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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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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将之足下;大将屈身,将扶之起,昔外嘉袖出虎爪乘其不意刺之。虎爪者,印度极利之匕首也,大将既伤而死,将士闻之大乱。昔外嘉即攻其众,遂大败之,而尽获其辎重,器械及战马四千。自是而后,巴介泊王不能制之矣!昔外嘉乃劫扰于蒙古儿帝国之边境。一六六〇年,奥兰介泊遣族人业斯大汗统军御之。汗至其地,昔外嘉与其党徒,出没无常,飘忽不定,而时劫其辎重,大将不知所为。会雨期至,大将令守辅来以自固,而昔外嘉忽偕其从者数人,入其寝室,刺之,未及其身,而削其三指,其子则死于难焉。盗复逃去,业斯大汗上奏请归,王改任其为孟加拉总督。

    王子刘散年轻时

    业斯大汗既去,奥兰介泊诏王子刘散Muazzam及大将介信Jai Lingh拒贼,不胜;盗攻苏来得海港,破之,声势益壮。介信者,印度小国之来介也,遣人往见昔外嘉,而说其归顺朝廷。一六六五年,来归,俄之阿格,以王待之甚薄,潜逃而归;距其离国之时,仅九日耳。无何,介信之子毒死其父,盖密受王命而然,王将进行其虐待印度教徒之计划,而患之故也;改委介斯温得信继为大将,亦不能胜。王子与信受贼贿赂,赐以来介之称,安抚其心。昔外嘉乃理内政,未几,又蠢蠢然欲动矣;长官无奈,与以田税收入四分之一。其与之者,则保护其地,禁止劫掠。既而昔外嘉复破苏来得港,大掠三日,唯未扰及欧人之商馆耳。斯时,北部之介得Jat农民,不堪痛苦,起而叛乱;其势蔓延于都城附近,王命大军往剿,而乱者拒斗甚力,死者极众,然终不能根本平之也。其后一六九一年复起,破英主阿刻巴之墓,而火其尸,其他之纷扰,则以西北阿富汗人为最烈,故蒙古儿帝国,殊无余力,以御麻剌赛也。昔外嘉遂自称王,一六七四年,举行加冕之礼,后二年,进兵南攻,所向有功,乃许之和,而与其缔结同盟条约。于此势力张旺之时,而昔外嘉忽于一六八〇年病死,享年五十有三。彼以一盗起兵,而竟立国称雄,印人从而赞之,吾人固当知其所以然也。

    昔外嘉初受印度教之影响,至是,礼敬婆罗门,不杀耕牛。遵守阶级制度,其至友二人,皆印度诗人,而尝劝其为善,昔外嘉虽未尽从其言,而极敬之。自印人视之,奥兰介泊方毁神庙,禁止宣传教义,又以宗教之不同,而苛税印度教徒;昔外嘉则保护其宗教,而群众认其为救星也,且其战争常胜,组织有方,亦足以供给愚民传说之材料,故有谓其实天神下降于世,而成空前绝后之英雄也。其率党徒之从事于劫掠也,严禁其徒,焚毁清真寺,宗教书籍,及伤辱妇女,又禁其劫掠贫民之财产,而不取其铜钱、铜器,专夺富人之金、银、珍宝,归则必献于上。其治军也,号令严肃,迥异于当时之习惯,无论何人,不得携有妇女入营。其军初无骑兵,后乃有之,共分步兵、骑兵、水兵三军;其战术,则人自为战,乘隙捣虚,而能以寡胜众。其治国也,根据于印度之思想,昔外嘉总管政事,下有长官八人,而宰相为之首。地方长官,其下亦有八部,此其所以动人也。其国中之领土褊狭,而政府之收入大宗,则恃劫掠与保护地四分之一之税也。境内常以久战之故,不得安种,而官吏之压迫殊甚!据当时旅行家之游历其地者,记其人民之生活状况,苦于巴介泊之人民。吾人于此不可忘者,则麻剌赛乃盗国也;其王虽有美德,固盗魁也!无辜之印人回人,既伤其财,而又受其害死者,不知凡几。

