容之重，煌乎命秩之隆，式循昭代之彝章，勿替先皇之殊遇，惟明于信人者，善继其志，惟忠于事主者，不二其心，朕历观古人，可验今日，周亚夫将兵再世，迄能守节以有勲，郭子仪受命先朝，惟以效忠而永誉，予欲固封疆之备，尔思齐阀阅之劳，茂对宠光，益恢远略。可授少保，依前职任，加食邑七百户，实封三百户。”[6]文德上表固辞，且乞归田里，上答之曰：“览奏，能体予谕，不复以?送先帝灵驾为请，且为寛顾是图，备见忧爱之切，亚保之除，予嗣服之初，礼貌旧勲之意，比已专使将旨，谅己深悉。”又曰：“省所奏乞归田里，事具悉。昔周元臣年九十，犹秉旄??，晋之宅牧上流者，临邉四十一载，威信以久而益孚，勲绩以久而益茂，眷我贰公之彦，夙隆方面之功，定江汉以告成，兼益荆而用武，臂指列屯之听令，精神千里之折冲，朕每谓贤里长城，卿乃曰未能保障，冯异不伐，虽嘉陈谊之髙，方叔壮猷，难徇逊能之请，秋防伊迩，勉为朕留，所请宜不允。”文德复上表辞，上又批答曰：“卿七年分阃，一忱为国，此予所深知也，近师相奏，卿又结约成都之叛将，及剿除大理之残寇，畴昔之忠贯日月，功髙古今，愈隆而愈著矣，安危佩于一身，其可言去？来奏卷还，宜体眷意。”文德遂始拜命。

    上即位之初，尤重经帷众臣，赐御笔曰：“予嗣大历服，惟懐永图，学于古训，乃有获，与治同道，罔不兴，是用首辟经帷，示思先务诸贤，旧从游者，无非天下端士，比复旁起，望于时者，以益所学，而嘉谋启告，俾学日益，而治日隆，则予以怿。”于是殿讲黄万石、礼部尚书卢??、马廷鸾、给事中留梦炎、礼部侍郎李伯玉、赵汝暨，皆得轮直，奏事经筵，各尽所学。

    是岁，上以谅阴，命宰臣类试进士，依廷试例，赐出身有差，擢阮登炳为第一。

    诏陞温州，改为瑞安府；严州为建德府；宜州为庆逺府；忠州为咸淳府。

    二年 丙寅

    春，临安府士人叶李、萧至等上书诋贾似道专政，似道因求退相位，上勉留之，降御笔曰：“元臣硕辅，惟祖宗之付予，惇德精忠，惟社稷以为悦，经纶万化，消伏群阴，纪纲正而君子有所依，精神强而远人知所畏，既克底定，遹观厥成，〈 阙二字 〉为相二十六年，岂曰成功即退，彦博维师书四十考，又何拘满之疑，屡谕??忱，冀回冲守，四封安堵而善治，欲其迓续，众贤聚朝而正脉，欲其坚凝。矧予菲凉，倚重师相，如汉朝虑轻而赖有德，如周王思艰而惟旧人，期万年其永欢，此先帝之所属，可久则贤人之德，用翊相于升平，至公以天下为心，愿恒保于明哲，益隆柱石，増耀旗常，所请宜不允。”参政姚希得亦上表留似道，奉御笔曰：“辅臣列衔，请留师相，议论其可畏，当破千载谬论之非也，此与予同一，爱国之心，至于典礼，固为后世故事，然有时异事，殊不可同日语矣。师相勉为国事留，而辅予以秉庶政，此亦可为后世法也，愿毋固执。”于是似道又上表，乞并相，上复不之许，降御笔曰：“予先力勉师相以佐天下之重，洪济艰难，先帝命元勲，宅百揆，示委任之专也，一相经纶于上，众贤叶赞于下，庙堂有翕受之公，朝廷有肃和之美，景定之治，敷遗后人，此委任之效也。奏篇遽上，复以更命一相为请，予览悚惕，且并相之弊，先朝训戒，昭如日星，予其敢违先训？况师相守文应变之全才，开忱布公之宏模，谓如孤立无功，何太谦乎？予观泰否消长之机，惟体统一，则可以杜绝憸慝，《书》不云乎：‘任贤勿贰’，幸念先帝垂裕之谨，思冲人仰成之忱，勿执谦逊，以一观听，宗社生灵，永永扶植，师相虽劳，而天下安矣，所请宜不允。”

    姚希得奏辞潭州、安抚，上不允，降御笔曰：“省卿所奏，具悉。惟长沙千里之雄，选以为屏，君子万夫之望，用之则行，卿以当代巨臣，两朝硕德，有凭有翼，在前疑后丞之间，所试所瞻，皆方伯连帅之职，惟重湖通川陕之气脉，九郡控蛮猺之咽喉，中兴以来，厥寄攸重，逺则有珙，近则有葵〈 按汉东公孟珙，以寜武军莭度使致仕，冀公赵葵为武安军莭度使 〉，率以殿帷而领藩服，前修祖述，夫岂‘考盘在涧’之时，美政咸懐，尚体‘求牧与刍’之意。朕命惟允，尔行勿迟。”[7]

    王爚乞解罢参政，不允，诏曰：“朕若稽祖考彝训，谕至切矣，再牍恳辞以疾，尚以去为髙哉？二三执政，犹吾股肱，其闗于国体之重，迺者君臣一心，相与喜起庶绩惟熙，今朕无斁其康事尔惟求朕攸济以敉寜武圗功，禆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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