    昔外嘉病死之明年,奥兰介泊欲乘其丧,削平南方,亲督军往,历久战争,始败其子阿刻巴;其子出亡波斯。王攻巴介泊国,一六八六年,力陷其都,其王出降,奥兰介泊囚之,后复令人毒而杀之。其邻歌抗那Golkonda国王,方从事于游乐,而委政事于婆罗门。奥兰介泊深恶印度教徒,闻知其事,大怒,一六八七年率大军进攻。其王改其恶习,而亲督军,其守将拒战尤力,蒙古儿之军队竭其攻城之力,而不能下,乃重赂其偏将,以启城门。门开,蒙古儿之军入城,守将率兵巷战,借以挽回颓势,身被七十余创,而终不能为力矣。奥兰介泊嘉其忠勇,令医治之;复攻麻剌赛,一六八九年,生获其王宰相,残酷杀之,而养其王子夏胡Shahu。于是蒙古儿帝国之势大伸于南方。先是,王之围攻巴介泊、歌抗那也,其子刘散心甚怜之,且通敌军;父王闻变,捕而囚之。一六九四年,叛子阿刻巴率波斯之兵侵入西北,奥兰介泊因宥刘散之罪,而委以介不娄总督之职,将兵御之,阿刻巴久战不胜而去。

    奥兰介泊自获麻剌赛王而后,方信将平南方,凯旋而归,乃事与其所望者适反。麻剌赛王之弟继兄嗣位,无何,病死,其妃摄理国政,远至南方。妃颇有才,知人善用,二国构兵不已,奥兰介泊之计划,于是归于失败。其军队之多,供养之巨,终无所成,其故何耶?曰:王之精力衰微,而犹总理军事,军力耗于围攻要塞之下,而其攻陷者,数殆一二,余皆以金钱贿其守将而降。诸将之进攻不力,而王子又隐通敌,且其地之瘟疫大水,时碍军事进行。当其驻兵于南方也,意大利人觐王,记其御营,地占三英里之面积,全军共三十英里,军队凡五十万人。军中有市场二百五十,货物齐备,进退不易,宜其不能胜也。一七〇五年,王病,初犹振作,后乃日衰,退于阿麻乃格,一七〇七年二月而死,在位垂五十年,享年八十有八。其留于南方而不归都者,凡二十六年,人民因之深受痛苦,其死晚矣。方其病危而卧于床也,亲草三书,致于其子,意略相同,颇有悲伤忏悔之意;兹节译其文如下:

    朕不自知将为何人,而往何所,且不知孽重之罪人何所遇也!今将告别世人,脱离世界,而信托臣众于上帝矣。朕之荣誉诸子,不应自相纷争,而杀伤人民。人民,则上帝之仆也。……朕之昔日,未尝泽及生民,上帝常在朕心;第朕眼昏暗,而未识其光明。……今后可无望于朕矣!……军队紊乱,虽朕离开上帝,而亦知其不能为力,心中时感不安。……朕方失望于朕,更何望于他人耶!……朕孽良深,不知将受何罚矣!……

    奥兰介泊之为君也,一言以蔽之,曰,失败而已。其原因略见于上,即其宗教思想之狂妄,既失大多数印人之同情,而又疏其能战之来介泊得也。其他之重要原因,则不信任大臣也,事苟非其判断,则心若不释然。其久留德干而不归者,监督诸将,指挥进兵也;及其年高,犹欲以其风烛残年之一身,总理全国之行政军事,如之何其可也!其信大臣诸将之不专也,长官遂无负责之心,而欲有所成也,且王之性情冷于冬冰,未尝亲爱其臣或妃也,臣下之爱王者,盖亦鲜矣。其治国也,遵其先祖阿刻巴之遗规,唯已失其精神,而无效力矣!其军队数多,吾人以其战争之结果而言,不过备数而已。王虽有才,然于文学美术,未尝奖进,反妨碍之,若去史官而禁历史也。综观其内政,殊无价值之可言,外交则迥异于昔日。当斯时也,葡人之势日衰,英之商业转盛于印度;荷人进据南洋群岛,丹麦人,法兰西人,亦至印度。英商建筑之商馆,效力大著于昔外嘉掠于苏来得之时。商人遂有征服印度之雄图,进攻孟加拉,不胜而去,然其基根已立于印度矣(其事详于后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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